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对的感觉在顾清宴发言后达到顶峰。
二人入座，顾清宴手扶话筒，轻敲了敲，然后没有一丝预兆地开口：“如你们所见，我和谢昭意在一起了。”
底下一片哗然，全场沸腾。
谢昭意：？
大哥，我们不是来澄清抄袭事件的吗？为什么变成了官宣啊？
她僵硬地扭过头望向顾清宴，顾清宴一副无事发生的表情，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接着宣布：“发布会正式开始。”
金助理接话：“先由我来对近期的抄袭事件做个说明……”
金助理准备详尽，详细阐述了抄袭事件背后的真相，并一一放出收集到的证据，以及云顶即将起诉《AxiomAesthetic》的声明。
但显然，在顾清宴的恋情面前，抄袭这档子事只能退居二线。
进入媒体提问环节。
3号媒介：“请问顾总和谢小姐，为什么会在发布会开场前就官宣在一起的消息呢？”
谢昭意：这问题不错。我也想知道。
顾清宴气定神闲：“早宣布晚宣布没什么差别。如果非要说个原因，就当我是忍不住地想要炫耀吧。”
台下发出一阵“哦”声，像极了朋友们得知谢昭意和顾清宴在一起时的起哄。
谢昭意嘴角抽了抽。
这人还挺会装！
西方娱乐：“之前有一些传闻说谢小姐为了坐上顾太太的位置使用了一些特别手段，请问这是真的吗？”
什么特别手段？
谢昭意思索了会，大概是指他们那一夜情的事。
男主遭竞争对手设计，被人下药，前往休息的房间时意识到有圈套，又有人在后面跟踪他，情急之下进入女主房间，和女主发生了一段不可描述的剧情。坊间都把这事赖在女主头上，认为是女主故意勾引男主。
谢昭意握住话筒要辩解，被顾清宴抢了先：“是我追求的她，要说耍手段，那也是我耍手段吧。”
提问的记者笑了笑，“看得出来，顾总是真的很爱谢小姐。”
谢昭意偷瞟了顾清宴一眼。
他双手交叠放在桌面，背脊挺直，显得挺拔又有气势，但五官是完全松弛的，唇角微微翘起，答起话来游刃有余，叫人眼前一亮。
来之前，谢昭意还担心他收不住脾气怒怼记者，坏了这个世界的秩序，不成想，到头来，长袖善舞运筹帷幄的反倒是他。
她心道：分手的这三年里，他是去演技班进修了吗？这是要转行做演员啊？若不是知晓是假的，都快听得感动了。
大火娱乐：“请问为什么当时不澄清而选择现在才澄清呢？”
终于遇到一个谢昭意提前准备过的问题！
她打算解释成之前是在做戏，是为了让陷害者放松警惕。
手已然伸向话筒，没想到，又是顾清宴更快一步：“这次事件发生时，我第一时间选择公司利益，是对昭昭的不公……”
昭昭。
谢昭意瞬时恍惚。
好久，好久，好久没听到这个昵称了。
这是专属于顾清宴的昵称。
顾清宴这人平日里看起来冷酷得很，当着外人的面从不会这样亲昵，总是在缠绵时候，带着一点挑逗意味，在她耳边低低地唤。
“昭昭。”
“昭昭。”
像只小猫。
暧昧的记忆浮现眼前，谢昭意立即掐住自己的手就此打住。
再想下去，脸要红了。
“之所以选在发布会上官宣我们的关系，其实，我是想借此机会正式地向她道歉。”顾清宴扭过脸来看向谢昭意。
谢昭意一怔，不明白他在整哪一出，只能配合地与他“深情对视”。
顾清宴的眼里有一股朦胧的悲伤感，像是烟雨中的山水，潮湿，不真切。
他启声，嗓音有微不可察地抖，“一直以来，我都是埋头享受你所带来的温暖与爱意，愚蠢地认为我只要完成你的指令就是表达爱的方式。可原来，那不过是些不负责任的懒惰。”
谢昭意怔住。
这，这是原著台词吗？
“昭昭，对不起。”
顾清宴喉结滚动，眼角透着点红，他的呼吸是沉重的，每一句话后都有不长不短的停顿。
谢昭意噤若寒蝉。
这，这，这是在演戏吗？
“往后，我会学着更好地爱你。”
眸子里的那层雾在逐渐散去，露出坚定的光，顾清宴向她伸出手。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昭昭，我不会再放你离开。”
谢昭意一时分不清这是在书里，还是在书外。
她垂着视线盯着面前的这只手，这只曾经抚过她身体的每一寸角落的手，心绪乱了。
顾清宴是在告白吗？还是……只是在扮演男主？
她几乎要溺在这样动人的话语中。
当然，只是几乎。
谢昭意心中从来都底线分明。
她的底线是，不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抑制住翻涌的情绪，她眨眨眼，快速扯起个标准化的笑容，然后将手搁在顾清宴掌心。
修长的五指包裹住她的手，她却狠心地将视线从顾清宴那双精致的眸子上挪开，扭头望向了台下。
快门声频频发出，掺着众人的哇声。
顾清宴落了唇角的弧度，恢复没有情绪的表情。
被谢昭意握着的那只手在隐隐发麻，掌心早已濡湿，可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冷极了，前所未有的冷。
