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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圣手初露

作者:花将离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


    顾见春缓缓睁开双眼,运转体内真气调息,暮色已悄然笼罩四周。


    有缘千里来相会。


    天地之大,小湄,你我之缘,就此为止么?


    “师父。”苏决明见顾见春起身,快步上前道,“方才我思虑多时,这般拖延终非长久之计...我想尝试化解那人面蛊毒。”


    顾见春眉峰微蹙:“几成把握?”


    “六成有余。”苏决明敛去平日戏谑,面色端肃。顾见春深知这少年谈及医术素来严谨,此刻绝非妄言。


    “不可。”青衫剑客沉吟须臾,目光扫过舱内竹帘,“非是信不过你,只是她身份特殊,岂容轻易试手。”


    “也好!”苏决明长舒口气跌坐席间,指间银针微颤,“初试苏家针法,心里总归发虚。”


    “顾少侠...”船舱内忽而响起几声轻咳,清脆如碎玉坠入冰盘,“顾少侠......你在吗?”


    “夜来姑娘!”顾见春慌忙想要上前,却又突然止步,手指僵在帘幕前,“夜来小姐,你醒了...可好些了?”


    “好些了...多谢顾少侠记挂。”纱帘后传来游丝般的气音,似是察觉对方异样,隐约透着几分怅惘,“夜来还以为...这回真要过那鬼门关了...”


    “我在,鬼门关收不得你。”苏决明声音冷冽。指尖搭上脉搏时骤然凝霜——那腕间寒气已沁入经脉。


    “古怪!方才脉象尚稳...怎会突然气血逆行,毒素竟已侵染心脉!”苏决明面色骤变。


    “夜来不怕。劳烦...苏公子...行针。”夜来突然反扣住他手指,刺骨寒意顺着相触的肌肤直窜而上,惊得苏决明猛然抽手。


    “你...真要信我?”苏决明连连摇头,“我说了,只有六成把握。”


    夜来半倚船舱,睫羽轻颤。苏家金针渡厄之术,她早有耳闻,然此番将性命托于稚子之手实属险招——念及玉生烟安危,此刻唯有以身为饵,或能在这苏家少年行针之际,寻得破局之机。


    “不妨一试,苏小公子。”夜来轻声开口,气若游丝却字字铿锵,“古语云,绝知此事要躬行。公子若只研读典籍而不施针问药,怎能真正领悟医道。就让夜来当这首位病患,于苏小公子而言,亦是善始善终。”


    言罢,她径直将手腕伸来。素手如玉雕,皓腕似雪凝。


    “哈哈哈...”舱外艄公听罢,忽放声大笑,"妙哉!操千曲方知音,览万刃始辨器。这女娃娃倒是颇有胆色。少年郎,既然病家这般说辞,你且放手施为罢!老朽观这小娘子也非畏血之辈——”


    苏决明听罢,转头看向顾见春。男子轻叹一声,低声道:“不阻你。自行裁夺。”


    “既如此,面上疮疤,可否容我一观?”苏决明压下疑虑,定神问道。


    夜来素手掀开帷帽刹那,连山风都凝滞片刻。自双溪镇结伴而行,三人虽同食共寝,却始终恪守礼数。此刻月华倾泻,映出张疮痂初褪的玉容——仅余脸颊残存淡痕,宛若白璧微瑕。


    远山眉黛含烟,柳叶眸流转生辉,冰肌玉骨不染纤尘。偏生那剪水双瞳蒙着雾霭,教满江清辉都失了颜色。


    顾见春握剑的手紧了紧,掌心沁出薄汗。这般容色,竟与记忆中某个身影重叠。


    “苏小公子?”夜来打破沉寂。


    “家传的透骨针法最擅祛毒。”少年捏着火折灼烤银针,眉宇间透着医者独有的笃定,“只需探明毒性深浅,自有解法。”


    夜来忽而轻笑,眼波流转似春水漾开:“但凭少侠施为。”


    这笑靥令苏决明怔忡,手中银针竟迟迟未落。恍惚间忆起长姊采药归来时,亦是这般含笑拭去他鬓角草屑。


    船身微晃,艄公扭头喊道:“船晃得紧,小哥当心些!”


    苏决明凝神屏息,指尖银光闪过,三寸银针精准刺入夜来眉间。双手翻飞间,数枚细针已没入女子眼周要穴。


    夜来贝齿咬住下唇,素白裙裾攥出层层褶皱,愣是未漏半声痛吟。


    “千万莫合眼,见光即刻告知。”苏决明额角沁汗,又取两寸长针徐徐刺入。银针渐密如星,他忽地顿住,喘息声已重若擂鼓。


    “可...结束了?”夜来气若游丝。


    “未见效么?”苏决明颓然抹去汗珠,“经络淤塞,针不见毒,此症还须归心九针...只是我也...”


