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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疗伤

作者:蜉蝣栖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待沈宁离开镇妖台回到石窟中,骤雨初歇。草木叶蕊被水,再被阳光一照,四处都熠熠生辉。


    她先将昏迷不醒的小妖王靠墙放好,又将不明身份的少年平放在地上。


    【宿主请注——哔——】


    “?”


    系统刚说完四个字就没了下文。


    沈宁的视线在玄桐和那不知身份的少年身上来回扫过数遭,最后停在少年身上,目光捎上了几分审视。


    初入镇妖台时,那小山精扛不住镇妖台内充斥着的诛妖戾气而一命呜呼,但这少年全身上下却未损一寸。


    外加守灵从头到尾,说到“妖”字都直指玄桐,并未言说她们三人之中除了玄桐还有另外妖灵混在当中。


    那时沈宁就已反应过来少年是人类,多半玄桐使用了召妖之力使得山精附身。如此便能解释得通为何那山精明明不惯用肉身却幻化成了个人类的样子。


    对此沈宁本不以为意。玄桐本就是个占有欲极强的性子,看不惯她对别人好也是情理之中,否则便不会因当初她错喊“洛朝”之事发如此大的怒火。


    但为何偏生又是在此事,系统有了提示?


    莫非这少年是......?


    她凑近少年左看右看,企图从那少年脸上看出些“不同路人”的气质来。


    不过很可惜,除了把五官全部掩得严严实实的污垢外,沈宁没瞧出任何端倪。


    她瞧了半晌,最终捏着鼻子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至少几年没洗过澡了。


    隔着三寸厚泥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沈宁从那少年的衣摆上撕下一块本就烂得藕断丝连的衣角,想帮其清理清理。


    此时,玄桐从昏迷中醒来,四肢百骸均被截断似地剧痛,头疼欲裂,太阳穴突突狂跳不止。他眼前闪过沈宁受雷刑场景,心中一凛,几乎是从地上弹起来般由坐到站,直了直身体,想和那老不死的守灵拼个同归于尽。


    他那双充满凛冽杀意的眸子一抬,满腔愤怒却当空散了个无影无踪——沈宁居然伸手去摸那洛小叫花的脸!


    “——姐姐。”他心脏骤缩,想也不想,脱口叫了沈宁一声。


    捂住口鼻、手拿破布的沈宁身子一僵,而后缓缓转过头来。


    玄桐其实也没想到后边要说什么,停顿了良久,眨了眨眼,将方才的愤妒之色眨去得一干二净,换上了楚楚可怜的神态:“姐姐,我疼。”


    沈宁:“......”


    以她过去一年多和黑莲花朝夕相处的经验来看,如若此时不抓紧机会就坡下驴,一会可能就要悔不当初了。


    沈宁立刻扔掉手上的破布,谄媚无比地靠上来,眼神怀着万分关切,语气轻柔:“哪里痛?”


    玄桐看见少女靠近,一颗拧巴的心才刚舒展开,却又因见沈宁腕上的血痕,重新皱得更紧了。心脏除开酸涩,还有一阵阵紧随而来的刺痛,像是被人拿匕首在最柔软的部分割了又割,划了又划,偏生那地方又看不见摸不着治不了的,比身上疼痛更加难受百倍,失声道:“姐姐,你的伤......疼吗?”


    沈宁一愣。


    镇妖台时,她自忖守灵不敢真要她性命,才承诺下来代玄桐受刑。


    但虽说雷是□□,毕竟这具年幼的身体尚未筑基,□□也是不得了的,加身时那又痛又麻的感觉简直不能细想。若现在再将当初的选择摆在她面前,还真不一定能坦然应下。


    毕竟太难受了!!!


    幸好雷刑与寒锁不同,那一下子挨过了便是挨过了,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副作用,眼下除了腕上被寒锁磨破的皮肉伤,身体并无任何不适之处。


    沈宁哆嗦了一下,赶忙抽离回忆,而后嘴角绽了个无奈的笑:“没事,你能平安出来就好。”


    罪都受了,还不得多卖些人情?!


    玄桐心头一涩,眼角瞬间湿了。他将头深深低下,几乎埋进了胸口。


    老演员沈宁关心道:“你哪里疼?”


    玄桐扯袖抹了眼角,抬脸无声地摇了摇头。


    【任务纠错系统初测试失败,技术人员正在查找原因紧急修复,修复成后将告知宿主。】


    任务纠错系统?


    沈宁听到提示音,不自觉朝对面还未苏醒的少年望去,心中迷云顿解——原来如此。


    玄桐余光一瞥,吃痛低呼了声:“姐姐,又开始疼了......这儿、这里、还有那儿......全身都疼......我想回去了,好不好?”


    沈宁未有迟疑,语气爽利“好,我们这就回去。”


    玄桐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怎料沈宁竟一口答应了,怔了怔,指着对面的少年,故意没去提及他让山精附其身一事:“那他呢?”


    他既没说,沈宁也不戳破:“此处已属于苍穹十二峰的结界范围,不存在危险。他不过是疲惫已极暂时昏迷,附近灵力充沛可滋养五脏,相必不久便会自己醒来了,我们无需多事。”


    若说系统卡壳的半句让她怀疑过少年时是否是货真价实的洛朝,那么后半句话便将她为数不多的疑虑彻底打破,连“擦脸看相”的欲望都没有了。


    本来,她对于一直以来只坏事的破烂系统会如此好心,将男主巴巴送到眼前这件事,本身就持了九分怀疑和一分不确定。


    外加无字木牌以及“任务纠错系统”六字,更是肯定那少年不过是万千没名的小角色起中一个。


    上一次听见“任务纠错系统”这个名次时,还是在她问出系统第二个bug的时候。


    此功能顾名思义,多半是为避免沈宁将角色身份搞混所弄出来的提示机制。


    正因为这个破机制正在建设,当初紫龙庙中的沈宁才会水灵灵地捡错了人。


    而如今这少年既然能触发此机制,不就意味着他也并非洛朝么?!


