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刚登基那年的选秀,只能称得上小规模,所以后宫只进了七个人。
这次选秀的规模空前庞大,且已提前通知各州郡于何时预备选秀,这道命令下发后,相应人员停止婚嫁。
当然,这个政令并不影响庶民。便是国丧,嫁娶影响的也只是有官爵的人家。
接着便是拟制适龄女子的名单,将家世不适合——祖上或亲眷犯过罪被影响之人,年龄不适合,患重病的去掉,名单上剩下的人则由朝廷出钱送往京城。
待秀女齐聚京城,选秀便进入下一个流程。
秀女被特许入宫,由宫内最老练且严苛的嬷嬷们检查仪容仪表,其中头发稀疏、眼睛过小、鼻梁塌陷、口唇太大、牙齿不齐、五官不正、胸部有瑕疵、腰身过粗、身高不够、肌肤黑等等,凡有一点,都会被淘汰出去。
当然,亦不乏有心入宫的人会给嬷嬷使银子或抬出宫中人脉,那嬷嬷便会略略放宽要求。
真正的小官之女能过了这一关,便意味着她身上无一处不好。
大半秀女在这里折戟沉沙,被遣返回家,剩下的只有二百余名得以留在宫里,由宫里的姑姑教导她们宫规礼仪。
秀女们被置于尚且空着的储秀宫内,此时秀女的名单也会被呈给皇后。
储秀宫的人一多,矛盾便必不可少,因每名秀女背后都有一位官员,一旦生事,便需皇后派人解决此事。平日里,也需派人前往储秀宫慰问秀女们,以此彰显皇后的母仪天下。
青玉和沈青干的便是这事。
青玉将秀女的名单交给沈青,道:“这里面有一个叫王令仪的秀女需要重点注意,王家在先皇之前频出皇后,最厉害的时候,垄断了三代帝王的皇后之位,如今势弱几十载,但仍底蕴深厚。当初朝中请皇上立后时,王令仪便是热门人选……”
沈青看到王令仪年十七的字样点头应下。
将名单翻看了一遍,两人便动身去储秀宫。
储秀宫的教习姑姑见到两人,走过来笑脸相迎道:“青玉姑姑,沈青姑娘,皇后娘娘让二位来可有什么示下?”
青玉道:“皇后娘娘仁厚,秀女们离家入宫,总归有些不便,便遣我二人来查看秀女们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若有,也好早早解决,不能让秀女们迁就。”
教习姑姑笑道:“储秀宫在秀女们入住之前,皇后便已派人将宫室内外修缮一新,无不妥之处。今年的秀女较以前更德容兼备,相互间亦没闹出什么矛盾。”
秀女不给教习姑姑找麻烦,她也乐于为秀女们说话。
她们一路往储秀宫内走,路上遇见几位好奇看过来的秀女,她们姿态散漫,神情恣意,被教习姑姑一瞪,纷纷记起宫中礼仪,垂首离去。
这是才教习了几天的秀女。
沈青听着教习姑姑给青玉介绍出色的秀女,显然,教出的秀女越出色,教习姑姑得的赏赐也会越多。
她将教习姑姑口中清秀婉约、恬淡端庄的女子形象与王令仪对上,将媚而不妖艳而不俗与陆云湄对上,将脱尘出俗幽兰自芳与陈皎对上,将清丽可人、月貌花容与楚秋娘对上。
除此之外,还有小家碧玉款的,饱读诗书款的,娇俏可爱款的,病美人款的等等。
其中病美人不是真的生病,而是那位秀女弱不禁风,在储秀宫偶感了咳疾,咳起来犹如病西施一般。
