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是我们并不知道每一扇门通向哪里。如果贸然拉开门的话，说不定会和大恶魔脸贴脸撞上。”西泽尔表情严肃。
“你居然会说这样的话？”红皮小恶魔有些震惊，他嘀咕着，“我还以为你会不管不顾直接打开一扇门冲进去呢。”
“但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傻站着。待在这里被捉住是迟早的事。所以接下来的事就明了了。”西泽尔绷着脸，第一次表现得这么凝重。
“我们该？”红皮小恶魔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开盲盒！接下来全凭运气了。”西泽尔斩钉截铁。
他推了推红皮小恶魔，指使道：“你上。我抽池子次次吃大保底，你脸红总比我脸黑好。”
“你脸黑？”红皮小恶魔仔细看了看西泽尔的脸。
皮肤细腻到没有一丝毛孔，脸色苍白，五官精致，柔顺的黑发有种贵族的神秘感。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西泽尔除了脑子有点病有点幼稚以外，脸是真得很好看。
“你什么眼神，你的脸黑我当时也不至于把你当成肥羊捡回来。好吧，我去就我去。”红皮小恶魔嘟嘟囔囔地推开了一扇门。
门后面是很昏暗的地下室，散发着木头受潮和浓厚的草药味，门两边摆满了不知道品种的植物，几乎没地方下脚。
两人还站在门后面，努力把上半身往门里面伸。
眼睛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后，里面的东西就看得清了。里面是一个魔药的炼制台，周围摆着的架子上放着无数瓶瓶罐罐。
粉末、干药草、鳞片什么的比较正常的东西放在一个架子上，剩下的架子上全是被切片放在玻璃瓶里的大量脏器、五官、四肢。
感觉自己误入了科学怪人片场。
不知道是不是被幽暗的环境渲染的，西泽尔总觉得远处的人体骨架动了一下，心里一阵阵发毛。
在人体骨架的眼眶中突然冒出两簇幽蓝色的火焰后，西泽尔“啪”的一下关上了门。
“我觉得有鬼在我背上爬。”西泽尔神情恍惚。
“好家伙，谁在魔药室里养脏东西啊，要不是你速度快我们差点就被缠上了。”红皮小恶魔长舒一口气，感觉心脏跳得有点快。
“要是能偷点魔药就好了。这里面的魔药肯定也值钱，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这么多材料的地方。”红皮小恶魔还有点意犹未尽。
西泽尔没有说话，他不是很想知道十七嘴里的材料是不是那些都泡白了的……恶魔切片。
“yue……好了没事下一个。”西泽尔短暂的恶心了一下，迅速开了下一扇门。
这次他自己开门，一定不能开出别的阴间地方。
魔药室里的人体骨架看着毫不犹豫关上的门，委屈地发出一阵“咔哒”“咔哒”的骨头碰撞声。
他就是眼睛里住了两个鬼火，怎么连主人都认不出他了。
“哎呀，原来你在这里。我不是说了魔王城很大，不能随意走动吗。”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魔王城管家穿着做实验专用的防护袍，抱着一堆材料传送进来了。袍子比较长，把管家啪的一下绊倒了。
管家脸着地，头顶的螺旋恶魔角把台阶砸出了两个洞。管家拍拍身上的灰，若无其事地站起来了。
骷髅兵不想说话。他从被放置在这里时就一动未动，是这个管家说要去拿材料结果久久不回的。
不解释也没关系，反正管家一会儿就会忘了这件事。
管家平时就是迷糊又开心的样子，但是今天心情仿佛格外的好。
“本来想去花园里摘点剧毒植物回来当材料，平时都要和植物打一架，但是今天一下子就捡到碎的了，运气真好。”管家笑眯眯地说道。
骷髅兵瑟瑟发抖地看着管家往魔药炼制台里的坩埚中丢进一样又一样看着就不太正常的东西，默默祈祷管家不要记错配方，把他珍贵的骨头架子给融了。
管家搅动着魔药的动作一顿，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那扇快被植物掩埋的门，“总觉得感受到了吾主的气息，不过应该是错觉吧。毕竟吾主回到魔王城怎么会不传唤他忠实的管家呢~”
***
在开出了地下监狱、刑罚室、诅咒屋等一系列不可言说的房间之后，西泽尔终于开出了一个正常的图书馆。
开门开到后面，西泽尔都有点恼怒了，几乎是拼着一口气一股脑开的。
红皮小恶魔都在旁边劝着说：“算了算了，我来开门吧。”
开出来的房间指向性太强，红皮小恶魔都开始思考会不会西泽尔的本质其实是个黑暗暴戾残忍的标准款魔王，平时的状态只是保护色。
当西泽尔开出图书馆之后，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是这个魔王城里的人的问题吧，怎么会有人把这么多残暴的房间放在最前面。”西泽尔开门的手微微颤抖，脸上还强撑着一股满不在乎的笑。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咱们赶紧进去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书吧，把值钱的东西拿了咱就跑。”红皮小恶魔已经懒得反驳西泽尔了。
他知道在一个赌徒赌红了眼的时候揭穿他并不是一件理智的事。
“按照我的经验，这种地方一定藏着一本从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记载了无数强大的被禁止的黑魔法的书。”西泽尔很快又兴致勃勃了起来。
