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51调到最大火力的灶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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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到最大火力的灶台上，火焰跃动狂舞，其色靛蓝，在呼啸的风声中炙热猛烈。由于顶部的抽油烟风力过猛，足足有半米高的焰花升腾而起，直直向上燃烧，灶火最顶端的颜色也随着距离灶台较远而变化为明晃晃的黄色，在球形模具上一点点灼烧出灰褐色的炭迹，很快就将原本闪亮的银色不锈钢烧得黢黑。
刘昴星同样乌黑的双眸在紧紧注视着面前的圆形模具，双手左右握住球形模具两端的把手一前一后来回转动，使球形模具在火焰里受热均匀。
而悬吊着圆球形模具的不锈钢锁链，也在球体转动的时候铃铛作响。
这不锈钢锁链清脆的响声一圈圈回荡在月天之间的上空，犹如一柄无形的锤子将众人迷茫升天的理智又全部敲下来。
“这种动静……怎么感觉像是在看锻刀大赛？”
观众席上有人捂着脑袋茫然：“这还是远月吗？”
“怎么会有如此异端的厨具？！”
也有一部分传统料理学生们瘫坐在座位上，嘴里喃喃着诸如“料理学不存在了”之类的呓语。
学生们在远月百分之九十九淘汰率的高压环境下本就精神状态不太健康，又在短短几天接连经受刘昴星四次不走寻常路的烹饪工具和烹饪过程的冲击下，如今已经开始有几个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对料理的理解：“我这么多年学的都是什么狗屎啊？怎么都开始看不懂同学烹饪的料理了？这还是同一个世界吗？”
“啊啊啊啊这就是神之领域吗？不可描述，不可接触，不可直视？”
甚至还有一部分学生在阴暗爬行：“所以这就是料理界的克苏鲁吗？”
“又疯了几个。”
旁边人摇头叹息：“我就说心理素质不强就不要来远月，这可是料理界的德国大学深渊版，能进来的全是天才，能够通过重重考验成功毕业的更是天才中的天才，不把自己的心态放平稳迟早会被逼疯的。”
不知何时，容纳了近乎千人的月天之间内已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比赛台中央刘昴星在那里用灶火烧球形模具。
锁链哐啷哐啷的清脆声响中，刘昴星的动作终于停下。
他将灶火熄灭，球形模具周围的空气由于过高的温度而微微扭曲，他离开灶台将球形模具搁置一段时间等候降温，自己则是来到料理台另一侧。
他将之前处理好的四条海鱼从小冰箱里拿出来一字排开。
先将山葵泥与鲑鱼籽用调料微微腌制后，用金枪鱼片卷成螺旋状态。
又将切成厚片的带皮三文鱼腩改刀切出波浪纹，也堆叠卷成竖立起来的长条状，用喷枪炙烤至表层出现焦化层。
再将鳕鱼片与蛋白霜和椰蓉混合后，用牙签定型上锅蒸制。
最后将去皮的鳗鱼放入双耳铁锅中用调制好的黑色料汁急火快炒，脂肪、蛋白质、氨基酸和糖类在与锅、调料共同在高温下产生的特殊的香气从鳗鱼块中被慢慢激发出来，刘昴星最后也是将形状鲜亮诱人的鳗鱼块以牙签定好形状后，再将黏腻却无油的料汁以长柄锅铲拉高，一点点淋倒上去。
“去掉刚刚意义不明的大铁球，现在我大致能看懂他想做什么。”
评审台上，除去雷打不动的总帅薙切仙左卫门之外，其他四名评审为了公平起见每场比赛都会更换。
这次的评审席中除了也有一名WGO的执行官以外，还有一名来自法国蓝带国际学院的副校长安德烈君度。
蓝带国际学院（LeCordonBleu）是一所有着126年美食文化和传统的国际厨师学院，于1895年在法国巴黎成立，在米其林和法餐的影响下，如今已然成为远月第二的世界级料理学院，许多被远月退学的学生们都会选择入学蓝带，重攀料理之峰。
四十多岁的白人男性坐在薙切仙左卫门身侧，看着比赛台上刘昴星的动作开口道：“刺身，炙烤，鲜蒸，炒制四条鱼他使用了四种不同的手法来处理，四鱼四吃？那可是需要有着非常高超的对料理总体味道的把控水平才行。这个少年就是那位能够做出发光料理的孩子吗？我记得好像是叫……刘昴星？”
“……”
薙切仙左卫门单手撑在眉骨上，对身旁的蓝带副校长安德烈的询问置若罔闻并未回答，只是双眸深沉，沉默地看着刘昴星的动作。
“是他。”
一色慧正常的时候还是非常靠谱的，他很有眼色地开口，没有让安德烈君度的话茬落空。
他单手背在身后，站在五位评审们身后笑眯眯道：“Mr.Andre，没有想到他的名字竟然都传到了您的耳朵里。”
“那可是发光料理，全世界唯一一位踏入神之领域的厨师。”
见薙切仙左卫门没搭理自己，本来还有些生气的安德烈君度在一色慧恭恭敬敬地恭维中身心愉悦，大笑几声：“哈哈哈我身为蓝带学院的副校长，对于世界范围内的优秀厨师都会费心关注。”
“那看来安德烈先生可能要铩羽而归了，这两个孩子已经是年级前四，不会退而求其次去选择蓝带国际学院了。”
坐在最边缘的金发女人开口，她是英国三星餐厅RORE的主厨克莱尔女士，曾获得MBE（大英帝国员佐勋章），也是英国第一位女性三星主厨。她的料理注重情感和怀旧元素，强调使用天然和可持续的食材，主打英国本地食材，致力于为顾客提供难忘的味觉体验，以激发食客的情感共鸣为料理主旨。
克莱尔女士也曾经是蓝带国际的学生，但年轻的时候由于种种原因从蓝带退学，传言曾经与校方发生过龃龉，因此在蓝带毕业生，或者校方在的场合她都会呛声针对。
“你——！”
嘟！
“时间到！”
计时板上两个小时的烹饪倒计时归零，主持人大声打断了评审席上即将爆发的争吵：“请选手将料理端上评审席接受点评！”
田所惠前期还在有注意刘昴星在做什么，但是当她全身心地投入进自己的烹饪中后，就已经忘却了对手和场地。
直到她将自己的料理烹完毕。
田所惠制作的稻草烤鲣鱼虽然在处理鲣鱼的阶段格外复杂费力，但比起刘昴星的四条海鱼还是要快上不少，因此她的料理最先呈到评审席的面前。
“哇，你们有没有觉得，好像每次都是先上者输啊？”
坐在阶梯座位上的观众席里有人超小声：“不管是开学还是现在，好像每次都是踩点，或者是最后完成的料理拿到好成绩。”
“怎么可——”
另一人本想反驳，但是仔细回想后开始迟疑：“等等好像还真有说法……？”
“那这次田所惠不就——？”
有人翻白眼道：“你们这话说得就像是什么自古对波左边输，自古枪兵幸运E一样好没道理，信这不如信刘昴星是中华厨神，其实人家的年纪已经几百岁了，来我们远月是来降维碾压的。”
“啊？你是说那个跳起来才到叶山亮的下巴，勉强摸到美作昂胸口的刘昴星？”
那人看了眼比赛台上脸颊圆圆，眼睛也圆圆的小蓝毛，沉默两秒：“那你们还不如说他的料理全是特效与科技呢……”
“别吵了！开始点评了！”
根据完成的前后顺序，田所惠的稻草烤鲣鱼率先揭开餐盖。
草绿色水波纹瓷盘子里，三块小拇指厚的鲣鱼肉片整齐摆放，呈现渐变色泽的煎鱼肉切面漂亮得宛如一块半融的红宝石，内外向里，从带着一层薄薄的焦糖外皮到浅粉最后再到深红，肉片中心则是如刺身般的鲜润红郁。
脆嫩青绿的葱花和洋葱末如雪花般点缀在煎鱼肉片上，一小撮金黄色的蘸料乖巧依偎在鲣鱼肉片身边。
“很漂亮的琥珀色油光。”
刘昴星不认识的WGO执行官率先拿起筷子：“是被稻草火焰高温炙烤逼出的鱼脂。”
“不仅如此，稻草火焰不像是灶火和柴火那么容易控制。由于稻草本身易燃的特点，在燃烧时很容易出现细微的爆裂和忽大忽小的火花，这使得控制火候变得更加困难。”
评审克莱尔以一名厨师的角度开口道：“而且稻草燃烧的时候如果温度不够，燃烧不充分，会产生大量的烟雾和未完全燃烧的颗粒，这不仅会影响烹饪效果，还会影响最后成品的口感。”
“但是这份稻草烤鲣鱼确实非常教科书级别的成品。”
蓝带国际学院的副校长安德烈君度说道：“鱼皮表面被灼烧出的焦黑色网格纹路细密又轻微，仿佛只是会炭笔浅浅勾勒的抽象画，充满日式乡村的野性粗犷和朴素的料理风味。”
说罢，他们夹起鲣鱼肉，沾了沾金色的蘸料送入嘴里。
牙齿咀嚼鱼肉的瞬间，众人眼睛大张。
“这是——”
另一位不认识的老者评委在霎然间忽然留下眼泪来：“老朽的童年啊！”
鱼皮油脂遇火时迸发出的类似烤坚果的香气，混合海盐的矿物咸香，在牙齿和舌尖形成复杂的焦脆风味。而燃烧稻草的烟熏味中又在牙齿的咀嚼间慢慢浮现出一丝清甜的干草气息，这是与木炭截然不同的厚重风味，是更轻盈，更利落，也是更久远的荒野感。
“为什么大部分的鲣鱼只能做鲣鱼干？就是因为鲣鱼的脂肪不多，血腥味和鱼味很重，使得大部分人都无法接受。只有通过烟熏干制的做法将其作为坚硬而又容易保存许久的鲣鱼干，通过刨花的使用才会将鲣鱼本身的鱼味放大。”
老者一边抹着泪，一边道：“而你的鲣鱼经过稻草烤制，鲣鱼内层半生的鱼肉释放出类似生蚝的鲜甜，这股鲜甜的鱼味与烟熏交织，形成原始而诱人的味道嗅觉，更是老朽年少时与父亲一起出海的深切回忆啊！”
“但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克莱尔惊讶地看向田所惠：“稻草烤鲣鱼如论如何烹饪，都会有浓重的腥味，这也是为什么稻草烤鲣鱼如此难做的原因。一般情况下只有每年的3-5月春季从赤道附近北上至日本近海的初鲣才会有这么清爽的口感，但我有注意到你挑选的是9-11月秋季在北方海域摄食后南下返回的回归鲣鱼，这时候鲣鱼体内脂肪虽多，但鱼腥味格外浓重。可你的稻草烤鲣鱼口感丰厚的同时，竟然还很清爽，味道已经可以跟蓝鳍金枪鱼相媲美了！”
“没错，就是因为鲣鱼的这种冲突特性，使得鲣鱼要么口感肥厚但腥味很浓，要么就是口感清爽肉质干紧。”
站在这些在全世界料理界都格外有发言权的评审面前，田所惠已然紧张，但她对于自己全力以赴做出来的家乡美食充满骄傲，因为这不仅是她自己的实力，还有家乡渔民们对于鲣鱼这一品种的深切感情。
她握紧拳头，细细弱弱的声音通过评审面前的话筒传递到月天之间的所有人耳边：“但是我的家乡是一个小港口城镇，大家世代以打渔为生，对于鲣鱼的感情格外深厚，因此在看到鲣鱼由于这种复杂冲突的特点而被许多人视为劣等海鱼，戏称除了鲣鱼干就只有猫罐头才会使用的它们时都非常痛心。”
“我的家乡有许多人都不是厨师，但是他们为了解决鲣鱼的这一痛点研究半辈子，终于研究出了一种方法。那就是【神经拔除术】。”
田所惠顿了顿，细弱的声音逐渐拥有自信和底气，回荡在大多数出身富贵的天龙人头顶：“没错，就是这种只会在高级日料里才使用的高超技法，能让被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劣等鲣鱼呈现出宛若蓝鳍金枪鱼这等高级食材的口感！”
第52章 5252不得不承认，在料理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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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在料理界的食材中确实存在着食材歧视链。一些人通过物种稀缺性、加工难度、文化符号等维度，将食材划分为不同等级并形成认知压迫。这种层级构建往往超越味觉本身，折射着人类潜意识的阶级压迫和剥削。
譬如野生熊掌鹿茸等珍贵食材瞧不起蓝鳍金枪鱼等高级食材，高级食材瞧不起普通蔬菜鸡鸭鱼肉等中等食材，中等食材瞧不起只能通过深度加工才能食用或者是只能制作成罐头的劣等食材。
蓝鳍金枪鱼和鲣鱼虽然同属鲭科，但是由于其形态、生态和经济价值等方面的差异，致使两者在食材鄙视链中的差距宛如天堑。
蓝鳍金枪鱼因其顶级掠食者的身份，繁殖能力较弱，生长缓慢的特点，体型巨大、肉质肥美、濒危且昂贵，是高级食材的身份天然就会比以小型鱼虾为食，生命周期短、繁殖力强、资源恢复快、体型较小、用途广泛，日常消费更常见的群居性鲣鱼要更受追捧。
但在田所惠看来，这些明明只是特点不同的食材而已，但在她那个乡下小港口里，当无数外地人听到本地有吊切技法时满脸期待，又问道本地特产是鲣鱼时脸上瞬间转变为兴致缺缺的表情时，总能让她心里一阵沉闷。
而那些从小看她长大的本地人们随着时代发展，面对家乡特产鲣鱼在食材链底层中愈发受轻视时的唉声叹气和想要憋足一口气为鲣鱼发声的样子，这些都让她深受感触。
但是现在，田所惠站在光线明亮的大灯前，不远处一圈一圈坐得越来越高的是她那些世界级的校友同学，面前五位则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料理界鼎鼎有名的牛耳。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现出了自己家乡那些叔叔阿姨们研究几十年的成果，也将这些东西完完全全地展现出来！
即便对手是小当家，是自己绝对都没有可能战胜的小当家，她也足够了！
田所惠将握成拳头的右手贴近胸前，不知是紧张害怕恐慌，还是自信骄傲兴奋的剧烈心跳如擂鼓般，扑通扑通敲击着她的胸膛。
“【神经拔除术】共分为两个部分，一是破坏脑部（脑部締め），通过瞬间破坏鱼的脑部神经中枢，使其立即丧失意识与痛觉，避免挣扎导致的肉质损伤。核心逻辑是减少鱼体应激反应，防止乳酸堆积引发的酸味；二是去除神经（神经拔除），切断脊髓神经连接，阻断死后肌肉收缩信号，防止鱼肉僵硬，核心逻辑是避免鱼死后因神经反射导致肌肉痉挛，延缓自体消化酶释放。①”
薙切仙左卫门吃完鲣鱼肉后开口：“但这些都只是在尽量保持鱼肉本身的鲜嫩，鲣鱼本身的腥味和鱼味依旧存在，你的鲣鱼要想做到这种地步肯定还需要其他的手法吧？”
“是的。”
田所惠点点头，柔柔弱弱的声线说出她大O发杀鱼十年的经验：“普通的神经拔除术只是切断海鱼的脊髓神经连接，但脊髓液依旧存在于鱼的体内，当然对于那些高级食材而言，些许脊髓液并不会影响多少口感，但对于鲣鱼而言，只要将脊髓液尽数排出，并做好放血处理，就能让本就脂肪丰厚的回归鲣鱼的血腥味和鱼味将至最低，达到类似蓝鳍金枪鱼的口感。”
更何况田所惠不仅只在鲣鱼本身做了详细处理，在所有环节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巧思。
“我有注意到你的鲣鱼肉中除去稻草燃烧后的烟熏味以外，还有一丝隐约的清香与与鲣鱼肉本身的腥甜交相呼应，这种清香让鲣鱼本身的风味更加清爽。”
安德烈赞叹道：“这是如何做到的？”
