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镜水山庄,梧桐苑内,青姒望着眼前的两道纸鸽蹙眉
一道是掌门的回复,命她们原地休整,宗门会尽快联系四洲门派,召集弟子前来江丹城支援,另嘱托她们不要鲁莽行事,这传信倒是正常,没什么可纠结的。
难的是师尊的那一封,通篇只有四个字:“谢淮,杀之”
其实杀了谢淮如今倒也不难,他恶咒在身,无法轻易调动灵力,又魂体受损,杀他易如反掌,难的是,他手中的浮图卷,以及如今满门都知谢淮跟自己下山,杀了他,难免不会引火上身。
师尊这道命令,下的有些草率,不过倒也符合师尊的脾气。
“哎~”青姒无奈,抚头叹气。
“怎么了,师姐。”早先宴席之上,青姒嘱托宋听禾记得来拿她的护身法器,宋听禾在宴席过后回屋收拾一番后,就急忙赶了过来,岂料刚推来梧桐苑的房门,就听到一声叹息。
“师尊下了一道命令,有些难办,该面见师尊商量的,可如今山高路远,见面怕是难。”
“不难,师姐,你乘我护身法器而去就好,她可日行千万,到门派不过半个时辰。”宋听禾说着,指尖微微催动灵力,法器应声而动,缓缓自青姒乾坤囊内飞出。
“此事不可声张。”
“放心,师姐,在你回来之前,我保证谁也进不来这梧桐苑。”
宋听禾的护身法器是她自己亲手打造,小丫头一天到晚嚷嚷着命最重要,以至于打造的法器也是以逃生为主,宋听禾说她的法器可日行千万,青姒也未质疑,嘱托好宋听禾后便直奔静虚派而去。
揽月山上,静虚派盘山而建,每至夜幕降临,各院落燃起烛火,汇聚而成仿若一条盘山仰天长啸的巨龙,青姒一路飞上龙尾,飞过龙腰,最后落于龙眼之处。
历任长老与当任掌门住处都是依山线而分,而秦英作为大长老与掌门住的极近,为防掌门发觉她深夜探回门派,青姒屏息悄然踏进秦英的院落。
月光透过窗棂,为屋内更添一份明光,青姒的指尖在触及窗棂时骤然凝滞。
傀儡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在无人的角落,她四肢僵硬,关节转动间发出齿轮响动的声音,那人轻轻褪去外衣,白皙的皮囊之下,淡青色的血管似有朱砂流动,铜镜映出后背蝴蝶骨处细密的接缝,像极了傀儡关节处的榫卯结构。
青姒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心中的潮浪波涛汹涌,恍惚间,青姒竟有些晕眩,紧抓窗棂的指甲微微颤抖,一阵晚风袭来,青姒如暴雨中的玉簪花,顿时失力悄然依墙跌坐。
与蜃重曾经用过的以灵力牵制的傀儡术同出一脉,但活人傀儡的方法一向为四洲禁术之首,为人妖魔三族所禁止,只因活人傀儡的制作手法极为残忍。
被制成傀儡之人先是被放干全身血液,为防人死后肤色变青,人都是活着被放血而死,在全身血液被放干之后。
制傀儡之人会从后背切出一道口子,从中抽出内脏和全身的骨头,最后从后背放进准备好的木肢,在傀儡心上布上牵引阵后,人便如山下的皮影人一般,一举一动都依背后之人而动。
而自己的师尊,在自己尚未察觉之时,被制成了傀儡,多久?一年?三年?五年?还是更久?
青姒将记忆翻过来倒过去的回想,她想从中发现师尊是何时被替代,可奈何自从自己筑基之后,便开始频繁接任务下山,与师尊的接触日渐减少,到后面,她与师傅唯一的联系就是纸鸽,或是嘱托,或是替她做些事。
青姒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檀香混着血腥气突然涌入鼻腔,她看见傀儡秦英正用银针挑破指尖,淡金色液体坠入案头白瓷瓶——那根本不是活人的血。
“谁在那里?”
窗内传来机簧转动的咔嗒声,傀儡突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过头颅,青姒慌忙捏碎袖中传送符,却在灵力激荡的瞬间瞥见秦英梳妆台上堆叠的密函,最上方那封赫然盖着静虚派掌门的火漆印。
夜风卷着梧桐叶扫过窗台,青姒跌坐在梧桐苑的青砖地上,裙摆沾着片鹅黄藤萝花瓣。
“师姐?”宋听禾的声音隔着门扉传来,“你脸色好差,可是护身法器运转不稳?”
