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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债务

作者:非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细弱的呜咽混杂着叫骂声撞进耳朵,俞溪胃里翻涌耳朵也得不到清静,思绪混沌中眼皮撑开一点缝。


    茅草顶,蜘蛛窝,空气中涌动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草药味。


    “俞溪你最好是真的死了!”丢下那么一句话外头便开始踹门。


    俞溪头痛欲裂,整个脑袋像被按在水缸里,窒息感裹挟着眩晕一阵一阵地上涌。


    “呕——”


    一把推开身侧伏在床边的小丫头,呕吐感依旧存在只不过不似刚才强烈。


    温热的血液自额角蔓延到太阳穴,俞溪的视野模糊,肩膀止不住地发颤。


    陌生的记忆被暴力塞进脑海,俞溪忍着头痛艰难地解析自己的处境。


    一个非遗制扇传承人,却年纪轻轻得了癌症。孤零零地死在病床上,没想到竟穿到这个不存在的朝代。


    原身十五年的记忆格外沉重。


    娘是个制扇手艺人,爹是个种田生怕锄痛了土地的混账赌鬼。九年前方才生下小妹,当娘的却染了时疾撒手人寰,做爹的没想着担负责任反倒变本加厉,成日除了赌就是借债。


    苍天有眼叫他喝高了得个一命呜呼,却留下一屁股没还的债务给不过十七岁的大女儿。


    原身被催债的打上门,几个格外凶恶的男人堵着门又是威胁又是调戏,手里的刀子剁在木头上就跟要砍在肉上似的。


    几番下来,公堂上又被言语侮辱的原身终于扛不住硬生生撞了柱子昏死过去,没熬过于她而言这个缺粮又少药的夏天。


    然后另一个俞溪就来了。


    俞溪的头痛在接受完所有信息后略有缓解,深吸一口气后狠狠掐了一把自己手心。


    总归是没爹没娘还得给死了的亲爹还债擦屁股,没外挂还能放任自己真的死在这儿不成。


    得想办法,想办法先熬过今天。


    砰——砰——砰——


    抵门的桌子随着那动静也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显然撑不了多久。


    身侧的小姑娘神色惊恐地抱住俞溪的胳膊,泪水从眼眶里往外涌,抖着嘴唇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小昙别怕,没事的。”


    见门已经被踹出一道缝,俞溪撑起身子对着俞昙耳语。


    俞昙瑟缩在俞溪身边似懂非懂地点头。


    忽地一声巨响惊得她一哆嗦。整个门硬生生被踹开,本就脆弱的木桌瞬间撞到墙上激起一阵尘土。


    盛药的粗陶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黑褐色的药流在地上。


    开路的几个男人低着脑袋把桌椅板凳的东西往外丢,俞溪面色冷肃,一言不发只看着他们动作。


    “好了好了,别吓着人小姑娘。”


    尖细甜腻的女声穿透满屋尘埃落在俞溪耳侧。


    走在前头的是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身上华贵的衣饰和腻人的脂粉香与整个屋子格格不入。


    俞溪确信原身记忆里没见过这个人,往常来要债的是——


    走在那婆子身后满脸横肉的男人,最爱叫骂的也是他,似乎是叫王胡。


    那婆子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又皱着眉头在屋内来去晃了一圈。


    抬手便有人抬了把高椅进来。往上一坐整个人如同山一般,居高临下地打量俞溪的脸。


    俞溪被很多人这样不怀好意地打量过,充满轻视与黏腻的视线令人无比恶心。


    总归不是拿来看人的。


    “哎呀呀,好俊俏的丫头。”婆子满意地颔首。


    俞溪掀眼皮去瞧,只看见对方层层叠叠的下巴和艳红的、上扬的唇角。


    依多年鉴赏小说和电视剧的经验,想来这就是不知道哪个楼的老鸨了。


    站在那婆子身后的王胡一看便知这事儿能成,一张鼻歪眼斜的脸笑作一团,忙不迭凑上去问:“蓉妈妈,您看这丫头?”


    蓉妈妈懒洋洋地抬手竖起三根手指,手腕上的粗条金镯顺着她的动作往下掉。


    王胡登时瞪大了眼睛,咧嘴露出满口黄黑的牙齿。


    俞溪同俞昙两个人像被困在方寸大的床上,这场“交易”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同她们说过一句话。


    “小昙,记住姐姐说的。”俞溪把小妹又往怀里带了带,小声叮嘱后才开口。


    “不知这位是?”理好思绪,俞溪状似好奇地仰头看向蓉妈妈。


    蓉妈妈笑而不语,伸手想碰俞溪的脸却被她偏头躲开。


    王胡冷嗤,一副施舍的模样,“春风楼的蓉妈妈,跟了她,你便可吃香的喝辣的。”


    说完便上下扫视俞溪,浑浊的眼珠子上下鼓动,似乎是很满意她的价钱。


    “若我不愿呢?”俞溪静静凝视着王胡。


    蓉妈妈盘珠子的手微微一顿,不过也是一瞬间的事,“咔哒”声再次连续不断地响起。


    “不愿意?”王胡被俞溪一句话扫了面子,见她面容不惊的样子更是一阵窝火,“这可轮不到你不愿意!”