“我在稻草中加入了少量的干燥柚子皮，这会为鲣鱼祛腥的同时还会附加一丝清爽风味。”
田所惠声调依旧怯怯，但介绍自己的料理时却斩钉截铁：“而且不仅评审们蘸取的那个黄色蘸料里混有现磨山葵泥和白味噌，我将加入鲣节花与昆布高汤熬制的土佐酱油也淋了一点在鲣鱼肉上，最后点缀在鱼肉表面的青葱和洋葱碎里其实也有一些紫苏花穗，炸蒜片和小青柠汁，这些都可以平衡鲣鱼肉的腥味和鱼味。”
“这种不拘泥于传统料理的位格，为了发扬料理而加以改良的品质正巧完美契合我们蓝带国际的教学理念。”
安德烈瞥了一眼身侧还在闭眼品尝鲣鱼肉的薙切仙左卫门，随即目不转睛地看着田所惠，四五十岁的已经秃顶一半的中年白人竭力接触亲切的笑容，笑得格外慈祥：“田所同学有没有兴趣之后去我们蓝带国际看看呢？”
田所惠：“咦？”
“——紫苏花穗、炸蒜片和小青柠汁，这都是老朽小时候在渔船上吃到烤鲣鱼的味道！这就是梦回昭和！正是当年的那股海风，鱼获，还有家乡的味道！”
安德烈身侧的老者忽然大声开口。
他热泪盈眶地吃着鲣鱼肉，陷入他那与大海为伴的几十年前的久远回忆之中：“别看老朽现在坐拥四国百分之八十的渔船，被称为日本四大海上霸主之一，但其实在老朽小时候还是过过苦日子的。当时的渔民为了捞到更好的鱼获，出远海一去就是好几天，一日三餐都在吃新捞上来的鱼……就是这种明明用的是火焰炙烤，却仿佛是在抱着生鱼啃的鲜甜风味！”
“真是没有想到，鲣鱼这种食材在经过处理后还能有着不输蓝鳍金枪鱼大腹的口感和风味。这已经是能够震动日本料理界的料理了！能够给日本不，给全世界的海鱼市场带来巨大冲击！哈哈哈哈哈——”
随着田所惠的讲解和嘴里味道的迸发，薙切仙左卫门的眼神也越来越亮，鹰隼般苍老却遒劲的眼眸中是发掘好苗子的欣喜。
他仰天大笑，身后黑白相间的长发（之前吃刘昴星五行火锅的效果）被身内迸发的无形气劲冲地狂舞：“这就是璞玉啊！是从泥泞砂石中自己打磨自己的失落宝玉！远月‘弱肉强食’的教育方针想要挖掘的就是这种珍宝啊！”
撕拉！
一声清脆却震耳欲聋的布料撕裂声响起，评审台上五位评审员们在吃完田所惠的稻草烤鲣鱼之后，身上的衣服齐齐裂开！
“爆衣了！”
观众们见状也情绪格外激动：“看来鲣鱼真的可以通过特殊的手法达到蓝鳍金枪鱼的鲜美程度！我家连锁店如果用这个的话，那岂不是收益大增？！”
“喂？老爹！三分钟，我要买断我的同学田所惠的鲣鱼技术！”、
“就是这种稻草烟熏的焦香混合柚子清香，伴随鱼脂遇热熔化的鱼脂气息在舌尖层层回荡的鲣鱼三重奏！”
年近四十的克莱尔女士面颊通红，沉浸在田所惠的稻草烤鲣鱼的美味之中：“最外层的鱼皮焦脆如薄糖壳，带炭火微苦与柚子叶的微香，中层渐变半熟的鱼肉如慕斯般绵密，释放祛除血合铁腥后，回归鲣鱼特有的鲜甜醇厚，最中心的生肉如在蘸料和青葱们的点缀下风味清泉涌动，柠檬汁的微酸反衬出鲣鱼肉的回甘清甜，犹如站在港口接受初秋海风的清新舒适感！”
“这对稻草火候的极致控制，才能形成如此外熏内润的温差口感！”
WGO的评审员也抹着眼泪道：“这种鱼与火焰的绝妙对话，通过最原始的炙烤方式凸显食材本味，让我也会想起了家乡的叔叔伯伯们对于家乡特产的自傲和关切。没有高级食材的华丽精致，也不随意跟从所谓的市场追捧，只是从最质朴原始，与家乡血脉纠缠的特产出发的温暖美味！”
“多么温柔，多么返璞归真的料理啊！”
包括薙切仙左卫门在内的五位评审们为田所惠这道传统料理中的倾倒，他们纷纷称赞田所惠：“这是一道饱含厨师心意和文化底蕴的完美料理！不！甚至可以说是能够改变世界海鱼市场的变革创新之作！”
为此，观众席里也是一片哗然。
“好高的评价！”
“没想到田所惠竟然已经这么厉害了……上学期她可是差点就要被退学了……”
“这也是安德烈来远月的原因吧？蓝带国际的招生目标一直都是远月的退学生，他们每一年的优秀毕业生有百分之八十都是从远月退学的。田所惠这个女人这么厉害，上学期不还是差点被退学？”
观众席里有人说：“从刚才开始就感觉他一直拼了命地在争取，你看他的眼睛都快黏到人家身上去了！”
是的，安德烈出现在远月的目的就是为了挖学生。
总所周知远月的入学门槛和教育门槛都是地狱级别的严苛，即便是中途考核不合格被退学的学生，也比其他一般学生们要优秀得多。
他早在秋季选拔的第一天就到达远月准备挖人了，田所惠这位一年级上学期差点被退学，下学期突然拔尖的不稳定选手正被他所看中。
成绩不稳定就说明曾经感受过残酷学制的巨大压力，意志还没有完全忠于远月，这种刚冒头的优秀学生最好挖了！
理想是将蓝带国际做大做强，把远月踩在脚下的安德烈君度暗自在心里翻了翻自己的名单：除了田所惠还有想要将远月所有人踩在脚下的幸平创真，能够复刻刘昴星的美作昂，也有一半法国血统的塔克米阿尔迪尼等等。
这些都是他想挖的学生！
至于刘昴星为什么不在名单里，是他不想挖吗？那肯定是挖不到啊！开玩笑薙切仙左卫门这老头是老了又不是死了，全世界唯一一个能够触摸到神之领域的学生，他除非疯了才会放手。
不过挖不到人，尝尝人家的料理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安德烈君度不由得动了动自己的坐姿，正襟危坐。
看看隔壁薙切仙左卫门那个老头，就一顿发光的五行火锅直接让他回春十岁，头发黑了一半，那我也不奢求其他，给我来点能长头发的效果吧！
星门！
安德烈君度期待地看着刘昴星推着餐车过来。
等等。
“餐车？！”
安德烈君度惊讶地看着餐车上被五个半米高的不锈钢餐盖盖住的大盘子：“这么大一份吗？”
毛茸茸的炸毛刘海微微晃动：“这个里面可是有四条鱼呢！”
“最后你看到刘昴星做了什么吗？”
观众席上的众人也交头接耳道：“他那个不锈钢球打开之后烟雾太大了，哪怕有抽烟机我还是没看清……”
“我也是，而且他好像还拿了液氮。”
“液氮？”
想到刘昴星每次揭开餐盖都声势浩大的样子，那人从口袋中拿出墨镜戴上：“那这样有备无患吧。”
“？？？”
墨镜哥身旁的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是戈们？你这也太夸张了吧？！他难道还真的可以每一次都做出发光料理啊？！”
“但目前为止，人家这学期发光料理的出现率和成功率是百分之百是蠢蛋。”
墨镜哥摇摇头，“啧啧啧”道：“真给玉城光那个岛民暴发户给舔到了啊，板上钉钉的预备十杰，这能给家族带来多大的经济效应啊！”
“田所惠的料理已经得到这么高的评价了，你还是觉得她会输吗？”
坐在墨镜哥旁边的人皱眉：“刘昴星是很厉害不假，但田所惠所拿出来的稻草烤鲣鱼即是改良到完美的传统日式料理，又有着可以推翻现有海鱼鄙视链的特殊鲣鱼，更何况连安德烈君度那个老家伙都一直在抛媚眼挖人。她这么厉害了，你还是觉得刘昴星能赢过她吗？”
是啊，能赢吗？
即便知道希望渺小，但是在评审们夸张的反响和夸奖下，田所惠内心的好胜心“窣”地一下冒出一小团期待的火焰。
“久等了。”
刘昴星将五个比脸盆还大的白瓷盘子一一摆在五位评审们的面前，抱拳道：“这就是我的鱼料理。”
说着，刘昴星将半米高的餐盖揭开。
一股半凉半温的雪白雾气从餐盖下喷涌而出，像是什么庞然大物即将显现的预兆。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个里面。
众人心里莫名浮现出这一句话。
随即，白雾本来如花苞散开的轨迹发生变化，从那雾气中心的某一点开始，莫名有风在旋转向外地吹开。
“有风？”
观众席的高层，也是距离比赛台最远的座位上，有人怔怔伸出手，感受着这股奇怪出现的微风。
评审席们的桌前，白雾随着这股神秘旋转的风力顷刻变成了龙卷风一样的形状，上接月天之间的天花板，下连餐盘，发出呜呜呼啸的风声。
“发生什么了？！”
看着评委席上冲天而起的五道白色龙卷风，众人在“果然”和“哥们你的特效怎么越来越离谱”的惊讶中道：“好大的风！”
霎然，比正午阳光更加耀眼的璀璨光华从白色龙卷风中射出，鎏金如煌煌神威，直接闪瞎所有人的眼睛！
“来了！”
观众席和评审席上有准备的人们默契带上墨镜，齐声大呼：“新的发光料理！”
吼——！
伴随着不知从何处乍然响起的龙吟，所有人都看到，在那刺眼夺目的金光和白色龙卷风之中，每个盘子里都有四条颜色各异的中华神龙舒展着自己流光溢彩的身躯，在众人惊讶到呆滞的眼神中缓缓抬头！
“啊啊啊啊？！”
威严的龙目神光熠熠，连细长的胡须都在龙卷风中微微飘动，这活灵活现的生动模样，令观众惊掉下巴，齐齐起立：“龙？！”
这科学吗！？
这还是料理界吗？！
怎么会有人的料理中出现龙？！
还是有声音会动的龙？！
第53章 5353同为东亚文化圈，东方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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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为东亚文化圈，东方神龙的模样几乎所有日本人都很熟悉。
中华古籍《尔雅翼》记载：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论衡》中也有记载：世俗画龙之象，马首蛇身。
而那四条从白色腾雾中扬起身躯，互相对立的生物正是如此。类似骆驼的额头饱满隆起，分叉的鹿角立于头顶，如兔眼般的眼睛圆睁明亮，耳朵宽大如牛，鼻头圆阔如狮，下颌有长须飘动，形似鲶鱼。
蛇一般细长灵活的身体盘旋而立，锋利如鹰的五爪之中都有一只爪子高高抬起，正对着他们中间呼啸旋转的风眼施以抓握姿态，像是权御，更像是守护什么的模样。
“那真的是料理吗？”
观众席上的人们看着那些龙怔怔询问。
却无人能给出答案。
因为此时此刻所有人的心里都在疑问：这吞云吐雾，能动能叫的龙真是料理吗？
真的能吃吗？
评审席上的各位大人们更是浑身僵硬地看着自己面前绿、红、白、黑四色神龙，除去薙切仙左卫门稍有心理准备外，其他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刘昴星料理风格的评审们此时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什么连自己该做什么都忘记了。
“当然可以。”
像是知道了众人心底的疑虑刘昴星道：“因为这四条神龙就是由我之前挑选的那四条海鱼所做。”
“什么？！”
“等等，仔细看的话那些龙确实都不是活的，只是由于造型做得太逼真再加上那些白色烟雾的存在而看起来格外真实而已。”
坐在高层座位的观众里有人用单反拉近距离后开口：“那是四条由海鱼拼接定型，加上一些装饰做成的龙。”
观众们刚将神龙的冲击消化完毕，紧接着，又一冲击毫不留情地冲过来给他们当头一巴掌表示这才哪到哪。
只见那四条神龙之中的白色龙卷风力减弱，一颗如太阳般散发着金光热浪的圆形球体乍然出现在龙卷风眼之中，也出现在四条神龙共同高举的爪子之下。
“风里面出现了一颗球？！”
观众席里有人惊声尖叫：“球也在发光！”
这一幕简直神圣至极，但也荒谬至极。
怎么会有四条神龙出现在盘子里？！
怎么会有一颗小型太阳出现在盘子里？！！
“我知道了！”
有研究过中华文化的观众开口：“是龙珠！中华有双龙戏珠的传说，那刘昴星的这道料理一定就是四龙戏珠了！”
咻咻咻。
呼啸的白色龙卷中，这颗大如人脑的金色小太阳在四龙的爪下原地旋转，并且随着龙卷风力肉眼可见的后劲不足，球体本身的自转速度也在慢慢放缓。
过了许久，圆形球体表面的金光也随之消散。
这个球体的真面目此时才正式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看到那隐藏在灿烂金光下的，竟是一颗外貌丑陋的圆形球体，与刘昴星之前，甚至是此时盘子里的四条神龙的精致程度都天差地别。
众人看到这球体上分布着非常不规律的块状金色和块状紫色，随着球体的旋转，这东一块金色，西一块紫色的模样不仅显得格外怪异，并且很多人都发现了这球体的表面并不光滑，相反还有着格外明显的凹凸不平。
这颗球的存在令众人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同时，也令众人心生疑虑。
“这么丑的东西，刘昴星翻车了？”
“但是那个球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不过我闻到焦脆的米香了，所以是锅巴球？但怎么做成这个鬼样子了？！”
“锅巴不应该是光滑平整的吗？怎么能做成这个样子？那个球形模具看起来是新打造的工具，不顺手的概率认真说其实很高，难道真的翻车了？！”
“如果我是评审，看到这么丑陋的球形锅巴吃都不会吃的！”
而评审台上，近距离看清球体身上紫一块金一块的痕迹的瞬间，一滴紧张的汗水从安德烈君度光可鉴人的额角滴下。
他艰难开口，嗓子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这是地球？！”
“是的。”
头顶上绑住头发的鲜红发带和小辫子在风龙卷风力下摇曳舞动，刘昴星抱拳：“这的确是地球。”
“？？？”
“黑子说话！”
“什么翻车，人家做的是写实版地球！就是这么沟沟壑壑凹凸不平的！”
原来这颗自转速度慢慢变缓的圆形球体上，那些线条不规律的斑驳纹路和厚度的不规律并非失误，而是刘昴星故意为之。
因为他做出来的并非是普通的球形锅巴，而是以球形模具为底子的锅巴地球。那些金色板块是陆地，紫色为海洋。
现如今，五个盘子里的五颗地球形状的球形锅巴在所有人的关注下，终于停下旋转。
刚从不锈钢磨具中取出的锅巴表面正散发着炙热的温度，大米中的淀粉和蛋白质在高温下发生的美拉德使得球形锅巴反应产生了类似坚果、烘烤咖啡般的谷物烘焙香气，而这种来自谷物的芬芳焦香会使人从心底里产生类似饥饿的感觉，让人情不自禁地深深闻嗅空气中诱人的锅巴香味。
不仅如此，球形锅巴的焦香气味中，还有一种光是闻嗅就能听到“滋啦”脆响的酥脆感，仿通仿佛只是过嗅觉，就能联想到锅巴在嘴里裂开的“滋啦咔嚓”声。
滋啦咔嚓。
“？”
好清晰的声音，但是好像不是嗅觉通感？
陶醉在锅巴焦香中的众人当时就回过神来，定定看向球形锅巴。
随即众人就见到一道狭长和深刻的裂缝，如伤疤一般从地球锅巴的头顶横贯到底部，不仅如此，还有许多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纹也从大而深的裂缝起始向四周延展蔓延。
