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时到达柯行进阶的房间时，他的状况已经非常不好。
额头渗透了汗水，上衣全部潮湿，他紧闭着双眼，皱紧了眉头，一看就是在死撑。
也是，不到这样的程度，林楚也不会冒着风险跑去找他帮忙。
凌时对升阶的守护，已经熟门熟路。他在柯行身旁坐下，抓着他胳膊，抽出一点显细胞。
柯行的颤抖肉眼可见的平静了下来。
不过这还没有结束。
只要进阶还没完成，这样的危险随时可能发生。
凌时坐在一旁，打着哈欠，一直陪了他三个小时，期间四五次帮他抽取细胞，终于等到他安然进阶。
活儿不难，但是太困了。
看来以后还是不能干坏事，兜兜转转还是落在自己身上。
凌时：“没事了。放心吧。”
柯行听到这句话，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他睁开眼的一刹那，表情十分复杂。
从他在食堂得罪凌时，就经历了反复的大起大落。
先是显指数一降到底，成了废人；再是被林楚告知，为他申请了被龙犄滋养过的人参，可以恢复显指数。紧接着就是显细胞数量足够充沛，带着他一路朝二阶狂奔；再就是隐细胞不够，差点要腐变；最后，这一切被他曾经得罪过的凌时所挽救。
这......人是救回来了。神经有点受不了。
脸也有点受不了。
凌时以德报怨，就更显得他之前主动挑衅的行为......有点儿贱。
“那个......”柯行红着脸，试图挽回一下之前的过错。
谁知，凌时拍拍屁股站起来，绷着脸面无表情朝他点了个头，一个字都没说，直接走了。
走了......
柯行的脸更红了。
凌时才不管他的想法，救人一命是要做的，照顾他的情绪，就不在自己的计划之内了。
*
凌时回到自己房间，对路霆啸的打招呼也充耳不闻，直挺挺倒在床上，两眼一闭，就进入了睡眠。
这一觉，睡得他昏天黑地，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刺眼的阳光晒到他脸上，他才不情不愿地伸了个懒腰，睁开了眼。
一屋子的暖阳，舒坦的午后，以及一个斜倚在他床尾的路霆啸。
凌时一愣：“你在干嘛？”
路霆啸的眼神，终于从半空中不聚焦的某个地方，转移到了他身上：“哟，天使大人醒了？”
这称呼，一下从恶魔变成了天使。
他站起身，两条长腿交错着往前挪两步，来到凌时床头：“要起来了吗？”
凌时感受了下浑身疲乏中透着舒爽的肌肉：“再躺五分钟，反正也没事。”
路霆啸点点头：“嗯。那你躺着。”
说完，他又加了句：“我去门口说一声，让于正平和萧阳再等五分钟，反正半天都等了，不差这五分钟。”
“什么？”凌时一下翻身坐起，朝门口位置看了看：“于叔他们......在门口？”
“对啊。”路霆啸一点儿不着急：“来好半天了。”
他神情散漫，双手环胸，脑袋一点一点的，处处透出一股闲适的舒坦。
凌时一下掀开被子，用最快的速度下床，套上一件衬衫，连扣子都没来得及完成扣好，就急忙打开了门。
这一看，他差点吓一跳。
门外，于正平和萧阳各位带着七八个人，密密麻麻挤在客厅里。
双方泾渭分明，严阵以待，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
他门一开，所有人的视线都朝他看过来。
凌时张了张嘴，一时都不知道该先招呼谁。
于正平第一个站起来，他笑着说：“小凌，你醒了？昨晚累坏了吧？要不要再多休息一会儿？”
萧阳不甘落后，也站起身说：“不着急，你的身体要紧。”
面对基地两大长官，凌时哪里还能心安理得地躺回去休息：“我休息好了，于叔，萧将军，你们这是......”
基地最高职位的两大长官，想要见他，叫个人召唤一下就行了。可这两人偏偏齐齐等候在他的门口，还等了这么久，连他睡觉都没叫醒。
要说没所求，鬼都不能信。
求的还得是个大的。
“哦，是这样的。”萧阳指着茶几上一堆东西：“上次听你的意见，我弄了不少这些玩意，人参、燕窝，什么都有。本以为还要多养一些时日的，结果听说，昨晚柯行进阶得很顺利？”
懂了。
这两位大佬，都是带人来让他帮忙进阶的。
行吧。
作为人类中独一份，这也算是他的义务。
“嗯。”凌时说：“你们........”
“别急、别急。”于正平打断了他的话：“进阶的事先放一放。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凌时：“啊？”
于正平对凌时笑了笑，正色道：“你和路队一起为华国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还没嘉奖呢。”
这一下，凌时反应过来。
的确，他们跑去俄州千辛万苦生死一线地拿走了那块龙犄。
也不知......俄州那边的后续如何......
