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霖身后,一名髯须半灰的长老御剑上前半步:“岛主,不知可否容小老儿们与掌门单独说两句?”
男子双手负在身后,微微颔首。
那长老掐了个法诀,在苍穹门众人和那男子中间竖起一道隔音消声的屏障。
藏酒屋中的卓方见状,从衣襟中摸出一枚符箓,上面拓着人耳形状:“此符名为‘听风’,可放大方圆十里内的任何声音。”
沈宁表示震惊:你怎么什么都有,跟哆啦A梦一样!!!
卓方听懂半句,一脸得色:“技多不压身嘛......多来什么......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沈宁:“......”
差点忘了他能听见了。
苍穹上,长老对肖霖道:“掌门,不如就......”
“不必说了,此事断无可能。”肖霖还未待那长老说完,便语气生硬地打断。
其实追根溯源起来,肖霖若非长老们推举,断不可能如此顺利承袭掌门之位。因而自他继位之后,对诸位长老一直敬重有加,长老们则愈加有恃无恐,无论大事小事,均养成了横插一脚的习惯。甚至越过他这个掌门直接处理,先斩后奏之事屡见不鲜。
三年来,肖霖一直忍气吞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夜半时分,他时常从过往被人群讥笑嘲讽、推搡殴打的梦中苏醒,又觉得自己拥有的一切都似空中阁楼一般飘渺得不切实际,跟冬雪夏花般,等更迭季节的风一吹,也就化为虚影了。
他一直兢兢业业,三年间,于人于事均未干敢懈怠,可愈想不落人诟病地把每件事情都做好,愈显得力不从心诸事不顺。
门中早有人私下议论:肖霖这个掌门,当得名不副实,窝囊无用。
长老们在他不在之时越俎代庖尚且可忍,但眼下众目睽睽,竟想再度让他更改做出的决定,肖霖多年来咬牙维持住的耐性终于耗光了。
那长老没料及惯常对他们敬重有加的肖霖,在此事态度上却如此坚决,面色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他忽然想到门派间早有关于此二人的流言蜚语,短暂沉默后,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肖掌门莫要感情用事。”
肖霖震袖怒道:“诸位长老莫非不觉着蓬莱欺人太甚了吗?!”
长老并指指向被魔物震落在地的十余名修士,斥道:“老朽只知身后还有苍穹门数千名弟子!”
肖霖垂眸一望,十余名弟子七窍流血,正在地上挣扎哀嚎。他们内丹皆碎,就算万幸保住性命,往后余生,也与大道彻底无缘了。他们之中,有不少肖霖熟悉的年轻面孔。
他喉间一动,抬起头直视长老:“她与他们并无区别,我们有什么资格牺牲她的性命来苟全?”
长老目光如鹰,字句清晰道:“肖掌门莫非忘了?三年前的苍穹门便是牺牲沈掌门得以苟全——”
肖霖身形一僵。
“——亦或是,掌门自诩如今的修为已能超过当初三位?”
肖霖握着“昭雪”的手在发抖,咬牙道:“自然愧不敢当。”
“那难道掌门忍心,看三千弟子乃至整个苍穹门基业在你手中毁于一旦吗?!”
肖霖眼尾猩红,驳斥道:“抵死一拼未尝不可!”
“长老”洛朝上前见了个晚辈礼:“弟子认为,若是门派上下团结一心,未尝不可一战。”
剩余一众弟子皆面面相觑,一时无言。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并未亲历三年前惨绝人寰的蓬莱岛事变,但这些年来也将事情始末听了个七七八八。
若与蓬莱为敌,谁都不能保证苍穹门不会变成下一个青云门,从此消声灭迹。
有弟子在人群中嘟囔了句:“若真能舍弃一人救全门派上下,那人也算死得其所了。”
此言一出,原本默默无声的人群开始出现附和之声,原本只有零星三四人,不出片刻,赞同之声越来越多,已超过大半。
卓方眸底冷得似冰,嘲道:“乌合之众。”
沈宁不由好奇地多瞧了卓方两眼。
看原文之时,沈宁一直对卓方身份非常好奇。
此人看似不学无术,实则天地五行、奇门遁甲、阴阳阵法样样皆通。性格看似软弱,实则有主张有想法,不随波逐流,不在乎世人眼光。
一般具有这些特点的人物,断无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
但也不知是作者挖坑了忘填,还是觉着此人身份与主故事线关系不大遂无情砍纲,总之到最后,也没写过卓方的过往生平。
卓方察觉到视线,回看过来:“怎么?”
