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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兵变

作者:安长暮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再次回到席间时沈清正一改颓势,春风满面,吕绩忍不住问道:“清正何故发笑?”


    “回大都督,下官的副将在蒙山抓了两个细作,眼下就在军营中。”沈清正铿锵有力道。


    “哦?”泽州很难混入细作,更何况已经到了蒙山脚下,吕绩觉得新鲜,似笑非笑道,“那就带上来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沈清正胸有成竹地一抬手,对手下道:“把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就见副将钱裕回来了,他的神色有点凝重,眼神企图跟沈清正交汇,可沈清正哪里还顾得上他,两人没来得及说话,刘辅已经带着五花大绑捆得像两个粽子一样的两个人上来了。


    两人皆是锦衣华袍,气度不凡,眼睛上蒙着黑布,沈清正邀功一般笑道:“大都督请看,就是这两人,他们已经承认自己是细作,来泽州是刺探军情的。”


    吕绩本来坐得四平八稳,可一看这两个人心中便已确认,还真不是随便找来演戏的,这等气派若说是敌国训练的细作,十分合理,沈清正绝对找不出这样的两个人来糊弄他。


    “还真是新鲜了,”吕绩捋了一把胡子,说道:“带上前问话。”


    两个兵立即把宋疏遥和谢字卿推搡上前,一把按住跪在地上,刘辅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清正拜了拜吕绩,笑道:“泽州活捉细作,全靠大人福泽深厚暗中庇佑,这功劳当属大人,还请大都督亲自审问。”


    “欸,别说恭维的话了,”吕绩打断他,又示意手下,“摘了他们的面巾。”


    黑布缓缓落地,宋疏遥抬眼一望,沈清正四十左右年纪,暗红斗篷,眼露精光,看着就有些精明,吕绩一身银色轻甲,髯须飘逸,目光炯炯有神,没一个是她认识的,于是她又垂下眼去。


    吕绩的目光对上谢字卿一双凌凌的眼,片刻迟疑,吕绩眸光一凝,微微往前探了探身。


    那一刻,似是故人来,惹得吕绩心头一震。


    “你……”吕绩险些坐不稳,颤声道,“字卿?”


    谢远肃做泽州大都督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早在谢字卿两三岁时谢远肃就调任禹州,他常去禹州军营,在那练就一身好本领,长到十二岁时才跟着谢远肃到泽州军营住过几日,这一晃又是十年。


    谢远肃在泽州时便带着吕绩,是他的恩师,卸任后又跟李岳川举荐他为泽州都督,眼下恩师之子被绑着摁在自己脚下,吕绩只觉眼前一黑,有片刻的晕眩。


    谢字卿跪得端正,问候道:“吕伯伯。”


    “哎,字卿贤侄!”


    还真是他,吕绩身经百战,此刻却有些脚软,迈着方步两下就跨到谢字卿面前,拔出刀来利落地将两人背后的麻绳斩断,怒目而视沈清正道:“沈清正,你还真是给我送了好大的一份礼!”


    “这……”沈清正一愣,“这怎么说的……”


    沈清正调任泽州那年,和十二岁的谢字卿见过一面,此后二人再无交集,十年过去,他早就忘了这回事,此刻见着谢字卿也觉得面生。


    吕绩的目光看得他浑身一麻,钱裕挤眉弄眼地过来小声道:“大将军,方才听营里的老人儿说谢远肃谢太尉之子名唤字卿,那谢太尉正是吕大都督的恩师,我想着不能这么巧就是那个谢字卿,要不然下官拼死也得跟您说啊……”


    “咵”的一声,一个嘴巴把钱裕抽得翻了个个儿,沈清正左腿一迈,就在吕绩面前跪了下来,言辞恳切地忏悔道:“都是属下办事不力,手下之人还没问清就绑了小谢公子,属下该死!”


    他这一跪,场上所有的兵都跪下了,刘辅的头恨不得低进土里。


    之前两个推搡人的兵也傻眼了,赶紧上前把宋疏遥和谢字卿扶了起来,却被吕绩一人一脚踹飞老远。


    谢字卿按了按有些麻木的胳膊,看向宋疏遥,发现她的手腕,手臂上都是血痕,不悦地皱眉了。


    吕绩赶紧关切问道:“贤侄,这位娘子是?”


    谢字卿淡声道:“这位是中书令宋相国之女,宋疏遥。”


    好,很好,吕绩只觉天都塌了。


    一个谢太尉之子,一个宋相国之女,沈清正恨不得立刻把所有人都杀了,自己再去跳江,他的心中好像发了一场堵不住的洪水,脑子里浑浑噩噩的。


    吕绩暴跳如雷,用刀尖指着沈清正:“沈清正,你不是说被抓的两人已经承认自己是细作?这就是你审问的结果,鲲鹏军的将领都是干什么吃的!”


