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沈昭宁拎着购物袋回家，在楼道里遇到了正在往家搬东西的徐德凤。
“徐姨，怎么买这么多萝卜和芹菜？”
徐德凤个子小小，人倒是很有劲，喘着气道，“腌菜呗，老王头和赵姐都说我做的水腌菜好吃，我多腌点，给大家都送去，到时候也给你送一份。”
“那太好了，”沈昭宁把手里的东西往门口一放，就帮着徐德凤一起搬菜。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我也没事，闲着也是闲着，也不能白吃不是。”
两人说说笑笑，把萝卜、白菜等一趟趟往楼上搬，季巡目测，对方至少买了一百斤。
徐德凤住在五楼，单元楼没有装电梯，两人上下几趟，都累得够呛。
这还不算，沈昭宁把东西搬完之后，竟然就地开始帮忙择菜，看到徐德凤拿出刚洗的床单，她接过来就帮忙晾晒起来。
季巡简直震惊了，“你怎么不来她家当保姆？”
沈昭宁：“她家没钱。”
季巡：“......”
徐德凤跟沈昭宁唠嗑，要她在家里吃午饭，沈昭宁答应了，提出回家一趟，其实是去附近的生鲜超市买了两条鱼和三斤牛肉。
“姨，我家这个买好久了，我平时都不开火，你给我做了吃吧。”
徐德凤笑起来，“你们小年轻不会做很正常，都上班忙，行，姨给你做。”
季巡冷眼旁观两人的对话，沈昭宁的谎言很拙劣，他才不信一个常年做饭的家庭主妇分不清是当天的肉类还是存放很久的。
吃完中午饭，徐德凤洗碗沈昭宁收拾桌子，又把上百斤菜处理干净，这才告辞离开。
季巡问沈昭宁，“你不是说她没钱吗，她买上百斤菜腌了白送你们？”
沈昭宁：“邻里之间不都是送来送去，徐阿姨热心肠，我们收了也会回送。”
季巡：“你送过什么？”
沈昭宁：“节日礼盒什么的，公司逢年过节发过的海鲜、山参、月饼......”
隔了两天，徐德凤的水腌菜泡好了，给沈昭宁送了一份。
沈昭宁很感谢，去厨房拿了一盒之前参加活动获得的一级正山小种，“姨，我不喜欢喝这个，听说叔叔喜欢喝茶，你给他喝。”
徐德凤接过来，喜滋滋再次邀请沈昭宁去吃饭。
沈昭宁照常买了一扇排骨，徐德凤责怪她不做饭还买这么多，给她做了糖醋排骨和莲藕排骨汤。
“你一个人住，做饭是有点麻烦，以后常来姨这里吃饭，想吃什么跟姨说，姨给你做。”
回到家里，季巡忍不住冷笑，“做一顿饭倒赚几十块，可不是要常请你去吃。”
沈昭宁不以为意。
直到有一次帮徐德凤网购保健品，那家店搞促销，半夜十二点整拍送六打鸡蛋，沈昭宁不小心睡着了，被徐德凤的电话叫醒，得知没有抢到鸡蛋，对方有点不高兴了。
“我跟你说过的，一定要12点，你怎么这么不上心啊......”
