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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反击(一) 郡主雅兴

作者:偏信方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那孔雀几乎要被盯出个洞来时,纪胧明终于闭了眼。


    虽在这王府里待着没劲,下面的小丫鬟只知做事,连话也不多同自己讲,就连叶子牌都凑不齐人,但好歹没甚么婆婆妈妈的要求自己每日一大早去请安。


    严姑虽重规矩,瞧自己的身子依旧虚弱便也不多作要求。


    然这天的美梦只开了个头,便叫严姑轻轻推醒。


    “王妃,王妃?”


    “嗯?”纪胧明根本没睁眼,却依旧将身子转了过来以示尊重。


    “若是平日臣定不扰您,可今日郡主来了。”


    “来了就来了呗,让她等会。”纪胧明闻言,又将身子翻了回去。


    锦被绵软,火炉暖暖,好不惬意。


    “这……”


    严姑虽讨厌那郡主,可在规矩上,此时已然是王妃该起身接受请安的时辰。


    严姑隔着窗纱看看院内一行人,又瞧瞧榻上的纪胧明,实在纠结。


    这时,纪胧明一个抬腿便将锦被夹住,继续好眠。


    那膝上的伤晃了严姑一眼,白皙的皮肤上几道磨出来的血痕,经过昨日女医的诊治虽已好了许多,如今却也仍旧显眼。


    想到自家姑娘让奸人按在地上的情状,严姑又气不打一处来,便也不强求着纪胧明起身了。


    缩在被褥中的女孩嘴角带笑,毫不在意外头发出的阵阵不满娇呼声。


    “本郡主来给她请安,怎的她还不愿了?”


    “郡主慎言,王妃身体虚弱还不知因得甚么不懂事的阿猫阿狗,绝非有意不见您。”


    纪胧明这时才领略了严姑的本事。当女官有个极大的好处,就是能把刻薄的话用最规矩的方式说出来,旁人偏还抓不住把柄。


    “你!”祝君同正要走上后殿台阶,却叫身旁丫鬟拦了下来。


    “郡主,且忍一时!”


    银铃声骤停。


    这天儿仍在下雪,严姑站在廊下静静看着院中的祝君同一行人。


    小丫鬟们个个瑟瑟发抖,就连身穿大氅的祝君同也不断在袄子下搓着手。


    北地天寒,便是穿得再多,在外头也不好待太久的。


    “严姑,来为我更衣罢。”


    在祝君同被冻得要转身离开时,屋内传来了纪胧明的声音。


    严姑一进屋,一群小丫鬟便围上来为祝君同暖身子,边为自家主子搓着边回头瞧屋头有没有人出来,生怕落了不是去。


    纪胧明看着铜镜中女子的样貌,真真是面如美玉、艳若桃花。


    “王妃好颜色,便是整个宁都与北洲,都难挑出第二个来。”


    严姑为纪胧明梳着头,面上满是笑意。


    “是吗……”


    纪胧明仔细看着镜中女子的面容。


    不知她对着这样一张脸又是作何感想,是否更加伤心?


    “王妃,莫要再念着从前了。”


    纪胧明让这话惊得一颤,险险叫严姑手上发钗划到。


    严姑轻呼出声:“王妃留神!可别伤了去!”


    纪胧明拿起桌上一只翡翠镯便往手上套,极力掩盖住自己的异样。


    “叫她进来吧。”


    祝君同进门时是严姑打的帘儿。


    看着严姑一身女官袍子,面不改色地朝自己屈膝行礼,祝君同极是不安。


    身后的素月还没进屋,便叫严姑放下的帘儿挡在了外头。


    祝君同见状,正要折回去打帘子,却又让严姑挡了回来。


    “郡主自重。”


    祝君同紧抿着唇瞪着严姑,却也不敢说什么。


    “郡主今日怎的有如此雅兴,竟愿意来本宫这里坐坐?”


    纪胧明端着雕花小手炉从屏风后缓缓走出,稳稳坐到软垫上。


    祝君同转过身来,身上的暗色大氅材质极好,油光水滑,一看便是上品。


    纪胧明微弯唇角,这两兄妹感情属实不错。


    一阵银铃响动,祝君同便跪倒在地。


    “君同不懂事,几次三番冲撞了嫂嫂,还请嫂嫂宽宥君同。”


    纪胧明看着女孩明丽的脸庞,不过十五六岁的丫头,身上那一股子倔劲儿却实在耀目。


    “本宫仿佛记得,郡主正被禁足?”


    纪胧明佯装好奇,语意微微带笑。


    “王兄训斥了我,勒令我今日必须来向嫂嫂赔罪。”


    祝君同抬眼,直视着纪胧明。


    她虽跪着,脊梁却一丝未弯。


    同她哥哥一样有骨气。


    “不知郡主方才在外头,可有冷到?”