总之,这次秀女的质量真的很高,教习姑姑嘴角的笑容都要压不住了,显然是极为满意。
青玉和沈青听到有秀女生病,便让教习姑姑领她们去看。
教习姑姑只好转变了方向,将她们领到了“病西施”那里。
这名秀女名叫李宛意,比起她自身,更引人注目的则是她身为德妃堂妹的身份。
据说李宛意与德妃关系颇好,比嫡亲姊妹还要亲近几分,前几年德妃未入太子府时,李宛意便像个小尾巴似的常常跟在德妃身后。
青玉显然对李宛意的身份很清楚,见她躺在床上欲要起身,便上前扶住她的手腕:“李秀女不必起身,歇着便是。”
沈青这时也瞧清了李宛意的容貌,与德妃大为不同。
德妃亦属明艳美人那一挂,可她的美太锋利逼人了,像明珠,更像烈火。
李宛意则是如水一般的美人,她蹙起眉,看出了愁意,却并不会让人心烦,大概因为她眼含秋水。
青玉在询问李宛意的咳疾如何了,医女如何说,得到不碍事,快好了的回答后,又道:“李秀女不要不在意自己的身子,不然德妃娘娘该忧心了。”
“堂姐……”李宛意苦笑一声,“娘娘恐怕仍在生我的气。”
她执意进宫,逆着家里和堂姐的意思,如今堂姐甚至不愿意让人给她带一句话,足见其不悦。可她却不后悔,堂姐当初野心勃勃想当皇后,主动成为太子侧妃,如今却棋差一招未能如愿,如果她再不进宫,堂姐身边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大选三年一次,她只有一次机会,这次不能成功,下一回大选,她的年龄就超了。
青玉摸清李家堂姊妹的关系如何,便未顺着德妃的话头继续说。
然而李宛意心心念念着堂姐,却是主动问德妃在宫中怎么样。
德妃是皇后之下第一人,满宫的嫔妃也没有她生活的如意了,李宛意完全是杞人忧天,青玉挑挑捡捡将一些事关德妃,但众人皆知的事说与李宛意听。
这边,沈青检查了一番李秀女的住处是否有被宫人克扣的痕迹,然后在李秀女屋外遇到了另一位少女。她怀抱桃花枝,一两片桃花瓣落到发上,见到教习姑姑身边的沈青,神情迷惘,懵楞的很,像是没睡醒似的,是个很标志的无害美人。
教习姑姑主动道:“这位秀女名叫郑珠璎,与李秀女的关系颇好。”
沈青微笑着朝她点头致意。
郑珠璎道:“我是来找李姐姐的,她病了出不了门,我只好找些花枝相送,将春景也送到李姐姐眼前,好叫她心情好些。……你是皇后身边的宫人吗?”
沈青看了眼花枝,不太清楚李宛意那身体对花粉过敏不,但想到如果李宛意真对花粉过敏,应当不会收下这份礼物,便没出言多管。
教习姑姑神情一肃:“郑秀女,莫要多打听。”
沈青赶在郑珠璎要失落之前道:“不碍事,我等确实替皇后行事,秀女们知道皇后关心着她们,也能安心等待殿选。”
郑珠璎抿唇一笑:“我在民间便听到过皇后贤明的美名,心中非常敬仰,如果可以的话,之后想请姐姐帮我向皇后娘娘引荐一番。”
沈青一愣。
郑秀女的话浅显易懂,她自然听明白了,只是没有想到她还未真正成为嫔妃,便打算示好、站队皇后。
但她难道不清楚李宛意是德妃堂妹吗?她亲近李宛意,不就是向德妃表心意吗?