镜头对准他们，闪光灯闪得眼前发白，世界如同覆了层雪，寒凉又死寂。
金助理见顾清宴脸色越来越差，赶紧致结束语：“我们的发布会就到这里，后续我们也会在官方账号发布澄清声明……”
“请问顾总，此前有传闻说您和乔家小姐原计划要订婚，现在又公开和谢小姐的关系，是在破除之前的传言吗？”
“请问顾总，之前有人目击二位去医院，请问是不是奉子公开恋情？”
……
还有记者在激烈地提问，顾清宴和谢昭意要离场，那些人疯了似的围上前，金助理向安保示意，护送他们离开。
侧门关闭，嘈杂被隔绝在厅内。
停在电梯间，谢昭意适才发现她还牵着他，后知后觉地松开来。
温暖撤离，顾清宴恍然凝视着。
“你们不必跟着我们了。”谢昭意交代安保先走，安保没动，在等顾清宴发话，她便看向顾清宴，见他在发呆，唤了一声。
顾清宴神思回笼，“嗯？”
谢昭意道：“让他们不用再跟着了。”
顾清宴“嗯”了声，依句重复一遍，那俩保安才离开。
目送他们走远，谢昭意努了努嘴，感慨：“你真是命好，穿书进来也能穿到一个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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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角色，要什么有什么，呼风唤雨，每个人都听你的。”
顾清宴轻声：“托你的福。”
听起来像是嘲讽。
谢昭意撇嘴，再看他，神情疲惫，仿佛被人抽走全部活力。
她问：“怎么啦？不舒服吗？”
顾清宴佝着背，颓唐地吐出一个字：“冷。”
谢昭意连忙捉住他的手，的确是冰得吓人。
电梯抵达，她下意识地要松手，却被那人反握住。
进入电梯，她道：“我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她再去抽手，顾清宴放了，她摸了摸他的额头，是热的。
“应该不是发烧。难道这也是怀孕的反应？好像没在《指南》里看到啊。”她嘀咕道。
顾清宴有点站不住了，半屈腿靠在电梯壁，低脸盯着谢昭意剩下的握着他的那只手。
觉察到他的视线，谢昭意想要抽走，被他攥着，没能成功，抬眼，撞上一个受伤的眼神，她顿住了。
四目相视，顾清宴缓缓说道：“刚刚那段话……”
“我知道！”谢昭意抢白，她洋溢着虚假的灿烂笑容，用拔高音量来掩盖自己的慌张，“那是书里的情节嘛，我记得的，男主得知Lucas是他的孩子后就开发布会宣告了女主是他未婚妻的事情，我没有误会，也没有多想。”
顾清宴停了片刻，“嗯。”
他再度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是说给乔新雪听的，希望她别来烦我了。”
原来如此！
差点就以为是他想要复合。
如果他求复合遭到她拒绝，估计好感度再也无法上涨了。
那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谢昭意卸下压在心头的重担，提议：“感觉你好像很累的样子，不然，后面的事都交给金助理处理吧，今天放个假，我们出去玩！”
果然，翘班出去玩是谁都无法抵挡的诱惑，顾清宴也不例外。
他有了兴致，歪着脸看她：“去哪儿玩？”
谢昭意神采飞扬：“随便喽，你想去哪就去哪，都听你的。现在你开心就是最重要的。”
顾清宴感到好笑，冷冷地问：“父凭子贵？”
“咳咳……”
这冷不丁冒出来的怪异措辞把谢昭意惊得被口水呛到。
她想到什么，问：“你彻底接受啦？”
顾清宴抚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嗯？”
谢昭意小声：“怀孕的事。”
“嗯。”顾清宴懒懒的，“认命了，毕竟……”
他引着谢昭意的手放到自己腹部。
是比上次更明显的手感，鼓出来的，软软的一团。
谢昭意惊得眼睛瞪得溜圆。
掌心与衣服布料严丝合缝地贴着，能够感受到他的体温，是灼热的温度。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直了，不敢动弹，害怕自己一动就惊扰了那个沉睡的小生命。
顾清宴略带警告的声音从头顶降下：“这次别乱动了。”
谢昭意如梦初醒般慌忙摇头：“我不动我不动。”
见她这呆呆的反应，顾清宴笑出了声。
谢昭意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但见他心情这般好，也跟着展开笑颜。
俩人眉眼弯起，像是四轮新月，清丽温柔，连空气都变得香甜。
就这么相视着，顾清宴长臂一伸，今日第二次抱住了谢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