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疏遥刚抱住小猫,忽然听见有人唤她,举目四望终于看见了站在远处的宋既安,眼中一热,狂奔过去,刚想哭就看到了他身边的谢字卿,她赶紧单手抱猫,另一手迅速把眼泪擦干净了,站在宋既安面前嗫诺了一声:“兄长。”
又对谢字卿行了个礼:“谢侍郎。”
谢字卿颔首。
宋既安看着大病未愈的宋疏遥眸光一动,缓了片刻才轻轻叹了口气。
“听闻你险些丧命,”宋既安笑眯眯道,“真是出息了。”
“没有没有,”宋疏遥叫苦不迭,面色凝重地低下头,“兄长,疏遥大错特错。”
“还敢以身犯险吗?”
“绝对不敢了,”宋疏遥伸出三根手指发誓,“今后定然洗心革面。”
“最好如此,”宋既安话锋一转道,“我们即刻启程回东都,可有要带的,取上便走。”
她已经穿戴整齐,没什么可拿的,便晃了晃手中的小花猫:“我想把它带回去,还有红云,没有旁的。”
“行,”宋既安接过小猫抱在怀里,“我让人去牵马,你跟谢侍郎再说两句。”
“哦。”
“好好跟人家道谢。”
“知道了。”宋疏遥不情不愿道。
她站在原地没动,跟谢字卿离得不近,这一次她也没再上前,很礼貌的行了个礼:“谢侍郎,多谢救命之恩和这几日的照顾,还有我这次来泽州打乱了侍郎的计划,心中过意不去,待回了东都,空闲之时我再请你喝酒。”
这话听不出任何一点不满和怨怼,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是藏在眼底深处的眼泪,说话时毕恭毕敬,真诚无比,的确是个好脾气的人。
“行,我等着你请我。”谢字卿释然地笑了笑。
“嗯,”宋疏遥也笑了,一惯的灿烂样子,“对了,前几日就见侍郎闷闷不乐,想必是因太子和贤王之事发愁,有些话疏遥早就想跟侍郎说。”
谢字卿知道她又要说些大逆不道的,凑近些道:“你小声说。”
宋疏遥莞尔一笑,没有凑上他的耳朵,小声道:“没有十全十美的君王,也没有清流无比的朝堂,清与浊汇在一处成了大渊朝,天理如此,历朝历代都是如此,若是无力改变,就做力所能及之事,为大渊,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必计较因果,也别在意遗憾,总会有遗憾的。”
谢字卿十八岁进士及第,饱读圣贤书,忧国忧民,他又出身士族,不会和其他文士一样单纯,知晓天下的万事万物都归属至高无上的皇权,家国,百姓,都是皇权之下的伪言,而士族呢,自然不算百姓。
他看得越透,就越看不透了,他不想麻木不仁做权利的工具,那些理想抱负不该是空想,可现实往往遗憾,让人无可奈何,他妥协着,听从李岳川的安排,以后还会听从太子或者贤王的安排,一步步走向心灰意冷。
就在他囚于暗室之时,宋疏遥蛮不讲理地给他点了一盏灯,她不同于那些迂腐的文人,她浪漫,疯狂,不计后果,冥顽不灵,认准的事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可能会死,但知行合一,心中永远自由。
此刻她也告诉谢字卿,别在意遗憾,总会有遗憾的,谢字卿心中一震,那种怪异的心跳再次袭来,让他不得不按住胸口,咳了一声。
“谢侍郎,”宋疏遥急道,“没事吧?”