“那种书在深渊不是到处都是吗？”红皮小恶魔小声吐槽道。他仔细搜寻书架上的书，专门挑封面华丽的拿。
西泽尔看见了，仔细辨认了一下他怀里抱着的书，有些犹豫地问：“你……你对三足飞龙的产后护理有兴趣？这也不失为一个有前景的就业方向。”
没想到十七居然对龙感兴趣，以后他可以专门开一个三足飞龙养殖场，让十七当产后护理员。一个养殖场的飞龙都归他管，十七一定会开心极了。
“什么产后护理？”十七翻了翻书，真的在封面上看见了一只正在给小龙喂奶的母飞龙，他的脸一下子爆红，把书扔了回去，“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书，看封面好看我就拿了。”
“搞得好像我认识字一样。”红皮小恶魔小声嘟囔，看上去有点不自在。
深渊里面认识字的人本来就不多，他平时不是很在意这个的，毕竟像他这种底层恶魔活着就很好了，哪还有精力去识字。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西泽尔面前承认自己不识字就让人感到很抬不起头。
西泽尔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回头看他，脸上的表情很认真，他说：“那你要和我学吗？”
“我……我不用学这个也能活得很好，我学这个有什么用，没有用的。”十七垂头丧气，语无伦次，“我……反正红皮小恶魔学了这个也没地方用，在别人眼里红皮小恶魔就和动物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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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学吗？”西泽尔问。
红皮小恶魔低垂着尾巴，不知如何回答。
他其实认识一点点字。
但是一旦等他学会认字学会看书，见识到比别的劣等恶魔更高的境界，他要怎么面对自己只是一个红皮小恶魔的事实。
学会多少东西，他还是那个任人欺辱，只能靠偷窃为生的小恶魔。
他在西泽尔身边的时候过得挺好的，他吃到了以前没吃过的食物，穿上了很贵的新衣服，睡在想都不敢想的奢华大床上，但是他可以感觉到别的恶魔扫过他时漫不经心的目光。
这种视线就跟看一块石头一根草没有什么区别，别人随手就能弄死他。
西泽尔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恶魔，或者说魔王。他看人的眼神是平等的，他好像不懂世间疾苦，所以尊重所有人。
他连一无所有的时候都愿意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去救奄奄一息的混血奴隶。
他原本以为西泽尔是因为失忆，脑子空空什么都不记得，才会对一个红皮小恶魔都这么友好，但不是的。西泽尔只是拿他当朋友。
西泽尔有时候欠欠的，但是他知道自己是作为十七被看在眼里的。
当炮灰都不够格的劣等恶魔有自尊这种事在魔界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总有些大恶魔觉得他们能在魔界的角落活着就应该心存感激了，不应该奢求活成什么样。
西泽尔没有忽视他的自尊，他们是以很平等的身份在当朋友。
那他呢？他想和西泽尔当朋友吗？即使他们的身份天壤之别，如果西泽尔按一个正常魔王的路线发展，他们可能一辈子都遇不上。
“我想学。你教我吧。”红皮小恶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西泽尔脑回路清奇，他就不是一个普通魔王；他能捡到魔王，还能有机会和魔王学习，他也不是一只普通的红皮小恶魔。
他就先在西泽尔身边待着吧，反正西泽尔总有需要他的时候。
“我叫十七是因为我是我们窝里第十七个出壳的，不算是个好名字。等我学会了认字，我要给自己取个新名字。”十七好像又有点开心了。
西泽尔不知道红皮小恶魔经过了怎样的心理斗争，他一脸震惊，深红色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你居然是卵生的？”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别想了……”红皮小恶魔瞪了一眼西泽尔，过了一会又小声问：“你以后组建魔王军的时候，那种油水多的清闲工作可以交给我。”
看西泽尔一直沉默着，红皮小恶魔有点恼怒，“不行就算了。”
“其实我不是很想组建魔王军。”西泽尔突然开口，“比起侵略上面的世界，我更想办学校，让所有人都认字。种很多粮食，让所有人都吃饱。”
“我不喜欢一个小孩居无定所靠犯罪为生每天饿肚子的地方。会不会很奇怪？我看书上没有这么干的魔王。”
“是不太可能。”红皮小恶魔干巴巴地说，“主要是深渊的土地都被雨污染过了，根本种不出能长食物的植物。办学校也不太可能，认识字的都不是什么普通恶魔，不太可能愿意教学生。”
所以原来魔界的文盲率很高吗？西泽尔感到眼前一黑。
“不过你想做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就一点都不奇怪呢？毕竟你本来就是个奇怪的魔王。你想做就做吧，反正魔界不可能比现在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