众人瞳孔地震大惊失色：“地球锅巴裂开了！”
所有人都能看到，五位评审面前盘子里的地球锅巴都在龟裂，不愧是有着如此浓烈香气的锅巴，光是自己裂开的声音就已经足够响脆，让人情不自禁地伸长脖子，嘴里的牙齿也不自觉在蠢蠢欲动，想要咬下点什么。
“快看！锅巴里面有东西！”
在球形锅巴裂开之后，一种淡橘偏红色的料汁如姗姗来迟的主人公般缓缓流出，将四条神龙的盘踞的下半身淹没。
“各位请尝尝看吧。”
刘昴星伸出手：“我的鱼料理。”
“非常神奇的餐前艺术。”
愣神了足足有好几秒才回过神来的安德烈君度率先开口，他这次当评审本就是冲着发光料理而来，虽说他的舌头是绝对比不上神之舌，但好歹也是蓝带国际学院的副校长，浸淫料理界数十载，吃过的三星料理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大部分的料理他一尝就知道里面有什么玄机。
发光料理的核心如果他也能尝出来的话，让学校里的学生们朝着这个方向努力，那也绝对会是踩下远月的有力手段！
“所以是吃这些神龙是吧？”
安德烈君度拿起筷子，在四色神龙之间犹豫了一下，选择了颜色雪白，看起来应该是最能体现料理本身风味和调料的蒸鱼。
白色神龙身上，雪白的鱼肉如花瓣般被筷子轻易夹起，安德烈君度凑近细细看着鱼肉在筷子上呈现的蒜瓣状态。
他肯定道：“这是鳕鱼。”
刘昴星点头：“没错。”
“鱼肉上面有东西，是冰渣？”
在近距离观察鳕鱼肉后，安德烈君度才发现这些鳕鱼肉上有着细小的冰渣，这些冰渣在评审席头顶明亮的灯光下如碎钻般反射着光线，在雪白的鳕鱼鱼肉表面熠熠生辉，似乎里面有着什么玄机。
他将鳕鱼肉放入嘴中。
刹那间，一股清爽的气息如海风般扑面而来！
“！！！”
安德烈双目圆睁。
被上锅蒸熟的鳕鱼肉本该细嫩滑柔软，有着微抿则断，入口即化的口感，但不知为何刘昴星的鳕鱼肉在嫩滑柔软之余，还有着微微弹牙爆汁的奇异口感！
鳕鱼特有的鲜美甜嫩在轻微爆汁的口感下更加突出，并且伴随着那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清爽风味，更加彰显鳕鱼本身的所有优势！
甜！鲜！嫰！软！
安德烈君度的脑海中，这四个字皆由四条飞舞在空中的白色神龙所构成。
他仿佛飞到了云端之上，脚下的庞然大物是紫金色的地球在宇宙中寂静旋转，一条巨大的鳕鱼从他的身后轻灵游过。他惊愕转身，只见那条遮天蔽日的巨大鳕鱼在清冽大风和万丈光芒中渐渐进化成一条威严肃穆的白龙！
与西方传说中的犄角狰狞的大肚子蜥蜴龙不同，这来自东方神话中的神龙身形细长优美，在半空中曼妙腾挪，五只雄鹰一般的利爪在空中抓握，正对着他们脚下的地球做出守护又观察的姿态。
“啊！啊！啊！”
安德烈君度身上新换上的衣服“歘”地一下，直接碎成一条条的布片，头顶本就非常具有法国特色的金色假发也随之飞到远处。
他的身后莫名出现一道白色的圣光，将他那光可鉴人的头顶照得更亮更显眼：“这就是神之领域吗！？”
“见地球，见宇宙，见神龙！”
安德烈君度张开双手激动道：“我也成为了这无边宇宙中观测地球的一员了！”
在大声抒发鳕鱼白龙的美味后，安德烈君度浑身上下的气质顿时改变。秃顶的中年白男嘴角上扬出莫名的弧度，仿佛进入了某种顿悟的境界：“原来这个世界是如此之大，人类又是如此渺小。”
他说话的腔调开始变得有些抑扬顿挫，又有些莫名的神神叨叨，他眉眼松弛地看向刘昴星：“鳕鱼肉中那股清爽的风味是因为那些神秘的冰渣吗？”
“您猜的没错。”
虽然很不礼貌，但是安德烈君度头顶上那块闪闪发亮的光洁皮肤真的非常吸引眼球。像是在猫咪面前不停晃动的逗猫棒一般，刘昴星每次想着非礼勿视不去关注，但视线却根本不受控制地转过去。
他很努力地将注意力转移到安德烈君度的脸上：“那是柠檬汁和茉莉花茶混合打发的冰渣。”
“柠檬汁和茉莉花茶？”
安德烈君度闭眼回味：“是啊，这确实是柠檬汁和茉莉花茶的清香。但鳕鱼作为并非典型的深海鱼，肉质本身细腻可脂肪含量不高，一般而言煮熟或者蒸熟后肉质会呈现较为松散的状态，但你的鳕鱼肉为什么会有这种温润爆汁的弹牙口感？”
“因为在蒸之前，我将新鲜鳕鱼的表面涂抹了一层用淡盐水，并且放入了冰箱保鲜室中冷藏静置了一段时间，盐分的渗透压使鱼肉的蛋白质收缩锁住汁水，短时间的微冷环境也会使鱼肉整体的肉质收缩，变得更加紧实。”
刘昴星解释道：“而且不止于此的是，在上锅蒸熟鳕鱼肉之前，我就先将鳕鱼肉用牙签定型，每一片鳕鱼肉之间都留有一定的空隙，避免鱼肉互相接触蒸熟时的冷凝水，防止过烂；还会在鱼身覆盖耐高温保鲜膜，减少冷凝水滴落冲淡鲜味的同时，也会尽量保持鱼肉内部的湿润度；在起锅的时候，淋上葱丝热油，高温会让鳕鱼肉瞬间收紧表面，锁住内部汁水；最后再在每一片鳕鱼肉的空隙里塞入柠檬汁混合茉莉花茶的冰渣，进一步收缩肉质，保持爆汁微弹的口感和鳕鱼本身的鲜甜。”
“多么精细的处理，但在这块鳕鱼肉上体现出来的味道却又多么鬼斧神工！”
安德烈君度喟叹道：“光是这一种白龙鳕鱼的烹饪手法就已经够无数成年厨师学习半辈子了。”
这就是能够做出发光料理的厨师的实力吗？
不仅是需要对食材本身特质有着充分的理解，还要大胆想象该如何通过创新来发掘食材的上限，保留其特点的基础上进一步深挖其他可能。
“不！这绝对不是普通厨师光靠学习就能够制作出来的料理！”
另一侧的克莱尔女士脸颊通红地捧着脸，以唱诗般的腔调大声赞美道：“神啊！这就是只有天国才能品尝到的食物！”
“我在这道料理中看到了世界的伊始和新篇。”
来自英国三星餐厅RORE的主厨克莱尔双手抱在胸前，做出祈祷的手势大声告解：“是神明创世时的景象！”
“？”
刘昴星从上到下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用海鱼们做出来的中华神龙，一头雾水。
你们去外面创世了？
第54章 5454“被片得极薄的新鲜金枪……
54
“被片得极薄的新鲜金枪鱼片中有着淡淡的竹叶酒香，这股酒香的入口顺滑持久高长，滋味鲜爽回味悠长，不仅削弱了金枪鱼刺身本身的生食味，还将金枪鱼本身的鲜甜味激发得更加明显！”
金发碧眼的克莱尔主厨十指交叉握于胸前，在看清料理中所蕴含的异像后，她热泪盈眶地感动道：“而且因为金枪鱼刺身本来就会带着一丝轻微的余酸，在因此在金枪鱼肉的双重甜味共振下，刺身的味道才会愈发可口迷人！”
克莱尔看向刘昴星：“金枪鱼刺身你用酒短暂浸泡了一下？”
“是的，我用了中华的竹叶青酒。”
刘昴星掏出一小盅包装雅致的中华酒，颔首道：“酒精会短暂变性鱼肉表面蛋白，使鱼肉肌理略微紧缩，提升脆嫩感，类似轻炙效果，形成极薄‘凝脂膜’。而在鱼肉入口的时候，会率先释放出竹叶青酒的凛冽芬芳，随后才会回归刺身本身奶油般绵密的口感。”
“简直就是神迹般的味道变化。”
克莱尔欣喜道：“这道青龙造型的金枪鱼刺身的风味复杂程度堪比一瓶精心调配的香水，初调是竹叶青酒类似雨后竹林的圆润馥郁，咀嚼时薄薄的金枪鱼刺身的鲜甜则是带着野性痕迹的血香感，吞下之后喉咙深处还会有徐徐回甘的另一种果酸尾调。不过这股酸究竟是——？”
“梅子紫苏酱。”
刘昴星另一只手拿出一小罐包装色彩艳丽的小罐头：“夏季家庭料理的必备好物！也是我来到日本后，被许多人推荐的酱料！”
梅子紫苏酱，一款奈奈妈妈推荐，幸平餐馆必备，网上据说是穷鬼懒人自制预制菜的必用酱料。
“竟然是它？！”
克莱尔瞪大眼睛，似乎格外震撼：“你在如此重要又如此复杂精致的料理之中加这个东西！？”
十几年前曾经来远月参加插班考试的克莱尔对这个格外熟悉，这可是日本超市里唯一一种不到三位数就可以买到的酱料。①
对于当时贫穷的她而言是除去盐巴外唯一能够买得起的调料，可以直接与白粥搭配（纳豆是真的吃不习惯）。
“为什么不可以呢？”
刘昴星转动着手中的廉价调料，乌黑的眼珠里满是不解：“这是非常大众化的调料，就说明有很多人都喜欢它的味道，而我也刚好需要一个回甘的果酸香味。与我而言，这个调料给我的效果最好，那就一定要用。”
“一定要用……吗……？”
克莱尔闭上双眼，青色神龙从神山之巅的广阔苍穹长吟一声，带着绚烂圣光向她俯冲而来。
金枪鱼刺身悠久复杂，变化莫测的风味，近乎于东方哲学中的‘道’的感觉，也正如眼前这条青色巨龙一般神秘莫测，却又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众生平等之美。
“这条青龙刺身的正中心有着被牢牢包裹住的梅子紫苏酱与鲑鱼籽，若将金枪鱼刺身与梅子紫苏酱和鲑鱼子一起吃下，鲑鱼子爆珠般的口感与梅子紫苏酱的酸味激活唾液后返出清甜。这种感觉就像是就站在天国之门前，看着天地间唯一一条青色的神龙降下甘霖，为大地带来雨水和福音，原始的万物在这一刻萌芽，而我也在这一刻得到了救赎！”
因为回忆而紧闭的双眼在扑簌簌地流下眼泪，克莱尔哽咽道：“一切都是平等的，无论是中华的竹叶青酒，还是大西洋中的高级食材金枪鱼，又或者是随处可见的梅子紫苏酱，这些南辕北辙，从来都没有人用过，光是想象就觉得奇怪的东西在一起竟然促成了这道青龙刺身的完美无缺！而我也在这个美味的料理中得到了真理……”
克莱尔曾经被蓝带国际退学，就是因为在她十几年前的那个年代，女性厨师是极为少见的。当时除了学习马卡龙等甜品的烘焙专业以外，真正站在灶台前烹饪，未来发展方向是餐厅主厨的专业里只有她一个女生。
可即便是这样，她在学校也经常受到排挤和歧视，甚至是学校的教职工也会在不经意的话语中说出女人不适合当主厨的话语。
这对一心想成为主厨的她而言足以称得上是当面侮辱。
当然，这些对于当时的她而言都是小困难，真正逼迫她退学的，是不公平。
是同一成绩下，永远不会看向她的目光；是更优秀的味道下，偏向男性更多的机会；更是所谓珍贵食材必须经过男的人才会更加美味的“传统”。
都说东亚封建，西方自由，其他的领域她不知道，但在十几年前的料理界，这些都是屁话，一样都在吃人。
她只觉得蓝带这么多年来只能跟在远月屁股后面苦苦追寻是活该，毕竟远月好歹出过几个优秀的女性。
只可惜她没能通过那一年的插班考试……
年轻时遭遇的创伤，要用一辈子的成熟来疗愈，让她现在看到蓝带人都有种应激般的恶心。
但此时，她已经释然了。
因为她看到了为劣等食材鲣鱼发声，制作出推翻顶级食材才能有的口感的田所惠，也品尝到了从未有人能够在高级食材和高等比赛中使用几十日元的低等调料。
这些料理界的孩子，未来的希望们在站在曾经被所谓“权威”“传统”们霸占的聚光灯下，大家众生平等，眼前只有对料理巅峰的炙热渴望。
她嘴角上扬，却潸然泪下，声音温柔且坚定：“青龙带来的，确实是新世纪。”
“原来昨晚小当家找我借梅子紫苏酱是这个意思吗？不过话又说回来，梅子紫苏酱就是很好用啊？难道克莱尔主厨也奉行那套什么低贱庶民那套吗？我听说她是英国第一个女性三星主厨的时候还以为会更平易近人一点呢。”
毕竟这个第一背后代表的什么，稍微联想就能想到。
观众席二楼极星寮区域里，幸平创真摸摸后脑勺：“也是搞不懂，为什么上学期我每次用梅子紫苏酱的时候，夏佩尔老师的表情那么臭，都跟苦瓜一样……”
“……”
极星寮其他人脑门上全是黑线：“有没有可能夏佩尔老师当时教的是宫廷法餐，而你用这个不仅是在当面打脸宫廷法餐这门课的脸，还是打他的脸……”
“那谁叫总是有奇怪的人来我的锅里捣乱。”
幸平创真摊手，无奈的语气里有种不捣乱老子想用也要用的理直气壮：“那我为了补救我的料理，用我最熟悉的调料来微调不是很正常吗？要是夏佩尔老师注意一下课堂的素质道德，那我肯定也不会总是用啊。”
“#！”
今天为了看清楚刘昴星的料理，特地坐到第三排的夏佩尔脑门青筋直凸，眼神如刀子般射向自己下面的红毛刺头，森森开口：“所以都是我的错了？”
“噫！！”
“怎么好像听到了夏佩尔老师的声音？！”
背后突然寒毛竖起的众人缓缓回首，只看到坐在他们身后上一层座位上的，正式刚才他们偷偷讨论的法餐课讲师夏佩尔。
“哟，夏佩尔老师。”
幸平创真丝毫没有背后蛐蛐人被发现的心虚，反而扬起手，正大光明地打招呼寒暄：“你今天的位置这么前，要来很早才能抢到的吧？”
“……”
夏佩尔是非常经典的法国老头，素日里表情矜持高傲的脸上此时皱纹拉得老长，他耷拉着眼皮，面色深沉漆黑，森然笑道：“是啊，不然怎么能听到你说我素质道德低下呢？”
红毛眨眨眼：“我可没说。”
“哼！”
“不过谢佩儿老师，小当家的那条红龙是法式料理的手法吧？”
既然有老师在，那对于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幸平创真直接开口询问，有种把老师当点读机的胆气。
“小当家是——哦你说的是刘昴星同学吧？”
虽然一直将幸平创真视为刺头学生，但其实他也最清楚幸平创真的水平。全世界的正常老师都是一个样子，那就是喜欢的优等生在向自己询问的时候，都会欣然答疑：“是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条红色神龙身上的炙烤痕迹应该是法式甜品焦糖布丁的手法。”
“真厉害啊，小当家。”
幸平创真如黄金般的瞳孔紧紧注视着舞台上的刘昴星，嘴里轻轻感叹道：“所有学习到的东西都能够灵活运用，甚至还能做出更加惊人的效果。”
这种每看一次料理，就会觉得遥不可及的感觉，他还只有在自家那个不靠谱老爹身上见到过。
“中华……”
幸平创真喃喃道：“都说中华料理衰弱，但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仅是小当家，还有上学期跟老爹一起来极星寮的那个陈冬藏前辈，水平也是丝毫不输老爹。
“爆发！！！！”
此时评审席上，吃下红色神龙的WGO执行官突然仰天长啸道，某一瞬间他的嘴里甚至喷发出火焰般的虚影：“这是太阳风暴！星球爆炸！是一切生命最初的奇点！什么神明？什么神龙？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料理明明就是最理性的科学定理！”
WGO的这位执行官推了推眼镜，他倾身向前，目光闪亮得注视着刘昴星，循循善诱的姿态莫名与某些传教士相似：“刘昴星同学，你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物理学之父，大科学时代的开创者，近代物理学、力学、光学和数学领域的奠基人艾萨克牛顿吗？”
“？”
“加入我们WGO的分子料理部门吧！”
执行官做出了安德烈君度想做但不敢坐的事情，当着薙切仙左卫门的面直接挖人：“我们这里有物理学，化学等一切伟人的原始手稿，在诸位伟人的光辉下，相信你也一定可以将分子料理推向更高的领域，就如同你现在的这道红色神龙料理一样！”
