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做什么？”宋亭宴推着车过去，问。
陆应萧反问道：“你来干嘛？”
宋亭宴下意识抖了抖购物袋，想要把椰子水往下藏一些，“买些东西。”
陆应萧也扫了辆车，把宋亭宴的东西放自己车上，“回去吧？”
宋亭宴疑惑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刚才商场里人不多，他确定没有遇到过陆应萧。而陆应萧这么随叫随走，倒像是特意等他的。
“吃完饭来消消食，没想到遇到你了，就和你顺路回去了呗。”陆应萧已经骑上了自行车，不给他一点追问的机会，“快走啦宋三宝，回去还能再休息会。”
宋亭宴微微皱着眉，追上陆应萧。
到公司后陆应萧直接和宋亭宴回了办公室，大摇大摆的，好似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我让你跟来了吗？”宋亭宴关上门，看着玩他沙发上抱枕的陆应萧，“你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吗？”
陆应萧故作惊讶：“我还以为你默认了呢。”
宋亭宴把小面包抱枕从陆应萧手上抢下，摆回沙发上，开始收拾东西。
陆应萧还在沙发上坐着摆弄手机，他看了陆应萧一眼，小心翼翼地拿出椰子水，摆到桌子的最外侧，颇有些畏手畏脚的意思。
然后若无其事地将自己的东西收入橱柜中，不紧不慢井井有条，只是时不时瞥陆应萧一眼，见陆应萧不理自己，又不动声色地把椰子水往陆应萧的方向推了推。
“刚才有点事情处理一下。”陆应萧终于过来了，站在他旁边看热闹，“哟，买这么多东西啊？”
宋亭宴立刻有种被抓包的羞耻感，想要把椰子水藏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这椰子水哪来的？给我一瓶呗。”陆应萧点点椰子水的瓶盖，“正好想喝了。”
宋亭宴飞速拆开包装，力气大得使里面六个饮料瓶全部一下子散落出来，差点造成狼藉。他把滚远的瓶子捡回来摆好，低头装不在意道：“你都拿去吧。”
“都给我？”陆应萧的语气惊喜得有些刻意，“今天怎么这么大度？”
“凑单买的，我不爱喝。”宋亭宴说，“刚好，给你捡垃圾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陆应萧把包装瓶贴到宋亭宴脸上，把他的脸颊肉推出一小块，“热吗？”
“别乱碰。”宋亭宴侧头躲开，“呆够了就回去。”
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脸上烧起来了，怕让陆应萧看出更多破绽。陆应萧还意犹未尽，逗道：“宋三宝，把你的零食也分我点呗？”
宋亭宴随便拿了些软糖饼干砸陆应萧怀里。
“谢了，到时候还你一份大礼。”陆应萧抱着七零八碎的吃食，朝他吹了声流氓哨，“下班给你。”
宋亭宴一听陆应萧的语气就差不多猜到是什么了。他有些羞怒，觉得陆应萧天天以逗弄自己为乐，实在不是个东西。
但同时，心底又生出一丝隐隐的期待。
自己好像，也是享受其中的。
到了下班点并没有看到陆应萧来，宋亭宴犹豫要不要等，最后还是重新开了电脑，打算加会班。
直到快要七点，陆应萧才出现在门口，还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宋亭宴握着鼠标的手不自觉攥紧了，轻声说了声“进”。
“一直在等我？”陆应萧把快递盒放到他桌上，说，“还挺守信誉。”
宋亭宴目光刚碰到快递盒就觉得自己浑身烧起来了，立刻侧头回避，嘴硬道：“没等你，加班而已。”
“好好好，正巧我也加了会班。”陆应萧把盒子往他面前推了推，“拆开看看？”
宋亭宴羞得不好意思动，陆应萧也没为难他，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条酒红色露背长裙。
宋亭宴的脸腾地红了。
“喜欢吗？”陆应萧拎起裙子给宋亭宴展示，“很漂亮，是吧？”
关键时刻，宋亭宴不敢对陆应萧的话做出任何回应，却又带着些期许地看向陆应萧。而陆应萧只是慢条斯理地重新将裙子叠起来，收回盒子里。
“你拿回家吧。”陆应萧说，“我也回去了。”
宋亭宴愣了一下。
“你还不走吗？”陆应萧看上去非常平静，一点也不像做事之前该有的如狼似虎，“你们外面都没几个人了。”
宋亭宴心理建设都做完了，没想到陆应萧的火先灭了。
“哦，走。”他慢吞吞地关上电脑起身，端着盒子还有些不知所措，“不介意让我搭个便车吧？”
直到陆应萧开车掉头回家，宋亭宴也没等到陆应萧的任何表示。他把衣服拿回家，想了想，还是挂了起来。
家里只有他自己，隐秘的欲望终于大胆地倾泻而出。他伸手缓慢抚摸过裙子的每一寸，感受软滑的丝绒在指尖的跃动。