沈宁沉吟片刻,抬起半透不透的手,竖了根大拇指“义气。”
卓方往旁错开一步:“诶,先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可不吃这套,若你当真被他发现了,我也保不住你。”
“不过算来,若是上边那位被人甩的没将玄小妖王剁成肉末的话,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你多祈祷祈祷,应该能活。”
“被人甩?”
“需龙吟剑才能见到的故人必定是亡者。一般人死了,过个一年半载也就到了投胎时间。但他所寻之人不曾投胎,若非魂魄有损迫不得已,便是心灰意冷,甘愿待灰飞烟灭之时,不愿再入轮回。”
“‘百妖心’无法修复魂魄,因而他的故人不可能是前者。那便只剩第二种情况了。若那他是那女子翘首以盼之人,自会和他离开,倒也用不着那妖物去洗清记忆。”
沈宁:“你又怎知他那位故人是女子?”
卓方这回倒没条分缕析地说理,而是双手一摊:“不知道,只能说是直觉吧,你若是对此事好奇,大可亲自问问,‘百妖心’能承袭宿主生平记忆。”
沈宁看着天上随时可能谈崩的两拨人:“......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堂堂苍穹门,还没开打便人心各异了。
一朵业莲忽地凌空炸开,危险又绚烂。
男子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诸位道友,商量好了么?”
魔物独瞳陡然睁大,人群中央五名弟子毫无预兆爆体而亡,连尸骨都不剩下。
众修士登时慌了,一时哗然。
“我们赢得了这种怪物吗?”
“别痴人说梦了,三位掌门和三门精英都赢不了,单凭我们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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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尉迟师兄和窦师姐至今未归,莫非其实早在三年前......。”
“若尉迟师兄还在,肖师兄还能顺利当上掌门吗?”
肖霖备战之初已将神识外放,此间“窃窃私语”均听得一清二楚,闻言,眼皮重重一跳。
“我可听说,先掌门曾当众人说要把掌门之位传给尉迟师兄!”
“我也听说了此事,还听说尉迟师兄当年修为已破了元婴境。”
“你们知道肖掌门欲求娶沈宁之事么?这是拿我们千条性命去抵他意中人一人之命啊!”
“这事我能证明,当日我就在场。你们不知道吧,极天殿中那副秋千画上的女孩就是沈宁!”
“可那时沈宁才多大,莫非肖掌门其实有不为人知的癖好?我还听说——”
“昭雪”剑影当空坠下,激起的灵力瀑流如狂风巨浪,众弟子袍角翻飞,五官扭曲,一时间几乎站立不稳。
“一派胡言!”肖霖面沉似水:“若还有人胆敢胡说八道,不等敌杀,我亲自清理门户!”
人群中登时安静下来,不出片刻,又不知谁喊道:“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既然横竖都活不成了,索性说个痛快!”
“对!交出沈宁,保全门派!”
“交出沈宁,保全门派!”
千人倒戈。
偶有如洛朝林娗的反对之声,却很快被淹没在渐趋一致的倡议声中。
“——我倒要看谁敢动她!”肖霖被愤怒染红双目,“昭雪”感应到主人的怒意而嗡鸣不止,剑华莹莹,刃凝薄霜。
得益于卓方的“听风”,沈宁一缕芳魂能清楚听见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每有人说一句“交出沈宁”,沈大小姐都要目光幽怨的在心中的小本本上记下一笔。
她不擅长记符绘,但擅长记仇。
这可是一条人命啊,就这么被你们这些人水灵灵地给卖了?!
原身幼年丧母,父爱没享受到多少,又是个先天薄命,头上还顶个炮灰头衔。本心地纯良,根正苗红,日日为保子剖腹的先妖王送水送食。先妖王本赠“百妖心”本是好意,但要怪只怪原身福薄命悲,终究没逃掉被妖物扭曲心性的结局,外加爱而不得,最终走上歧路,屡次三番设计坑害女主,被读者愤骂祖宗十八代。结局被剜心而死,数十万读者拍手叫好,大呼痛快。
但现在的沈宁,却不那么厌恶她了,此角色一生,归结起来不过“造化弄人”四字。
其实她从头到尾都没得选择。
天穹两端泾渭分明,一边蒙面男子看好戏似的抱胸而立,不急不躁,全然看不出一星半点想速战速的意思。另一边长老不是长老,弟子不是弟子,掌门不是掌门,乱作一团,裂帛之音频频而起,时不时有修士从剑上跌落。
卓方见此情此景,非但未生丝毫侥幸,心情反倒愈发沉重,喃喃自语:“——奇怪了。”
这时,沈宁魂魄忽被当空一扯,从窗边蓦地离开。
她下意识觉得是卓方所为,刚想骂人,却瞧见咫尺之距的卓方,面庞血色尽褪。
蒙面男子不知何时,已站在沈宁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