一众将士围着路霆啸，纷纷表态，各自说得不亦乐乎，仿佛慢上一秒投诚，就会失去宝贵的机会了。
角落里的萧阳和林楚把这些人的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听在耳朵里。
林楚愤怒说道：“将军，你看看他！”
萧阳没说话。
“要不要我们出去制止他？”林楚义愤填膺：“公共场合就敢这样，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
“等等。”萧阳还算冷静。
就在林楚忍不住想要再一次劝谏萧阳时，就听外面路霆啸突然厉声喝止：“别再说了！”
两人都一愣，悄悄探出头去查看情况。
只见路霆啸神情严肃，指着那位人高马大的士兵：“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想？”
士兵一愣：“路军长......我们只是想跟随您......”
“你们都是第一军的士兵，都隶属于萧将军麾下。”路霆啸正色道：“虽然......萧将军有时脾气不太好，但他一手建立了基地的安全秩序，这是事实。没有他，就没有基地今日的安宁。”
“更何况，做为军人，服从和尊重上级乃是天职。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士兵急道：“可是，路军长您才更适合......”
“打住。”路霆啸看起来十分不悦：“我对管理基地完全无意。这几天的流言蜚语，不过是有心人的散播而已。”
“我最重要的职责，是帮助凌博士收集龙犄残骨，这才是能早日结束末世的大事。”
士兵挠挠头：“这样啊......”
“是啊。”路霆啸语气终于缓和了些，又叹口气道：“可惜，至今没有破译北非人手机中的内容。若是有了更多信息，我们也该早日踏上继续收集龙犄残骨的征途了。”
“啊？”士兵不舍地问：“路军长又要走啊？”
路霆啸笑了笑：“还没那么快，等收集到更多的信息再出发。这段时间，你们应该还能见到我的。”
“好嘞。”士兵的情绪又扬起来：“那我去告诉队里的战友们，他们一直都嚷嚷着，想得到路军长的指点呢。不知道路军长近期有没有空啊？”
“这是小事。”路霆啸说：“找个时间，我去训练场上指导指导你们。”
士兵敬了个军礼：“谢谢路军长。”
又说了几句，人群在路霆啸的反复催促下，才依依不舍地散了。
萧阳围观了全程，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方面，末世以来，他为基地劳心劳力，付出了许多，几次差点遇到致命的危险。可这些围观的将士们却视而不见......反而路霆啸却看在眼里，还在将士面前为他说话......让他着实有一种无力感，仿佛要发火都不该冲着路霆啸。
另一方面，这个路霆啸，回来以后没为基地建设做过任何贡献，不过就是出去找了几块龙犄残骨，居然还得到了这么多人的爱戴......
最关键的是，那些士兵说的，都是事实。
路霆啸的确是武力脑力都超一流的出色将帅，完全有能力、有资历来领导基地。
不行，不能继续让他待在基地里扰乱人心了。
既然他喜欢在外收集龙犄残骨，那就让他继续在外执行任务好了。
*
凌时捏着手里的绝密资料，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笑盈盈的路霆啸：“这......是你骗来的？”
路霆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骄傲得扬了扬下巴：“给了他一点厉害瞧瞧，他就怕得巴巴送来了破译资料。”
凌时没好气地说：“听说你在军中大张旗鼓，引得谣言四起。为什么要费这个功夫啊？我去找于叔要这份资料，他多半也是会给的。”
“哼。”路霆啸不满哼哼：“什么事都要老婆解决，还要我干什么？”
“你说什么？......”凌时听到这个称呼，浑身的刺都要竖起来了，他咬牙切齿道：“你如果脑子里进了水，我不介意帮你控一控。”说着，就朝路霆啸走近两步。
路霆啸不躲不避，往前一把搂住凌时：“诶诶，怎么还着急了？你不就是......”
凌时一把掐住他腰上软肉。
“嘶～好汉饶命。”路霆啸立即改口：“不是我不想让你找于总理，只不过，我觉得他和萧阳如今的关系也愈发紧张，你去找他，让他为难不说，说不定反而有反效果。”
凌时皱眉：“这样吗？”
“是啊，”路霆啸解释道：“本来，破译文件，应该属于研究院或者科技部的事，是该掌握在于总理手里的。可是，你也知道，破译出来的内容，却是到了萧阳手里。”
“我倒是没从这个角度考虑过。”凌时仍然皱着眉：“那于叔现在的处境......”
“你放心吧。”路霆啸说：“他也是踩着千万人爬上这个位置的，要论政治手段，比萧阳只强不弱。只不过，在如今的末世，他差了点武装力量而已。即便如此，他也没那么容易被萧阳弄死。你与其操心他，还不如操心操心这份破译资料。”
讲到这个，凌时顿觉十分有理。
他打开手中的牛皮纸信封，从中抽出几张A4大小的打印纸来：“一起看。”
纸张不过薄薄几页，和当初俄州人留下的差不多。
但这一回，纸上的信息含量巨大，看得凌时和路霆啸十分心惊。
看完一遍，两人又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直到确保自己完全看懂了其中所有内容，这才放下资料。
哦，应该说，凌时确保自己看懂了其中的内容。
路霆啸指着其中一处：“这上面说......龙犄残骨中，还有其他的物质？是什么......小黑点？”
“嗯。”凌时凝重点头：“其实，从我研究第一块残骨，就发现了这种小黑点。华国那块左臂，共有三处，每处只如米粒大小。我本以为......那只不过是龙犄组织中的正常物质，正如人类肌肤的斑点一般，不过是受了黑色素影响而已。没想到.......”