“啊？”
第55章 5555组成红色神龙的是炙烤三……
55
组成红色神龙的是炙烤三文鱼片，鱼肉与料汁在烈焰交响中碰撞发出的味道如超新星爆炸般冲击着执行官的味蕾。
三文鱼的表面被刷上了一层轻薄的料汁，喷枪炙烤三文鱼肉表层时，鱼肉与料汁一起在火焰中发生焦化反应，释放出美拉德反应的诱人焦香和混合微微烟熏火燎的烟火气。而且炙烤后的鱼肉与料汁中的糖分相结合，激发出相较于普通炙烤三文鱼更加独特的风味。
料汁里应该也加入了一些辛辣口的调料，在火焰加热之后开始徐徐散发出的辛辣刺激才会与三文鱼本身的油脂结合，转为了热辣奔放的奇特香味！
“三文鱼的鲜味主要来源于其肌肉中含有的多种呈鲜氨基酸，如谷氨酸、组氨酸、天冬氨酸和亮氨酸等，这些氨基酸在三文鱼的肌肉中含量较高，本身就已经为三文鱼带来了丰富的鲜味。①但经过炙烤之后，三文鱼肉中的蛋白质、脂类和糖类在高温下发生了美拉德反应，生成棕色大分子物质类黑精及数百种风味中间体，赋予了三文鱼更加独特色泽和香气，进一步增强了三文鱼的鲜美滋等级。”
对于三文鱼之所以被称为高级食材的原因，执行官很显然如数家珍：“一般来说炙烤三文鱼通常会搭配柠檬汁、香草和橄榄油等清爽的调料，用来重点突出三文鱼本身已经近乎极致的鲜美味道。但你的料汁却这不这样。”
“你用了糖和辣。”
执行官的眼镜片上反射出学术精明的白光，他说：“糖和辣是非常传统的一种调味搭配，一百多年前当食品工业还没现在这么发达的时候，当时的厨师们就发现白糖和辣椒混合在一起可以增添食物的鲜香，直到后来食品工业开始发展，又出现了很多的添加剂，才渐渐将糖和辣的搭配舍弃……”
“是的，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能够被许多厨师们发现并流传百年的搭配与其说是传统，不如用‘经典’这个词来形容。”
刘昴星回答道：“就像我的家乡四川，春秋战国时期的川菜其实以‘甜’为主，根据《蜀都赋》的记载，西汉时期的四川地区已经形成了较为系统的美食文化，那时的川菜以甜味为主。这种甜味主要来源于蜂蜜和蔗糖的使用，如‘调夫五味，甘甜之和’的描述，正是当时川菜的独特风貌。”
“啊？！川菜最开始是甜的？！”
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当刘昴星作为一名中华厨子说出川菜最初的主味是甜的时候，观众席上无数人都在震惊。
“久我照纪前辈之前将中华料理研究社改成川菜研究社的时候，那可是除了辛辣，什么都不允许踏入川研社大门一步呢！”
“听说因为糖的事情还踢了十几个人，闹得动静也不小……”
“那可是远月无冕的川菜之王，对麻辣以外的味道都深恶痛绝，结果现在人家本地人说川菜一开始就是【甜】为主……”
观众席里沉默几秒，有人偷偷开口：“现在看起来好小丑哦。”
“！”
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连忙看向左右，都在竭力表示这句话与自己没关系，但他们发现周围人的动作都一样。
“……”
令某位十杰尴尬的安静中，所有人心中第一反应都是：幸亏十杰的观赏席位不在观众席。
但下一秒，他们心中就是：不知是哪位勇士，好敢！
“随着历史的变迁，辣椒入中华，并逐渐在四川地区流行开来，也改变了人们的饮食习惯。”
评审台前，刘昴星还在介绍：“辣成了川菜中著名的特征，以花椒和辣椒的结合产生了麻辣口感，既能刺激食欲又能驱寒祛湿，非常适合四川盆地湿润的气候条件。但这并不代表【甜】这一味道就消失了，而是成为了孕育辛辣的温床。”
“在烹饪中，糖不仅可以提鲜，还能起到调和味道的作用。如果菜肴中的辣味过重，可以适量加入糖来中和，使味道更加平衡。此外，糖还能增加菜肴的风味和色泽，特别是在烹饪肉类和蔬菜时，糖可以使菜肴的颜色更加诱人。”
刘昴星解释道：“但最重要的是，糖的甜味可以与辣味相互衬托，使菜肴的味道更加丰富和协调。那是与柠檬汁、香草和橄榄油等清爽调料截然不同，但却足够经典的味道搭配。是源自中华四川数百年来无数百姓的都加以肯定的经典搭配。”
“没有错。”
执行官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肯定道：“三文鱼属于巡游类鱼，它们在淡水环境中出生，随后游向海水生长，最终又回到淡水进行繁殖。这一独特的生命周期，使得三文鱼成为了兼具深海与淡水特色的鱼类。由于长时间的高速游动，使得三文鱼的肌肉发达，脂肪分布均匀，口感柔韧，但同时也具备肉质滑润细腻，富含独特的脂香。清爽类调料固然能够彰显三文鱼本身的特点，但你这道炙烤三文鱼却用另一种方式表现出了三文鱼的独特风味和烹饪上限。”
执行官闭上双眼，味蕾在品尝过炙烤三文鱼后传递给大脑的意象便是一副红色的东方神龙在神秘黑暗的宇宙中遨游的场景。
自己仿佛化为了一颗宇宙尘埃，看着身姿曼妙，浑身火焰的东方神龙在无垠黑暗中盘旋，继续继续盘旋着。直到一颗光点在红龙的爪中亮起，在龙爪的扰动下开始坍缩，爆发出巨大的光和热。将一切淹没，又将一切吸引。
炙热的火光在黑暗宇宙中如火炬般亮起，与红色神龙本身的火焰遥相呼应，变成了一颗金紫色的星球。
就如同那颗已经破碎的锅巴地球一样。
执行官睁开眼：“你的红龙三文鱼肉口感外皮酥脆，内里鲜嫩多汁。而且在火焰枪和料汁中糖分的保护下，鱼肉内部还保留了三文鱼刺身的细嫩润滑的口感，这种口感的对比和层次使得炙烤三文鱼在味蕾上演奏出一曲美妙的交响乐，重点强调了三文鱼鱼肉中的油脂和肉质。”
而且这道炙烤三文鱼并非全熟，而是与前面那道稻草烤鲣鱼一样，是外熟里生的状态。
但又很不一样，因为这道料理想要表现的并非只有海鱼本身的肉质和口感，而是三文鱼与料汁共同作用下表现出来的极限！
在加了糖的料汁的包裹下，被炙烤的三文鱼表面会有一层薄而脆的琥珀色外壳，那是料汁与鱼肉油脂在高温下凝结成的脆皮，被牙齿咬下时会发出“咔嚓”的脆响，薄而润，但脆如薄纸。
他左右看了看其他评审员们的盘子，发现除了自己，其他评审都还没有发现刘昴星在这道料理里藏着的真正秘密。
于是执行官回过头来，越看刘昴星越喜欢。
这种可以充分运用所有食材和调料，将一切实力全部融合进整盘菜里，宛若开方般一步步埋线，为料理最后表现出来的结果做出精密布置的思路和手段。
简直就是天生分子料理圣体！
因为级别较低，还不知道已经有同事来给刘昴星下过offer的执行官热切地凝望着刘昴星，言辞恳切道：“少年，我觉得你很有前途，毕业后来我们WGO的分子料理部门吧！我给你内推！”
“WGO这就开始挖人了吗？”
观众席里一片躁动：“这比赛还没结束呢！”
“这已经是第二个坐在评审席上对刘昴星发出直邀的评委了。”
“真好啊，要是我也能被直邀就好了。”
“啊……WGO的话还是需要我回去跟家人再商量一下。”
越来越熟练怎么搪塞offer的刘昴星回答：“因为毕竟是另一个国家，需要郑重思考。”
“也对。那么说回这道料理，能告诉我为什么是龙吗？”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婉拒的执行官只知道，在料理界，还没有任何一位厨师能够拒绝WGO的邀请，这可是站在料理界金字塔顶端，为所有厨师和餐厅打分评级的权威组织！
哪怕是远月的毕业生，也不是谁都能加入WGO。
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人问到重点了！
漆黑的双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刘昴星抬眸道：“因为说到鱼，我一瞬间就联想到中华神话传说里有鲤鱼跃龙门的说法。而龙与水在中华传说的传说里一直以来都是共生关系，龙不仅被视为司雨之神，其如鱼尾的形态和活动范围均与水相关，比如《山海经》中就有中华的东西南北四海均为四龙掌管的传说。”
“所以这次主题是鱼的消息一传来，我的脑海中顿时就出现了中华统御四海的四条神龙的形象。”
中华少年额头前黑色的炸毛刘海在大灯之下显得蓝汪汪的，犹如四海之水，双眸中对于文化的自信更是如奔涌不惜的海浪般一层层涌现：“东海之青龙，西海之玄（黑）龙，南海之赤（红）龙，北海之白龙。而四海在中华的语境里，不单单特指东西南北四海，还有广义的天下，世界等意思，代入到当今社会来说，就是整个地球。”
“四海之龙，地球。”
刘昴星将左右手的食指相对而指：“两相结合来看的话，那么最终形成的意象就不仅仅只是有中华传统文化里的统御四海的神龙，还象征着由神话幻想走向现实地圆学说——麦哲伦环球航海。”
世界四大文明古国文化中，之所以只有中华文化能够传承至今，也正是因为中华自古以来那宽如大海般的包容性。身为一百多年前的小古人，刘昴星的思想虽说还有些局限性，但是对于来自百年后的新知识和新文化都是以开放包容的姿态在努力学习。
俗话说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刘昴星亦是如此，只要在道德和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能让自己在料理上有更多可能，他都愿意去学习尝试。这也是他会选择参加那么多社团，插班远月学习的原因之一。
全新的时代致使他对本已全然掌握的料理又产生了新的理解，那些百年前的菜谱在如今依旧能焕发出别样的生机与光彩，才会诞生今日这道脱胎于大陆真鲷图，黄金锅巴，升龙饺子和新知识的全新料理！
“四龙御海和麦哲伦环球旅行所发现的地球。这些加在一起，便是今天这道料理的核心。小当家全新特制——”
刘昴星目光熠熠，掷地金声道：“四龙环球锅巴烩！”
第56章 5656“四龙环球锅巴烩？”……
56
“四龙环球锅巴烩？”
吃完黑龙鱼肉的薙切仙左卫门闻言将视线落盘子中间的锅巴碎片上：“既然料理的名称里面有锅巴的存在，那就说明锅巴也是这道菜的重要组成部分……”
他将沾染了橘红色料汁的锅巴夹起，送入嘴里。
大米被烘烤过的焦香瞬间如巨浪般席卷而来！
松脆的锅巴在料汁的浸润中变得半硬半软，外软里脆，牙齿咬下的瞬间，既有锅巴松脆的冲击感，舌尖又能体会到吸满料汁的锅巴在被咀嚼时的柔软爆汁。
薙切仙左卫门夹起一小片有弧度的锅巴，特意舀满了淡橘色的料汁，这次品尝的重点在料汁之上。
送入嘴巴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四色神龙携带着浓郁鲜香深海气息向他飞来！
是极致的海味鲜香如浪花般在舌尖绽放，也是极致的淡雅清酸在鲜香之后缓缓回升，层次丰富，浓淡相宜，避免了料汁过于鲜香以至于喧宾夺主盖过锅巴和四条神龙的味道。而且料汁本身的质地粘稠但没有一丝的油腻，因为其中有着一丝清幽的淡雅花香。
料汁总体入口鲜香浓郁，却在隐约的花香和余韵微酸中不失清雅，不仅在与锅巴的搭配中堪称天作之合，更是在与鱼肉的搭配中对本就绝妙的鱼肉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薙切仙左卫门放下筷子，在WGO执行官“竟然被你发现了”的惊讶眼神中，用勺子将锅巴，鱼肉和淡橘色的料汁一起送入嘴中。
“！！！”
薙切仙左卫门瞳孔紧缩，凌厉威严的双眉在锅巴，鱼肉和淡橘色料汁三者合一的味道中不受控制地挑眉大赞：“这是——”
锅巴，鱼肉和料汁，三者的风味都格外复杂，但混合在一起后，竟然奇异般的在舌尖融合，每一道独特幽微的风味都化繁为简，碰撞，交融，变化和升华成冲击灵魂的“绝妙”二字。
这是近乎于“新世界”的料理升华！
都说最顶级的美味和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手法，但那些都只是在品尝顶级食材本身的味道。
从分子料理学的角度来说，鲜味是可以通过机器和人工的精准提取和配比来将味道一步步推向烹饪达不到的另一种境界。
但这些概念都被刘昴星的四龙环球锅巴烩打破了。
顶级的美味也可以通过更为复杂的烹饪手法将味道推向更加繁复的新境界，而这种味道不需要通过离心机，蒸馏仪等机器干预，只是在最传统的烹饪和最高超的厨师的手里就能达到！
鲜美的味道如飓风般穿过他的味蕾，身体和灵魂，他仿佛变成了一颗小巧圆润的球体，被龙爪抓住抛向空中。他在神龙如鹰隼般的爪子间被来回抢夺，神龙们似乎是在嬉闹，又像是在交流着什么。
吼——
龙吟在天地之间悠扬回荡，在四条权能各异的神龙的搅弄下，他慢慢拥有了分割紫色大海和金色陆地的海岸线，在四色神光的照耀下，也开始孕育了生命。
鳗鱼得到了神龙身躯的雏形，鳕鱼得到了神龙可以在深海中遨游的习性，三文鱼得到了神龙可以在深海与浅海只见来去自如的矫健身躯，金枪鱼则是在红龙炙热的辉光中得到了另一种可能。
他在神龙们的观测和玩。弄下逐渐从一颗小小的球体，渐渐长成了一颗紫金色的地球！
薙切仙左卫门又将其他神龙身上的鱼肉蘸取料汁和锅巴一起吃下，每一条鱼肉都有着细微的味道差别，又在这料汁和锅巴的味道中和谐统一。
这简直就像是——
“大海连接整个地球的味道！”
薙切仙左卫门双手握拳，站起来热血道：“海洋连接着陆地，又参与到大气循环之中，连接着地球上的万物。四龙环球观测一切，最终在这颗锅巴地球上留下了他们各自的痕迹！”
“为什么你的料汁会有这么神奇的味道？”
薙切仙左卫门脸上皱纹深刻，张大眼睛看向刘昴星。
“您是想问，为什么料汁明明这么鲜香，却在一点点的酸度和花香后却能够这么丝滑地融入到四条神龙的味道里吧？”
刘昴星笑着解释道：“因为四条龙的主食材是三文鱼，鳕鱼，金枪鱼和鳗鱼，而我熬煮料汁的主要食材是这四条鱼的鱼骨和鱼皮。”
“终于说到这里了！”
观众席上早就有人在质疑为什么四条鱼的味道能够互不冲突，明明从摆盘来看，四条鱼之间没有任何接触，分明都是独立的存在：“快拿起本子记笔记！学霸亲自讲解题思路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正如平时上课时候老师教育的那样，每一道料理都有自己的主食材。譬如勃艮第炖牛肉中的牛肉，咖喱牛腩中的咖喱，三文鱼刺身中的三文鱼，这些与今天考核的主题一样，都是某种具体的主食材，一旦过多加入其他主食材，味道之间就会产生冲突，出现主次不分的情况。”
刘昴星眼光闪亮，兴奋地看着薙切仙左卫门和其他评审们道：“但是如果从另一种角度来看这些料理呢？我将勃艮第炖牛肉中的牛肉视为香醇，咖喱牛腩中的咖喱视为辛香，三文鱼刺身中的三文鱼视为鲜甜，那么是不是就可以从另一种角度来解构这些料理呢？”
