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枣被灵犀找上的时候苦不堪言,觉得自己背叛了小姐,是对小姐的不忠,十分纠结。
季蓝反应却很快,只是略一思索就答应了下来。
灵犀只说这都是殿下的吩咐,不可能害了小姐,要她们两人机灵点,每月的月银都翻上一翻。
春枣还想说什么,被季蓝狠狠拧了一把大腿,这才没有吭声。
灵犀一走,春枣就喊起来,说季蓝见钱眼开,不讲姐妹义气,要去告诉小姐。
被季蓝对着另一条大腿拧了一把,憋着眼泪不吭声了。
季蓝却罕见地没有训春枣,而是铁青着一张脸趴到她耳边。
小姐的衣领里藏着一枚很浅很浅、基本消退了的红色吻痕。小姐没接触过外男,更不可能是你我干的,那还有谁?
春枣不说话了。
她们从小就是主家的丫头,并没有什么主意,只知道要么听这个主子的,就是听那个主子的。
既然现在的主子做了错事,那她们就只能听另一个主子的了。
————
陈阿娇去宫中领赏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像拿到了已然注定的命薄。
刘嫖“养育太子妃有功”,还没等人过门,皇帝就已经下旨为长公主府扩建,号称是为了让太子妃更加风光的出嫁。
长公主嫁女,嫡太子娶妻,原来还不算足够风光吗?
母女两个一同拜谢,皇上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好啦,起来吧。皇姐既然来了宫里,就去太后宫里坐坐吧。后宫稳固,太后的精气神儿都好了。”
说完,他就端起茶碗,猛咳起来。
茶碗几乎端不稳,茶水晃出来,撒了自己一身。
她这位亲舅舅看起来比以前要沧桑许多,像一棵枯树,插在了金丝楠木的龙椅上面。
这样的身子,居然还能找刘嫖讨美人,夜夜笙歌,真不怕油尽灯枯么?
咳嗽完的皇上像个没事人一样,让太监收拾着桌面,对阿娇也笑笑:“这几日太子也在后宫中,阿娇不如在太后宫中小住几日。”
“臣女和京中的几位姐妹们约好了,一起赏花吃茶呢。得闲了一定去陪陪太后。”
张太监在一旁笑道:“小姐这么说,可就是会错意了。奴才看今天太阳好,不如随奴才,来尚书房转转。”
尚书房是皇帝平日里读书批折子的地方,现在太子已经搬入东宫,里面坐着谁不言而喻。
陈阿娇听到这话,觉得自己简直老了二十岁。人没到中年,就提前知道什么是相看两厌的滋味了。
要说她以前,还能和刘荣装一下虚情假意。
现在对着刘彻,她一点也演不下去。
但皇上居然眼也不眨地点了点头,还笑说刘彻带了些胶东的特产给阿娇,要她自己去御书房看看。
陈阿娇不好意思推脱皇上的好意,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张太监走了。
————
后宫内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陈阿娇跟着那小脚太监七拐八拐,走着走着就迷了方向。
到了一处亭台水榭,太监疾步走到了桥上,忽然停下了脚步。
陈阿娇疑惑地驻足,就听见有人抚琴高歌,如痴如醉:
罗袂兮无声,玉墀兮尘生。
虚房冷而寂寞,落叶依于重扃。
望彼美之女兮,安得感余心之未宁?
哦,原来是刘彻在把妹。
凡是男人,不管所谓的好看与否,她几乎都看不出什么“风流”,只能看出“浪荡”。
刘彻远远看着她,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起来看着自己,像是眼神不太好的样子。
陈阿娇左瞧瞧右看看,周围目之所及只有三个人,自己,太监,还有刘彻。
她最后只能盯着张介公公堆满了皱纹和谄媚笑容的脸,抬起手来指了一下刘彻的方向,又把手转回来指着自己。
“......我吗?”
张介公公果然见识过大风大浪,面不改色地笑道:“小姐,太子殿下在观玉亭等你呢。”
陈阿娇:“哦,我瞎吗?”