德妃和她堂妹不管现在关系如何复杂,在外人眼中,李宛意一直都是冠以德妃堂妹的名号,她们是密不可分的李家人,荣辱都是一体的。
沈青目光落到郑珠璎怀抱着的桃花枝,笑了笑,并未直接答应或是拒绝。
但仅仅见到了两位没什么名气的秀女,都给了沈青这么大惊喜,可以想象的到,大选过后,后宫是何等的热闹了。
沈青知道皇后是怎么想的,皇后巴不得新人出色些,这样落到她腹中皇嗣上的目光便少了。
很快,青玉从李秀女房内出来,紧接着和沈青观察了一番其他秀女。
李秀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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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女算作开胃小菜,真见到了其他秀女,才明白了什么叫百花齐放,怕是天底下九成的绝色都被揽进了皇宫中。
回坤宁宫的路上,青玉道:“这回娘娘便要放心了,只是后宫嫔妃见了,就要坐不住了。”
沈青赞同点头。
皇后爱皇上,但她的爱并非那么赤诚,有的人爱人会嫉妒男人身边的任何女人,而皇后是世家照着宗妇培养出来的,无论嫁到哪家都会过得很好,她似乎天生就是雍容大度且世故的。
她极少对皇上黯然神伤,皇上的爱意更像是她稳坐皇后之位的锦上添花。
所以为了皇嗣的顺利诞生,为皇后宝座再添一层保障,皇后不吝啬于为皇上多纳些美人。
反正嫔妃不会威胁到她的位置,还得每日恭恭敬敬对她请安,何乐而不为呢?
因为有皇后的态度在,皇后的宫人不会对宫内的宠妃指摘什么,不需要去抹黑宠妃,来达到让皇后高兴的目的。
譬如现在正得宠,且稳稳压了兰婕妤一头的玉嫔,风光无两,坤宁宫的宫人也没有说在其请安时为难一番。那样的手段就太低级了。
皇后的孕期安稳,但仍有一件事让她动怒。
沈青默默了解了全部过程,毕竟皇后有事没想着瞒她,或者不经意就用心声透露了。
惠贵嫔确实不知道令牌已经丢失的事,但在皇后给她递来橄榄枝一同彻查幕后黑手的时候,她将翠环绑了送去刑罚宫人的地方,并主动去找皇上皇后言明她实在不知情。
这一番打草惊蛇后,翠环自缢,等人发现时已经有一会儿了,而双茶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只笃定着知道越多死的越快,对指派她的人只记得是个面容普通的太监。
至此,线索全断。
皇上了解此事后望向皇后的目光很让皇后不舒服,皇后既觉得是她怀孕心思敏感,又觉得是皇上不满她瞒下此事,于是只能解释:“臣妾只想保全皇嗣。”
纪宸见此,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握住皇后的手:“朕不是在怪你,而是皇嗣本就有朕的一份,不光他的母后关心,他的父皇更关心。若是下次朕希望裳月能知会朕一声。”
态度堪称有些谦卑。
但对于为他孕育子嗣的皇后,这点态度还是有的。
皇后称是,仍有些不快:“那这件事便算了吗?”
“朕会让钱全忠继续查,给皇后一个交代。”
皇后从乾清宫离开,纪宸独处了一会儿,让人将钱全忠叫过来,并未抬眼便道:
“皇后险些被人谋害皇嗣,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钱全忠恭敬回答:“惠贵嫔如此果决,除了不想和皇后成为同盟外,奴才觉得,惠贵嫔或许知道幕后之人是谁,才做出此等举动,意在为其隐瞒。”
纪宸一言不发,拿起折子翻看起来。
钱全忠继续道:“能拿到景阳宫主位令牌,又能在坤宁宫安插人手,还让惠贵嫔为其保驾护航,奴才斗胆,猜测是颜贤妃。”
皇后入宫时间可比颜贤妃早,但身边能有颜贤妃的人,只能是太后提前安插下的一枚棋子。这也在表明,太后已经将一部分人手交给了侄女。
作为上一任宫斗赢家,又稳坐了那么长时间的皇后之位,宫里各处有点她的人再正常不过了。
纪宸叹了口气,他如何想不到。
还是那句话,皇上怀疑人不需要证据,证据这种东西可以慢慢佐证。如今钱全忠给出一样的答案,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然而,颜贤妃是太后的侄女,他的表妹,纪宸既然没有在皇后在时言明,便意味着他想将此事瞒下来,人后发作。
“把朕库房的册套拿出来,挑女子喜欢的送到皇后的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