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阁现在何止是声名鹊起,简直是一往无前,并且还在继续壮大着,李黛清人从军营做,消息耳边来,得知元无酒将他的听雪阁一步扩大,成为江湖第一,不由得为他高兴,尽管他和自己再无瓜葛。
不过民间江湖组织总归是上不了台面的,也只能在百姓面前耍耍性子,朝廷容不得这些沙子。上朝时,李黛清身立女帝下方左侧,而王魁在右,张德在王奎后方。
果不其然今日在朝廷上要谈论的,正是听雪阁。女帝想来不关心这些,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个门派名字,一时起了兴致。听得王魁这样说来,不禁想了解事情经过。
女帝笑道,不足为奇:“这听雪阁当真这么厉害?”她不相信区区一个狗屁玩意儿能抵挡得了国家的势力?然后能使百姓信服?
“而且,臣还听说,李将军还认识听雪阁阁主。”说完,还露出狡诈的笑容窥探了李黛清的反应。
李黛清早就知道,王魁的眼线遍布京都四处,果然什么事都满不了他,如若他今天要说听雪阁的话,就必定会把她认识元无咎这件事说出去。
女帝刚刚不以为意的表情瞬间收了回去,她微微朝李黛清挑了挑眉:“噢?烦请李将军讲一讲?”
李黛清经过当初和女帝的私谈后,早就对这种询问不足为惧,她说:“回陛下,事情很长,怕是要讲一天,陛下想知道哪些呢?”
“就讲你怎么认识他开始讲吧。”
“好。”李黛清没有丝毫隐瞒,从阿玉失踪讲起,一直讲到元无咎离开军队。因为她知道,如今王魁能站在这里说起,肯定知道所有事情发生的一切,她如若今天隐瞒一些事情,就会被他抓住把柄。
到时候,自己犹如任人宰割的羔羊,人人都能上来砍她一刀。
“你太胡闹了!李将军。”女帝生气地说道。你竟然敢把这些鱼龙混杂的人安置在军队,万一他们一个反叛,马上就能把玄虎营给弄倒。
李黛清表明唯唯诺诺,实则内心不屑想到:“玄虎营不早就倒了吗?”
她走上前去跪在地上,向女帝恳求到:“陛下息怒,是臣的失职,臣糊涂之至,保证下次不会再有这样的冲动举措。”
女帝招手::罢了,罢了。”
谁知这时许久未出声的张德站出来点到了正题上:“陛下,我们用不用做出什么举措来削减他们的势力?”
女帝思来想去,觉得朝廷插手这件事,实为不妥,毕竟百姓拥护他们。朝廷不能明着跟他们杠上,只能今后细细想办法,在暗地里除掉他们。
“不必了。”
“我们与其扳倒他们,为何不提高自己的威信?”
朝廷在竟然比不过一个小小的听雪阁,成何体统。女帝气愤地锤了雕刻精巧的檀木座椅,中气十足地向他们抛出了这句话。
这就是在给他们说,不用他们把精力放在听雪阁上,而是要把精力放在提高自己的实力和朝廷的地位上。
她松了口气。
退朝以后,李黛清走在那一眼望去无穷无尽的台阶上。
一阶一阶的走,向走向前方波涛汹涌的潮水中去,她心中惴惴不安,无端担心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几天之后这件事果然如期而至。
李黛清的担忧不是毫无缘由,女帝拒绝铲除听雪阁的提议,那么其他几个将军肯定不会放过听雪阁,也不会放过元无咎。
她赶到那条巷子时,悬着的心一直都没有放下来过。
她往日来的时候,准能听见那乞丐冷冷戚戚的戏腔唱出的不成调的曲子,她走在路上,虽惶恐不安,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不安也就跟着时间消散了。
可这次她没有听见乞丐的唱戏声。几个官兵纷纷围住了这个水井。而乞丐早就被他们控制住了,那疯疯癫癫的模样出现在一个跪着的人身上,让李黛清心中一怔。
除了乞丐,还有他面熟的几个听雪阁的兄弟伙。都是在玄虎营里刻苦训练的人。
她看见那几个人痛哭流涕,嘴里被塞住,不能说话,只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他们也看见李黛清来了,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般,疯狂向李黛清摇头。
李黛清看到了,她不懂为何这些人会违背女帝的命令,私自出手,难道就不怕女帝诘问吗?更为震惊的是,她看见了张德。
她就知道,那天在朝廷之上,看见张德只说了一句话,简直不像他以往的性情,冷静的让李黛清可怕。原来在他的心里,他早就想好了对待听雪阁的方法。
她走进完全隔绝天光的那个口巷子里,对张德说:“张将军,好久不见。”
张德虚起眼睛,意味深长盯了她一眼。
“是你。”
“张将军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嘶————,忘记什么了吗?没有吧?”张德装傻地回应道。
李黛清挑起嘴角,不打算拆穿他,因为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但是你可以把他打醒,直到他忍受不了自己醒来为止。
“那我来帮你回忆回忆。”
虽然李黛清在年龄上算张德的小辈,但按身份来说,她跟张德都是将军,跟他平起平坐。
她本想着敬他三分,可惜的是,他根本就不配她尊敬,他蛮横,他无理,甚至都不愿意听你讲话。
对这样的人,有什么礼貌可言呢?
李黛清:“陛下明明说了不用对付听雪阁,你听见了吗?”
张德:“然后呢?”
李黛清:“那你今天干这样的事,不觉得很卑鄙无耻吗?”
张德:“所以呢?”他满不在乎,仿佛他面前站着的李黛清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一个他的手下败将。
他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李黛清不想跟他多费口舌了。
“你好自为之吧。”
她看见张德的眼中她自己的倒影,可是张德眼神的主人公却不是她,而是她后面的这间房子。
“不好!”李黛清心想。怪不得他能在这听她哔哔赖赖讲这么多话,原来背后的操纵者,根本就不是他,他在等谁?!