    “你爹死前欠了我三十两银——”王胡的话才说了一半便被俞溪猛然提高的声音打断,不算尖利的声音却足够盖过王胡的叫嚷。


    “三十两?借契可在?可确是三十两一文不差?王胡,你一个街尾泼皮张口不是谎话就是下流之语。想来春风楼姬姑娘一事便少不得你参与。”


    “你个贱人休得血口喷人。”王胡听俞溪这口风不由得心头一跳。


    三十两,哪里有三十两。不过上次见这丫头畏畏缩缩没甚本事胡编乱造想把钱都讹走罢了。


    至于姬姑娘,俞溪只晓得闹得不好看,是不是王胡动了手脚就未可知了。


    “我爹?你可得想明白了,他盘银子拿去养了谁他便是谁爹。”


    “你爹好赌在我这借去不少银子街坊可都知晓,你如今泼妇做派莫不是想赖账不成!”


    俞溪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王胡,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俞溪冷笑一声,语气不似方才那般激烈,却依旧气势逼人。


    “借契摆出来,该还的三日之内我必然还清。”耳侧咔嗒咔嗒的响声不停,俞溪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不再轻飘飘的,这回多了重量。


    王胡显然不信俞溪能短期内拿出来那样多的银钱,张口正要争辩便被俞溪的举动一噎。


    俞溪左脸上淌了几条血痕,前几日撞的疤痕依旧狰狞。面色苍白满脸死气,此刻手中握着刀横在俞昙和自己面前便显得格外凶神恶煞。


    俞昙紧紧盯着面前的刀刃,一动不动。


    “蓉姨,我知晓您从前也是性情中人。今日何不来做回清官断案?”俞昙没叫她蓉妈妈,抬头咧出一个笑露出光洁的牙齿。


    “若今日强逼我,王胡拿不住那三十两去去吃,蓉姨您也只能累些兄弟抬出去两具横尸了。”


    而后王胡看见俞溪扭头转向自己,黑洞洞的眼睛里有种诡异的癫狂,苍白干枯的两片嘴唇上下一碰。


    “俞山这个混账可不止欠了你的钱。你今日背了命还害其他人找不着路子,想来过不了多久……”话说到这里,俞溪反倒露出欣喜解脱的神情。


    “你也就可以来和我们姐妹俩作伴了。”


    俞溪的脖颈已经冒出血丝,屋内陷入诡异的寂静。


    清脆的掌声打破屋内沉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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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蓉妈妈被人从椅子上扶下来,蹲下身子直视俞溪的眼睛。


    忽地,蓉妈妈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行了王胡,东西拿出来,三日后这丫头拿不出来钱我自然会亲自来抓人。你的钱也有着落。”


    王胡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的,满脸不忿地拿出借契。


    俞溪一只手握着刀柄,一只手一张一张地看,看过了就丢在地上,直到借契被翻完才笑出声。


    “五两银变三十两,王胡,你怎么不说那个赌鬼欠了你三十两金呢。”


    王胡忙着捡地上的借契,额角青筋暴起。


    蓉妈妈意味深长地瞥了王胡一眼,拍拍手叫人把桌椅搬回来摆好。


    “王胡,你呀。”留下一句话便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离开,顺带“请”走了王胡。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俞溪才放下手里的刀。如果他们方才不答应,她就是死也会带着王胡一起死。


    “阿姐……”俞昙探出头便见俞溪脖颈上往外渗血的刀痕,眼泪“唰”一下又流了出来。


    一骨碌从俞溪怀里跳到地上,俞昙一边哭一边从嵌到墙里的坑洞中扒拉草药。


    “唉——”俞溪叹了口气没有阻拦,脖子上的刺痛清晰。


    俞溪张望着想找一面镜子看看头上的伤口,镜子没有找到,倒是被如此纯粹的家徒四吓了一跳。


    土墙茅顶外加一桌一凳。


    还是死吧。


    俞溪蔫蔫地想。


    “阿姐。”小孩略有些嘶哑的声音拉回俞溪狂奔的思绪,俞昙手里拿个土碗,碗里一团深绿色的糊状物。


    “谢谢小昙。”俞溪很是欣慰,下意识揉了揉俞昙的发顶。“小昙帮姐姐擦好不好?”


    俞昙的头发很柔软,俞溪看到小孩的发旋,在光下显示出不健康的枯黄。


    俞昙没有说话,点点头放轻了动作给俞溪一点点上药。


    手挪到俞溪额角上时却顿住了。


    “阿姐,这伤好像……已经好了。”俞昙的语气颇为犹疑,似乎有点不相信的模样。


    俞溪心中大叹一句天不亡我,索性伸手试探性地碰了一下,发觉不痛后直接摸了一把。


    原主寻死撞柱的力度以当今的医疗水平和俞家能给她请的医师来看,基本上是活不成了,


    也不知怎么硬生生熬了这许多天,直到“俞溪”到来。


    罢了,不管是怎么好的,好了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嗯,那说明阿姐有神仙保护呀!”俞溪笑了笑,低头看到俞昙眼下的青黑难免有些心酸。


    看王胡那阵仗就知道,在俞溪昏迷的日子里俞昙绝对睡不好觉,九岁的孩子在危机解除后神色都有些恍惚。


    俞溪哄着俞昙睡着后有点发愁。


    五两银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如果俞溪没记错,渣爹零零碎碎还欠了一些人统共二两银子。


    正是头痛的时候,俞溪摸到手上的厚茧。


    等等,姐妹二人的母亲叫做章兰,似乎就是做扇子的。


    等她吭哧吭哧把那箱子工具搬出来,脑子里一道机械音吓了俞溪一跳。


    「恭喜宿主激活制扇系统,我是您的系统风扇,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


    俞溪打开箱子看着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工具宛如看到久别重逢的故人般,真正拿起一把开料刀才正儿八经觉得心安。


    风扇?俞溪嘴角一抽只觉槽多无口。


    “你能给我提供什么?”


    方才那样紧急的情况都不见这系统吭声的,俞溪抿唇,已经做好了一无所获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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