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炯炯目光,任那椅上之人脸皮再厚也掉了几粒鸡皮疙瘩。
徐初元那淡定装不下去,只好将领口那葡萄拿下后直起身子无奈道:
“外头正乱,你们要去干什么?”
祝君同正要答,却发现自己也不知答什么,只好拿眼睛去看纪胧明。
“去劫富济贫啊。”
纪胧明别的不会,顺口胡诌是最擅长的。
“哦?这地界儿最富的人不就在我眼前?你们俩是特地出去被劫的?”
纪胧明大囧,一旁的祝君同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我想去外头庄子,好歹帮百姓们抵挡一阵。”
纪胧明只好说实话,这才发觉实话也并没有多么令人发指。
“哦,是去当女侠的。”
男人一双笑眼弯弯,直如菩萨般慈善。
纪胧明却听得青筋暴起,隐忍怒气道:
“你到底借不借人?不借我走了。”
徐初元站起身,一派语重心长道:
“你带他们有什么用,带我去不就好了?”
“你?”
纪胧明又一次将男人从头看到脚,从他头顶的玉簪看到脚上的绒靴,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男人若与人搏斗有甚么胜算。
徐初元拿扇子掩口,冲纪胧明眨了眨眼睛。
美人在前,便是有人劫色也能拿他抵挡一二。
不错。
“成。”纪胧明想了想,又开口道,“就只带你?不带兵?”
“是呀。”
“你会武功吗?”
“不算会。”
“那我们去干什么?”
“劫富济贫。”
“拿什么劫?”
“去了就知道了。”
纪胧明听了这话,一掀衣摆便往外走。
这人一瞧就是王府贵客,就不信祝而今不管。
总之自己身旁暗处有个侍卫,左右不落空。
然到了王府侧门,映入眼帘的竟确只有一辆马车、一匹马还有两个人。
其中那车夫将马安稳下来后也行礼告退了。
另一个则是周愿的小幺儿,他正一头雾水地朝这边瞧来。
说好的千军万马呢?
“大人还会驾车?”
“哦?我以为王妃会。”
看着面前仍旧笑眼弯弯的男人,纪胧明颇觉有力无处使。
“君同呢?她怎么没跟来。”
“你走得潇洒,她仿佛为了赶上你在门口便崴了脚,自是来不了了。”
“那你怎得丢下她就来了?”
“她又不是我表妹。”
男人一脸无辜。
纪胧明看着面前的马车,朴实得有如在轮子上搭了个帐篷。正盘算着坐这上头能活命的几率有几成,后面便又传来了声响。
“莫非表妹贪生怕死,不敢同我一道?”
这般言语直激得纪胧明热血上涌。
回头望去,身后的男人仍旧神情淡然,自在得仿佛去踏青般。
总之他不怕,自己有甚么好怕?
念及此处,纪胧明一溜烟便钻入车中。
三面蒙布的马车光线极暗,坐在里头几乎瞧不见一丝光亮。
纪胧明方放下帘子,四周便黑得如坠地域般。
未等她反应过来,眼前又是一亮,方看清一个人影进来,光亮便又消失了。
身下马车却动了起来,然纪胧明并不在乎很想问谁驾马,总不过是跟着那小幺儿的。
“多年未见,表妹一向可好?”
男人声音温润,听着颇为熨帖。
“好。”
“纪伯父可好?”
纪胧明哑了。
所幸男人瞧不见自己的表情,否则定要看出些端倪。
她实在不知自己改作何反应。
鬼知道前大佬对父亲是何情感?
若说好,严姑却说自己从前并不常提起;若说不好,大佬却实打实地在纪家被流放之时心情低落。
“表妹无需担忧。”
“何出此言?”
“现今纪家将入北洲,我想你自有办法。”
“我还能劫人不成?”
“表妹能不能我倒不清楚,总有人能做到就是。”
“你?”
不知为何,和徐初元相处时纪胧明总会卸下些许防备。
此时马车微晃,纪胧明瞧着对面男人的轮廓,心中暗忖他此话用意。
“你仿佛与当年不同了。”
话题互转,纪胧明险险叫吓得滚落马车。
这实在非同小可,此人不像祝君同那般好糊弄,若起了疑心怕要坏事。
“哦?”
“你从前何等手段,哄得皇上太后那般疼你。怎么?现今到了北洲,反而拢不住一个王爷?连兵都不敢要,不如早日同我回去。”
“回哪去,莫非能和离?”
纪胧明声调平平,不过随口一问。
她才不想去宫里,先不论宫里有多污糟,自己的攻略对象就是自己的夫君,这如何能和离?
男人轻笑两声:“还念着阿青呢?”
