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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开端

作者:非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意想中的大包小包没有出现,将那块俞家的地托给村长家中看管,俞溪站在院门口最后一次审视这个自己呆了一个月不到的家。


    能带走的有什么?


    两件衣裳,两箱制扇工具,一床勉强还能用的棉被。锅碗瓢盆,大锅配上灶台,仔细算算其实什么也搬不走。


    姚锦派来帮忙的人在门口守着,俞溪牵着俞昙的手缓缓开口:“走吧,我们再去看看娘。”


    路不远,就在那片竹林往上走约莫一炷香就能到的位置,树影婆娑,两人都沉默着。


    俞溪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刻字,很干净,未有她过去曾听说的“某某之妻”“某某之母”之类的前缀。


    这是原主当年和父亲争来的墓碑,字是自己刻的。


    四个字,章兰之墓,一笔一划不太规整。却足见当时境况。


    俞溪眼眶一热,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


    章兰,章兰。


    是因为原身的影响才这样的吧。俞溪在心底对自己说。


    一个勤劳但沉默寡言的影子不断闪现在俞溪眼前,似乎再靠近一步就能重新触碰到她宽大而粗糙的手掌,闻到她身上浅淡的皂角香气。


    俞溪从前没有的,现在有了。


    即使是窃取的旁人记忆,也算是曾经有过。


    两人清出一圈空地烧掉纸钱,在烟雾和火光中讲述这些天的事,告诉章兰未来想要怎样做。胡天海地地乱谈,终于说完了,就又是一阵沉默。


    姐妹二人跪在墓碑前实打实磕了三个头。


    “娘,我们会回来,把您接到一个更好的地方去。”


    离开的时候有村民来送,俞溪记不清他们中有些人的脸和名字。就好像一群隐身已久的人忽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冲上前便是福啊乐的。很是诡谲。


    俞溪一一谢过,过去的事情似乎已经成为了某种禁忌。没有人再提俞家的那些苦日子,就好像俞溪也没有立场去指责那些“理应如此”的目盲。


    “丫头啊,终于过上好日子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叹道。


    俞溪彻底放下车帘,盖住外面攒动的人头。


    “走吧。”


    *


    一进小院,再过两条街就是主街,胜在安静。不算很大,但到底是强过茅草顶的屋子。


    俞昙前所未有地兴奋,找到扫帚就是要做一番深度清洁。


    屋内,一件一件把带来的器物摆放好,俞溪直接把章兰留下的箱子与一众制扇的工具放在卧房隔出来的隔间内。


    这才安心。


    *


    次日姚府,姚锦摸了摸俞昙的头发,问她愿不愿意来姚家读书。


    俞溪站在一边没有开口,只是心里琢磨着自己到底该做出多大的礼来来还姚锦这思虑周全的恩。


    俞昙猛地瞪大眼睛,紧张地抓住自己的衣角,在姚锦的眼神鼓励下正要开口就听得门外传来一声惊叫。


    “不行不行,你不能答应我姐!”


    姚绣跑得满头是汗,一脸“你疯了”的模样。这下三个人都转头看着她,等她说出个所以然。


    姚绣紧张地左右看看,最终还是顶着自家姐姐的注视把俞昙拉到小角落里。


    “那个夫子可凶了,学堂一点都不好玩。”姚绣瞧见俞昙不可置信的眼神,还以为她是执迷不悟,“他还老威胁说要打手心,可坏了。”


    “谢谢你。”俞昙挠挠头。“但是没关系,我不怕。嗯,如果以后夫子说要打人,我和你一起挨。”


    姚绣动摇了一瞬间,脖颈处传来不可违逆的力量,刚要叫出声就被姚锦压着后脖子转到身后去。


    俞昙心下觉得好笑又不太敢,最终望向姚锦的眼睛重重地点点头。


    “我想,我想去读书。”


    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下来。那学堂是姚家组的,全是小姑娘,请的夫子也是顶顶好的。俞溪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地立在一边,只等着俞昙自己开口做决定。


    两个孩子亲亲热热地又一块跑出去。直到再看不到她们的身影,姚锦放下手中的茶盅。


    “后头的日子,你可得加油了啊。”


    俞溪应下,明白姚锦的意思。


    她能帮的就到这里,俞溪未来要做什么得靠自己去挣。


    虽然俞溪怀疑自己和姚锦说就这样赖在姚家她也会答应,但是显然,俞溪还真说不出口。


    这不,休息没两日就开始东奔西走了。


    在街上奔忙两日,俞溪终于敲定下铺子的位置,在主街稍微末端。


    平日里人流量算不上很大,好在是在主街。别的地方来这儿走两步也就到了,只是有点往里缩,看着不显。


    这头老板眼睛瞪得铜铃般巨大。他久是走的卖扇的路子,但门庭冷落已久,实在扛不住这样继续亏下去才选择把铺子盘出去。


    能真正做好扇子的匠人少之又少,手艺过人的都名扬天下,连带着手底下那些个徒弟的名声也是水涨船高。


    请不到这些人,卖不出高价。


    往下低就,又争不过小商小贩。


    “你要盘下这里做扇子买卖?”