裙子是重工制作的丝绒材质，沉甸甸的十分有质感。脖颈处只用了一条缎带作绑带，下面坠着两串长短不一的珍珠，设计简约却又精致贵气。收腰的设计既能将胸部显露出来，又能完美展现出臀部的曲线，他只是看一眼，便能够想象出自己穿上的样子。
他将裙子细细地熨好，收到衣帽间的最角落里。浑身血液随着柜门的合上一并冷却下来，他极其疲惫似的扶着墙，低头轻轻喘了几口气。
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被陆应萧一次次开发侵犯，直至被调教成陆应萧满意的模样。
他本来是对这种事情百般排斥的啊。
放到矮凳上的手机亮起，他快速解锁，却不是陆应萧发来的消息，而是他的游戏好友。
【夜半听箫：晚上有空吗？】
宋亭宴没多犹豫，说：有，现在就可以。
是该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不然满脑子都是那抹挥之不去的红。他把衣帽间的灯关上，逃似的钻入书房。
【言笑：今天用电脑玩，在开机，稍等一下。】
【夜半听箫：不急】
宋亭宴登录账号，看到夜半听箫已经上线有一会了。
夜半听箫开麦问道：“今天又加班了？”
宋亭宴浑身一凛——现在任何一点其实压根不沾边的小事都会让他非常敏感——说：“加了一小会，还好。”
“我也加班了，给人送文件，现在刚到家。”夜半听箫低笑了一声，尾音酥麻，似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打本还是闲逛？好久没和帮会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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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你想打本吗？”宋亭宴察觉到他的意思，“那去下载副本吧。”
夜半听箫果然说：“好啊。”
“今天游戏平衡性大调整，但是还有好多门派的玩家在骂。”宋亭宴故作不经意地道，“说是没达到预期，吵一天了。”
游戏是凌晨更新的，测试了一周才放出的职业平衡内容，却依旧收到了玩家的不满。他把反馈汇总出来，无非就是那几个老生常谈的矛盾，并不算大事。
但是还是有些泄气，生活中也找不到人倾诉，只能和一个虚无缥缈的网友说。
“我也看到了，不过你们天音的好像没人吵。”夜半听箫说，“不愧是养老门派，一点战斗力没有。”
“天音变的不是很多。”宋亭宴下意识解释道，“因为部分门派的技能有概率在高频率使用时引起卡顿，这种情况下就有可能因为延迟而降低伤害，所以对这些技能的结算频率和使用效果进行了调整，而不是故意要削弱或者改变的。”
夜半听箫拉长声调：“哦——”
宋亭宴说完就有些后悔，自己对自己的游戏实在了如指掌，以至于刚才习惯性地介绍。但他并不想让夜半听箫知道自己是这个游戏的制作人，他只想以普通玩家身份和游戏里的好友相处。
他干巴巴地挽救道：“我自己感觉的，我对我们门派没有任何意见。”
夜半听箫倒是顺着他说了下去：“不过我觉得他们只需要在下次更新时将未达预期的门派进行补强就可以，增强门派之间的均衡性，反正玩家骂来骂去也都只是针对这几个点，而且永远无法彻底调和的。”
宋亭宴“嗯”了一声，“确实是这样。”
但夜半听箫一个搞室内设计的，怎么会对游戏领域这么了解？
“我去世界里问问有没有人打本，帮会没人来。”疑惑还没被放大，夜半听箫已经换了话题，“齐了我们就进吧。”
他们打的副本是能够领限时奖励的，难度极大，几个人花了许久才终于通关。打完后宋亭宴有些累了，揉了揉颈椎，去活动栏中领奖励。
他试探着问夜半听箫：“还玩吗？”
夜半听箫反问：“你还想玩吗？你不用迁就我，想玩就玩，不想玩我们就休息。”
“逛逛吧，看看风景。”宋亭宴把夜半听箫召唤到自己身边，开启跟随，“今晚不是很想早睡，你要是打算下线了和我说。”
他害怕自己闭眼又是和陆应萧的那点破事，索性熬困了倒头就睡。
“好啊，乐意奉陪。”夜半听箫温声道，“你很少和我提要求，偶尔有一次，我当然要陪着你。”
宋亭宴却轻轻皱了下眉。他固然想要得到陪伴，夜半听箫也一直对他十分绅士友好。但在这一瞬间，他好像感受到了一丝令他不太舒服的暧昧。
他安慰自己多虑了，自己这种性格怎么可能吸引人，更何况是一位素未谋面的网友。
他为自己没来由的猜忌感到羞耻和抱歉，对夜半听箫说：“谢谢。”
“谢什么，我自愿的呀。”夜半听箫笑道，“如果我们在现实中认识就好了，我就可以一直陪着你了。”
宋亭宴的表情彻底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