    祝君同不答,微微撇过脸去。


    女孩耳尖微红,身子便是此刻挨着殿内火炉亦在微微颤抖。


    “今日郡主即便不来,本宫也是要去寻你的。”


    “昨日郡主一言,让本宫受益良多。”纪胧明直直盯着她,“北洲苦寒,然我江南女子受够了山温水暖,一着不慎便会叫冻了去。”


    忆起昨日野狗一言,祝君同的肩头瑟缩了下。


    “郡主为本宫长了见识。原来只有像郡主这般的好筋骨,才能在此存活。”


    纪胧明将手炉放到几上,十指交叠而握。


    “君同愚笨……不知嫂嫂,所言何意……”


    祝君同的眼神慌乱开去。


    “太后思念郡主,托人来同本宫说要本宫照拂郡主一二……”看着祝君同泫然欲泣的双眼,纪胧明的语气愈发柔和,“还说叫郡主住到本宫院中来,也好让严姑帮着照看一二。”


    祝君同死死咬着嘴唇,身子抖成筛糠,偏滴泪未掉。


    “郡主今日来得正好,省的本宫跑一趟。稍后郡主回了自己那院子便收拾收拾过来罢。本宫院中还有东西二侧偏殿,因得不知郡主喜好哪处故尚未收拾,郡主自便罢。”


    就在这时,纪胧明才发觉那银铃原在祝君同的银项圈上。


    那银项圈,雕工细密、成色透亮,下头坠着十数只小兽,每只小兽下都坠着一只银铃。


    这般样式的饰物,纪胧明仿佛在哪里见过。


    “是……君同这就去准备……”


    纪胧明目送着女孩离开时,却未闻得一丝铃动。


    她终于想起来,祝而今的身后仿佛也坠着这样的小兽。每每被他抱在怀中,自己的手挽住他的脖颈时都能触到几分冰凉。


    “王妃,这……”严姑走上前,皱眉低声道,“太后何时有过这般旨意?”


    纪胧明却俏皮一笑:“严姑,假传太后懿旨是什么罪啊?”


    “王妃慎言!这话怎能胡说!”


    严姑叫吓得非同小可,轻轻拍了一下纪胧明的手背。


    “如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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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在北洲,太后在宁都,若再有什么差池她老人家也顾不上的。若不如此,我们如何立足?”


    俗话说远水救不了近火,倘自己日日叫这祝君同踩在脚底,便也不用再想着过日子了。


    然太后却不好在祝君同犯错后便进行责罚。昨日那般情状,太后再如何重罚却也不能要了一个郡主的命。但若轻轻放过,今后自己便连这个倚仗也靠不上了。


    揪着昨日之事再如何闹,不过是让太后两难罢。


    不过还好,李衍来得正是时候。


    自己也甚是好运,一举便抓住了他的命门,与他做了场谁都不亏的交易。


    “你去同郡主说,太后下令,今后她的近况均由王妃向太后书信禀告。”


    昨日之事才发生,太后自是不知。在不知的情况下,太后所下懿旨便不会带任何情感色彩。


    锦上添花。


    “可若叫太后知晓了,奴才怕是……”


    “公公不妨先担忧担忧,太后若先知晓了旁的……”


    “是……是……”


    李衍手忙脚乱地揩着汗。他爬到如今的位置极不容易,不知赔进去多少亲人徒弟,绝不能在此断送了去。


    “你既敢在祝而今面前耍威风,怎么不敢在祝君同面前也再来一次?”


    李衍顿时双眼发亮。


    “公公,咱们与太后的交情,他们兄妹俩,怎么够得上呢?”纪胧明眉眼含笑,亲切十分,“若您与我联手,我保您步步高升,一生荣华。”


    “太后是奴才的主子,王妃便是奴才的小主子。”李衍也放下心来,恭敬行礼道,“奴才自是要……谨遵王妃娘娘的吩咐。”


    看着现下严姑慌乱的模样,纪胧明叹了口气。


    这般恭敬守礼的君子,如何与人斗去?


    “放心,我自有分寸。”纪胧明冲严姑眨眨眼,“而且太后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最多叫你打我几下手板子嘛。”


    严姑却生了气,皱着眉行礼后便走出门。


    “我饿了严姑!给我带点吃的回来啊!”


    纪胧明的喊声随着帘子的放下渐渐轻了去,严姑无奈地摇摇头,遂转身走向小厨房。


    殿内,纪胧明正捧着话本子乐呵个不停。


    严姑来时带了许多东西,除了院中那泡桐树,太后还特地寻了许多话本子来,满满当当装了好几箱。


    因为纪胧明爱看。


    怎能不爱看呢?宫中只能比王府更枯燥乏味,即便有太后相护,却也多的是规矩要守,不看话本子又能作甚?


    也不知太后从何处寻来的这样多话本子,本本逗趣,甚么降妖捉鬼、游历四方、儿女情长,应有尽有。


    许是那李衍又偷了懒,数百本话本子中竟还混入了几本春宫,纪胧明一瞧见便匆忙压到了箱底去。


    这可万万不能叫严姑瞧见。


    此刻纪胧明手上的话本讲述的是一公主远嫁叫驸马欺辱后只身逃回京城,随后由皇上皇后作主狠狠惩治了驸马。


    最后那一句“当日你既如此负我,就休怪我此时倚仗父母来治你。有朝一日你若肯认错,我便归来”,直叫纪胧明笑得仰倒了去。


    这般封建毒草,实是叫人捧腹。


    既已受辱,又历尽千辛回到父母身边,如何还能这般轻易原谅?


    实圣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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