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时正想强行敲晕路霆啸，却突然被伊言扯住了衣角。
“让我试试。”伊言小声说：“或许我能.......”
他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嗡嗡叫，听起来就没什么底气。
凌时一下转过头：“你能什么？”
他语调实在有点儿凶，吓得伊言松开衣角，小退了半步。
“他能为人补充体力。”彭高轩走上前，手扶住伊言后背：“凌队，让他试试。”
“补充体力？”凌时仿佛在黑暗的绝境中窥探到一丝光亮，急忙追问：“你确定？”
彭高轩眼神躲闪了下：“嗯。我......试过。确定无疑。”
他眼神躲闪的模样有点儿心虚。若在平时，非被这帮队友挖地三尺刨根问底不可。
但现在谁都没有这个心思。
“过来。”路霆啸睁开眼，声音略微有些虚弱，却冷静淡然，他对伊言说：“你试试。”
伊言一手轻轻搭在路霆啸的胳膊处，闭上了眼睛。
他脸色原本就微红，这一下，肉眼可见地更加红润起来。仿佛跑了三千米一般，憋足了劲，用透了浑身所有力气。
刚到一分钟，伊言大喘一口气，手臂无力垂下。
反观路霆啸，他缓缓睁开眼，眼里是透亮无比的光芒！哪来半点刚刚透支的模样。
“你.....”凌时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感觉如何？”
路霆啸冲他邪魅一笑：“可以再战三百个回合。”
说完，他掌心灰色漩涡再次升腾，毫无凝滞地飞速旋转起来。
凌时心口堵着的那口气一下子顺了。
果然，他们赌对了。伊言补的并不是单纯体力，而是生命力。
一旁伊言早被彭高轩扶住，软软地靠在他身上。
即使他满脸通红，一副透支严重的模样，依然不忘本职报着基地外围来袭的腐人数量。
“数量一下增多了，有......七百、八百多......”
“超过一千了.......”
“腐人已经抵达基地大门，它们和俄州地士兵打起来了。”
“还有五分钟，”路霆啸依旧闭着眼睛，却不忘下达命令：“记住，队伍不能分散。”
“你们要当一支箭，冲破那一千人马。穿过去，刺透它！”
所有人：“是！”
凌时刚刚那口气才松下来，立即又提了上去。
还有五分钟。
伊言续上的生命力，到底够不够他坚持五分钟？
凌时表面平静，可内心却拧成了一团乱麻。
这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时失去冷静。
一分钟......三十秒....十秒.....
“时间到。”凌时卡着秒数喊出来：“路霆啸，停下！”
他一把抓着人，刚打算强行劈晕他，就见眼前人眼皮一闭，朝他怀里摔了过来。
“艹！”凌时狠狠骂了一句，手里却稳稳接住。
路霆啸昏迷，他这个副队就成了全场的最高指挥官。
他把路霆啸牢牢背在背后，用绳子缠紧，这才下令：“走。我们回家。”
按照路霆啸当时的指令，向崇逸第一个冲出地道口。
他很快转过身：“安全。出来。”
彭高轩挡在众人身前，冲出地道。
各人按队形鱼贯而出。
入眼之处，基地三道铁门早就洞开，远远超过千数的腐人正在围攻。
最里面这道，腐人约有百来之数，防守的俄州军士却超过三百，把它们稳稳地压在大门之外。
可外面那两扇门就不太妙了。
源源不断的腐人从外围攻入，俄州军士根本来不及抵挡，被它们一个个从人群之间挤了过来。
人类伤亡惨重。
所以，这下根本没什么人顾得上他们。
凌时扫了一眼大门：“右边，突围。”
大门右侧，是人群密度最低之处。
白鹰队果真如一支箭，狠狠插进正在缠斗的两方人马中间。
不管是腐人，还是俄州士兵，都被这一支突如其来的队伍吓到了。
“他们跑了！”不一会儿，终于有人喊起来：“那些华国人跑了！”
“你闭嘴啊！”左昊慢下脚步喊：“我们不打你，你也别打我们！”
“看什么看！专心打腐人啊！要咬上来了！”
“走了！”楚亿拽了他一把，拉着他跟上大部队。
轰、轰——
一阵奇怪的轰鸣声响起。
“卧槽，有坦克！”左昊回头看了一眼，对着他们喊：“快跑！快跑！”
“上面肯定有远程火箭筒装备，妈的！这帮俄州佬要轰死我们！”
“放心。”凌时托紧背后的人：“那是用来对付腐人的。”
“这种时候，干掉我们，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果然，不久之后，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外围的腐人群中开起了绚烂的烟花。那烟花在黑夜中绽放，无比醒目，无比鲜亮，它昭示着人类在这场战役中的绝对主权。
而此时，白鹰队已经离开外围大门百米远。
漆黑的夜色下，借着刚刚亮起的火光，他们看到了一里之外、仍旧矜矜业业停在那里的飞机。
