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消息的?”
“昨夜子时。那姓乌的很谨慎,谎称受了风寒,住进了客栈就不在人前露面,夜里才出去。她瞒得过别人,却被巡捕发现了踪迹。”
“发现了踪迹?那没有正面遇上吗?”邵岁颐一皱眉。
“是,为免打草惊蛇,姜家让下面的人一旦发现疑似那人的踪迹,不要惊扰,即刻回禀,也不要让其她人发现有人在关注着她。”姜潼的神色镇定,似乎早有打算。
邵岁颐神情一动:“你的意思是……会有人去找她接头?”
“是。她一路潜行到皇城附近,却在那里驻扎了两日,我猜,她已经送信给京中的上线了,只等有人去联络。”姜潼提壶,亲自为邵岁颐斟上茶水。
“守住她,一定要揪出那个上家来。”
姜潼垂目,应道:“是,殿下。”
……
烛火跳动着,舔燎着素白的信纸,顷刻间只剩下一堆灰烬。
“她还敢往京中来?”男子皱着眉头,怒气上涌。
下人垂着头,不敢回答。
“敢刺杀皇子,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不过是旧交罢了,自她离开京中之后就再没有通过音讯,如今她竟还想要我姜家出手保她?”姜潼重重将拳砸在厚重的书案上。
自从听到乌兴生这个名字,姜潼就已经知道了那是谁。许多人都不知道,他母亲还有这样一个徒子。
那人出身寒门,却文才卓绝,经人辗转引荐,将文章交到母亲手上。姜相沉吟良久,最终还是允许她到府来讨教学问,只是没有告诉过外人。
母亲往日收徒,多是族中女子,或是朝堂党交女子。徒子们在家中走动,姜潼与她们也时有碰面,可当他问母亲关于这女子的事情,姜相却只说让他不要接触那人,也不要告诉旁人。
他的姐妹姜穆却与那人似乎很谈得来,连带着姜潼在府中见到那人的次数也多了些。可即便如此,去年起,姜潼便再没在京中见过她,母亲和妹妹也没再和她有过什么往来。
送信人试探着:“那公子可还要回信?还是……我们干脆——”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姜潼冷笑一声:“她向来和妹妹亲厚,你以为这信单单送给了我?而她又为何不直说来意,却在信中东拉西扯,说路上拜访了什么旧友?”
“公子的意思是……她在暗示我们不要对她下手,否则就会把和相府的关系捅出去?”
“她心性毒辣,”姜潼脸色沉沉,“可大皇子是姜家要结盟的人,她怎么敢擅自害她?”
“那她为何不干脆逃走,反倒要自曝行踪,送信过来呢?”
“这就得问她了。”那信的触感仿佛还在,姜潼摩挲了几下指尖,拿帕子过来擦了擦手,丢在一边。
她要见姜穆,还有自己。
“明日一早,你去禀报一声母亲,上了朝请回家来用饭。我有话要商量。”姜潼淡淡说道。
-
门被敲了三下,直接推开了。
身着深红锦缎衣袍的女子稳步走了进来,环顾小小的客栈房间,空无一人。
“梧生,是我。”她并未出现任何疑惑或是怀疑的神色,镇定自若地关上了房门,冲着空气试探着唤了一声。
帐帏微动,一人影从后面闪身出现。正是被追捕多日的乌兴生。
可她并未朝来人走去,而是沉默不语,看着对方。
姜穆闲适地来回踱了两步,目光从打量房间到打量那人。
“既然来的人是我,你就应该知道我并无恶意。”
乌兴生垂下头思索片刻,走进明亮的地方,拉开椅子:“师妹请坐。”
姜穆定定看着近在咫尺的乌兴生,片刻,神色舒展开来,抬步坐下。
乌兴生这才吃下了一枚定心丸,和姜潼对向坐了。
“许久未见,没想到梧生师姐,哦,是乌姑娘,竟是干出了一番大事。”
像是没听到对方语气中些微的凉意,既然对方愿意听自己谈,就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乌兴生斟上茶水:“些微小事,比起相府的尊贵,还是九牛一毛罢了。”
“相府再权势通天,也没有意图谋害皇室过。”
“情势所迫,逼不得已,”乌兴生像是知道对方会首先质问这件事,轻叹,“当晚,筹谋已经暴露,为自保,不得不动手。”
“可你却让大皇子逃得了性命,”姜穆慢条斯理道,似乎并未察觉自己口中的言语有多么大逆不道,“那可就不仅保不了任何人,反而会带来塌天大祸,如今,却还想连累姜家?”
