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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傧相

作者:熹微修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程砚生觉得自己挺没脸的,沈清涿一说话,他就忍不住搭话。


    “怎么死的?”


    “被新娘的前男友杀害的,前男友出轨,新娘跟他不欢而散,之后又谈了个新对象,前男友回头不成,直接把新郎杀了。”


    看着新郎的惨相,程砚生觉得这事完全有可能,他甚至已经脑补出一场三角虐恋的大戏。


    不过,“你怎么知道?”


    程砚生对他的那点怀疑像是被砸入小石子的湖面,一圈一圈往外泛着涟漪。


    沈清涿说:“我编的。不过如果你情绪稳定了的话,那么可以开始工作了。”


    ?


    但他这么一打岔,自己的确没有那么害怕了。


    他深吸一口气,摆弄了半天,刚把心放回胸腔,余光瞥见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他本能偏头看沈清涿,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人不见了。


    这里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雾很厚,好像永远都散不开。


    要是旁边有个人陪着还好些,这会儿只剩他和尸体,他心里直发毛。


    主要是这人走怎么悄无声息的。


    他找了一圈,确定沈清涿是真的不见了。正纳闷呢,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头皮一麻,猛地转头,看见木板边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是一个湿漉漉的男人,他似乎一直被泡在水里,皮肤皱巴巴的白,整个人发胀。


    他声音僵硬,问程砚生:“你在干什么?”


    程砚生哪敢答话,忙低下头,凭着初中那点生物知识开始拼凑完整的新郎,好在他的骨架是完整的,不然万一哪根肋骨拼错了,他就废了。


    那个男人一直站在他旁边看着。


    程砚生觉得自己陷入了一阵寒气,手一抖,把肺放在了肝的位置。


    余光里,那湿哒哒的人影向他靠近了一些。


    程砚生:……


    算好距离之后,他又故意放错了一个器官。果不其然,男人又近了些。


    程砚生懂了,他跟男人距离的远近,是看他是不是拼错了新郎。


    他读书的时候,偏科很严重,但恰巧生物学得最好,还是他们班的生物课代表。


    凭着那些知识,他终于把新郎拼好,至于那些腐肉,他试了一下,放哪影响都不大。


    把最后一块腐肉按进新郎的身体的瞬间,男人消失了,他本能向身边看,发现沈清涿还好端端坐在凳子上。


    他问:“你一直都在这吗?”


    沈清涿:“嗯。”


    “那你来吧。”


    直到两人交汇,闻到沈清涿身上那似乎来自旷野的清新味道,程砚生才后知后觉背上已经冒了一层冷汗。


    沈清涿的手法很娴熟,没一会儿就将那些器官结结实实绑在骨架上,有些腐肉实在封不上,他就用新郎皱巴巴的皮兜住。


    这么一看,新郎像是一只被塞满棉花的娃娃,看着就很抗造。


    程砚生说:“倒也不至于塞得这么满?”


    沈清涿没说话,甚至上手掂了掂,看看新郎会不会散。


    程砚生依然觉得沈清涿不对,所以回去的路上,他忍住好奇,没有跟他说一句话,毕竟多说多错,如果真有事,他根本应付不了。


    不知道沈清涿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冷淡,也没有开口。


    回到小洋楼,正看见一行人从楼里出来,其中就有睡眼惺忪的林徵音。此情此景,他说一句他乡遇故知也不为过。


    “林姐。”


    看见他,林徵音也很高兴:“这么早你干什么去了?”


    他愣住了,抬头看看天边的晚霞,“早吗?”


    林徵音也是一脸茫然,她跟着抬头看了一眼天,指着东边那一团乌云说,“太阳刚出来啊。”


    程砚生懂了,他和她根本不在一个时区,看见的东西也完全不一样。他们应该是一批次一批次的去完成任务,这样轮替着来。


    他问林徵音,“你现在要干什么去?”


    林徵音说:“让我帮新娘找绣花鞋。”


    程砚生想叮嘱她点什么,他觉得需要说的话有很多,但想说的时候,又觉得没什么可说。


    最后只告诉她:“自己机灵点。”


    林徵音应了一声。


    沈清涿正好走到两人身边,林徵音跟他招招手,又问:“你们两个一直在一起吗?”


    沈清涿说话一向言简意赅,“是。”


    说完看了下她的肚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徵音条件反射摸了摸,“没什么感觉。”


    沈清涿又问:“要是等会跑起来能撑住吗?”