张德的眼睛一直盯着她背后的房屋。李黛清心里惊呼:“王魁的眼线已经这么厉害了吗?”不仅仅打听到了听雪阁加入玄虎营,还知道听雪阁的出口入口。
她听见背后突然传过来一阵风声————是背后的雕花木门被人打开了。
她心里不安的情绪更加强烈。果不其然,一转身望过去,便看见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拖拽在地上,背对着人群,但他的手臂因疼痛在不断痉挛着。
是一副将军装扮。
很显然,在地上的那个人是王魁。值得庆幸的是,王魁还活着。
简直是令张德还有将士们没想到,堂堂武官,连一个阁主也打败不过?
“你小子耍什么阴招?”说完他便亮出了自己的长矛,对着站在门口的元无咎蓦然地来了一刺。
元无咎能打败王魁,自然有实力在。他也不是吃素的,看见张德猛地冲了过来,乱忙放下他握着王魁的盔甲。粗粝的左手夺过长矛,另一只大手也给了张德一掌。
张德莫名其妙挨了一掌,不免惊愕地怔怔望着打他的元无咎。
如果元无咎有意服从效力于朝廷,那还有他和王魁的一席之地,只怕在他绝对的实力之下,他们就会卷铺盖走人。
元无咎没有用全力,因为他也受伤了,身上有无数到被刀刮的伤口,触目惊心。他的身躯也远没有王魁那样孔武有力,只怕马上回消耗殆尽,可他还能把王魁扯这走出门来。
可见刚刚是怎样的血雨腥风。
张德没有管他了,只是蹲下来查看跟他结盟的王魁的伤势。他害怕王魁有事,一旦王魁死了,他就没有这股勇气来支撑他完成他继续要走的路了。
他不能背后无人。
可惜,元无咎四周都没他的人,他的手下被官兵抓了起来。
刚刚,现在,都是他一个人孤军奋战。那些没有抓人的官兵看见他一个人“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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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坠”走下台阶,马上喜出望外,因为在出发前,他们的王将军说:“谁能取听雪阁阁主人头,赏黄金万两!”
一个二个在利益面前蒙了眼,此刻机会来了,他们一个二个就像看见黄金在眼前,马上挥舞着手中的银刃朝元无咎砍来。
李黛清下意识抽出一直随身携带的伸缩剑,马上往前一步挡在元无咎的身前,用剑一格开,把那些剑全都甩弄在地。
李黛清把玩手中的梅花按扣,眉眼一弯,看上去人畜无害,其实她心中在暗喜自己这么多天的努力没有白费。
那些人看见元无咎能把王魁给打败,本来就不敢前进。好不容易经历过心理斗争上前出手,又遇到李黛清这把绝世无双的剑,现在是彻底都统一地缩成墙角,围成一团了。
“你们要不想女帝降罪的话,就赶紧收拾收拾回你们的军队!”
“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万一要女帝知道堂堂一国将军竟然打不过一个江湖客,到时候不知道该死的是他还是你们!”
张德满脸怨恨,不愿相信他们的计划落了空。王魁挣脱开张德的搀扶,直起身来。脸上还溅着未擦尽的血痕,突出的眼球仿佛冒出熊熊烈火要把李黛清给烧穿。
“走!”王魁下令,手下纷纷听令,放开了乞丐还有听雪阁的人,也不再围着水井了,整齐排列在张德的面前。
然后走了,对,在李黛清的逼压下,咳咳......
不对,应该是在李黛清搬出女帝这座大山的逼压之下。人群散开了,整个空间里就剩李黛清和元无咎两个人。
元无咎捂着胸口,难受的开口:“黛清.....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你回来的。
“谢谢你......”
“谢谢什么.....?我都没帮上什么忙......”
“谢谢你来找我。”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
“好,就当为了你。”元无咎笑道。
李黛清连忙否决,担惊受怕的说:“别别别,都什么时候了,别给我开玩笑了。”
元无咎失望地说:“那......”
“为了你自己。”李黛清打断元无咎的话。他剩下的半句“就当我没说”被他咽了下去。
元无咎不想当个随便的人,他知道李黛清也不是一个随意的人,他们爱恨分明,做事绝不拖沓。
可在这时,元无咎想回去了,他想即使在李黛清身边,天天看着她也许,就像星星簇拥在月亮身边一样。
我就远远看着她,有时候能看上一眼,也是好的。从今往后,我不再奢求她对我的感情,若有若无也好,没有想法也好,重要的是,我靠近她。
我想要追随她,这就够了。
“黛清,我知道我这样很意气用事,但是你要原谅我,我会回到玄虎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再也不会离开了。”
李黛清一愣怔,觉得这个举动如同他突然离开这般,想走就走,这句话也想说就说。
她不解,而且,她也不能让元无咎这样干。“元无咎,你太胡闹了,你把你阁中兄弟置于何地?”
随意使唤的狗吗?
元无咎知道自己的唐突,他为自己的冒失由衷的忏悔,“对,是我考虑不周。”他低垂个头,像是在为李黛清稍后离开他而感到难过。
这一别,很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李黛清和元无咎不在乎地坐在台阶上,聊了许久,是时候该走了。
李黛清站起身,元无咎本也想站起来为李黛清送别,李黛清连忙拦住他:“无咎,不用送我了,就此别过吧。”
“等等。”他拉住李黛清的衣袖:“还是那句话,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阁中上千口兄弟,必当全力相助。我这次再也不会意气用事了。”
“无咎......谢谢你。”
李黛清回头一望,看见元无咎还是坐在阴影之下,向她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