“不敢。”
“他会做到这种地步,连姑母也没想到。”
纪胧明不答话。
如今她这番半死不活的样子落在徐初元眼中却是伤神非常。
“如今皇后已定,表妹也已有了归宿,想来除了心中难受些,也没有甚么大不了的。”
纪胧明想起旁人的言语。
何等尖刻嘲讽、露骨绵长。
便不是说她,她也不好受。
“表哥倒是想得开。”
“若他不是皇帝,你是否好受些?若让人家夺走的不过乡野村夫的妻子之位,现下这般是否过了些?”
“眼下他就是皇帝,被夺走的就是皇后之位,我如何不能这般?若你是皇帝,我亦会为无法成为你的妻子感到遗憾。”
纪胧明不是古代人,不会因得人家几句调戏讽刺之言便红了脸,当下便用更为露骨的话顶了回去。
男人听了这话却是颇为赞同,点点头笑道:
“若你是因得那人才这般,便不是我表妹了。”
“那人可还是你表弟?”
徐初元笑了两声道:
“或许他不是?”
纪胧明觉得这人颇有意思,虽是城府颇深嘴也坏,至少二人没有利益冲突之处。
“太后要你提点我甚么?”
“姑母说,小休颇是重情重义,只怕这遭让阿青伤透了心,现今孤身一人在北洲她颇不放心,虽已指了人来,依旧要托我来看看。她叫你同王爷好好过,莫使性,还有……”
“要你多写信回去,我此番到来,恰好可以为你传信。”
原来是催进度的。
纪胧明轻哼一声:
“没有甚么好写的。”
“现下做了王妃,有了这么个俊俏郎君,我想你也不愿写。”
男人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揶揄,倒也不怕无法向宫里交差。
“现下你也来了北洲,你写就是。”
有代笔人选在前,如何不用?总之他们想知晓的不过就是北洲情况,谁写不是写?
“我可不写。”
“你也被祝而今纳入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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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表妹肯,我也能在你麾下。”
“成啊,我肯。帮我写信。”
下一秒脑袋便叫扇子敲了一下。
“上一次见你还是在纪家,不成想如今长成这般。还有你这衣服……若真有难,表妹还真跑不过我。”
“表哥有姿色,贼人定都追你。”
“表妹就没有颜色了?”
“你见过那孔皇后了吗?”
“见了。”
“哪般颜色?”
男人似在思考,片刻后道:
“总之没有表妹颜色好。”
“听说皇上颇为爱重她。”
徐初元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微微侧头道:
“若我娘家有兵,他怕也能爱重我。”
“表哥好志气,我定不同你争。”
“这些日子你在王府可好?我昨日才到便听说雪林节闹了好大一场戏。”
“一切都好,还能唱戏。”
“那便好。”
男人语重心长,颇有一种劝导后辈的模样。
“任她甚么公主,都已踩到脸上来了,今后若还有人这般,你只管闹回去。”
“哦?表哥替我兜底?”
“你那好夫君自会护你。”
“你很了解他吗?”
纪胧明想象着这二号人物站在一起的模样。
甚是养眼呐。
“你在宫中的时候,我同他正在此地受冻。”
“这是为何?”
“我生来就在这里,小时候的天比现下冷多了。”
“王爷呢?他总不会也生在这里罢。”
“他也差不多罢,很小就被送到这里了。”
原来这俩都是本地土著,怎得气质如此不同?
好动手的那位端方非常,好口才的这位倒很流氓。
“为何说是在此受冻?”
到底是在北洲将军家中,如何就到了受冻的地步?
“将士在这里打仗,如何就能保证一定有衣物粮草?我们总是要上战场的,便只好早早习惯。徐将军说过,‘现下受冻总比以后丢命要好’。”
听男人叫自己老爹将军,纪胧明笑道:
“你不是说自己不会武功,这如何上战场?”
“谁说上战场的必须要有武功?即便是俘虏或妇孺,难道就逃得过这雨雪了?”
男人声音轻缓似暖阳,实难让纪胧明有代入感。
一阵风过吹起马车前头的帘子。
光亮一时刺得纪胧明睁不开眼,她便拿手去挡。
再睁眼时,只见那扇子亦挡在她手前。
一抬头,那双美目如含秋波,就这样似笑非笑地看自己。
这股风实是不对劲,怎得吹了这样久。
纪胧明朝车前看去,只一匹骏马拉着车,慢悠悠地跟在前头小幺儿的马后头。
自己明明说命人派他回去来着……如今这般甚为尴尬……
纪胧明遂又将目光投到对面男人身上。
好歹这人算是大佬的亲眷,该不至于只有一张嘴上的本事罢?
纪胧明看向路旁,积雪已化了几分,却仍有薄薄的一层混着雪水拢在地上。
田地里出现了稀稀拉拉几个人,虽是寒冬却衣裳单薄、满头大汗。
仔细一瞧,原是农民在翻动被雪冻硬了的土地。
“现下翻了地,若又下雪岂不还要翻?”
“不过是为了叫自己安心罢了。”
纪胧明眨眨眼,继续看着田中那几个身影。
“你何时才能安心呢?”
徐初元喃喃着,然寒风呼啸,这话没让纪胧明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