    沈清正无话可说,快要把槽牙咬出血来:“都是属下之过,还请大人责罚!”


    钱裕知道自己必然被追责,先大声举报道:“回各位大人,都是末将的手下刘辅,他急功近利,谎报实情,这才蒙骗了大将军,还请大人们治罪!”


    刘辅的脊背瑟缩一下,之前在寺庙里抓人的老七和魁梧汉子也一起瑟缩了,三人连连扣头:“小人罪该万死……”


    “泽州军营,天子脚下,竟然出了这等是非不分,指鹿为马的丑事,鲲鹏军是该整顿了,”吕绩慷慨激昂道,“今日涉事人等全部严惩,一个不许放过!”


    说罢,他扬了扬手,旁边的一队兵便唰啦啦迎了上来。


    宋疏遥心中一紧,一个都不放过,这就是要杀人了?为首的几个将领必然不会被直接处死,直接处死的只有那些听从上意什么都不知道的兵,这些兵为大渊卖命,此刻若因为误抓她的事死了,她心里过不去这道坎儿。


    那队兵眼见就要捆人了,宋疏遥刚要说话,就听谢字卿淡声道:“吕伯伯且慢。”


    吕绩一挥手,那边的动作立即停下了:“嗯?贤侄?”


    “这些兵士所犯罪责不同,不该关于一处,同罪论处,”谢字卿环视四周,目光从老七这等小兵移至刘辅,再到钱裕,最后落在沈清正身上,“诸位所犯律法粗略算来,便有带刀入佛堂,滥用私刑,屈打成招,擅自定罪数条,还容下官详细考量,再做处罚。”


    若非大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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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任的刑狱监察官员都没有定罪的职权,沈清正见他侃侃而谈,这才想起来问他:“敢问谢公子官任何职?”


    谢字卿第三次自报家门:“在下刑部侍郎谢字卿。”


    沈清正心里一沉,好死不死,还惹了刑部的人。


    去年他接触过一个叫宋既安的御史中丞,就是这个宋既安用挪用军饷的由头参了他一本,才有了后续两次巡查御史的探访,好在这事一直没过刑部和大理寺,可是今日,千头万绪汇到一处,宋既安的妹妹,刑部的侍郎,全都一股脑找上门了。


    可即便是刑部侍郎,没有李岳川的授意也不能名正言顺地调查鲲鹏军高级将领,一个四品侍郎,若不是背靠东都谢氏,沈清正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样一想,沈清正又稳了稳心神,他脑子转得飞快,权衡片刻便有了算计,今日之事顶多治他的贪功冒进,治下不严,得罪了谢家宋家并不要紧,他为太子办事,靠的是张皇后,是张氏士族,只要太子还在,只要太子登基,他就还有翻身之日,此刻吕绩应该比他更慌才对。


    想通这件事,沈清正的腰板顿时挺直了不少,面对吕绩刀子般的目光,朗声道:“谢侍郎,宋娘子,今日多有得罪,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沈某甘受一切责罚,不过此事是我军中之事,该由吕大都督按军规来办,就不劳谢侍郎治罪了,若两位贵人是来泽州踏青游览,明日我拨一队兵给两位护驾。”


    沈清正一通越级指挥,趾高气扬,避重就轻,吕绩哪里受过这等气,大怒道:“沈清正,你乃戴罪之身,岂敢大放厥词!”


    沈清正抱拳,义正言辞:“大都督,这是两码事,况且末将既未下狱就不是罪臣,大渊律都未给末将定罪,怎么在大都督这里末将就成了戴罪之身?”


    片刻间他就反客为主,甚至准备给吕绩安上几项莫须有的罪名,他显然已经奔着鱼死网破的方向去了,就在他慷慨陈词之际,忽听谢字卿道:“沈大将军想要定罪?这有何难。”


    沈清正一愣,随即眉心紧皱,问道:“谢侍郎这是何意啊?”


    谢字卿略整衣袍,从怀中掏出一块方正的玉牌展示在众人面前,沉声道:“有旨意。”


    帝王玉令,见之如见圣上,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懵,包括宋疏遥,她当真以为谢字卿来泽州是为了踏青,被抓到军营也纯属偶然,可谢字卿竟然是带着圣旨来的,此刻她才发觉谢字卿此行没那么简单。


    众人跪倒一片,沈清正疑狐地弯下腰去,听谢字卿道:“圣上口谕,鲲鹏军大将军沈清正贪墨军饷,中饱私囊,现有实证,停职待办,其手下一干人等收押泽州刑狱,军中事务暂由泽州大都督吕绩督办。”


    话音刚落,沈清正骤然抬头,竟然一撩斗篷起身了,吕绩手下的两个兵立即上前想制止他,却被沈清正甩开到两边,他直直逼到谢字卿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谢侍郎,这是圣上口谕?既然已有实证,为何不过中书省直接颁发圣旨革了我的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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