    就凭他不是男主这条,真实身份究竟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长得什么样也不重要了,为何误打误撞走来了此处更加不重要了。


    沈宁一顿分析之后,彻底丧失了对少年的兴趣。


    她将那少年留在洞窟中,用尚且不大熟练的御剑术,一路将玄桐带回了翠竹峰清风苑。


    玄桐躺在床上,血和衣服已凝在了一处。


    沈宁怕雨谷见到玄桐的伤不好解释,遂决定亲手照料伤患。


    清伤口上药包扎,一定要除尽衣物的。


    当她打好一盆清水,肩上搭着纱布,指尖夹了药膏瓷瓶走来,对上支身坐起的玄桐迷惘且无知的眼神时,却犯了难——谁给他脱?


    虽说她眼下模样不过十四,但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男朋友谈过一个,对看男性不着寸缕身体的经历虽不算丰富但也不是没有。


    何况上辈子所处时代还是个小男孩穿开档裤满街乱跑也不足为奇的时代。


    眼下玄桐不过十二少年一个,虽早过了开档裤年纪,但却也还没到男女避嫌年岁,身子骨尚未发育,就算她上手去脱,也没什么好看的,怕就怕上面躺着的本尊不愿意。


    她决定尊重玄桐的意思,问:“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过往十多年,玄桐哪里被人如此正经照顾过?


    他受伤经历数不胜数,但他有一半妖血,自愈力极强,小伤不用管,大伤不过简单找点粗布捆几圈止止血,没那么讲究,只道沈宁是指给他隔衣包扎之事:“都可以,不过姐姐技术一定更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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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宁闻言拧眉不解:脱衣服还有技术?


    难不成是暗示让她脱衣服的时候快刀斩乱麻,省得衣物粘连皮肉带来二次伤害?


    她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遂将盛满清水的铜盆放在架子上,又将干净的纱布和瓷瓶在床头放好:“那你坐出来些,不然不大方便。”


    玄桐依言朝外挪了挪。


    “正过身子来......对,就这样。”沈宁一脸正色,靠了过来。


    两人距离忽然拉进,让玄桐有些不自在,向旁边转过了脸去。


    然后玄桐只觉身子一凉——身上衣物已全部到了沈宁手中,只留下一条里裤。


    少年三魂七魄一时间四散而逃!


    他双手环胸,眸色惊恐,将自己抱成了个“宁死不屈”的黄花闺女,赤足在床沿一蹬,一下往床塌里侧缩了进去,看向沈宁的眼神活像是妙龄少女见了色狼。


    “......”色狼沈宁莫名其妙,手上的衣物还残留余温:“是......弄疼你了吗?”


    玄桐先是摇头又是点头,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宁将血衫往地上一扔,卷起袖子,一膝跪上床塌,探出手臂:“那我给你脱裤子的时候注意一些。”


    玄桐的惊慌转作难以置信,终于艰难地开口:“姐姐你......”


    话音未落,他身子一抖,腰带被拽松了!


    眼看就要早洁不保,玄桐急中生智,赶忙掀开被子像泥鳅般顺滑地钻了进去,裹紧了。


    拎着腰带的沈宁:“?”


    她放开腰带,又去扯玄桐的被子。


    玄桐这下已反应过来沈宁究竟想做什么,早已不留一丝缝隙地将自己包成了个蚕蛹,只差在头尾上打两个死结。


    沈宁好脾气哄道:“乖,不疼的,一会就好了。”


    玄桐:“......”


    这句话套在现在的情景下有些微妙。


    “我、我自己来,就、就不劳烦姐姐了!”


    “可你说......”


    玄桐知话里生了误会,却也没多余的心力解释了:“我......自己来便好,烦请姐姐先出去。”


    沈宁:“真不用我来吗?”


    “真不用。”


    沈宁叮嘱了他一些注意事项后,将门带轻轻带上走了。


    玄桐一点点松开拽紧被子的手,重新坐了起来,满脸空白,先对着自己松松垮垮的裤腰出了回神,又对着被扔在地上的血衣和腰带出了回神。


    吱呀——


    门又开了!


    玄桐触电般,格外迅速地重新变回了个蝉蛹,对门外之人道:“姐姐可是落下什么了?”


    沈宁摇头:“我忘说了,晚膳雨谷备好了,给你放在了食屋里记得去取......”


    见她准备关门,玄桐手间力气一卸,露出一圈白皙的脖颈。


    沈宁又探进脑袋来:“对了——”


    “......”


    玄桐又是一惊,这回连带大半张脸也裹进了被子。


    “——你身上的伤口得尽快处理,别拖。夏日伤口若是晾久了,容易发炎,只会更难受。”


    玄桐听了这番话,心中五味杂陈。


    过往十多年,比这严重的伤受了不知多少次,并不曾有人如此珍重,就连他自己也习以为常了。


    反正伤都是会好的,只要死不了,难受不难受的,似乎也并不重要。


    但沈宁是第一个会问他饿不饿,疼不疼,难受不难受的人。


    门再次合上了,将悬在空中闪闪发光的浮尘,连同少年不为人知的心绪一并,隔绝在了漫漫无际的晦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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