左昊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畅快说道：“哈利路亚！我们回家啦！”
*
当飞机停泊在华国基地外，尚未停稳，凌时就背起路霆啸，跳下机舱门，来不及和前来迎接的官兵说话，就奔进基地，用最快速度一路赶到了实验室。
他将路霆啸平放在检查床上，跑去一旁取一次性针剂。
脚步还算平稳，但手却控制不住有些颤抖，正如他颤抖着的心脏。
飞机上，他已经抽掉了路霆啸体内一些显细胞，可他仍然没有清醒，时不时还会低吼几声。
凌时判断，路霆啸吸收空气中的显细胞速度过快，不多一会儿，浓度就会上升，达到临界。
当务之急，要给他输血。
凌时深呼吸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稳稳地把针扎进自己的血管，开始抽血。
咚一声，实验室的门被推开，宁扶喘着气从外面进来：“我来帮忙。”
不等凌时开口，他就迅速检查了路霆啸的身体状况，还把一个腕带扣在他手腕上，检查他的细胞数据。
这一扣，宁扶吓了一跳。
“凌队，你快来看。”宁扶嗓音都拔高了：“他、他的隐细胞......怎么会只有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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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凌时抽血的动作短暂停顿了下。
隐细胞？0.5%？
路霆啸怎么会有隐细胞？
没等他有所反应，宁扶飞快取下腕带，在自己手腕上测试了下，又很快戴回路霆啸手腕：“没错，腕带没坏，就是0.5%。”
他犹豫了一瞬，抬起头，看着凌时：“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个数据，但我知道，他一旦醒来，就会腐变。我们要不要.......”
“不会。”凌时斩钉截铁说。
他抽出针管，走到路霆啸身边，一针扎下去。
眼看着通红浓稠的血液顺着针管流进路霆啸体内，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宁扶皱着眉，举着腕带，把上面的数字展示在凌时眼前。
“没有可是。”凌时打断。他扯下路霆啸的手腕，三两下把腕带除了，塞回给宁扶：“以后别给他测数据。行了，他应该没事了，你走吧。我看着就行。”
宁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凌时一把推在背上，三两下直接推出了门。
简直可以算是轰出去的。
等实验室再次安静下来，凌时沸腾的思绪也稍稍冷静，回到刚刚的问题上。
路霆啸怎么会有隐细胞？
他思索了下，假设了几种可能性，便将两人的血液各自抽取了些，放在细胞分析仪里查看。
这一比较，他就发现了端倪。
他自己的隐细胞，竟然从原先1/10个显细胞大小，变成了1/2大小，长大了几乎五倍。
而路霆啸的隐细胞......和他的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
这样的变化完全没有先例可循。
凌时只能依靠他的科研直觉作出假设。也许，变化是连环发生的。
首先，他的隐指数突破了50%，二阶的关卡，导致细胞变异。
其次，路霆啸不知通过什么途径，从他这儿“继承”过去些许变异隐细胞，才导致了0.5%这个数据。
什么途径呢.......
不是输血。
刚刚输血前，他就有了这0.5%的隐细胞。
那是什么呢......
突然间，凌时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热。
不会吧。
不会是......那个途径吧。
凌时站起身，愣愣发了会儿呆，自己都不明白想干什么，又坐了下去。
想来想去，那是他们之间有过接触和“交换”的唯一方式。
是那个令他目眩头晕的吻。
他们挨上彼此，交换了呼吸、交换了热忱，也交换了彼此的唾液和说不明的情意。
原来，这样的方式，竟然可以“传送”隐细胞。
那是不是说明......以后不用动不动抽血了？
才想到这儿，凌时恨不得立马抽自己一巴掌。
想什么呢？
不抽血，难道是要......
凌时深吸一口气，总觉得自己再想下去，就快魔怔了。
他再次站起身，开始在实验室里来回踱步，尝试着驱散头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和路霆啸，现在到底算是个什么关系？
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