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沈青没有抬头观察纪宸的表情,但听这声音还算平静,似乎只是寻常询问,便也没多大恐惧。
殊不知纪宸抚在她脊背上的手一顿,青筋暴起,改为扣着她。
沈青心里吐槽,才人只比宝林高,它上面美人贵人婕妤嫔林立,见到后宫一大半的嫔妃都得行礼,住的屋子也不大,如果离坤宁宫远了,早上天不亮就得收拾收拾起来,也没有步辇可以乘坐,只能走过来,一来一回脚都要废了。
除了多个宫女可以使唤,吃饭都得掰着指头数自己的份例,她没有娘家给银子,开销一大,就得紧巴巴起来。
至于赏赐,那得哄太后、皇上、皇后高兴,或者有功才有,如果上面有宫里的印记,压根换不了银子,若是御赐之物,还得摆在屋子里,每天恨不得上三柱香以表虔诚。
唯一的外快可能是升位份时,其他嫔妃送的贺礼,可宫中升位份难不说,难道其他嫔妃升位份就不用送了吗?总是要还的,到头来,忙忙碌碌一场空。
况且其他嫔妃争宠是为了家族,可沈家根本不需要她争,沈家跟官场的关系只有一位姻亲在朝为官,沈青在沈家族学时曾见过那位姻亲官员送到沈家族学读书的公子小姐,不过只是小官之子,连遮掩都不遮,言行上是瞧不起作为商贾的沈家的。
更不必说她这一房都被分出沈家了。
是,皇上现在或许有点迷恋她,但这都是建立在她年轻貌美上,等得手了,腻味了,有新人了,或许连她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宫里嫔妃为何着急有孕,还不是害怕年老色衰时连个皇子公主傍身都没有。
等总算宫斗完了,也顺利活到最后,新帝登基,对局结算,除了太后,其他太妃一气儿扔进一个宫殿里,和往日虚情假意的姐姐妹妹在一个宫殿里做邻居,给新帝的嫔妃腾位置,到时还有的哭呢。
至于生了皇子,等皇子封王将生母接出去?可皇上这生育能力瞧着是不行啊,这么长时间了,总共就怀孕了俩。
与其寄托于此,还不如老老实实熬到二十五岁被放出宫,到时凭她的美貌和多年在宫里积累的财富,不信找不到一个可心的。
皇帝什么的,玩玩就行了,谈感情?真没必要。
沈青真心道:“才人的位份太低,奴婢要做就做主位娘娘。”
她的气息还有些不稳,但抓着纪宸的衣裳,总算将话说完了,尾音上翘,不用掰着脸看,都能想象得到她骄傲抬下巴的模样。
“野心不小。”奇异地,纪宸的心平静了下来,没有丝毫被拒绝的不悦,眼中反而漾起笑意,“但朕是不会同意的。”
沈青鼓了鼓脸,她就知道!