她担心谢字卿旧伤未愈,再加上这几日的惊涛骇浪,就算是神仙也遭不住。
“没事,”谢字卿摇了摇头,看向她的眼睛,挑眉道,“多谢你跟我说这些话,感觉畅快多了。”
“那就好,”宋疏遥笑了笑,提起裙角:“谢侍郎,我就跟兄长回东都了,回见。”
“回见。”
就像是个稀松平常的清晨,两人站在两端平静地话别,宋疏遥走远了,谢字卿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回眸冲他挥挥手,可是她自始至终也没回头。
她穿的那件绸衣因为抱了小猫,前襟被爪子抓花了,谢字卿方才想提醒她,但是没有。
她的眼角还有没擦干的泪痕,显得楚楚可怜。
可这些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他们本来就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匆匆一瞥扯上了一点干系,很快就该分道扬镳了。
谢字卿转过身走进发白的晨光里,地皮泛绿,新草软绵绵的,远处传来跑马声,练兵声,很喧嚣。
可他又很寂寞似的。
今年天气反常,二月天淫雨霏霏,连月不开,宋疏遥的病一直没有痊愈,反反复复,和这场连绵不绝的小雨一样让人发愁。
从泽州军营回来一直到二月中旬,宋疏遥都没出过大门,白日在房中看书写文章,晚上睡得极早,可总是睡不好,噩梦连连,昏昏沉沉一夜,醒来时就到了早上该喝药的时辰。
小蝶这几日总是哭,天灰蒙蒙亮时就端着汤药等在床边,见宋疏遥醒了便扶她起身,宋疏遥也一向乖巧配合,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从来不说苦。
喝药的没反应,小蝶倒是哭得停不下了,无声无息地流泪,又拉过被子给宋疏遥盖好,小声哄道:“还早,娘子再睡会儿吧。”
她一哭,宋疏遥也难过了,昏暗中假装没看见小蝶的眼泪,装腔作势地笑道:“正好我还困呢,辰时再叫我吧。”
小蝶应了一声,收拾妥当退出去了,宋疏遥面向墙壁躺着,听着小蝶的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终于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时间会疗愈伤口,她数着日头一点点熬日子,可半个月过去了,她每每想起谢字卿来,心底的酸涩还是挥之不去,原来情伤是比她想象中还重的一种伤。
她忧愁片刻,心想,起码还有收获,她一开始接近谢字卿时就想跟他发生一点羁绊,哪怕是终成陌路也无甚所谓,要是能受点情伤就更好了,如今,过往所期盼的种种一一应验了。
她想,寺里的菩萨真灵验,让她好梦成真,改日倒要再去拜拜。
这一觉又睡到日上三竿,不知怎的,今日倒是个晴天,春雨初霁,晴空万里,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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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她好像一颗被泡发了的种子,头晕脑胀,今日吸收了天地精华,竟隐约觉得精神头也好了些。
林韵早就怕她在家闷着出毛病,一见放晴,立马想带她出去走走,恰逢梁国公府上送来了春花宴的请帖。
梁国公是当今圣上的舅舅,少时便钟情园林花草,府上的珍奇花卉就是宫中也不多见,每年春日,梁国公都会宴请王公贵族,朝中重臣及家眷到府上宴饮雅集,这次春花宴就定在三日之后。
接了请帖,林韵就到了宋疏遥的院中,她正在晾着发潮的书稿,一张一张在架子上铺开,忙得起劲。
见林韵进来,她赶紧行了个礼,甜甜笑道:“母亲~”
林韵开门见山,笑吟吟道:“三日后,梁国公府春花宴,和母亲一起去吧。”
一听春花宴,宋疏遥心里就犯了难,也不怪她不愿意去,这本就是一场权贵雅集,公子王孙都可能会去,不论是李家那几个皇子皇女,还是同谢字卿玩得好的那群郎君,都是她不愿意见的。
看出了她的不情愿,林韵笑道:“怕见谢家那位啊?”
“哎呀,母亲,”宋疏遥跑上前抱住了林韵的胳膊晃了几晃,娇嗔道:“您也取笑我。”
林韵笑着将她搂在怀里揉了揉:“怕他做什么,既然他不领情,你又何必念念不忘,现在天下的好儿郎又能任你挑选了,这明明是得到,并非是失去。”
别说,虽然是歪理,但还真有点在理。
宋疏遥难得开怀一笑,总是要面对的,即便不是三日后,也是未来的某一日,大家同住东都,总有狭路相逢的一天。
至于李婉,她虽然不想见到谢字卿和李婉你侬我侬,可若有朝一日天子给她二人赐婚,两人依旧是要结成姻缘,届时凭着李婉的性格,定要邀请她吃三日的喜酒,那倒不如趁此时就坦然面对。
见她撅着嘴拧眉沉思,林韵便知道有戏,拍了拍她:“去不去?”
“去。”宋疏遥豁出去了,当然她也真想赏赏花。
春花宴那日天朗气清,自前两日雨停之后,便一直是风和日丽,东都的雨季仿佛已经过去了。
朝中重臣来的不多,近日是多事之秋,全力以赴都是战战兢兢,更别提游春宴饮,故而相国府只来了林韵和宋疏遥两人。
谢字卿算不得闲人,自入了刑部就忙得脚不沾地,从不出席这等宴会,想到很可能见不到他,宋疏遥暗暗松了口气。
听说李婉和礼王倒是来了,在西殿有梁国公接待,与她暂时到不了一处。
林韵和命妇们一起陪着梁国公府的老夫人游湖,宋疏遥便被扔给薛冷竹,薛冷竹本来忙得脱不开身,听说宋疏遥过来,这才来陪她了。
两人被一群贵女携着赏花,一通玩闹,心中的郁结倒是舒解了不少。
随行的侍女手臂上都挎着花篮,贵女们穿行在花丛之中,有看中的花朵便让侍女剪下,待每个篮中都欲满载,国公府的姑姑笑容可掬道:“请各位娘子到锦华园插花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