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玧芝任凭他仔细端看,微微点头,“是。”
“嗯,跟你娘年轻的时候确实有几分相像………”一句话好像没说完,他犹豫着下半句,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高统禾回忆着从前,犹如一个哀伤于过去的老人,“罢了,以前的事就不再提了。”他不苟言笑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言语中不觉就加了几分亲切,“你现在有几根仙弦妖丝?”
“六根仙弦,五根半妖丝。”她如实回答。
“还差半根妖丝,舒儿,你这就带她去找妖丝,务必要妖丝和仙弦的数量齐平,否则其中少的一方容易被多的一方吞噬。”脸上那丝笑容被严肃替代,他命令道。
石倏舒刚要说领命,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不用,我还有别的事要请教仙门师尊。”麦玧芝开门见山。
高统禾眼眸一眯,笑道:“正好,本尊也想和你这个小妖仙聊一聊,那就去我的紫霞居吧。”
不希望小弟子们跟着,“赏之和石倏舒留下,你们两个退下吧。”
兰林秀低头咬咬不甘的嘴唇,唯命是从,“是,弟子遵命。”
郑其进正要跟着一起退下,被麦玧芝出口拦下,“郑其进不能走,我之所以找到仙门来,就是为了你们仙门弟子的事情。”
眉心微皱,高统禾心有不悦,在整个薇露宫没有一个敢反驳他的人,这个妖仙是第一个。
他又想起多年的,那个之前公然跟他这个师尊叫板的陆允,不亏是母女,脾性还真是像的很。
他不在意的笑笑,眼眸中漾起些宠溺之意,“一切按你说的办。”
“多谢仙门师尊!”麦玧芝拱手道谢。
“不错,还挺有礼貌,”高统禾夸一句,嘴角挑起笑容,“我是你母亲的师尊,我又把你母亲当做亲生女儿教养,按辈分来说你应该叫我一声外祖父。”
外祖父?麦玧芝摇摇头,“抱歉,我叫不出来。”
“那就叫祖父……”看小姑娘一脸不愿意,他又改口,“或者叫我祖师尊,还可以叫我高师尊。”
怎么绕都是让人家喊他师尊,他是有喜欢这个称呼啊。
麦玧芝跟他非亲非故,直接开口叫外祖父,祖父都有点别扭,祖师尊和高师尊都是仙门弟子的称呼,也不合适,她想了想你,余光看到赏仙君,于是灵机一动,“我还是称呼您为高仙君掌门吧。”
“也好,不过是个称呼,怎么叫都可以。”高统禾是三界至尊,掌门的称呼太久远了,且不喜欢,算了,当下还有要紧的事做,他也就顺着这个蹦跶不了几天的妖仙了。
紫霞居与它的名字一模一样,紫色霞彩居在楼台,进去之后,是两排浅紫低矮石几,正中间是条宽宽的过道,过道的一头通向门口,另一头则在最里面的高台前。
高台白紫石椅宽大霸气,白色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微紫长案,颇为大气,更彰显一种儒雅之气。
高统禾迈步上坐,其坐姿慵懒,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另一手按在白紫石案上,颇有一幅王者之气。
他自顾自坐下,也没有让别人坐下的意思,就直接开口问话,“麦姑娘,你可以说了。”
“仙门弟子一路护送我的事情,想必您是知道的吧!”她毫不客气,直接脱口而出。
他敛眸,犀利的眼角扫向并排而战的赏之和石倏舒,收回之时,已是唇角扯笑,“这是当然。”
赏之和石倏舒悄悄对视一眼,低着头,默默不语。
麦玧芝注意到三人的举止,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个高统禾明显不知道仙门弟子派人保护她的事。
那就只能是赏之和石倏舒两个人的主意了。
心里想要表达感谢,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麦玧芝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接着说:“两个弟子只回来一个,其中原因不知您可知晓?”
她不想称呼那复杂的高仙君掌门,只一个您字带过,省时省力。
“哦?你说来听听。”高统禾随口一问,他仙门弟子那么多,少了哪个他一时也不知晓。
“是沉音!”麦玧芝仰头注视着高统禾听到这个名字的反应,仙门曾经的得意弟子,如今亲手杀了他的同门师妹,不知这个做师父的会怎么想。
高统禾轻扯的嘴角没有放下,依然保持着原样,连眼角的皱纹都没有动一下,可谓淡定从容。
她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高统禾问一句,沉音怎么了?
为了节省时间,她只好自己为他解开谜团,“是沉音出手杀了茅星澜,并将她挫骨扬灰,灰飞烟灭,烟消云散。”
她刻意说了这三个四字词,刻意强调沉音的毒辣,高统禾终于有了反应,他沉下嘴角,冷静的眸子中黑沉一片,忽然拍案而起,大声斥责,“这个沉音实在是太过分了,不念仙门旧情反而杀我仙门女弟子,实在是可恶至极!”