    “我做什么与您何干?”俞溪困惑地瞅一眼案上的银子,意思很明显。“您若是觉得这个价也是玩笑,那恐怕我与铺子确实无缘。”


    老板登时觉着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忙道哪里哪里。


    整个过程没遇着一点儿障碍,价也不议了,旁的也不要了。那老板和扔了个烫手山芋似的,揣钱走的时候步履无比轻松。


    俞溪捏着手里的卖契在铺子里来回踱步。六十平的地儿,靠墙两个大橱柜。原先摆的扇子里有一部分没被拿走,都落了灰尘。


    俞溪随手拿下一把仔细打量,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


    做工粗糙,上头的字倒是写得不错,不知道出自当街哪个秀才之手。


    这老板亏的钱还真没冤枉他。


    俞溪坐在柜台后,合起手中的折扇抵住下巴,思虑着接下来的安排。


    铺子的运营先放在一边,真遇着问题找小姚姐磕两个也不是不能解决。最重要的是扇子打哪来,工匠打哪来,作坊该放到哪里去。


    俞溪抓住手边的细羊毫勾画,写了半晌忽然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


    难熬。


    但是每当俞溪看到手头剩的银子,就会觉得日子还没有那么糟糕。尤其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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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救下来的公子哥,玉佩还挺值钱的。


    熬着熬着,终于熬到俞溪凑齐作坊里的人,费劲千辛万苦打出来一条类似流水线的东西。


    起先,她等不到开班教完生手学会做扇子,只能抬高价格去找那些多少会些手艺的。但主动去找,难免遭轻视。更别谈干手艺的多少有点“铮铮傲骨”。


    “你做这样的事,简直是,简直是在侮辱我!”俞溪啪地一拍桌子模仿那人的模样,怒目圆睁。演着演着泄气倒回椅子上,理解之余又头疼不已。


    姚锦坐在桌前打算盘,瞧俞溪头顶冒乌云的样子就觉着好笑。


    “你得想好,你是来做生意还是来做艺术的。”姚锦指尖一拨挑上一颗圆润的玉珠子。


    “你来做生意管这些作甚,下了指令就打发他做工去。今日放这人来卖可怜,明日任那人来扬威风,做老板还是供祖宗?”


    算盘噼里啪啦地响,姚锦的神色漠然,这想法似乎浑然天成,刻在她那双拨算盘的手上。


    “这样啊。”俞溪把侧脸贴在冰凉的木桌上,双目放空。“那我想两手抓是不是很困难?”


    “难。”


    俞溪演那个人,也演自己。她很不愿意把有瑕疵的玩意儿拿出来给人看,如那人所说,若是做了是轻慢和侮辱。


    虽然谈的不是一个事儿,但态度倒是出奇的一致。


    商人重利,利得从别人口袋里拿,至于把手伸到谁的口袋里,可就全看良心了。


    那天离开姚府后,俞溪咬咬牙一拍桌子,大手一挥就扬来了几个穷得叮当响的“学徒”。


    这人都是俞溪精心挑选过的,还没穷到头的不要,过往劣迹斑斑的不要,多少会点手艺的最好,若是小姑娘还能得一手额外关照。


    一个人只用学一样东西,片竹子的只干这个活,打磨的手里也只有砂纸。上上下下磨了好几日,终于有了点样子。


    “好好干。”


    俞溪很是欣慰地拍了拍其中一个小妹的肩膀,走出作坊后不等休息又马不停蹄地往另一个方向赶。


    应坛差点把头埋到自己的衣服里,心里念着无耳无鼻无目,不知道这姑娘怎么就盯准了这么个小地方使劲薅。


    俞溪显然没有接收到他的想法,屈指敲了敲木桌:“我俩谈个生意?”


    她找容晟的原因很简单,其一是这铺子里的货质量不错卖的便宜,其二是这老板实在太有钱,若是能再捞点岂不妙哉。


    容晟在她来时整个人都半倚在角落里那张软榻上,闻言掀开眼皮子可有可无地看了俞溪一眼。


    俞溪从不认为他是所谓上头派下来的,因此也就笃定他本人并不在乎木料铺的具体情况。


    一个据点,谁指望它赚钱。


    容晟本都打算叫应坛来处理这桩事,瞧见俞溪胸有成竹的模样又改了主意,饶有兴趣地坐直了身子,摊开手。


    “您请。”


    “姑娘请。”应坛悄无声息地搬了把椅子,椅面上铺了层软垫,放在俞溪身后。


    “多谢。”


    “不敢,不敢。”应坛低着头脚底抹油般趋退。


    霎时,一个角落里只剩下俞溪和容晟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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