“譬如三文鱼刺身的鲜甜，可以是同为鲜甜的深海刺身拼盘；咖喱牛腩的辛香，可以是同为辛香的咖喱料理，勃艮第炖牛肉的香醇，可以是同为香醇的炖肉。只要解构味道，就可以用多种主食材向一种味道烹饪调配。”
刘昴星说道：“料理拥有着无数的可能性，虽然我的想不一定是绝对正确的，但最少是一个可以探索的方向。毕竟在我的家乡四川，就既存在着以食材为主的手撕兔肉，宫保鸡丁，红烧牛肉等；也存在着以味道为主的料理，譬如以鲜甜为主的开水白菜，麻辣为主的火锅串串，甚至是酸甜为主的鱼香肉丝等等。”
少年穿着属于自己的中华厨师制服，鲜红亮眼的头巾如钢印般，深深刻进所有人的眼底和心里。
他说的话语分明每个字都认识，可观众席上的众人却连理解都无法理解。光是细想，就觉得人生前十几年的料理世界观在摇摇欲坠。
观众席上痛苦的嚎叫此起彼伏：“啊啊啊这是什么异端？！”
“他说的真的是日语吗？为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用食材定义味道，再用味道解构主题？那按照味道来讲，更换食材后还是原来食材所代表的味道吗？那最后留下来的究竟是味道还是主题？”
“那是主食材定义了味道？还是味道定义了主食材？食材只是一个代号，就拿今天的鱼主题来说，鱼可以是鲜甜，马刀贝也可以是鲜甜，很多食材都可以，那如果去掉了鱼，鲜甜是什么？是【马刀贝】？”
观众席中有人双目失神，眼中的旋涡已经将他自己的理智淹没，难以自拔。
他只是不停地低声呓语：“鲜甜可以是鱼也可以是马刀贝，那主题的【鱼】也可以是【马刀贝】，那么今天的主题就是【马刀贝】？”
“不要描述！不要接触！不要直视！”
更多人光是听着就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他们情绪激动道：“这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够接触到的知识啊啊啊啊！！！！”
“夏佩尔老师，小当家说的是什么意思？”
极星寮的众人同样是理解不能，他们只是稍微顺着思考就觉得心底有种巨大的恐慌和抗拒。
“你们现在现在不要将这些放到心里，最好全部忘记。”
夏佩尔表情严肃道：“这是一种需要牢固的料理后才能接触的全新领域，不是纯粹的料理领域，其中其实也涵盖了一部分的餐厅经营理论，等你们将来进入后厨，有了足够的后厨经验以后，才可以尝试接触。”
事实上，因为世界上的料理菜系种类繁多，受其经济文化和人文影响，每一道料理在食材和调料上都会有很大不同，只有美味是一致的。由于需要系统教育，因此讲师在教学的时候为了方便学生们快速掌握大多数的料理，会将料理详细到食材的主副上来，方便学生们快速理解并且对其他料理触类旁通。
但如果成为一间餐厅的主厨，或者大将的时候，主副食材的局限性就会出现，限制餐厅在料理市场上的竞争力。这个时候就需要引用另一种更宏观，甚至突破常规的思路来增加自己的竞争力，挖掘料理的上限，将味道的深度和广度再次扩展。
但这种方法势必会对学生时代打下的基础产生冲击。
只有在后厨多年，拥有扎实实战基础的厨师，才有机会在基础动摇的危机中抓住一瞬间的明悟。当然更是有大把的厨师直到老去都无法抓住这丝灵感。
夏佩尔没想到，刘昴星这个才读一年级的学生明明没有任何经营餐厅的土壤，竟然也能在校园生涯里悟到这个？！
“什么嘛？”
全校学生中，只有同有十几年后厨经验的塔克米和幸平创真在刘昴星说出味道解构的话语时愣神许久，才如醍醐灌顶般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幸平创真嫌弃道：“小当家这么好的思路分享出来竟然被说成异端？我就说他们都不行。”
明明也是天才，但是在远月莫名其妙就被衬托成混子的玉城光在迷茫间，通过对刘昴星的忠诚和信赖硬是扛过了心中三观被击穿的恐惧。
听到幸平创真对刘昴星的夸奖，他空荡荡的脑子里顿时有了主心骨，他怒哼一声，眼神犀利成刀：“中华有句古话是焚琴煮鹤，对牛弹琴。一群菜狗理解不了小当家的高深理论就算了，竟然还在这里诋毁他？活该选不上秋季选拔！”
“嗯。”
塔克米也点头应和：“这确实是非常好的餐厅思路，光是这么一点，就已经足够我回去品味许久了。”
“所以将料理从微观的具体食材扩展为宏观的味道，再用其他相同味道的食材加以搭配……吗？”
自从在插班考试的时候，发现刘昴星能够制作出发光料理，潜力无限到将来一定可以对当今WGO大行其道的料理界产生剧烈影响后，薙切仙左卫门就一直暗暗关注着这个来自中华的少年。
看见他从一开始对于中华料理之外的陌生和磕磕绊绊的努力学习，到鲸吞般学习之后开始融会贯通全世界的料理知识，崭露头角，再到现在每一道料理都是百分之百的发光领域，让许多成年厨师都难以复刻，甚至是理解的料理思路……
想到这里，薙切仙左卫门终于从“未来可期的天才少年”的滤镜回过神来，苍老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这个孩子……
他在料理上的才能，成长的速度，还有对料理独一无二的理解，都与那两个孩子简直一模一样。
薙切仙左卫门微微侧过脸，视线落在了那个仿佛在看一座小金山模样的WGO执行官脸上。
但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的，是一张昨天的入校申请表：来自WGO一等执行官的入校申请。而那个执行官的目标也正是他眼前的这个刘昴星。
霎时间，一种轮回般的既视感顿时随着回忆，骤然出现在薙切仙左卫门的眼前。
他的女儿薙切真凪，在展露出神之舌的天赋后就被邀请加入WGO，从此性情大变，而孙女薙切绘里奈在高一年级入学之前，去法国总部看望母亲之后，回来也莫名其妙下定决心毕业后就要加入WGO。
WGO虽说在料理界的地位崇高，但于他而言，背后的谜团诡谲重重。
而现在，WGO的目光又再一次看向了刘昴星。
第57章 5757既然薙切仙左卫门已经知……
57
既然薙切仙左卫门已经知道了料汁里的秘密，评审执行官自然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所以之前那阵白色的龙卷风和神龙抬头的动静，都是因为你在锅巴地球的底下塞了干冰吧？”
“是的！”
不愧是分子料理部门的执行官！
蓬松的刘海呆毛开心地竖起，刘昴星点头：“我在锅巴球和料汁冻之间塞了一小块干冰，刚从模具中拿出来的滚烫的锅巴球与干冰接触的瞬间就会产生大量的蒸汽。”
冷热相遇不仅会产生蒸汽，还会产生气流的现象光靠文字刘昴星是无法理解的。
但他有两个大仙朋友！
李小狼和木之本樱，两个拥有神秘力量的初中生，他们一个掌心掏剑，符咒可召唤万物，一个吊坠魔杖手里一叠卡牌，要什么有什么，直接带着刘昴星亲自体验了由魔法和道术组成的科学实验。
这同时也帮助他更好地理解了一部分分子料理的原理，因此从这个学期开始，刘昴星的料理不仅仅有了闪瞎众人眼睛的光效，还有一些神奇的音效。
全都是刘昴星在大仙朋友们不科学的科学教育下，领悟的不科学的科学原理！
“在我揭开餐盖之前，餐盖内的压强环境与高压锅一般蓄势待发。”①
刘昴星脑海里浮现的是木之本樱用冻牌和火牌时爆发出的强烈风暴，嘴里说的则是非常符合现代大众科学逻辑的热胀冷缩：“而当我揭开餐盖的时候，我将餐盖旋转着拿起，外部带动的力量就会将餐盖内部的压力搅动，将本就散发大量蒸汽的锅巴球带动旋转。还有，我有提前在干冰上面刻了一些旋涡状纹路，能够帮助锅巴球在固定点旋转，这才会出现前面那种白色龙卷风和龙吟般的现象。”
“嗯……非常科学的料理现象。”
评审执行官缓缓点头，赞同道：“不仅将科学融入到料理的味道之中，还能够在观赏性上更新一步，不愧是先天分子料理圣体。”
“去皮的鳗鱼容易失去水分，肉质变干，口感会很松散，最重要的是由于鳗鱼自身油脂较少，其实大多数多汁的口感都来源于其胶原蛋白丰富的鳗鱼皮。”
已经品尝到黑龙鳗鱼的克莱尔开口：“但你这条黑龙身上的鳗鱼在去皮后却依旧能拥有出远超于带皮鳗鱼的鲜嫩多汁和浓郁香味，并且还有如此鲜亮美丽的美拉德纹理。你是怎么做到的？”
“只要用先炸后抄法，就可以锁住水分，使肉质更为软嫩。”
刘昴星解释道：“广州的粤式快炒的烹饪手法正满足我的需求。在下锅之前，我使用了米酒、蚝油、蜂蜜、蒜末和五香粉短暂腌制了一下鳗鱼肉，使鱼肉更加入味的同时，还能锁住一部分水分。先在20秒内用热油快速过一遍鳗鱼肉定型，随即全程保持猛火快炒，用高温和快速翻炒的方法，使食材在短时间内达到熟透且香脆的效果，同时总烹饪时间也要控制在90秒内，这样炒制出来的鳗鱼肉质会呈现外层微焦香、内里多汁柔嫩如豆腐的绝妙口感，也能体现出粤菜‘镬气足、本味鲜’的烹饪特点。②”
“难怪……”
评审执行官恍然大悟，随即可惜摇头：“中华广州的粤式快炒我也有所耳闻，据说是需要十几年功夫水磨功夫才能稳定用铁锅在高温大火中炒出色泽明亮外焦内嫰，体现出食材本味的粤式小炒。只可惜如今中华厨师水平青黄不接，已经没有人能够有老一辈厨师的那种水平，绝大多数年轻的粤菜厨师只能依靠特氟龙（聚四氟乙烯或PTFE，特指不粘平底锅）才能炒出所谓的‘锅气’了。”
评审执行官唉声叹气的时候也绝口不提，就是因为他们WGO在为中华餐厅评级的时候，给这些使用特氟龙偷懒的年轻厨师们重点关注，使得‘特氟龙粤菜’成为中华粤式星级餐厅标配，才导致中华年轻厨师们不再通过多年刻苦去使用铁锅练习快炒，反而追求随便一炒就能煎出美拉德纹理，不粘锅，颜色亮，卖相十足的特氟龙烹饪。
短短数年，不仅将中华八大菜系中的粤菜拉下神坛，也阻断了年轻的粤菜厨师们的刻苦钻研的心气。
“但是你年纪轻轻就能够掌握粤式快炒的烹饪手法，也是非常难得了。”
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执行官在日常可惜完中华衰弱的料理界后，看向刘昴星：“这种水平没有多年的刻苦努力是做不到的。”
“……是的。”
隐约知道国内所有菜系衰弱的源头不仅是青黄不接，还有星级体系等外力因素的刘昴星沉默几秒，缓缓点头：“实不相瞒，我曾经在广州餐馆的后厨学习过，确实受益匪浅。”
刘昴星说的是他在去考特级厨师资格之前，在广州阳泉酒家的后厨学习过的经历。
“哈哈哈，果然才能出众的孩子！短暂的后厨经历就能将粤式小炒学到这种水平！”
执行官推了推眼镜，刺眼的白光在他的镜片上闪过：“相信你自己也清楚，如今的中华料理界已经无法再给你带来更多的提升，否则你也不会入学远月。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远月只是你学生时代的最好选择。在你毕业后，你应该前往星级餐厅最多的法国——这座世界美食之国学习，才不会辜负你的天赋！”
说到这里，评审执行官微笑，还是在试图挖人：“当然到时候能来我们WGO总部就更好了。”
“……”
圆圆的脸上一双乌黑的眼珠暗淡一瞬，随即亮起奇异的眸光。
刘昴星端上料理时自信沉稳的脸上莫名泛起一丝激昂的斗志，他郑重其事地用力点头：“我会去的。”
带着厨具和使命一起。
“好好好！”
以为刘昴星已经开始心动的执行官大笑起来，斯文的脸上是全然的愉悦。
不仅发掘了一个天赋惊人的孩子，而且这个孩子还是中华的厨师。见猎心喜的执行官已经想好这个孩子将来再WGO的培养下会如何优秀了！
见薙切仙左卫门已经不再说话，其他评审们也都与刘昴星交流完毕，主持人拿起话筒：“现在两位选手的料理都已经接受了评审们的审判，那么接下来就是最激动人心的打分环节！”
主持人：“有请我们远月茶寮学园的总帅揭露最后的结果！”
“亮，你紧张吗？”
观众席上，与叶山亮坐在一起的汐见润握紧拳头，紧紧盯着下方的比赛台，对于叶山亮接下里的选手她万分重视。
汐见润随看看起来身材娇小，容貌年轻一点都没有成年人的社畜感，但其实是远月学园73届毕业生，远月学园史上最年轻的天才教授，被誉为“香料界的权威”，负责高等部二年级的香料课程的讲师。
叶山亮作为汐见润从印度捡回来收养的小孩，因为鼻子非常灵敏而成为汐见润的助手，与汐见润关系亲密。
“不。”
叶山亮俯视着比赛台上的刘昴星和田所惠：“无论我的对手是谁，我都会赢。”
“你有信心确实不错，但是这场比赛的结果果然还是扑朔迷离。虽然刘昴星的四龙环球锅巴烩确实宛如神迹，但是田所惠的稻草烤鲣鱼也是能够重新洗牌海鱼市场的开天辟地式料理。”
汐见润思索道：“两者究竟谁会赢，还真不好说啊……”
“幸平，你说小当家和小惠谁会赢啊？”
临近出结果的时候，吉野悠姬忽然紧张起来：“小当家的料理那么厉害，会输吗？但是小惠的料理也毫不逊色，好难抉择啊呜呜呜！他们谁输都好可惜！”
是的，即便在刘昴星空前绝后宛如太阳般的发光料理之下，田所惠的稻草烤鲣鱼依旧没有被遮住光芒。
“田所惠同学，你的稻草烤鲣鱼是源自日式传统料理和数代人根植于大海的强烈人文情怀而成的创新派传统料理。”
经过评审席上五位评委们的讨论之后，薙切仙左卫门作为远月茶寮学园的总帅开口给出成绩和点评：“你对主食材鲣鱼那创新的处理手法，对海鱼市场即将掀起的惊天波澜，还有在火候，调料上对食材和食客的关怀和心意，毫无疑问都是同年龄厨师中的佼佼者。”
从没想到能够在远月总帅的嘴里听到这么多对自己长篇大论的称赞，田所惠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双颊泛红，身体微微颤抖，细弱的声线因为情绪起伏而断断续续：“谢，谢谢！”
“而刘昴星同学，你的四龙环球锅巴烩无疑是将中华文化和现代科学完美结合在一起的鬼斧神工之作。”
薙切仙左卫门将视线落在了刘昴星的脸上，表情严肃：“不仅将不同的海鱼以不同的烹饪手法融汇进这一盘料理之中，而且还能将四种海鱼的四种口味完美协调，并且用超凡脱俗的技巧和扎实的分子料理基础将四条海鱼处理成四条惟妙惟肖的中华神龙的模样。光是这份观赏性和美味就已经可以让这份四龙环球锅巴烩成为一道三星餐厅的招牌料理！更何况你还使用了风味解构的特殊角度，将【鱼】这一主题重新解读，让具体的【鱼】变化成了宏观的【鱼】，使本次的【鱼】料理有了更深的深度和广度。”
“所以本次比赛的胜者是——”
薙切仙左卫门中气十足地大声道：“刘昴星！”
“喔喔喔喔喔！！！”
观众席上众人大吼：“料理克苏鲁赢了！！！”
“？！”
片刻的愣神之后，刘昴星松了口气。
