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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鬼乱(4)

作者:蜉蝣栖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烂泥兄”忙向左蹦开三尺,脱口惊呼:“他娘的什么玩意?!”


    待尘土散去,才能依稀辨认出铭刻剑刃上的“昭雪”二字。“烂泥兄”先是一惊,随后默默咽了口唾沫,第一次产生了想把这张嘴撕烂的冲动,赶紧上前迈了几步,将浑身萦绕浊气的“她娘的那玩意”一把扶起,嘴角挂了吊无比心虚的笑容:“大师兄,你怎么......是从上边下来的?”


    肖霖嘴唇青紫,双目无神,许是没听见“烂泥兄”方才的口不择言,不见怒色。


    不久前意气风发的大师兄眼下却是一副命不久矣的痨病鬼相,上下唇一动,声音未出,便呕出一口黑血。


    “烂泥兄”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肖霖腕处一探,又如触电般缩了回去,一颗以为正主现身便不用自己去启阵的侥幸心凉了半截:“大师兄,你这——”


    肖霖抬起手来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旋即弯身想去拾起摔落地的“昭雪”剑,竟膝间一软,往前踉跄了半步,险些栽倒。


    “我来,我来。”


    “烂泥兄”慌忙将剑捡起,递给肖霖。


    “多谢。”肖霖无比艰难得吐出两个字后,推开“烂泥兄”欲搀扶的双手,撑剑走到近处榕树下,盘腿坐定,抱元守一,入定自疗。


    窦桃冷眼扫过肖霖,冷哼一声,又对“烂泥兄”摆出一张苦大仇深的脸:“还不快去?!”


    “烂泥兄”迫于窦桃威严,片刻后在兑位落定。


    阵成,几道金色棱柱连成一片,将还间或下落的紫电阻隔在外。


    虽不少修士被浊气所蛊,失去意识,但好在能被迷惑心智的仅仅是修为不济的弟子,十几个回合下,大部被同门成功压制,只剩少部分尚且跟疯癫之人般乱杀乱砍,没了源源不断的浊气所续,内府中的真元自动驱浊去秽,那少部分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待在阵角内暂时无事。


    沈宁想起肖霖落地时,明有冲天浊气围绕,却不见言行无状的“烂泥兄”有丝毫异色。虽近金丹期修士可能不至被浊气所蛊,但浊秽噬骨,那感觉必不可能太好。何况能将近元婴的肖霖折腾成那般样子,黑旋中的浊气显然不可与紫电携来的相提并论,这样想来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仁兄也算是奇人一位。


    沈宁自己头顶罩着“炮灰女配”的大帽子,也不像窦桃那般视趋利避害为耻,对“烂泥兄”起了兴趣,招呼道:“诶,那位师兄......四处张望的那位师兄,敢问你叫什么?”


    “烂泥兄”收拾好如猴般东张西望的眼神,受宠若惊:“我?这......沈大小姐,师兄不敢当,算来我与沈大小姐是同辈,姓卓单名一个方字。”


    窦桃平眉一挑,插声进来:“你就是卓方?”


    卓方许还对不久前窦桃的“河东狮吼”心有余悸,怯声道:“回窦师姐,正、正是在下。”


    “难怪了。”窦桃缓缓道:“卓方此人不学无术,好钻研技巧,性格顽劣至极,胸无大志,终日怠懒,但悟性却佳——”


    卓方此人不仅没骨气,还格外后厚脸皮,直接忽视前面一连砸出的五个数落之词,待窦桃说到“悟性却佳”时,嘿嘿笑道:“窦师姐过誉了。”


    “——你这”窦桃额头鼓起一道青筋,好不容易才将本欲脱口的不雅之词生生咽了回去,咬牙切齿道:“罢了,我不想跟你这等人费口舌。”


    窦桃那边没了声音,沈宁又道:“既是同辈,直呼我姓名便可。苍穹门以剑入道,怎么不见你佩剑?”


    卓方:“在下不才,心性实于剑道相去甚远,比起练剑,更喜欢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


    说话间,他衣襟内飘出一颗通体碧翠的珠子,卓方接道:“这便是辟邪珠。”


    沈宁想起她给雨谷的那颗,也叫辟邪珠,只是样子大不相同,遂问:“我前阵子下山游历,也曾寻得一枚辟邪珠,只是通体赤红,倒不似这般如翠似玉的通透。”


    卓方听沈宁这样说,脸上似有得色,颇为自豪道:“大小......小宁,你所得多半是集天地灵气所成的天然辟邪珠。而我所佩这枚是我自己所作,不仅能辟邪,还能将浊气净化,生成灵气,且冬暖夏凉,体感舒适。”


    各行各业出人才,沈宁由衷钦佩叹服:“卓方兄厉害。”


    窦桃冷不泠又蹦出一句:“哼,雕虫小技。就你那还没有拇指大珠子,能净化多少浊气?若专心提升修为,身体不受寒暑所侵,又怎会怕寒惧热?”