“对。是该嘉奖。”萧阳附和道，他一挥手：“至于俄州那边，你们把心咽到肚子里。”
“外面腐人遍地走，他们根本没有大规模进军的条件。如果只是派上少数人来闹一闹，根本不对我们造成任何威胁。”
凌时点点头。回来后一直忙着路霆啸的各种事，差点把这个后患给忘了。
还好萧阳靠谱。
凌时：“那就麻烦萧将军多操心了。”
“至于如何嘉奖，”于正平又把话头接了过去，看得出来一点儿不想落下风：“小凌你有什么想法？”
凌时：“啊？我.......没什么想法。”
他去俄州拿龙犄，本来也不是为了什么嘉奖。
“就算你没想法，于总理的嘉奖也不会少的。”不知何时，路霆啸已经站在他身后，两手抱着胸，倚在门边说：“这么大的功劳，没有嘉奖，整个基地的机制就要崩塌了。”
“对、对，”于正平笑着说：“小凌你要是没什么特殊的要求，不如......就把你的职级升为C5，定个参谋长的虚职，如何？”
C5职级，参谋长头衔，相应的住房条件、每日资源配额等，都会随着职级上升而有所调整。
“太小气！”没等凌时回答，萧阳斥责道：“那可是龙犄，关系到末世能否终结的重要资源。起码升到C6，挂个少将军衔，享受同等待遇。凌队，你看如何？”
凌时被这接二连三的嘉奖给冲晕了头。
他刚来基地时，明明说提职级是很难的事。这会儿就跟个不值钱的大白菜一样，噼里啪啦地不断给他加码。
可关键是，他不过一日三餐一张床，天天穿着作战服和白大褂，心里想着手里忙着的都是龙犄和腐人。给他升这两个职级，真的有意义？
哦、对了，说不定能给他分配个大点儿的宿舍？比如，单人间之类的......
凌时朝路霆啸瞥了一眼，不知为何有点儿心虚。
“我呢？”倚在门口的路霆啸问：“我好歹是个队长，功劳比起凌副队来说......应该只大不小吧？两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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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打算给我奖点儿什么？”
于正平和萧阳不约而同互望了一眼。
很显然，他们有目的而来，给凌时的那些嘉奖，都是附着在那个目的上的。
至于路霆啸......功劳是真的有，但还真的没想过如何嘉奖。
路霆啸把他们的神态全看在眼里：“这样吧，我也不能搞特殊。既然凌博士的职级升了两级，那我也一样吧。”
“对。可以。”于正平直接拍板：“就这样办。当然了，路队你的担子更重些，如果有什么其他需求，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的，我们也可以斟酌。”
萧阳没说什么，看起来是默认了。
“没记错的话，我原本的职级是D2？”路霆啸问：“再升两级，就是D4了吧？”
于正平：“是的。”
“据我所知......”路霆啸的视线从于正平身上转移到了萧阳身上：“D4职级，授中将军衔。可以领兵了吧？”
他声音并不高，但声调平稳、略带些压迫感，有一种不能被人忽略的力量感。
于正平一愣，他完全没想到这层。
倒是一直没开口的萧阳缓缓点头：“是的。按规定，中将军衔，可任职副司令员，领兵十万。不过，现如今必定不是这样的规格了。”
路霆啸看着他：“那能领多少兵？”
他音调平稳，但周身气势极具压迫感，是任何人都忽略不掉的。
直到这时，在场的人才明白，路霆啸所要的嘉奖，并不是随随便便开口要的。他的目的一直很明确。
但路霆啸的身份很特殊。
他并不是萧阳的嫡系。从某个角度来说，他甚至比萧阳更加资深。
让这样一个人物领兵，自然会在目前于、萧两派势力之外，催生出第三股势力，而且，这股势力绝对不会听命于于、萧两位中的任何一个。
只要路霆啸愿意，基地的局势就会发生巨大的动荡。
可是，不说规章制度在这里，而且他们眼下还有求于凌时。他和路霆啸的关系，一目了然、不言而喻。
萧阳略一思索：“第二军，仍余少将军衔以下共五千余人。都给你，行吗？”
对他来说，这已经是最不伤筋动骨、面子上又交代得过去的办法。
路霆啸想都没想，直接追问：“什么时候交接？”
似乎他早就全盘策划好了一切，甚至预料到了萧阳的决策，就等现在全力一击。
萧阳一愣，一种有什么东西逐渐脱离掌控的感受油然而生。但他没有犹豫，眼下这个情形，也容不得他犹豫。他爽快答道：“明天。”
“好。”路霆啸的声音平稳而有力量，没再多说一个多余的字。
现场寂静了一瞬，似乎那一刻，所有人都在消化这个大消息。
基地的权力架构，可能就在刚刚悄然发生了变化。
最淡定的，反倒是凌时。
无论谁领兵、谁执政，都影响不了他研究龙犄、寻找龙犄的步伐。
“那个......”凌时看了看愣怔的两位长官：“你们是否有人选打算进阶？”
这一问，才把两位长官从愣怔中叫回了魂。
“对、对。”
“的确有几个人选。”
“这样吧，”凌时说：“你们暂时各选三位，我来安排时间。如何？”
这是一刀切、两边公平的办法。
于正平和萧阳同时舒了一口气。
他们今天等了这么久，就是担心凌时偏向一边，导致一方的势力有压倒性的增长。
现在这样办，虽然大家都没讨到便宜，但也没吃亏。
勉勉强强算是个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