在比赛开始之前，所有人都说田所惠肯定会输，但同为极星寮的舍友，品尝过田所惠料理的刘昴星本人却一直视她为需要严阵以待的强大对手。
因为田所惠是极星寮之中，唯一一个初具厨心的厨师。
刘昴星清楚地知道，厨心对于厨师来说有多么重要。一个厨师一旦拥有了厨师之心，那么她在料理上的潜力就是无限的！
“还是比不过吗？”
虽然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得知结果的那一刻，田所惠依然有些不甘心和对自己的失望。
“田所惠同学，请不要灰心。”
主厨克莱尔似乎格外喜欢田所惠，在看到田所惠表情难过的时候开口道：“并非是你的料理不够优秀，而是刘昴星同学的料理实在是太过完美。”
田所惠不解：“太过……完美？”
金发碧眼的中年女士苦笑着摇头道：“四龙中的红色神龙三文鱼片，他也使用了火枪炙烤……”
“火枪炙烤……？”
田所惠喃喃重复。
倏然，她的脑海中一丝灵光霎然闪过，田所惠大惊：“难道——？！”
“是的。”
虽然判了刘昴星赢，但薙切仙左卫门并不认为田所惠的料理毫无亮点，他解释道：“其实你的稻草烤鲣鱼和他红龙炙烤三文鱼都是使用火焰炙烤了海鱼外层，赋予鱼肉焦香的同时，也通过对火候的精准把控将海鱼本身的生嫩鲜甜和鱼肉中心的生嫩风味保留下来，并且通过调料和手法给予鱼肉更加绝妙的风味。”
薙切仙左卫门说道：“如果光从稻草烤鲣鱼和红龙三文鱼本身来说，你们两位其实不相上下。”
总帅的意思是说，小当家的红龙三文鱼其实也是烤鲣鱼那种外熟里生的烹饪手法？！
田所惠惊讶地扭头看向身旁的刘昴星：“小当家你……”
“所以当我看到小惠你烹饪的是稻草烤鲣鱼的时候，还紧张了好久。”
刘昴星歪头笑起来，毛茸茸的刘海上，黑毛蓝光的呆毛心有余悸地抖了抖：“因为我的红龙三文鱼也是使用的相同的手法，甚至你使用的还是鲣鱼那么困难的食材。”
“但是从料理的整体难度和整体味道上来说。”
薙切仙左卫门双手抱胸，发须飞舞：“四条超高难度的神龙，球形锅巴的构思，还有将它们全部都融合进一盘料理中的绝妙手段，从这些角度来看，刘昴星确实是今天这场比赛当仁不让的胜者。”
得知自己其实在某种程度上竟然能够与小当家一样厉害，田所惠心中的沮丧顿时消失不少，甚至还有些对刘昴星的佩服。
“小当家你好厉害，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能够烹饪出工作量这么大的四条海鱼，还将它们都制作得这么漂亮！”
“原来有过一些经验，所以熟能生巧了。”
刘昴星不好意思地笑道：“远月里计时比赛和考试也不少，相信你也很快可以跟我一样做到这种程度的。”
刷刷刷！
此时的观众席上，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从最中心也是最低洼的比赛台这边看过去，观众席上并没有开灯，没有被大灯照射的观众阶梯依次向上延伸，犹如拔地而起的环形流动巨浪向自己倾倒而来，乌压压的一片煞是震撼。
刘昴星&田所惠：“？”
观众们双腿立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随后齐齐举手，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
啪啪啪！
“牛逼！！！”
观众席上发出汹涌如海的阵阵欢呼：“芜湖无敌啊！刘昴星！”
“下场比赛加油！”
“剑指冠军！”
“同学菜谱卖吗？！我出三百万日元！”
“穷鬼买什么菜谱！田所惠同学我家愿意与你深度合作！钱不是问题！随便提！”
其中也有很多人冲着田所惠大喊：“虽败犹荣！”
“田所惠好样的！”
竟然如此之多的人在冲自己喝彩，田所惠仿佛在做梦：“诶？”
“小惠你年级第四啦！！！”——极星寮众人齐声大喊。
看着那些为自己欢呼的观众们，田所惠紧紧握住的手掌终于放松，与田所惠心中的紧张和自卑一样，深刻的月牙印子也在掌心慢慢淡化。
“小当家，今天真是一场愉快的交流。”
田所惠扭头看向刘昴星，笑道：“明天的决赛你也要加油啊！”
“嗯！”
看到田所惠脸上没有一丝阴霾，刘昴星脑后的小辫子愉快摇晃，眼角眉梢都露出光来：“谢谢！”
“明天就是秋季选拔最后一场决赛！”
趁着热切的氛围，广播里突然传出主持人热血沸腾的声音：“比赛时间为晚上八点，主题为【秋刀鱼】！”
“而介时，我们的决赛选手们分别是嗅觉天才——叶山亮！”
主持人大声：“还有，新晋的料理克苏鲁——刘昴星！”
“？？？”
第58章 5858“那么刘昴星同学，……
58
“那么刘昴星同学，成功入围秋季选拔的决赛，请问你现在的心情怎样？”
热闹中，远月新闻部的同学拿着话筒和摄像机过来：“讲两句吧。”
“啊？心情”
呆毛茫然弯曲，这是刘昴星第一次受到采访：“期待？”
另一边，已经在决赛等候对手的叶山亮也被新闻部的人拦住。
深肤白发的他身形高挑，站在镜头前几乎已经跟成熟大人一样了，丝毫都看不出来他此时才高一年级。
因为汐见润在身旁，叶山亮身上那股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的傲慢劲也收敛许多，他开口：“我很期待明天与刘昴星同学的对决，毕竟是传说中的发光料理，但我也会全力以赴。”
“让叶山亮等着吧。”
刘昴星身侧，幸平创真的红毛突然出现，冲着镜头和话筒一本正经道：“小当家明天就会踩着他凌驾整个远月。”
“？？？”
我是这个意思吗？
而听到这句话的叶山亮侧脸，眼睛微眯地看向刘昴星，墨绿色的双眸中暗流涌动如潮。
“……”
身后来自叶山亮的视线如刀子般存在感极强，刺骨的寒意让刘昴星脑后的小辫子甚至由于惊吓而炸毛竖起一瞬。
“但是明天的比赛我会加油的！”
刘昴星冲着镜头抱拳：“希望明天与叶山亮同学的对决会是一场愉快的料理交流！”
“”
远月茶寮学园总帅办公室。
“总帅您找我。”
比赛结束后，刘昴星跟朋友们一起准备离开月天之间的时候，一色慧过来喊住了他，说薙切仙左卫门在办公室等他有话要说。
“嗯”
老者表情严肃，有着深刻皱纹的眉心此时犹如沟壑般紧紧皱起，薙切仙左卫门目光紧盯刘昴星：“WGO向你发起邀请了。”
想到一色慧也能从入园申请表那里查到信息，那对于远月的总帅而言更不是什么秘密。
他点点头：“是。”
薙切仙左卫门：“你怎么想？”
“可能”
从学校方针来看，远月一直都没有同意WGO的人员进入校园成为真正的讲师，但陈冬藏也说过薙切仙左卫门态度暧昧，也没有明确拒绝WGO。
因此刘昴星也拿不定自己此时究竟是直说自己不去好，还是搪塞一下好。
薙切仙左卫门背对着落地窗坐在长桌之后，年过八旬腰背依旧笔直如刀，黑白相间的长发向后梳成背头，发梢略微翘起，犹如雄狮般狂放威严。背光的阴影淹没了薙切仙左卫门大部分面容，只余一双鹰隼般犀利双眸和横贯整只右眼皮的纵向刀痕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薙切仙左卫门神情肃然地一直盯着他，鹰目幽幽如勾，沉重地压迫感令刘昴星磕磕绊绊地开口：“还需要跟家人再商量商量？”
浓密的白色络腮胡微动，薙切仙左卫门开口：“我问的是你自己的真实想法。”
“会去的，但不是现在。”
他想了想，最后只是模糊回答：“或者说等我做好准备了，才会动身。”
似乎听出了刘昴星话语里有隐藏的深意，薙切仙左卫门沉默许久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转头提起了其他话题：“我有注意到这学期你使用中华出口的调料的频率变多了。”
“？”
“我看了你的比赛申请单，大多数都点明了固定的中华产品。”
薙切仙左卫门道：“而‘凑巧’的是，这些产品基本上已经到海关等候多时了。你是想为中华料理的产品打开渠道吗？”
“！”
真给王爱国说中了！没几天就被发现了。
刘昴星诚实点头：“是的，中华料理式微但产品都是很好的，我想如果有可能的话，可以为它们找到新的渠道。”
“别紧张，这不是什么大事。”
见刘昴星有些不安，薙切仙左卫门安抚道：“事实上远月里大部分的学生都是如你一般，入学远月不只是因为远月是世界最顶级的料理学院，更是因为远月之中有着料理界的未来市场。他们在远月的各种比赛和活动中使用自家产品，只要料理能够得到高分，相关调料确实可以打开知名度。”
“我确实有注意到。”
看到薙切仙左卫门没有并没有什么不悦的情绪，刘昴星松了口气：“上学期的时候我就有发现大家会在课堂上将菜谱之外的东西加入到料理中。”
他事后也问过一色慧，一色慧便将背后所隐含的广告效应和推广效应给他解释了一些。
“不过这些都只是普通的手段。”
薙切仙左卫门突然笑起来，意味深长地看向刘昴星：“你知道远月最大的市场是什么吗？”
“什么？”
“十杰举办的各种活动和校园招商。”
薙切仙左卫门道：“十杰评议会掌握着远月茶寮学园的决策权和大小事宜。如果一席十杰在远月招商的时候将某件产品加入远月采购列表；亦或是在某些校园大型活动中指定某个产品为主题；又或者是在此次秋季选拔上将某些特殊食材指定为主题，再由年级最厉害的几名厨师在那些料理界名人面前展示其风味……你说这种会不会比校内几节课上的推广效果更好？”
“……”
只是单纯地想要帮中华打开海外渠道的刘昴星没想到，光是远月这么小的学校之中就有这么多的门道，难怪王爱国一直跟他说不用太放在心上。
极星寮餐厅。
“是啊，这也是为什么每年的十杰选拔都会抢得头破血流的原因。”
今天换了一间淡蓝色Chiikawa围裙的一色慧双腿交叠，笑眯眯道：“就比如你们都知道的十杰之九席睿山枝津也，他在成为十杰后的短短一年，就用远月十杰的影响力和权利在日本甚至是全世界创造了了几十亿日元的商业版图。事实上如果不是他最近失联，本次秋季比赛的决赛工作就应该是他来负责。”
一色慧：“我想想，以我对他的了解，主题的秋刀鱼的供应商应该会指定他家了。”
“哇！”
一直有听说十杰背后的权利有多大，但是由于认知不够，大家都无法想象那些权利究竟有什么，而且一色慧这个十杰平时在极星寮除了当变态裸。男外其他的都很正常。
因此当一色慧解答刘昴星疑问的时候，众人才发现这背后竟然是一张足以辐射全球的经济权利网：“原来十杰还有这么大的权利……”
一色慧：“小当家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刘昴星：“白天去总帅办公室的时候，总帅突然说的。”
“看来他很看好你。”
一色慧思索着说道：“这些可都是默认的隐形规则。”
“说起十杰，一色前辈。”
幸平创真忽然开口：“十杰是不是远月中最厉害的十人？”
“对。”
一色慧点点头：“十杰评议会的成员，必须是远月中实力最强劲的人才能担任。”
“看来我和小当家的凌驾之路还有些许波澜啊……”
红毛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啊？？？”
刘昴星冲着一色慧连连摇头辩解：“我没这个意思！”
其他人嘴角抽搐：“不愧是你啊幸平，拉仇恨永远是最稳的。”
随即众人将怜爱的眼神投向刘昴星：“就是可怜我们的小当家，多么善良老实的一个孩子，结果被幸平到带着平白无故增加了许多仇恨。”
“还有我们小惠！”
吉野悠姬大声为田所惠发声：“上学期因为跟幸平同组，也是莫名其妙被一些人视为眼中钉了！”
“不过还是很感谢创真。”
自从与小当家比赛过后，田所惠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有了细微的变化。比如现在，如果是在上学期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还会有些欲哭无泪的无奈，但现在已经能够坦然微笑：“让我面对了很多在料理和烹饪中会出现的种种问题，心脏强健了不少。”
“确实，上学期的创真像个哈士奇一样在远月里惹是生非，遇到了不少事呢！”
一色慧笑眯眯赞同道：“真是辛苦小惠了。”
“呜呜呜我的小惠！”
吉野悠姬握住田所惠的手掌，一副老母亲见到孩子终于长大的欣慰：“在幸平比格的摧残下已经茁壮成长成一名优秀的厨师了！年级前四！”
“让我们为小惠的前四干杯！”
“还有幸平和小当家干杯！”
“哇哈哈哈哈！极星闪耀时嘎嘎嘎嘎嘎！”
“哇快看文绪阿姨！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撑开了！”
餐桌上众人七嘴八舌地聊着各种话题，聊着聊着又聊到明天的秋季选拔决赛上。
“每年的秋季选拔的决赛主题都是秋季当季食材，今年主题的秋刀鱼倒也不出意外。”
知道刘昴星对于中华料理之外的食材了解并不算深，一色慧于是充当起了科普讲师：“秋刀鱼因为其产量大，价格低廉，刺多且细小，内脏苦味鲜明，肉质易碎等原因在日本古时候只有百姓才会选择食用，因此也一度被人成为是【庶民鱼】【劣等鱼】。”
“原来如此。”
早在沢田家就接触过秋刀鱼的刘昴星恍然：“秋刀鱼竟然还有这种历史。”
“小当家你需要我们帮忙试菜吗？”
说起决赛和秋刀鱼，田所惠开口：“因为秋季选拔，这段时间学校也停课了，大家也都有空。”
“那的确是帮大忙了！”
哪怕是刘昴星，在全新的挑战面前也是需要有人帮忙试菜的：“那我就先谢谢你们了！”
“对了。”
他想了想，看向幸平创真：“创真你知道附近哪里有鱼市吗？我想去鱼市买两条新鲜的秋刀鱼，再买两条冷冻的回来试试。”
幸平创真摸着下巴想了想，打了个响指：“那就今晚两点，门口集合。”
“好！”
翌日。
凌晨三点，天还没亮，泼墨一般的黑夜里，码头的集市上灯火通明。最新鲜的鱼获都在刚归来的渔船里，码头上挤满了准备购买最新鲜海鱼的顾客和与渔船合作的买家。
刘昴星在幸平创真的带领，一头扎进这人头攒动的集市里寻找最新鲜的秋刀鱼。
“秋季是秋刀鱼南下洄游至温暖海域产卵的季节，为储备能量，体内脂肪含量达到全年峰值，此时的秋刀鱼肉质肥嫩细腻，入口即化，被称为‘秋味之王’。”
幸平创真一边抓着刘昴星一边给他解释秋季秋刀鱼的特征：“秋季捕捞的秋刀鱼背部呈深青蓝色，因脂肪层增厚会致使秋刀鱼银白色的腹部会带有淡金色光泽，同时鱼身饱满紧实。”
“恩恩。”
刘昴星自己也有独特的看鱼小技巧，他指着路边某个摊位上到秋刀鱼开口：“这条秋刀鱼的眼清澈透亮，应该新鲜度很高吧。”
顺着刘昴星的手指，幸平创真看着鱼摊上还在张嘴呼吸的秋刀鱼，点点头：“对，其他海鱼的新鲜度辨别方法放在秋刀鱼身上都是差不多的，比如鱼鳃颜色，还有腹部干瘪等外观都是可以同步套在秋刀鱼上观察判断的。”