男人啊,你直接拒绝,他会觉得伤面子,但你将条件抬高,他便会觉得,他能允诺,但因为代价太大,他才不愿意。
对方是皇上,沈青只能将主动权递回去,让纪宸来做选择。
而纪宸,对位份实在太抠了,宠爱了两年的杜明漪杜氏最高是个婕妤,贪恋陆云湄的美色,却在人家刚入宫能当贵人时,让人家当美人……
如果皇上能让她成为主位娘娘,住大宫殿,穿数不清的好看衣裳,有戴不完的首饰,沈青会疯狂意动。
但眼见着,纪宸是没有诚意的,因为她是宫女,所以施舍她一个才人的位份,就觉得合宜,觉得她会感恩戴德。
若现在他面对的是官员之女,绝不会只是才人。
说到底,是她身份不够,纪宸又不够喜欢。
“怎么了?不高兴?”怀里的人不吭声,似在闹脾气,纪宸只能无奈出声。
他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宠溺,但沈青绝不会被这个假象迷惑的。
沈青哼了一声:“累。”
在此之前,她从没有发现自己这么虚,纪宸也太凶了,还以为要把她给咬死,现在嘴巴还酸疼的厉害。
因为这是疯狂拥吻后的喘息,此时即便恃宠而骄,那也是被允许的。
甚至某人还会觉得可怜可爱。
纪宸闷笑一声,将怀里的人换了个姿势,让她坐在自己身上,垂眼看着累瘫到埋在他身上,只露出毛茸茸脑袋的沈青。
她说的并非假话。
真的累极了。
聪明如他,如何看不出沈青这是在隐晦地拒绝,可主位的位份,他不可能直接给出。
这个话题不必再谈,因为谈到最后,亦会不欢而散。
他给不出她想要的,她也不想只做个才人。
纪宸略过这件事:“既然累,那便睡吧。”
被纪宸这么一说,只是没有的力气的沈青当真觉得困了,眼皮渐渐落下,眨眼睛的频率越来越慢,最后困倒在龙床上。
纪宸将她放到龙床的最里面,拿出一条被子给她轻轻盖上,这个位置,不仔细瞧,完全看不出这里还藏着一个人。
纪宸躺在沈青身边,即便十分清醒,也想陪着睡会儿。
-
沈青醒来的时候,已是晌午了,坐起来时还摸不清自己在哪儿,直到看到床帐上的暗纹才扶着脑袋回忆起睡前发生了什么。
她站起来,往床边走了几步,一边惊讶于龙床之大,一边思索着怎么迅速从乾清宫离开。
她身上的衣裳皱巴巴的,不适合再穿,头发散了,玉簪也碎了,沈青的脸上不由浮上愁容。
不过好在,她和皇上应该达成了默契,纪宸应是不会再提让她成为嫔妃的事。
今天就当被狗啃了,纪宸的脸好,恃脸行凶,不吃亏。
沈青这么想着,从床上下来发现旁边放着几个托盘,上面摆着跟她身上样式一样的新衣服,新鞋,以及玉簪和一整套头饰。
玉簪自然不是她原来的那个,原本碎掉的玉簪也不知去哪里了,她往玉碎的地方找寻,也没找见,不由郁闷。
装着清水的铜盆放在一侧,各式的发梳也都有,纪宸的寝殿摆着一面光可鉴人的大铜镜。
沈青梳洗过后换上新衣裳,去照铜镜,发现跟她早上不无不同,便抬脚准备走了。
刚踏出寝殿,候着的钱继便领着她出去,边走边解释道:“皇上现在在面见大臣,吩咐奴才将您送回去。”
沈青好笑之余脸有些烧:“你我之间何须奴才来奴才去的,我现在也仍是个宫女,我们没什么不同,只要在恰当时候和我通通气儿,我就感恩戴德了。”
她将钱继曾说过的话原样还了回去。
钱继领着她避开乾清宫的一些人,微哂:“好。”
他眼瞧着沈青是要飞上枝头了,可纳闷的是,皇上吩咐他给沈青准备的仍是宫女衣裳,但沈青又确确实实睡在了乾清宫的龙床上,若没发生什么,他是不信的。
这可是连后宫嫔妃都没有的待遇。
如此怎能不让他放低自己的位置。
沈青跟在钱继身边,不好探头去瞧,余光亦未瞥见王积贵和王定,算一算,已经好久未见他们了,她还将王积贵送的玉簪弄坏了。
即便纪宸赔了一个,跟她那个又不同。
沈青问钱继:“寝殿那个碎掉的玉簪你知道在哪儿吗?我想拿回来修补一下。”
碎玉可以用金镶玉的办法固定住。
钱继摇了摇头:“从未见过。”
他作为极少数的知情人,自然知道寝殿地上碎掉的玉簪意味着什么,也知道皇上让他将碎玉簪处理了那句话中透露的浓浓不喜和扫除了障碍的轻松。
即便沈青和御前的太监有纠葛,皇上仍是喜欢,但恐怕在沈青面前涉及王公公的任何话提也未提,所以沈青才惦记着那玉簪。
沈青叹气,只以为是宫人进寝殿打扫时将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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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扔了,便道:“那能不能麻烦你问一下乾清宫打扫寝殿的宫人,看是扔在了哪里。”
钱继疑惑:“那玉簪很重要?”