青姒迅速将染血的掌心藏进袖中,低声说道,“师妹,你的护身法器我落在了门派。”
青姒顿了顿,她只觉自己的喉咙异常干燥,缓过几个呼吸后补充道:“要麻烦你,将它叫回来了。”
“落在了门派?那师姐你如何回来的。”
“我……”说到此处,青姒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传送符,撕掉之后只会随机的把你传到某地,因着它充满了不确定性,一般只在十分紧急时用,青姒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好运还是倒霉,好运的是传送符正正好好将她送了回来,倒霉的是,自己认贼作父,对一个傀儡喊了不是多少年的师尊。
“师姐,你先休息吧,法器的事情你不用管,我可以将他叫回来。”宋听禾顿了顿,补充道,“放心,师姐,我会让我的法器悄无声息的回来,不会让师尊知道的。”
宋听禾上前将青姒搀扶起来,慢慢搀扶她走至房门。
宋听禾明显感觉到师姐回门派发生了一些事,以至于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整个人说失魂落魄都是轻的,如今的青姒静静站在房门时,像座美人雕塑,毫无生气,甚至因月光照射,脸色有些惨白。
“师妹……好好休息。”青姒想说什么?她想告诉宋听禾小心师尊,她想告诉宋听禾师尊时傀儡,可在望进宋听禾那双清澈见底的杏眼时,话在舌尖滚了一圈,还是被咽了下去。
没有必要,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险。
说起来,宋听禾还是她在执行师傅任务时捡到的,那年,是她第一次触及师尊另一面的阴暗,修仙者,该匡扶正义,守护天下,师尊是这样说的,宋家二公子,师兄拥护者,杀之,纸鸽上,师尊是这样写的。
青姒不懂,那个位置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整天埋在案卷里的日子就那样值得期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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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二公子说,“你师尊看似仁善,实则心狠手辣,道貌岸然,她派你来杀我,就是最好的铁证!”
青姒觉得,他说的对,可那又如何呢?若没有师尊,自己早已成为妖皇血池里的骸骨,青姒想,人都是有阴暗面的,师尊只是喜欢掌门的权利,既然她要,纵使拿自己当刀又如何。
那天,似乎也是一道拱门,宋家二公子的血飞溅到了那青石拱石上,惊的那青石发出了一声惊呼。
待青姒转身走进一看,那里是什么青石在惊呼,分明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小丫头。
她说,她太饿了,
她说,二哥这里的土好吃,甜甜的,
她说,她不会说出去的。
鬼使神差的,青姒对那小姑娘说,“你叫什么,跟我走吗?”
后来,那小姑娘牵住她的手,跟她说,“我没有名字姐姐,我娘亲是个爬床的奴婢,府里人都不管她。”
小丫头几年饥一顿饱一顿的活过来的,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不再饿肚子,听她絮絮叨叨的说着,青姒突然想起麦隆里迎风起舞的庄稼,于是,她说:“预听禾稼如云语,你便叫听禾吧。”
那时,小小的宋听禾擦着她佩剑上的血迹,站在拱门边说道:“姐姐,这名字真好听。”
如今,早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宋听禾站在拱门处,说:“师姐,我相信你。”
“听禾,我好像做错事了。”青姒侧身回望宋听禾,目光悲切而又眷恋。
拱门处的宋听禾一袭黄衣,似耀眼的朝阳,这是青姒几十年来唯一的温暖,是青姒几次要在黑暗中迷失时,那指路的明灯。
青姒实在想不出师尊是何时惨遭不测的,若是从宋家二公子开始,师尊就已成了傀儡,那这些年青姒剑上沾染的血迹,非但不是师尊登顶掌门的红毯,而是幕后之人膨胀的阴暗欲望。
“师姐,你只管去做,若是错了我就就改,若是无可挽回,我便与你一同面对。”宋听禾一直知道自己师尊偶尔会吩咐师姐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有时,她宁愿师姐变成个黑心黑肺的人,这样至少不会被愧疚折磨的痛苦不堪。
月光下,梧桐苑花丛因太阴照耀晕染出片片青雾,雾气随风而起,杨柳拂面一般的拍至青姒腕间,又洒至宋听禾手臂衣袖之上,为这一幅女子相望的绝美的画卷平添几分朦胧。
“谢淮,镜水山庄到底出了什么事?”
昨夜,在送走宋听禾后,青姒一夜未睡,细细将将自己这几十年的记忆回放了一遍,青姒猜测,师尊怕是早就被制成了傀儡,至少已有数十年光景。
而傀儡师尊制作精良,若不是自己昨夜突然潜进师尊院落,怕是到死都发现不了师尊已死,能悄无声息的杀了师尊,又能制出如此逼真的傀儡,这足以说明背后之人修为之高深。
要查出杀害师尊之人绝非易事,为防打草惊蛇,如今唯有只有将计就计,先依傀儡师尊吩咐。
杀了谢淮!带他的尸体回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