麦玧芝等着他接下来的安排,比如派谁去给茅星澜报仇雪恨,这一次她又等了许久,却等来一句,“他又是怎么回事?”
高统禾指向那个低头不语的陌生弟子。
没想到这个仙门师尊只是那样恶狠狠的骂一句就这么快就进行下一个问题,对茅星澜的死根本没有丝毫表示,有师如此,怎能不令人寒心。
赏之张张口,想要插话,被石倏舒一把拉住胳膊,并摇头示意。
麦玧芝将一切看在眼里,下一个话题也好,反正都是仙门弟子的责任,先解决下一个,上一个说不定就能得到重视。
“他偷了原邺山的镇山之宝------磬音石,并用他伤害那些对付沉音的人,因此身负重伤,沉音得以逃脱。”麦玧芝依旧没有看到她期望看到的诧异、惊鄂,高统禾的表情淡如湖面,平静无波。
“郑其进和沉音勾结,背叛仙门,伤及无辜,茅星澜的水苏金根就是被磬音石吸了灵气,所以才失去仙术,被沉音杀害。”她从袖中拿出那根水苏金根,举到眼前给高统禾看。
高统禾这才坐直身子,两手按在石案上,凝眉思索。
“说来说去这些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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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仙门之事,我这个做师尊的自然不会纵容,放任不管,为师要先处置一些事情,舒儿你带麦姑娘先去歇息。”
石倏舒鄂然,慌忙低头,掩饰内心的不满。
赏之冷淡沉默,只是静静盯着那白紫的石案,一言不发。
“不急,郑其进还枉杀一条鲜活的生命,高仙君掌门,对待杀害手无寸铁的孩童,仙门可有一命偿一命的规矩?”高统禾避重就轻,那她干脆将话说的更直接直白,看他还怎么糊弄过去。
高统禾这才将厉目转到郑其进身上,“孩童?”
郑其进惊慌失措的跪趴在地,连连磕头认错,“师尊,那孩童是妖幻化的人形,弟子趁他还未成气候,就一下子了结了她,也省得以后酿成大错再大动干戈。”
“刚幻化人形的妖,何错之有?”麦玧芝怒视郑其进,“你口口声声说酿成大错,她可有伤害任何一个人?”
“她刚睁开眼睛,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会酿成大错?”想起被冤杀的小孩,她气愤难抑,“只要假以时日管教,未必就不能成为良善之辈,你草芥人命,罪不可赦!”
“不过是一只妖,我仙门弟子的使命本就是降妖除魔,我一直以仙门使命为尊,不敢有丝毫违背。”见师尊没有说话,郑其进的腰杆就硬了起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他嘴里的这句话,让本打算让这事翻篇的高统禾唇角一紧,一双不以为意的眸子也慢慢复杂起来。
她直面师尊,不卑不亢,“望高仙君掌门替三界主持公道。”
高统禾很喜欢三界这个高帽,但声有不悦,“如何公道?”
“自当让杀婴孩者偿命,仅此而已。”她坚定的说。
“你也是半个仙人,为何要向着妖幻化的婴孩说话,而不怜我仙门中人。”
“高掌门,我自知身为妖仙后人,自认没有亲妖远仙,也从未有过亲仙远妖的怪癖。一直遵循的莫过一个法理公道,错对分明,杀人偿命,这难道不是高掌门每日教诲仙门弟子中一直强调的吗?”她对高统禾不处置又如此包庇弟子的做法感到寒心,话语不由激烈难抑。
“真是和你母亲一个性子,执拗,不尊长,只爱幼。固执己见,刚愎自用,冥顽不化,一意孤行,真是气煞我也!”高统禾送给她一长句话,皱眉扶额,不由想起曾经最得意的弟子陆允。
“高掌门,我母亲既如此不堪,您为何还要堪以她重任?”麦玧芝直视着黑白发相间的高统禾。
“唉!是啊,可能是她身上有股我年轻时候的冲劲吧,犹如松柏,百折不挠。”师尊扶着花白的胡须,面上浮起年轻时的恣意狂傲,眼眸里渐渐涌上笑意,那笑意慢慢下延,勾起被岁月腐蚀的褶皱嘴角。
“高掌门何不快做决断,也省得给妖魔留下仙门残杀婴孩的口实。”麦玧芝担心伯墨居的身子撑不久,万一……于是催促道。
“我仙门弟子伤及无辜,理应受罚。来人,收回他的仙弦,剔了他的仙骨,打入十九层仙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