“哎，”凌时少见地叹了口气：“我对龙犄的研究，还是差太远了。”
“不是你的问题。”路霆啸说：“如果你专心只做一个研究员，这么长时间，肯定已经发现了这几个小黑点的不同之处。可是，进基地以来，你大多时间在外奔波，寻找残骨。真正能花在龙犄上的时间，实在太少。”
“你不是让那个苏良哲全面负责龙犄的研究了吗？他也没察觉？”
凌时摇摇头。
“那他才真正该是被骂的那个人。”路霆啸一锤定音：“整日里看着龙犄，也发现不了端倪。回头好好问责他。”
“哪有你这样双标的？”凌时问：“护短护得有些过于不讲道理了吧？”
路霆啸笑道：“护短嘛，可不就是不讲道理的。”
他看凌时心情好了些，才问：“这小黑点，真的有资料上说的这么厉害？”
“嗯。”凌时的神色再次凝重下来：“经北非研究员推测，龙犄本是个平平无奇的物种，细胞活性比人类更低。不知从何处融合了这种小黑点，从中逐渐吸收了大量能力，才转变为现在这种细胞活性超强的物种。”
“换句话说，真正让人类进化的源头，就是这种小黑点。”
路霆啸拧着眉，消化凌时说的话。
“我有一个推测，”凌时继续说：“你体内的冥细胞，并不是什么隐细胞的变种。相反，你的冥细胞才是正宗。”
“你是说，”路霆啸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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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细胞，就是小黑点的细胞？”
“对。”凌时答：“隐细胞是冥细胞退化的产物，所以，你会比普通龙战士高一个层面，对腐人形成全面压制。”
路霆啸想了想，指着资料中一处说：“那这里说，小黑点并不能直接影响龙犄进化，而是通过一种重要的媒介来产生作用。这又是什么意思？”
“正如人类四肢无法产生血液来供给四肢一样，”凌时解释：“全靠一个心脏输出血液，供给全身。”
“资料所称的‘媒介’，也有和心脏类似的功能。它把小黑点里蕴含的能量，转化为龙犄可以吸收的东西，传送到龙犄全身。所以，这份资料称这种‘媒介’为......母细胞。”
路霆啸捏着下巴，看起来快被这些绕来绕去的信息弄晕了，喃喃道：“母细胞......”
“嗯。”凌时继续说：“北非拿到的，是龙犄左胸。但他们没有在左胸中寻找到母细胞。所以推测，龙犄和人类不同，最重要的细胞，可能在身体的任何一处。”
“会在哪儿呢？”路霆啸看着凌时。
凌时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在左臂。”
“啊？”路霆啸很讶异：“你怎么知道？”
凌时右手抚上自己胸口：“因为，我把母细胞抽取了出来，提纯成功，注入了自己胸口。”
这句话一出，路霆啸愣住了。
他早就知道凌时有不同之处，却没想到，是注射了母细胞。
听起来......真的是很牛啊。
“所以，”凌时继续解释：“我才能帮助你合成冥细胞。”
所以，他对着龙犄残骨时，才会有那种婴儿依恋母亲的召唤感。
原来，龙犄身上最重要的部分，已经在他体内。
“怪不得你可以随意抽取和释放显细胞，”路霆啸感慨道：“听起来，还真和人类的心脏功能差不多啊。”
凌时笑笑：“是的。我整个人啊，就是一颗大心脏。左手静脉、右手动脉。”
路霆啸噗嗤就笑了，摆摆手道：“别、别，你这么一说，太形象了，我有点亲不下去嘴。”
“呵。”凌时面无表情笑一声：“那真是太好了。”
路霆啸乖乖闭嘴，强行转了个话题：“对了，北非人带着他们那块龙犄来华国，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到这个，凌时惋惜地叹口气：“他们也发现了结束末世的方法，是要集合所有龙犄残骨，并进行掩埋。”
“没想到，M国主动找上他们，要买他们手中那块残骨。经过试探，他们发现M国也找到了小黑点的秘密，却无意掩埋，反而要把各块残骨的小黑点单独挖出来，再合并到一起。这样一来，M国就能得到一块拳头大小、活性超过龙犄组织万倍的超强能量体。”
“他们怕M国拿着那块黑拳头搞破坏？”路霆啸问。
“嗯。”凌时答：“据他们计算推测，黑拳头蕴含的能量，一旦找到合适方式引爆，可以轻易毁灭一万颗像地球这样的生命星球。这样的东西......落入不恰当的人手中，实在是太危险了。弄不好......”
“银河系都会被他们毁掉。”路霆啸接上。
凌时点点头：“北非不仅有至少一个远超过我的科研天才，还有一群良心未泯的执政者。可惜，他们才刚到华国就.......”
“别难过。”路霆啸安慰道：“兜兜转转，现在的一切正在朝他们的心愿发展，若他们死后真有亡灵，也算瞑目了。”
“嗯。”凌时叹息道：“资料里还说，M国当时带着龙犄去了北非，末世来得突然，很可能滞留在了那里。”
“怪不得我们在M国什么都没找到。”路霆啸说：“看来，我们又可以准备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