    林徵音看起来挺惊讶,“还要跑的?”


    沈清涿:“也没准儿,自己多加小心。”


    上楼的时候,两人一前一后,全程没有交流。


    刚要进房间,就听有人尖叫一声。


    一看,是赵淑芬,她指着程砚生说:“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程砚生:“哈?”


    赵淑芬脸都吓白了,看起来不像是乱说,她说:“我那会儿看见你跟着一个穿白衣服的人走了,我叫了你一声,你没反应。”


    她像是回忆起什么恐怖的事似的,躲在门后,始终跟他保持安全距离,“你那会儿只剩眼白了,脸都是青的,就像一个尸体被人赶着走。”


    程砚生还想说什么,赵淑芬一偏头,看见沈清涿,她明显一愣,紧接着猛一下摔上门,嘴里还念叨着:“冤有头债有主,我没害过你,你别来害我。”


    程砚生微微偏头,余光看见沈清涿从自己身边经过,一言不发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越想越觉得不对,赵淑芬看见沈清涿为什么害怕?


    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疯狂涌现在脑海。


    跑。


    完成任务之后,他一直待在房间没有出去,想到一会儿逃跑需要体力,他强迫自己放空大脑,只不过眼睛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直向柜门那瞟,他觉得心烦,直接用绳子把柜门捆上。


    今天死了那么多人,自己目前应该是安全的,神经一放松,困意就来了。


    “哗啦。”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听到了铁链拖地的声音。


    他猛然睁眼,屏住呼吸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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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听到那声响。


    把手机开机看了眼时间。


    凌晨一点三十二分,误差不超过三分钟,这会儿祝文明应该是睡了。


    蹑手蹑脚走到门口,附耳听了半天,确定走廊上没有人之后,他悄悄开门走到走廊。


    深夜的走廊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黑,温度也冷了不少,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飘在空中。


    凭着来时的记忆,他摸到楼梯,越往下走,光源越强。


    等走到二楼的时候,月光已经罩在了走廊。


    那是一道圆型光柱,像是舞台上的追光,在他下来之前,那里似乎一直站着一个人。


    马上就要到一楼,也顾不上那么多,他加快脚步,直到看见大门口那两盏白色灯笼泛着幽幽的光。


    胜利在望,他反而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忽然,有什么东西轻轻扫过他的后颈,那玩意儿很细很长,一碰即收,像是女人的头发丝。


    他没敢抬头,只是看着脚下。


    只见他原本形单影只的影子微微颤动,没一会儿就分裂出来另一道影子,那是一个长发女人,这会儿她就站在他身后,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冰冷且充满腥气的呼吸喷洒在他后脑勺。


    所以从他刚出门,她就一直跟在他身边?


    想到那个场景,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下一秒,一道声音几乎是贴着他响了起来。


    “嘻嘻嘻,被你发现了。”


    程砚生脑海里最后一根神经终于断了,他像是炸了毛的猫,拔腿就往前跑。


    东拐西拐,可算是跑到了大院的堡门,刚要进门道,忽然看见远处走来一串白色的灯笼。


    祝文明笑得比平时还灿烂,甚至躬着身体跟他说话,姿态十成十的谦卑。


    祝文明:“这么晚了,程先生是要去哪里?可是祝某哪里怠慢了?”


    连日来的恐惧像是天神的巨锤,一下一下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他觉得自己就在崩溃边缘,但又被一根线牵着,不至于失去理智。


    他挤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我刚才吃多了,出来溜达溜达消化食。”


    祝文明向他进一步逼近,眼睛瞪得都出了红血丝,“是吗?说谎的人祝某可不欢迎。”


    刚消散没多久的腥气又快速向他靠过来。


    知道他所谓的“不欢迎”代表什么,程砚生飞快想着合理的解释。


    周围的腥气越来越重,像是有实物似的塞进他的鼻腔,他逐渐感到窒息,大脑转得越来越慢,就在眼前一切都变得模糊的时候,沈清涿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他说:“不是让我们熟悉接亲路线吗?”


    在他开口的一瞬间,沉闷的空气争先恐后向程砚生涌来。


    祝文明的笑容淡了些,“原来是这样,有劳二位。”


    沈清涿面不改色心不跳,“嗯,我们熟悉好了,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沈清涿走在前面,没有搭理程砚生的打算,程砚生也不好意思找他说话,不过他好像摸到了一个规律。


    就是只要是跟婚礼相关的,所有行为都是被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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