“如今这个时节，捕捞上来的都是9-10月的‘初秋刀’，脂肪适中，肉质清爽，一般适合刺身或盐烧。”
幸平创真抓着刘昴星挤到码头最前沿，此时已经大部分的渔船在经过前半夜的捕捞后都满载而归，许多懂行的客户都会直接站在码头与船上的渔民交易。
“秋刀鱼出仓了！”
随着一声呼喊，只见一搜渔船上亮起一盏明黄的灯泡照亮船尾，鱼舱打开，通神银亮的海鱼被渔民用大网从鱼舱中捞出。
活蹦乱跳的新鲜秋刀鱼在暖黄色的灯光中一跃而起，海水四溅，修长狭窄的鱼身在光线里反射着清凉如水的银白色光芒，宛若天际高高悬挂的月牙
“！！！”
刘昴星眼神一亮，指着那条亮如弦月的秋刀鱼大声：“老板那条鱼——”
“这条鱼我要了。”
一只深色的手抓住刘昴星看中的秋刀鱼的鱼尾，淡淡开口。
“？！”
幸平创真&刘昴星眼睛微睁：“叶山亮？”
“你们也在。”叶山亮表情沉稳，对两人出现在码头这件事毫不意外。
叶山亮虽说在半决赛的时候赢了幸平创真，但是与秋季选拔的第一次组内选拔一样，他与幸平创真的两次对决在味道上其实是平分秋色的。
第一次两人是以平票第一名的成绩一起入围，第二次半决赛的时候也是由于厨心这种玄之又玄的因素才让他获胜。
那天在刘昴星的点评下，他事后有去品尝幸平创真制作的料理，那是与他截然不同的同样美味。当时叶山亮就意识到自己并非打败，而是险胜。
而幸平创真这种将失败当成养分的男人与自己的差距本就仅有零点零零一公分，失败一次后，叶山亮甚至不清楚他会成长到何种程度。这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让他即便赢了，晚上也睡不安稳，更何况除此之外，还有……
墨绿色的眼珠缓缓转动，视线下移，落在了刘昴星的脸上，幽深的绿色眸子犹如隐藏在丛林之中的孤狼：“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不过，很遗憾，我比你快一步。”
叶山亮一手拿着品相极佳的秋刀鱼，一手给钱。交割完毕后，才对着刘昴星勾唇：“这条鱼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哦。”
幸平创真摆摆手，一副你买完就别挡路的架势，眼神和语气毫无波澜：“你挡光了。”
“#！”
原本应该是非常完美的挑衅场景，在幸平创真的搅和直接垮掉，叶山亮让船长给他加冰打氧包装好以后，深吸一口气：“晚上见。”
“恩恩！”
蓝光呆毛晃了晃，乌黑的眼珠里全是快闪瞎人眼睛的兴奋光芒，连连点头：“晚上见！”
“？”
这人没病吧？
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挑衅再次失手，叶山亮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刘昴星似乎是越到比赛考核就越兴奋的性格，他古怪地瞥了一眼这个中华小蓝毛，转身离开。
“创真，你看到了吗？”
刘昴星抓着幸平创真的手用力摇晃：“除了刚才那一条秋刀鱼之外，叶山亮手里还有另外三条秋刀鱼！”
“我看到了。”
“好好奇。”
刘昴星激动道：“真想现在就到八点，叶山亮的秋刀鱼究竟是什么味道呢？好想尝一口试试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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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着双手快晃脱臼的幸平创真目死：“那你的秋刀鱼还买不买了？”
“买！”
刘昴星在船舱中点了几条，小辫子愉快摇摆：“我已经看好了！船家，这几条我都要了！”
第59章 5959“好吃！”“好幸福……
59
“好吃！”
“好幸福的味道！”
“小当家，你的料理都好有特点啊！”
极星寮一楼餐厅，除了一色慧作为主办方公平起见不能帮忙试吃以外，其他人都在品尝着刘昴星做出来的秋刀鱼料理。
刺身，红烧，清蒸，干锅，炙烤……
中华料理中所有能够用来烹饪鱼的手段刘昴星统统试了个遍。
这对于极星寮众人来讲足以称得上是饕餮般的秋刀鱼盛宴了，每一道都非常美味，每一道也都是发光料理，在盘子里散发着微弱荧光。
爆衣无数次的他们此时纷纷裹着小毯子，在开了空调的餐厅里一边吃一边幸福沉醉。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灵魂和味蕾同时得到满足的幸福笑容。
只有刘昴星，在品尝过自己的料理之后眉头越来越皱，圆圆的脸上表情也越来越严肃，毛茸茸的炸毛刘海都显得颓丧不少。
“怎么了？小当家。”
不能吃但能看出刘昴星心情不妙的一色慧开口：“有什么不对吗？”
“你们没有吃到吗？”
刘昴星沉默许久开口：“秋刀鱼的苦味。”
“苦味？有吗？”
众人诧异，又尝了两口鱼肉，随即仰头大喊：“啊啊啊啊真的是太！美！味！了！”
“没有吗？”
以为是自己尝错味道的刘昴星伸出筷子在众人夹过的鱼肉身上又夹起一小块送入嘴里。
秋刀鱼肉上的苦味如潮水般从他的舌根涌出，再次蔓延到整个口腔之中。
“不对，就是有苦味。”
刘昴星抬头看向朋友们：“鱼肉就是苦的！”
“但是我们完全没有尝出来……”
吉野悠姬看向田所惠：“小惠你呢？你有尝出来吗？”
田所惠摇头：“没有。”
其他人也纷纷摇头：“我也没有。”
“好奇怪啊。”
幸平创真摸着下巴，狐疑地打量着刘昴星和摆满整个餐桌的秋刀鱼料理：“我们都没吃出什么苦味，为什么小当家尝的每一口都是苦的？大家的筷子都是一样的，餐具也都是餐厅公共的，那小当家你究竟跟我们有什么不同才会导致这种情况呢？”
“……”
一色慧闻言眼眸微睁：“小当家，会不会是你没有适应秋刀鱼？”
“没适应？”
刘昴星诧异：“在入学远月之前，我曾经寄宿过的家里，我也有做过秋刀鱼。当时我可是——”
刘昴星说着，突然顿住。
因为沢田宅邸中蓝波，一平，Reborn之类的孩子太多，再加上阿纲是个吃鳗鱼都会卡住的性子，而秋刀鱼刺又过于细小，所以他都是在奈奈妈妈的嘱咐下将秋刀鱼做成鱼糕或者鱼丸投喂给大家的。
鱼糕和鱼丸都需要加入各种调料再使用高汤调味，才会制作出看似简单，实则复杂鲜香的料理。
而且沢田餐桌上除了奈奈妈妈，就没有一个不是饿死鬼投胎，仔细想想当时做好的鱼丸鱼糕他其实也一口没吃到。
“……”
也就是说，秋刀鱼的滋味他其实是没有真正接触过的，也从未真正了解。
“事实上，在日本的古时候，秋刀鱼之所以不被贵族接纳，也与其鱼肉本身的苦味有关。”
一色慧继续开口：“但那个时候的平民百姓没有选择，秋刀鱼是产量最多，也是最方便获得的食物之一。因此数百年来绝大多数的日本民众对于秋刀鱼中的苦味早已习惯忽略，甚至直接会将其鱼肉上的苦味视为秋刀鱼特有的鲜味。”
“……”
跟一部分广州人的眼里，将海鱼的腥味视为鲜味是一个意思吗？
“难办了啊……”
一色慧眉头微拧：“没想到这次主题的难点竟然会在这里，小当家你还没有适应秋刀鱼的苦味。”
“啊？”
众人闻言，本来稳操胜券的表情霎时变得焦虑：“那怎么办啊一色前辈！晚上就是决赛了，适应食材这件事本身就需要时间，更别说小当家的味觉比我们要灵敏很多！”
“确实，对于味觉灵敏的你而言，这种苦味还会无限放大，无论你怎么烹饪秋刀鱼都无济于事，苦味会限制你的味蕾在烹饪中对味道的精准调控。”
色慧将问题抛给当事人：“小当家你自己怎么看？”
“……我再试试。”
所幸早上买的秋刀鱼足够多，刘昴星转身回餐厅又三两下将秋刀鱼丸和秋刀鱼糕做出来。
他端回餐桌再次品尝。
在其他人对鱼糕鱼丸味道的惊呼中，刘昴星放下筷子，小辫子有气无力地左右摇摆：“不行，还是有苦味。”
而且这种苦味与苦瓜不一样，是一种很鲜明的来自海鱼的苦味。
这种舌头对苦味的排斥仿佛让他回到了小时候自己第一次吃苦瓜的时候，妈妈告诉他苦瓜的种种好处，但那时稚嫩敏感的舌头根本无法接受。
刘昴星从抗拒到接受苦瓜，也是经过了好多年，才在妈妈费尽心思的各种苦瓜料理中慢慢接受。但现在妈妈不在，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即便是自己哄自己，半天之内也根本不可能。
想到这里，刘昴星双手撑住额头，情绪有些低落：“舌根的苦味非常浓郁，虽然能够尝到秋刀鱼肉本身的细嫩，还有调料的味道，但是鱼肉本身的苦味犹如跗骨之蛆，与这些味道一起弥漫到整个口腔。”
刘昴星知道，如果多给他点时间，他是能够强行让自己适应秋刀鱼鱼肉的苦味，但是现在只有半天，时间根本来不及。
“没办法了，现在只有在苦味上面做文章才有赢的希望。”
困难险阻从来都无法绊住刘昴星的脚步，他抬起头，目光在朋友们的脸上一一走过：“大家，既然你们已经对秋刀鱼的苦味习惯到能够下意识忽略，甚至将其视为秋刀鱼本身的鲜美风味，那么有兴趣尝尝中华的苦味吗？”
“？”
中华小炸毛嘴角微勾，发出恶魔低语：“苦上加苦，以苦攻苦，人生百苦，三界皆苦……”①
“……”
看着刘昴星乌黑的眼珠中燃烧着诡异光芒，极星寮众人莫名打了个寒颤。
他们似乎，一脚踏入地狱了……？
“……”
“…………”
九月的初秋，此时阳光直射点已从南回归线向北移动，白昼的时间开始变短，还没到晚上八点，天色就渐深了。
月天之间，距离晚上八点秋季选拔决赛开始还有十分钟，玉城光终于在门口等到了刘昴星和极星寮众人。
“小当家你们到了！”
玉城光活力满满地向大腿打过招呼后，疑惑地看着跟在刘昴星身后一个个眼眶通红，但嘴角刚刚扬起还在又哭又笑的极星寮众人：“你们怎么了？”
田所惠一边哽咽一边开口：“下午帮小当家试了菜，后劲有点大。”
“喔？！”
玉城光听闻两眼放光：“这么大的反应，那得多好吃啊？”
“确实好吃。但是也确实是好苦啊QAQ”
顶着一对丸子头的吉野悠姬吐着舌头，露出哭泣的不二家表情：“感觉比我的命都苦呜呜呜。”
玉城光：“？？？”
刘昴星干笑：“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很少能够在他人料理中情绪激荡的幸平创真深吸一口气，直到现在他的味蕾还在为刘昴星最后那份料理而震动。
红毛一手将站在门口的刘昴星推进去：“时间快到了，快去吧小当家，在我赢过叶山亮之前，你先替我把他踩住。”
光线在刘昴星踏入月天之间的瞬间变换，一盏明亮刺眼的聚光灯从遥远的比赛台上打过来，照射在刘昴星脸上。
他抬手遮住直射在眼睛上的强光。
“我们的另一位选手也到了！”
比赛台上，主持人由之前的热血男儿变成了衣冠楚楚，穿着整齐的一色慧。
人模人样的一色慧声音清亮：“现在就有请刘昴星选手到比赛台上来。”
被强光刺眼的恍惚间，刘昴星听到幸平创真“啧”了一声开口说道：“我还以为提前十分钟已经够早了，没想到叶山亮也已经到了。那我们先去观众席了，老地方，你知道的。”
“嗯。”刘昴星继续遮着眼睛。
“小当家加油！”
大家在去观众席之前都在刘昴星的身后小声祝福道：“今晚最后那道料理非常厉害！”
过了一会，等到眼睛适应大灯光线后，刘昴星顶着迎面射来的光束走到比赛台，与叶山亮相对而立，一起沐浴中所有人的目光之中。
“我闻到了你身上的复杂香味。”
随着刘昴星的走近，叶山亮开口，语气凉凉：“最远的是中午，最近的是半个小时之前，看来你很苦恼。”
“是的。”
呆毛认同地点了点，刘昴星坦然道：“事实上我遇到了一个很大的困难。”
叶山亮：“？”
怎么突然倾诉起来了？
像是跟关系好的朋友在聊天一般，刘昴星叹了口气继续开口：“我没想到我竟然会不习惯秋刀鱼的味道。”
叶山亮：“？？？”
我跟你什么关系，这也能直接说？？？
“不过我有一个想法，待会试试看。”
刘昴星拽了拽自己头顶包住头发的红头巾将其系牢，热情坦诚的目光与叶山亮对上，眼底的期待毫无进攻性：“一起加油！”
“……”
这不是比赛吗？
怎么他像是在玩过家家一样？
这双眼睛里的光芒刺得叶山亮微微侧脸，错开了与刘昴星目光的对视：“我不会输的。”
“恩恩！”
刘昴星点头：“当然，既然是料理比赛，谁都不会想着输，全力以赴就好！”
说完，中华小蓝毛还冲着叶山亮笑起来：“已经在期待叶山同学你待会会做出什么样的秋刀鱼料理了！”
“……”
润，这人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怎么看起来比幸平创真还讨厌。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与刘昴星对视的叶山亮下意识寻找观众席里的汐见润。
然后看到汐见润对捧着脸，一脸慈爱地看着刘昴星。
“……#！”
叶山亮猛地回头，死死盯着刘昴星：“等着被我踩下去吧！”
“诶？”
呆毛疑惑弯曲。
由于今晚是秋季选拔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决赛，月天之间这间曾经只有十杰才有资格使用的神圣场所终于在所有人面前展现出它的真面目。
在一色慧的吩咐下，月天之间高不可攀的天花板在众人的惊叫中缓缓打开，露出姣姣无暇的当空皓月和浓郁夜色。
“妈呀大手笔！”
“初号机启动！”
所有人仰头，看着天花板展开后形成的巨大长方形孔洞：“什么EVA发射现场，这不是料理比赛吗？”
“难道当初建造月天之间的十杰不仅是普通厨子，还是个eva厨？！”
躁动中，一色慧开口：“时间大约两个小时，从月亮完全出现的那个瞬间开始，到它走完那条天道再次隐没为之。①”
今日的夜色和月色都格外美丽，万里无云星光闪烁中，形如圆盘的月亮压得极低，月天之间内的众人甚至可以仅凭肉眼就能够看清月球上的环形山和阴影。
这是只有十杰比赛时才会打开的登顶之板，以月光为期，月色为景，在鬼斧神工的壮丽自然之中持刀掌勺，用自己的厨师之心制作出美味的料理。
刘昴星只觉得既视感越来越强。
“斗味场……”
与一百多年前广州的特级厨师考核场地一模一样。
“接下来先给大家介绍一下今日的评审，首先是我们的审查长，学园总帅薙切仙左卫门阁下。”
与之前不同，决赛的评审席只剩下三位，一色慧手持话筒一一介绍道：“然后是远月度假村总厨师长，堂岛银前辈。”
“还有最后一位，来自欧洲教会的卡莲奥尔黛西亚修女②。”
苍白安静的银发少女身穿蓝色的修女制服和白色披肩，头戴黑色贝雷帽，身材娇小金瞳深邃，浑身气质冷静、淡漠，带有一种疏离的圣洁感和隐约的阴郁。
“修女？但是看起来年纪跟我们一样……”