这里三个人,一个眼神不好的眯眯眼,一个瞎子,看来只有她一个人身体健康。
她远远地对着刘彻行了个礼,朝前走了几步,回头瞥了一眼张介:“公公还不走,是想与本小姐,一同和太子殿下谈天说地不成。”
张介公公赔笑道:“是,奴才不在这儿待着打扰小姐,这就让敬事房拿些瓜果点心来。”
她吞了口口水压下心里的不适,抬步缓缓地走进那观玉亭。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你我将做夫妻,不必如此拘束,”刘彻示意身边人赐座,自己并不动作,唇角挂上得体的微笑,“之前许多事情,我还没去长公主府,谢你帮衬。”
“太子殿下德才兼备,阿娇望尘莫及。能够为太子殿下分忧,有幸赐婚给太子殿下,就是民女的福气了。”
陈阿娇端起笑,低头轻抿了一口茶水。
茶水中倒映出她发簪的形状,像极了杯弓蛇影。
她忽然想起了许多天前,刘荣还是东宫太子的时候,她在东宫对着刘荣一口一个太子哥哥,叫得很是亲密。
而现在东宫易主,她还要是坐在下首,和东宫的主人说话。
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话题可聊,陈阿娇不紧不慢地喝完了这一杯,刚刚放下,刘彻让人另去倒一壶胶东的白茶来。
“让陈小姐也尝尝我们侯国的茶叶。我喝着虽然苦了点,却有精心凝神之效。”
侍从端来茶壶,给陈阿娇续上。
那茶不知是不是煮得过了头,倒在白瓷的茶碗里,居然是黑色的茶汤。
陈阿娇抿了一口就放下。
“快到夏天,这样苦的茶倒是下火。就算再躁动不安的人,喝完恐怕也都能静下心了。”
刘彻双眸黑沉沉得,看不出神情:“是么?我和母后倒都很喜欢喝。这茶有滋阴补阳之效,皇后宫每天早上的请安,可都用的是这份茶。”
宫中唯一一个能制衡王皇后的棋子被废,王皇后一家独大。
现在皇后宫中就算泡的是马尿和牛粪,来请安的妃子都得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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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喝了,还得夸这马身体健康,这牛长命百岁。
陈阿娇依旧端着得体又天真的笑:“兴许臣女身子太好,这样的茶,我实在是喝不来。还是觉得张公公送来的这酸梅汤解暑。”
——我不夸,你能拿我怎么样?
刚刚准备撅着屁股溜走的张介被人点了名,赶紧转过头来赔笑:“小姐要是喜欢,我让御膳房再送来。”
刘彻轻咳一声:“拿些下酒菜来吧。我从胶东带回来几瓶酒,和陈小姐一同品尝。”
张介不敢耽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宫女们鱼贯而入,端着十几样下酒菜,放到了阿娇面前的桌上。
从荤到素,烤鲤鱼脯到牛肉片,不一而足,看来是早有准备。
刘彻这人,对饮食只有一个要求,就是“鲜”,所以这鲤鱼大约是清晨刚捞出来的,牛大概也是早上刚刚杀得。
陈阿娇送了两块到嘴里,感觉这牛肉新鲜到自己也参与了一下对这头牛的屠杀。
刘彻灌酒比现在的皇上还要猛。
他给人倒上,细细解说一番,也不管陈阿娇听懂没有,末了只说一句:“喝酒!”
就自己喝尽了。
陈阿娇心里苦,又不好推辞,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
两个人只见没什么话说,干脆就这么对着喝了起来,像是进入了一场诡异的拉力战。
她的酒量算不上好,但是喝多了也只是心绪大起大落一些,并没有到了对着不熟的人说胡话的地步,偷偷在心里变成了一个碎嘴子。
这是黄酒,这是烧酒,那是都酒。
这是我和楚服天长地久。
这是这些男人怎么活的这么久?
酒过三巡,话匣子被打开。
刘彻双眼迷离起来:“想不到陈小姐的酒量这么好。”
陈阿娇双手捧着酒杯傻笑:“我当然和我娘亲一样。”
他默了默,眼神虽然涣散了,神台倒是尚有几分清明:“胶东那几个世家大族,甚至就连我派去当地的县令都被他们勾结,沆瀣一气。他们有些积习,每逢吃饭必喝酒,而后才好谈事。知道你会喝酒,恐怕要为难你。”
她一个太子妃,有什么艰巨的任务,需要“谈事”?
“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们世代相传,家产逐渐扩大,也到了该充公的时候了。”
刘彻抬手倒酒,酒液漫出了酒杯也无知无觉。
“往后他们倒台,朝廷收回盐铁经营权,我们就有足够的钱充军,就能打到漠北,把匈奴赶回他们的老巢。”
“我派去了我东宫中的几位幕僚,都是有识之士,可以辅佐你。他能力很强,可惜我没来得及给他什么好官,并没有什么官职。需要一个有面子的人牵头,才好一步步推进。”
陈阿娇吸了一口冷气,像是把自己神游四海的神志全都抓了回来,对着刘彻举杯示意。
刘彻举杯,和她隔空相撞,笑道:“那就,谢谢陈姐了。”
他说完,转头对着身后的侍从说道:“陈小姐有些醉了,去请张介公公拿两碗醒酒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