季巡本来也陷入了浅眠，骤然被吵醒，顿时压不住火了，“让她滚蛋。”
沈昭宁默默买了六打鸡蛋，给徐德凤发信息，说那家店又放出了一部分名额，她抢到了，徐德凤才重新高兴起来。
季巡简直无语，“你是包子吗，充什么老好人，你有没有脑子！”
沈昭宁放下电话，淡淡道，“睡觉吧。”
季巡：“她都占你多少便宜了，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你是不是傻子？”
沈昭宁：“她也不容易。”
季巡：“不容易的人多了，穷就有理了，没听过人穷志不穷吗，这么喜欢占便宜干脆拿着碗沿街要饭吧，一分钱不出全是进账。”
沈昭宁：“她儿子死了。”
季巡：“......关我什么事。”
沈昭宁叹了一口气，“是我搬来这里之前的事，东边那幢楼，外面有点黑的那幢，起火了，当时很晚了，他儿子下夜班回来看到就挨家挨户的叫，最后自己没出来，呛入烟雾死了。”
“徐阿姨只有这一个儿子，她一直很节俭，给儿子买了房子结婚用，那个开发商跑路烂尾了，他们老两口到老了人财两失，只靠着徐叔叔做保安的微薄工资维持生活。”
“我刚来那一年她的精神不是很正常，每天在那幢楼外面哭哭笑笑，大家很同情她但也无计可施，有小朋友上学没吃饭被他妈撵着跑，徐阿姨跟着对方一路走到学校，伸出手给了他一个脏馒头。大家知道这件事后渐渐就开始跟她要吃的，要她给自己做饭吃，都是自己带食材，慢慢的，她就正常很多，能够自理，后来就越来越正常，现在已经全好了。”
沈昭宁静了一瞬，淡淡道，“她的人生太苦了，一点小便宜算什么，比起失去的，我们能做的只是千万分之一。”
季巡静静听着。
良久，他问沈昭宁，“她烂尾的房子在哪里？”
周五大清早，沈昭宁刚到公司就被叫到了经理办公室。
他们的老板，王志高的顶头上司，吉风的总经理张进来了。
沈昭宁很少跟总经理打交道，对方来公司的次数都不多，她很紧张。
季巡啧了一声，“出息，他能吃了你？”
沈昭宁进了办公室，对方让她坐下。
交谈一番，沈昭宁才知道，季巡把视频、方案以及王志高和王潮在公司里兴风作浪作威作福的证据都交了上去。
沈昭宁震惊，“你什么时候弄的？”
季巡：“你睡觉的时候。”
季巡掌控她的身体时，她在脑中睡觉，自然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沈昭宁：“......”
抛开这次不说，王志高干的缺德事也不少，最重要的是，他作为公司经理，经常性的收受贿赂，私下有不少灰色收入，随便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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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能查到，这一点，任何老板都忍不了。
张进：“你的诉求是把他开除出公司，后续呢？”
沈昭宁震惊了，没想到季巡这么直接，她以为最多是让王志高给她道歉保证不再犯之类的，没想到直接从源头上解决。
“啊我不是，我......”
“沈昭宁，”季巡平静警告，“拖泥带水只会后患无穷。”
沈昭宁闭了嘴。
张进看着她，“说什么？”
沈昭宁摇了摇头。
张进继续，“他走了元融的项目你能接手吗，你知道的，我说的接手是全方位的，包括前期策划中期实施和后期市场反应调研，当然，相应的报酬也不会少。”
沈昭宁愣愣的，她听懂了，但这不是经理才能干的活吗，她甚至连组长都不是，怎么就要突然接手一个大项目？
“我看了你的方案，很不错，很有水平，也理解你说的王志高和他裙带关系对公司的危害，我一直很忙，对他疏于监管，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为只要他能拿出业绩就行，但现在他已经危害到了公司，我可以采纳你的意见，但你能顶上来吗，当然，我目前还给不了你副总的职位，你先从组长做起，全权负责这个项目怎么样？”
沈昭宁垂头丧气从办公室出来，接受已经收到消息的众人的顶礼膜拜。
“牛逼啊小沈，王志高个毒瘤带着他的干儿子终于走了，你简直为民除害。”
“叫什么小沈，现在是沈组长，组长，你看我给你捏肩的姿势对不对？”
“女中豪杰，当代周处，沈姐，中午吃什么，我请客！”
连老组长张焕都来恭喜她，“以后就平起平坐了，多多关照。”
他虽然跟沈昭宁关系一般，但因为跟王志高对接频繁，受得气最多，看到他被开除，也觉得畅快。
沈昭宁高兴不起来，压力太大了，她没有对接大公司的经验，这么重要的项目，万一自己搞黄了，她还能在公司呆下去吗，她是不是也要走人？
季巡当然知道她在愁什么，哼了一声，“当我是死人吗？”
沈昭宁：“是啊，方案是你的，经理相中的也是你，却让我捡了漏。”
季巡简直无语，“他相中我，他也配？”
沈昭宁这才想起对方是自己甲方公司的大老板，顿时也乐了，“是哦，我们老板要知道他看的方案是你做的，他估计都要怀疑人生了。”
沈昭宁：“对了，你认识他吗？”
季巡：“谁，你们老板？没听说过。”
沈昭宁：“怎么会没听说过，他有好几个公司，手下的员工差不多有几百号。”
季巡：“这样的人全国能数出来成千上万个，我认得过来吗。”
沈昭宁再一次对季巡的身份有了深刻理解，啧啧舌道，“要不是你附身到我身上，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跟你有交集。”
季巡：“可能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