对于这个出现在决赛评委席上的陌生修女，所有人都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虽说众人一直都知道远月在料理界里地位崇高，但邀请教会修女来当重要比赛的决赛评审还是第一次：“好漂亮！”
“咦？”
观众席里幸平创真愣住：“那不是教会的修女吗？怎么会出现在远月？”
伊武崎峻：“幸平你认识那个评审吗？”
“嗯，我家就在冬木。”
幸平创真挠挠后脑上道：“在我来远月的前两个月她来到了冬木市的教会。因为喜欢吃麻婆豆腐，所以许多餐厅厨师都认识她。”
“麻婆豆腐？！”
吉野悠姬“哎呀”一声，可惜道：“只可惜今天的主题不对，不然小当家一手正宗的四川麻婆豆腐那岂不是能够直接拿下这位修女评审了！？”
而比赛台上，随着修女评审的落座，叶山亮鼻尖微动：“这个评审的身上……”
“那么现在由工作人员向大家展现作为本次比赛主题的秋刀鱼。”
一色慧手持话筒身长而立，气质温润又不失风度，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优雅从容。
一色慧正经起来蛊惑性确实强，风度翩翩温柔脱俗，就连见多识广的HUB食品COO千俵织江都难以自拔地迷恋着他。极星寮众人甚至能够听到在一色慧发言的时候，很多观众席里有男男女女们低声尖叫的动静。
“一色前辈人模狗样起来好有迷惑性啊……”
但是在极星寮的大家看来，只有一种看到熟人装逼的尴尬感，毕竟这张脸每天都在宿舍里光着屁。股裸奔……
再有什么感觉，回寝室看到本人脱光衣服“嚯哈嘿哈”放飞自我的模样，就只剩下纯纯的室友情了。
“毕竟会是爬天花板钻到房间里去的变态前辈嘛。”
想到一色慧有时候的奇怪操作，男生们也“额”了一下干笑两声：“面子还是需要一点的。”
秋刀鱼虽然是深海洄游性鱼类，但具有季节性浅海活动习性，每年秋季繁殖期会洄游至浅海，因此在八九月份的时候，秋刀鱼可以在水族箱里短暂生存一段时间。
也正是基于此，食材区水箱里的秋刀鱼都是采购人员当天凌晨从码头收购的活鱼。
一色慧随手将覆盖在水箱上的幕布解开，只见两米高的巨大水族箱里，数不清的秋刀鱼群正在其中自在遨游。
“众所周知，厨师挑选食材的眼光也非常重要。”
一色慧嘴角上扬，温声笑道：“所以这次我们为两位选手们准备了三百三十条来自不同船只的秋刀鱼供选手们挑选。”
“三百多条？！”
“全是能够游动的活鱼，这么多怎么抓啊？”
观众们见状议论纷纷：“难道还要从捞鱼开始吗？！”
“那时间岂不是更紧凑了？”
一色慧看了眼头顶：“那么现在，比赛开始——！”
嘟——
汽笛般的声音响彻云霄，远月茶寮学园92届秋季选拔决赛正式开始。
第60章 6060叶山亮率先冲到水箱前，……
60
叶山亮率先冲到水箱前，人高马大腿又长的他拿起网兜，在水箱里接连抄起七八条鱼，由于都不太满意，又都放回去继续挑选。
而刘昴星看了一眼叶山亮后，转身向食材区走去。
“可恶的黑皮白毛，仗着腿长跑得快先抢到了挑鱼权。”
青木大吾忿忿几声，又不解道：“奇怪，小当家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是啊，三百多条鱼虽然说很多，但从叶山亮的架势来看，他肯定会挑出最新鲜的秋刀鱼，那小当家到时候再去不就只能拿次等的吗？”
榊凉子眉头微皱：“虽然说最后那道料理非常美味，但也是基于他和幸平早上去买回来的优质新鲜秋刀鱼的基础上。现在挑选最新鲜的秋刀鱼的机会被叶山亮抢走，那岂不是天然就会弱一头吗？”
“主题是秋刀鱼，如果不能在主食材阶段拿到最优秀的食材，那么后续烹饪都需要花很大的精力去弥补这一点。”
评审席上，看到叶山亮抢到渔网获得第一个捞鱼权利的堂岛银开口：“事实上海鲜这种食材对于新鲜度和优质度的要求非常高，越是新鲜越美味，品质稍差一点，在口感和风味上的差距便会天差地别。这也是盛放秋刀鱼的水箱只有一个的原因吧？”
堂岛银的视线微微一动，看向站在他们身后笑眯眯的一色慧道：“比赛胜负的天平从捞鱼那一瞬间就已经开始倾泻了。”
一色慧笑而不语。
堂岛银的视线在坐在薙切仙左卫门另一侧的修女身上，少女虽是面无表情，但清冷的眼眸中目光已然放空，似乎已经神游天外。
按照惯例，每年秋季选拔的决赛评委都会是远月利益相关的人员，但今年这个突然出现的修女为什么能成为决赛的评委？
而且看起来年龄与一年级的学生们差不了多少。
似乎察觉到了堂岛银的目光，名为卡莲奥尔黛西亚的修女回过神来，白发微动，金色的瞳孔中空无一物，静静回望。
仿若死寂的双瞳即便拥有比肩太阳的璀璨金色，但依旧拥有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郁感，像是是被什么漂亮的遮羞布盖住后细思恐极的虚假绚烂。
与之对视的瞬间，堂岛银背后忽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狼狈地将视线抽离，看向比赛台。
“看比赛。”
双手抱胸，一直注视着刘昴星与叶山亮的薙切仙左卫门忽然开口：“我们今天坐在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见识这两人之中究竟谁的料理更优秀。”
“……是。”
“……”
“…………”
比赛台上，叶山亮握紧手中的抄网伸进水箱中搅动。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捞出了多少条秋刀鱼，但每一条都不是他想要的那条。
早在一色慧掀开幕布的瞬间，他就从众多秋刀鱼之中看中品相最好的那条，身形纤细如刀，侧扁且延长，体侧中央有一条银蓝色纵带，鲜亮如水，在水中游动的姿态宛如灵动的月牙，又似锐不可挡的锋利匕首。
可那条秋刀鱼格外灵活，每一次都会从他的网兜中游过，钻入鱼群中消失不见。
抓鱼的目光下意识看向对手，那个炸毛刘海已经乐颠颠地将除了秋刀鱼以外的所有食材全部拿到手，而且看他脸上的那个表情，似乎并不为自己在主食材上的落后而焦虑，反而眼睛亮得跟头顶那圈射灯一样。如此紧张的比赛，根本想不通他到底在兴奋什么。
“怪物……”
叶山亮低声说着随即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
“快看！叶山亮把眼睛闭起来了！”
相较于一直在挑选食材的刘昴星，开场抢先拿到网兜却迟迟没有选中想要的秋刀鱼的叶山亮更吸引观众们的注意。
“水箱里足足有三百多条鱼，难道是已经挑花眼了吗？”
观众席上，坐在教室观看区的汐见润双眸微睁，喃喃道：“难道你是想……”
叶山亮双手握住网兜的手柄，将网兜深入水中匀速搅拌，却时而用网兜向水面挑起，将顺应水流旋转的秋刀鱼群打乱。
海水的咸味和新鲜秋刀鱼的腥味在如瀑布般冲击着他的鼻腔，每一条秋刀鱼身上的细微区别也随之在他的鼻子前一览无余。
叶山亮能够被汐见润从印度的贫民窟中带回来，自然是有他自己的特长。他从小嗅觉就格外灵敏，能够通过味道辨别所有调料和食材最细微的变化。
别人调味都是通过舌头尝试，而他只需要轻轻一闻嗅，就知道锅里的味道究竟怎么样了。或许他远远没有传说中的神之舌在料理上的权威和敏锐，但对于润在辛香料上的研究而言已经足够被她使用了。
既然已经走到秋季选拔的决赛，敌人是实力和性格都极为古怪的刘昴星，对手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发光料理，神之领域……
可他依旧要为润献上胜利，因为这是他被救赎后唯一的使命，是他此身存在的全部意义！
“润……”
紧闭双眼后，脑海里汐见润的笑容皎如日星，刻骨铭心。
叶山亮呼吸放缓，耳边的一切已经远去，茫茫黑暗之中，鼻子能够探知到的味道在眼前具现化为清晰形象的画面。
润，就算是死，也要为你夺得胜利啊！！！！
哗啦呼啦。
啪嗒啪嗒。
海水波澜中，每条鱼都被网兜擦过，带起每一条鱼的味道。而终于，那道最灵活的味道如飞鸟振翅般闪过！
“！”
叶山亮倏地睁开双眼，双手用力舀起，水花四溅中，一轮弯月从水族箱中跃起！
“好亮的鱼！”观众席上众人大惊。
众人都看到，叶山亮一把将那条游动的月牙抓住，在深肤色手掌的对比下，那条明亮如刀的高品质秋刀鱼光泽银亮，鱼鳞整齐，在灯光下反射着粼粼的波光，犹如凝聚在手里的月华之刃，使人不由得联想起日本的新月名刀。
“哦！”
这条秋刀鱼的品质令堂岛银惊呼：“多么修长明亮的秋刀鱼！身上的脂肪和肉感遒劲饱满，张力十足，简直就是秋刀鱼中的秋刀鱼，高品质中的高品质，犹如传说中的月光国宝，三日月宗近！①”
“这就是他不惜花费这么长时间都要抓住的主食材吗？”
十杰观赏室内，薙切绘里奈仰头看着超清4k大屏显示器中的叶山亮和他手里的秋刀鱼，表情微沉：“这种品质，是在对决中足以左右战局结果的稀世神兵。”
“喂喂喂，竟然让他抓到这么完美的食材，不公平了啊！”
玉城光咬紧牙关，恨恨道：“可恶的黑皮白毛，竟然仗着腿长手长抢到优先挑选秋刀鱼的机会，小当家……”
玉城光看向身旁的极星寮众人：“你们不是说有帮小当家试菜吗？以你们看，如果主食材的新鲜度不够，他确定的料理还有赢的把握吗？”
“……”
看到刘昴星在食材区挑选出来的食材后，极星寮众人表情有些难看：“坏了……”
“什么？！”
玉城光惊讶到声音劈叉：“什么坏了？！”
“虽然在下午试菜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小当家每次做菜都会有临时变动的小巧思。”
丸井善二伸出手指一直推着鼻梁上的眼镜，内心的焦虑和慌乱展现得淋漓尽致：“但是现在看，他的小巧思也太大了吧？！”
玉城光：“什么意思？”
“就是说，小当家现在选择的食材，最少有一半在下午试菜时都没有使用过。”
金色的瞳孔里目光深沉，幸平创真面无表情道：“或许是在他看来叶山亮抢先选择秋刀鱼的影响太大，又或许是他有了其他的想法，总之现在，我们也已经摸不透他究竟会不会制作下午最后那道料理了。”
田所惠担忧地开口：“但是最后那道料理确实最秋刀鱼的品质要求很高，如果直接复刻原菜谱，输给叶山亮那条高品质秋刀鱼的可能性很大。”
“是的，临场调整菜谱是最佳的选择。”
伊武崎峻点点头，沉声道：“但是这对厨师实力的要求非常之高，现在只能希望小当家的临场发挥能够挽救秋刀鱼之间品质的差异了。”
“没问题的没问题的没问题的，一定没问题的！小当家可是能够做出发光料理的天才！”
玉城光紧张到揪住自己的头发，连声喃喃道：“区区调整菜谱对于他来说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可恶！叶山亮真是个混蛋！抢先就抢先，干什么要去影响其他鱼的状态！有病吧！”
“因为他想赢。”
作为叶山亮前一场比赛的对手，幸平创真开口：“他拼尽一切地非常想赢。”
“……”
“刘昴星危险了啊。”
叶山亮挑出来的那条秋刀鱼的品质之高，观众席所有人都清晰可见。但正是因为海鲜在品质上的重要性非常重要，以至于不只是极星寮的人，基本上所有观众都为刘昴星接下来面临的困难捏了把汗。
如今能够走到决赛的两人都是公认的年级前二，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他们两人之间会擦出怎样的对决火花，也因此会将自己代入到相应情境下，想象自己如果遇到这种困难该如何破局。
“虽然近年秋刀鱼逐渐为高等餐厅纳入菜谱，但秋刀鱼肉质本身是有极限的，全世界公认它最优的吃法是刺身，盐烤等，用最简单的调料凸显出秋刀鱼本身的风味。”
观众席里众人纷纷议论着刘昴星的困境：“刘昴星若是从这一角度发起进攻那就输了！因为论品质，被叶山亮挑选了接近半个小时才得到的秋刀鱼必然是那一箱鱼里品质最高的。而且你们看，随着他粗暴的捞鱼手法，原本活力满满的秋刀鱼鱼群已经显示出颓像了！”
“小当家……”
听到周围人的讨论，坐在观众席上的女人面露担忧，关切地看着比赛台上的刘昴星。
“阿纲。”
被女人抱在怀里的小奶牛侧过脸，迷茫地看向身边的刺猬头少年，讷讷问道：“小当家会输吗？”
“不会的。”
沢田纲吉握紧拳头，脑海中浮现的是十年后选择战的时候，将白兰整个后勤部门的道心击溃的人参牛肉干。
沢田纲吉紧紧盯着比赛台上埋头处理食材的刘昴星，笑道：“那可是小当家。”
技术远超当前世界水平十年以上的小当家！
叶山亮将终于抓到的秋刀鱼放入装满冰块的箱子里冻住，为了不影响秋刀鱼本身的鲜度，他需要将所有准备都做完，最后再处理秋刀鱼。
看了一眼水箱中被自己不停搅动半小时，已经萎靡不振的秋刀鱼群，叶山亮轻哼一声：“别怪我心狠，主办方只准备了一个水箱和一条品质最高的秋刀鱼，本质就是想从食材阶段就考验厨师的水平。”
来吧！就让我看看吧！在这种劣等品质的秋刀鱼中，你还能做出什么样可以让你绝处逢生的发光料理。
然后就在所有人紧张期待的视线中，刘昴星拿起网兜，伸出水里开始搅动。
“现在看鱼群的状态，好像已经没有比叶山亮更好的秋刀鱼了。”
“好狠啊，挑到品质最高的秋刀鱼不说，还将其他秋刀鱼的状态全部打下来了，现在哪怕刘昴星再找到这群鱼中最好的那条，品质也肯定比不上叶山亮手里的那条了！”
“那怎么办？”
“不知道啊！如果是我现在肯定已经心态失衡了啊！比赛还没开始就已经输了一半了……”
“但是你们看，刘昴星竟然在笑？！”
众人们闻言看去，只见在网鱼的刘昴星嘴角上扬，呆毛摇曳，表情轻松地从萎靡不振的秋刀鱼群中拨了拨，随手网起七八条秋刀鱼出来以后，挑也不挑地将那些鱼放进盛满冰块的箱子里
——然后直接扭头提着箱子回到他自己的料理台前了？！
“哈？！”
众人发出难以置信的呼喊：“他这是摆烂了？！”
“虽然状态肯定没有最开始那么完美，但是他也不至于网起来直接用吧？！”
还停留在第一层“再挑选出最好品质的秋刀鱼”的观众们纷纷开口：“那几条鱼看起来也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啊！光我这个角度就能在水里找到比它们好很多的秋刀鱼！”
“他到底在干什么？！”
“演都不演了是吧？我不相信这种状态的秋刀鱼还能做出发光料理。”
“再看看，万一神奇的中华料理能够让他突破这一困境了呢？”
“这种时候，如果想从风味上赶上叶山亮的秋刀鱼，我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熟成。”
幸平创真表情严肃地看着回到料理台上的刘昴星，低声说道：“难道小当家你也准备这样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