    卓方不敢反驳,朝沈宁的方向眨了眨眼,一只巴掌大的纸鸢在不为人所察处掠过,朝沈宁所在方位飘去,看起来弱不经风的纸鸢竟能穿透阵角棱柱而入,停在沈宁肩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小宁,听得见么?你别在识海中说话,试着将神识灌入纸鸢中。”


    沈宁愣了愣,依言而为,竟真在几人通过阵法共联的视听中,通过纸鸢另外开辟出了条能传音的暗道。


    卓方听到沈宁方才的钦佩之词,自为终于找到知己,多年来苦无人赏的憋屈扫荡一空,洋洋得意道:“小宁,这也是我做的,你觉得如——”


    玄桐眼梢一压,纸鸢顷刻断了一翅。


    纸鸢那头传来卓方的惊呼:“小宁你那边有妖气!“


    沈宁看着飘摇落地四分五裂的纸鸢残尸,无言片刻,双唇轻启,无声对玄桐比了个“当心”的口型。


    玄桐对沈宁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有鬼气作掩,他方才释放出的那一丝妖气定不至被旁的人发觉。


    果然,卓方话音刚落,他又怀疑自己是否感知错了,鬼气已遮天蔽日,哪里突然又横空杀出只妖来?若真有妖,窦桃他们不可能感知不到,莫非是纸鸢出了问题?不该啊。正待他要重新凝神感知,却后知后觉发现方才建立起来的暗道已经被彻底切断了。


    卓方生怕被他单方面当作相见恨晚知己的沈宁遭遇不测,立马通过识海道:“小宁你没事吧,小宁你——”


    窦桃实在忍无可忍,骂道:“姓卓的,你给我闭嘴,乱喊什么?没见阵法好好的么?”


    在窦桃怒不可遏的咆哮中,卓兄悻悻闭上了狗嘴:也是,若布阵人有恙,阵法定会被影响。


    发疯的修士们已全部恢复神智。紫电落势不减,一下一下重劈在地,阵外合抱粗细的巨木已成焦木,令身在阵法边缘的修士心惊胆战。


    然阵法范围有限,同纳近千名修士已是勉强,其中有些剑修自持甚高,过往便看不起修为低些的,尤其不久前亲见过这群连筑基都没够到的弟子难登大雅的疯魔之样,更是在自己和那群不中用反招祸的弟子中划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低阶弟子失智误伤同门,自然心怀羞愧和内疚,面对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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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凌厉如刃的目光不敢声辩。是故阵内本就不大的地界一分为二,中间相隔十步只遥。左边筑期期以上的修士二三百人囊括正抱元守一的肖霖在内,占着大半地方,或凝神打坐养精蓄锐,或倚树自立闭目小歇。


    而右边六七百人拥挤不堪,基本是摩肩擦踵,最外圈的勉强能挤进阵中。


    窦桃看不过去,开口道:“既是同们,生死攸关之际本应相互扶持,何须如此?张齐,你带个头,给师弟师妹们挪腾些位置。”


    张齐正是左边筑基往上之流,闻言,露了个无比轻蔑的笑容:“窦师姐说得哪里话,那边也不都是师弟师妹。”


    玄门筑基是修士入道的第一道关卡,有天赋的数月,领悟力慢些则十年,再差些的恐怕至白髯苍须之时也勉强混个刚过筑期。张齐此言一出,不少右边的修士之恨不能造条缝钻进地里。


    “何况,方才一遭,也算让张某张了见识,怎知在那边的诸位同门还会不会敌我不分,乱砍乱杀?”


    窦桃皱眉:“张齐你——”


    “是啊,齐兄说的对。”


    “对啊,防人之心不可无。”


    “心智不坚之人太可怕了。”


    窦桃本想仗着在同辈中的威望训斥张齐几句,怎料话还没出口却被左边诸位七嘴八舌堵了回去,她的好意反将矛盾往上激化了一层。


    左边有人道:“照我看,十步之遥还是近了些。你们——看什么看,就是你们,再往后退半步。”


    右边在“楚河汉界”边缘的一排修士,思忖就算往后个百八十步,自己也还在阵内。但若不退,却会被对面视为肉中定眼中刺,此乱终归会过去,届时日后也别想在门派内安然处之了。


    退便退吧。


    可他们这一退,外圈修士就遭了殃,竟生生将四人的半边身子挤出阵外!一直漫无目的乱窜的浊气怎能放过目标?


    几乎在被挤出的一瞬,大量浊气争先恐后钻入四名修士体内,他们□□不堪重负,竟如球般肿胀起来,面目全非,五官被撑得毫无人样。而后接二连三“嘭嘭”几声,四人身体生生爆裂开来,碎肉脑浆脏腑乱喷,与这几位离得近些的修士亲眼目睹惨状,表情茫然地抬手从脸上抹下一团辨不出形状的组织。


    场面彻底乱了。


    外边的拼命往里挤,里侧的拼命往外推,竟纷纷开始抽出佩剑自相残杀,使出浑身解数去争一隅安身之地,转瞬又有十多个人被挤出阵外,爆体而亡,一时血肉翻飞,宛如人间炼狱。


    右边人人杀红了眼,却没人敢往左边迈过一步。


    “看吧。”张齐手中折扇一展,对身侧同伴道:“我刚才说什么来着,怎知他们还会不会敌我不分地自相残杀。”


    窦桃难以置信地看着昔日同门在意识清醒下刀剑相向,心如刀绞。她身在阵角不能随意移动,只得扯着嗓子朝前方不知怒吼了些什么,声音却转瞬淹没在裂帛之音中,没能激起一点浪花。她十指狠狠蜷缩入掌,骨节惨白,浑身不知因怒还是因惧簌簌发抖。


    无边晦暗的天幕中有祥光倏然一闪,随后“定安”重剑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捣而下,没入阵法右侧地面。落地瞬间飞沙走石,举世无双的剑气摧枯拉朽,荡起惊涛拍岸之声,方圆百里无数浊气在“定安”剑魂下分崩离析,一度混乱失控的场面终于停歇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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