    女子苍白的唇弯出弧度:“劳苏小公子费心。”


    少年攥着家传棱纹银针的手微微发颤,舱外忽传来艄公朗笑:"姑娘好胆色!小大夫,既有病家愿试,何不放手一搏?”


    苏决明深吸一口气,江风穿舱而入,三寸银针破空发出细微颤鸣。


    苏决明指节微顿,忽然收针握住夜来手腕。对方虽惊,却未挣脱,少年医者当即持针精准刺入合谷穴。针入肌理,血色顷刻漫溢。


    短促痛呼乍响,夜来眼中突然渗出浓黑液体,浑身震颤如风中残叶。她左掌骤然抬起欲击眼窝,苏决明急喝:“制住她!”


    顾见春早已擒住其腕,却觉掌中皓腕挣扎如狂兽。银针每进分毫,黑血便涌出数滴,夜来身躯随之剧震。迫不得已,顾见春只得运转内力强行压制。


    舱内劲风骤起,竹帘翻飞作响。老船夫稳立舟尾,长棹如刀劈开暗流,扁舟在湍急中平稳前行。


    银针终至穴位深处,须臾之间竟似度尽长夜。


    苏决明全神贯注掌控针势,力求精准无谬;夜来忍痛至额角青筋暴起,体内忽如烈焰焚身,忽似寒冰刺骨;顾见春更觉对方内力如渊海倒灌,一股邪寒之气竟欲反噬丹田,此刻却已骑虎难下。


    待得赤色血珠取代黑液,苏决明利落收针,毫不避讳地拭去血污,取素绢覆其双目,终于长吁一口气。


    “毒已拔除。”


    三人衣衫尽湿,恍若经历生死鏖战。


    苏决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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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落下,却无人回应。这时他才察觉,眼前两人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顾见春神情异样,一语不发,面色更是白得吓人。


    苏决明加重语气重复道:“好了,松手吧。让她歇会儿。”


    然那两人恍若未闻,顾见春额角沁出冷汗,夜来更是浑身战栗,唇色已然褪成霜白。


    正当苏决明困惑之际,忽闻后脊破空之声——


    “小公子留神!”艄公突然挥动木桨,当头劈下。苏决明连忙闪身避开,只见木桨精准挑开顾见春的手掌,那股纠缠气劲瞬而消散。


    顾见春猛地呕出鲜血,夜来如同断线木偶般栽倒。青年眼疾手快揽住她,触及的肌肤寒如冰凌,呼吸微不可察。


    苏决明扣住夜来脉门,片刻后骇然惊呼:“方才脉象尚稳,怎会急转直下至此!”


    顾见春拭去血迹,安顿好夜来后,方向艄公深深作揖:“多谢前辈搭救,晚辈莽撞,险些铸成大错。”


    苏决明匆忙翻出丹药喂入夜来口中,待她气息渐匀,这才抬头追问:“这究竟怎么回事?”


    船夫悠悠摇桨,苍老声音混着水声传来:“医者难自医,渡者难自渡。小子救人,莫把自己搭进去。”


    顾见春苦笑应道:“前辈说得是。”话音未落,苏决明已搭上他腕间。


    “真气逆行,这是要入魔!”少年医者面色凝重,递过药丸,“速速服下调息。”


    顾见春依言吞下丹药,盘膝而坐:“真是劳你忙前忙后。稍后我就运功疗伤,不过还要烦请苏神医替我护法...”


    “她已无大碍,仅是虚脱昏睡。”苏决明抢先回答对方未竟之问,见对方还有余力调侃,心下稍宽,却仍低声嘀咕:“若真想寻死,本神医倒有速成之法。”


    顾见春轻笑不答,转而向船夫拱手:“烦请前辈暂缓行船。”


    暮色渐沉,木桨划破满江月色,碎银般的波光在船公霜白的长须上跳跃。


    老船公不答话,兀自引吭长吟:


    “...这镜中江月圆缺几回问?


    偏照着隔世眉目尚余温。


    说什么并蒂莲红绳系稳?


    却化作野鹜惊飞各西东!


    雨打那残荷声碎不成文,


    旧簪痕早浸透廿载霜尘。


    问前盟怎散作芦花烟阵?


    镜底鸳盟原是水中纹...”


    这黛州南屿小调原讲的是破镜难圆之事。女儿家缠绵悱恻的词句,经老艄公苍劲声腔唱来,竟透出千年古玉般的斑驳沧桑。歌声裂石穿云,恍见万壑松风在暮色中盘旋。


    歌声戛然而止,老艄公竹篙猛点寒潭:“少年郎,这十丈软红,可曾看清?”


    刚从鬼门关挣回性命的顾见春微微一怔,旋即含笑阖目,默运周天。长篙拍碎水中残阳,惊起满江金鳞乱跃,似要将浮生幻梦尽数打散......


    方悟世间痴妄执念,终是水底蟾影,镜里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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