皇上不是补了一个水头更好的玉簪吗?原本那个,碎成了几块,即便修补回来也不好看,戴不出去了,何必费那力气?
“重要,因为那是别人的心意。”沈青的小脸上满是凝重。
钱继应下:“我试一试去问问。”
沈青喜不自胜,连连感谢。
钱继将她送到坤宁宫便分别了,沈青回到大皇子身边时,发现芰荷正在那里。
见她回来,微微疑惑:“你去哪里了?”
而后庆幸道:“幸好皇后娘娘没问,不然失职之罪你是逃不了了。”
沈青彻底放心了,旁人亦没发现她身上的变动,便道:“从慈宁宫回来,困的厉害,便找了个地方眯了一会儿。”
“谢谢芰荷姐姐帮我!”
芰荷放心道:“没有事便好,大皇子这里,皇后娘娘早上抱着在寝殿逗了一会儿,见大皇子困了便交给了奶嬷嬷,有奶嬷嬷照看,大皇子并无不妥。”
也就是说,芰荷见她没出现,帮着盯了一上午,还没叫人发现她不见了。
沈青一时感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谄媚道:“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芰荷忍俊不禁,牵着她的手道:“走吧,看过大皇子就去小厨房用膳,我让人给你留了你爱吃的。”
“嗯!”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能在小厨房点菜,才人能吗?!
十二月是腊月,时间兜兜转转,很快到了月底,腊月最后一天,除夕。
阖宫嫔妃赶往乾清宫,参加除夕夜宴。
念及大皇子月龄尚小,皇后便未抱去,沈青和四个奶嬷嬷并充足的人手,以及一名防止意外的太医留守在坤宁宫。
芰荷向皇后请命留在坤宁宫,皇后想着左右宴席上没什么事,有青古和萱草在身边也够了,便点头应允。
皇后仪仗离开后,芰荷朝沈青眨了眨眼。
沈青微愣,芰荷留下来是为了她,不过想到芰荷和王积贵的关系,便知道兴许是王积贵那边有事。
果然,皇后离开后不久,芰荷便道:“这里有我给你看着,王公公说,让你戌时去御花园北侧的亭阁一趟,有要事相商。”
沈青点头应下:“好。”
在戌时到之前,沈青便系上带兜帽的披风,提着灯出门了。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宫宴上,宫道上倒没几个人。
很快,她抵达御花园,往北侧的凉亭处走,紧接着,她便听到一道声音:“二王爷,请你自重!”
是嫣婕妤的声音,沈青不知道的是,在今天晚上,先帝的三个皇子分别被皇上封为了礼王、文王和信王。
但从嫣婕妤的话中也能听出这个二王爷是个何许人也。
沈青飞快吹灭了手中的灯,好奇心占了上风,蹑手蹑脚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移。
御花园虽点着几盏灯,但天黑,很多地方还乌漆嘛黑,连月光都照不到。
正适合偷听。
不巧,有人也跟沈青的心思一样,沈青刚找好地方猫好,余光一瞥,发现另一边的假山后荡出的衣袍一角是那样熟悉。
她抬头一看,与对面两个人的视线对上,眼睛不由睁圆,傻楞住了。
是皇上,他身边跟着的不是钱继,而是王积贵。
纪宸看见不知何时蹲在那儿,团成雪白团子,披风上的红梅将其点缀的十分可口的某人,脸上的愠气稍稍收敛。
王积贵则冲她缓缓摇了摇头,意思是事情有变,不要轻举妄动。
沈青立刻捂住嘴,表示了解,保证绝不暴露二人在这里。
信息传递出了差错,但王积贵却不由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