乌兴生攥紧了拳头:“还没完,还没有结束!大小姐,难不成相府真的甘心扶持这样一位君主上位?虽说大殿下向来无能,但进来她却屡屡有干涉朝政之意。毕竟是个成年了的皇子,就算一时被拿捏,姜家就认定了她日后不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姜穆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
“如今,姜家势力深厚,却遭受皇帝忌惮,许多地方难免束手束脚,可谁不知,有姜家的底蕴在,姜家的儿子赘给哪位皇子,哪位就是日后的新帝。当然,我知道三皇子年轻气盛,若是扶持她上位,保不齐日后会不会鸟尽弓藏,对姜家下手。可别忘了,皇帝有三个女儿。”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样一句话,整张脸仿佛笼罩在阴霾中。
狡兔死,走狗烹。皇位更替时,臣子总免不了要选择自己的阵营,而位高权重者更是举足轻重。姜家在金雀楼一事后,又在家中设宴招待了三皇子,可眼见是已经产生了隔阂,就算重又投靠三皇子,也难免日后算账。
姜穆看了看她,沉默着喝了一口茶水,方才说道:“四皇子如今虽然小,但皇帝悉心教导,焉知日后长大了,不会有野心?”
“就是有,也来不及了。”
一言既出,姜穆的神色才骤然变了。
乌兴生长叹一口气:“师妹还是不信我。最多一年半载,皇城怕是就要变天了吧。”
姜穆盯着她许久:“你连这些也知道了。”
“我有我的本事,说不准,连皇帝自己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毕竟,没人敢将这种猜测告诉皇帝。”
乌兴生不闪不避地对视回去,可她却听到姜穆也轻笑一声:“呵,乌姑娘心中就只有这些?我看未必吧,否则,今天又怎么会让我那哥哥前来?”
姜潼会将自己收到的信告诉姜穆,也是常理。乌兴生面色波澜不惊,却是将头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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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是年纪小好拿捏,可也还未到纳夫君的时候。你想要我哥哥?”姜穆的笑容随着话语缓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的冷意。
他不只是姜潼,更是代表着姜府的力量。没有人不喜欢权势,在暗流涌动的朝堂上,更是如此。
“不止是你,大皇子也想要,三皇子也想要。你以为选择你一介布衣,哪里比她们好?”
乌兴生瞳孔不自觉地收缩着:“她们都不是真心的!三皇子是为了野心,大皇子更是风流好色,姜公子和她们在一起,日后岂能自在?”
“哦?”姜穆更觉好笑,“世家的子辈,没有谁的婚事能单单为了自己自在。”
“姜家是世家,往日是说一不二的,可皇帝多疑,在朝中培植出不少自己的人来抗衡。我在朝为官的那刻,必然将这些钉子一一拔除。你我曾同窗,我的手段,你是清楚的。”乌兴生放在桌下的手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是吗?”姜穆不置可否站起身,貌似随意地说道,“四皇子,呵,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两位成年的皇子身上,连母亲也是,可我倒是想看看你能如何对两位皇子下手。”
乌兴生心口一松:“……日后,姜家的日后,还是要指靠大小姐的。”
姜穆对这话满不在意,抬脚要走,却好像又想起什么事来:“对了,外面如今在大肆搜捕你,冀州那边的事,怕是瞒不了几日了。你就呆在这里,需要什么东西就告诉我的人,她们会送来。冀州那边,知道你与姜家的关系吗?”
“我自到冀州,便用了化名,无人知晓。”
“那就好。”姜穆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自从确定了和姜家的结盟关系,邵岁颐和姜潼在一起的时间就变得多了起来。
只不过姜家在立场一事上却极其小心谨慎,就算表现出了对大皇子的一丝缓和,在众人面前看来也只是尊敬,两人会面更是仅限于私下往来。
雅间内,一曲奏罢,邵岁颐赞叹不已,抬手示意下人将琴撤去。
“殿下不听了?”姜潼问道。
“弹奏半天了,手疼吗?”
“习琴之人已经习惯了的,无妨。”姜潼微微笑了笑。
他今日衣着不似往常总是深色,月白羽纱搭着水蓝锦缎,玉铛缀了珍珠,仿佛冬日的一泓温泉。来的时候穿着雪狐的披风,进了屋行动不便,便脱掉了。
看着他有些泛红的指尖,邵岁颐叫人又在熏笼里加了把炭。
“谢殿下。”姜潼十指交叠,左右相互摩挲了几下。
如今邵岁颐虽然还不能太过用力,可到底是行动自如。她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想必姜相回家也会告诉你,大理寺少卿已经查清冀州知府徇私结党、谋害皇室等事宜,不日奏报就会送到母皇案前。”
“流言也会不攻自破,还殿下清白。”
邵岁颐眉间微松。这是好事,可谷前的事还没完。
虽说当初接下治水是有当做跳板的意思在,可毕竟是一城百姓的生计。
“有殿下为她们扫清了障碍,工部的大人必定会尽职尽责,殿下不必担忧。”
仿佛清楚邵岁颐心中所想,姜潼出言安慰道,邵岁颐看去,双眸尽是柔和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