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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作者:西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时疫


    “苏皎!”


    她的肩膀被一道大力箍了过去,谢宴攥着她的手都有些抖。


    “你说什么?”


    “疼了呀。”


    她嘟囔了一句,眼中顿时溢出不满。


    谢宴下意识松了力道,看着她又问。


    “说什么?”


    苏皎的醉意上来,似乎在努力分辨面前的人是谁,看了他好一会,眨了眨眼。


    “困了。”


    说罢头一栽歪去了他肩膀。


    耳边再没有声音传来,谢宴滚动看一下喉咙,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意料之中。


    他拢住苏皎的身子,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去。


    放在床上的刹那,原本闭上眼的人往他臂弯一埋。


    闷闷的声音。


    “我喜欢皇上。


    喜欢阿宴。”


    谢宴立时怔住,耳侧风声骤止,只有他的心跳,一声声如擂鼓。


    他颤着手低头去掰她的脸,她却死死攥着衣袖不肯出来。


    他看着她露出的一截脖颈,埋在他怀里又乖又柔,仿佛像一场虚幻的梦一样。


    昭宁元年,少年夫妻从永宁殿出来,做了帝后。


    他们之间,相陪伴过,相依偎过,做尽了夫妻最亲密的事,却从来没对彼此说过一句爱。


    谢宴眼眶一热,在这一刻竟险些落下泪来。


    他将头埋进她的脖颈,是绕颈交缠的一个姿势。


    “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你,苏皎。”


    一声声一道道,不厌其烦地跟她重复。


    苏皎闷在他怀里睡去,酒意上来,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午后。


    喝酒对她来说,便是为了刻意忘掉心中的闷,一醒来,苏皎打了个哈欠,心中总算舒畅了几分。


    屋内空荡荡地只有她一个人。


    “谢宴?”


    她喊了两声,屋内依旧没人。


    苏皎下榻走出去,正撞上匆忙进来的长林。


    “皇子妃。”


    “谢宴呢?”


    “殿下入宫议事。”


    长林顿了顿。


    “对了,方才宫内传来消息,太后娘娘得知您病了几日没好,带着宫女去了永宁殿探望,扑了个空才知道殿下带着您回来了,心中担心的不得了,传令说让身边的嬷嬷出宫来看您呢。”


    苏皎一时心中暖了暖。


    “劳皇祖母折腾了。”


    她又想了片刻。


    “你备马车,让府中的嬷嬷去一趟,便说我病在榻上不宜外出,怕过了病给了皇祖母,


    待好了之后一定亲自去拜见。”


    如此说着,苏皎心中总有些过意不去。


    这位老人家从第一回见面对她就很好,如今为了这“病”,却不得不瞒她一二。


    “将府中那根千年老参也带去。”


    “是。”


    这是谢宴出府时从宫中辟来的嬷嬷,一听苏皎传召,立时一路小跑地入了屋子。


    “奴婢见过娘娘。”


    满头的金银和绫罗锦缎隔着屏风都晃了苏皎的眼。


    “嬷嬷今儿怎打扮的这么隆重?”


    那嬷嬷立时抿唇一笑。


    “奴婢得知要入宫,生怕给娘娘丢了脸面,便斗胆穿了身好衣裳。”


    那衣裳针脚细密又漂亮,将这三十多岁的嬷嬷也衬得年轻了,苏皎平素不在吃穿上管束下人,闻言也没在意。


    “你今日替我入宫一趟。”


    嬷嬷低头将她的话记下,行礼往外出去的刹那,苏皎隔着屏风又看了一眼,目光倏然定住。


    “你这身衣裳是哪来的?”


    “奴婢自个儿遣人做的。”


    她蹙眉。


    “江南来的苏绣料子,整个皇宫拢共得了十几匹,连着丞相府和将军府,别的地方可没了,你从哪做


    的衣裳?”


    话到最后已经冷了。


    “还不说实话?”


    嬷嬷脸色一白,却强装镇定。


    “娘娘看错了,是奴婢自个儿的。”


    “再不说实话,我便让人将你拉下去,挨了板子,看你还不说实话。”


    话落,她已失了耐心。


    “来人——”


    “娘娘饶命,奴婢说,奴婢说……是奴婢在外面捡的衣裳。”


    嬷嬷连忙跪地哭声哀求,心中却愤愤不平。


    素来听说府中主子们宽厚,却没想连她这个老嬷嬷的衣裳都要管束。


    她都三四十岁了,还能跟些年轻小姑娘们故意穿些艳丽的去勾引皇子吗?


    苏皎眯起眼,自然不信。


    “什么人能将这么好的苏绣丢了?


    长林,将她拉下去——”


    “奴婢所言属实,这身衣裳今晨就丢在皇子府外的巷子里,奴婢醒来看到了,还以为是哪家的贵人衣裳不要了,才大胆捡回来,万万不敢欺瞒您啊。”


    嬷嬷说罢已去脱衣裳。


    “您不让奴婢穿,奴婢不穿就是了,可不管再怎么挨打,奴婢说的也是真的。”


    她在宫中待久了,自然认得好东西,寻常的料子打动不


    了她今儿出门本是盯着下人采买却没想到看到了这样的好东西。


    说要入宫她自然想给太后留个好印象便将这身衣裳穿了来。


    苏皎被她嚷嚷的头疼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也约摸猜到这回没撒谎。


    四皇子府往外一条街都是达官显贵若有寻常稍贵的衣裳丢了出来原也不值得稀奇。


    可怪就怪在这是苏绣。


    朝中夫人们都趋之若鹜还有人能丢了?


    还刚好丢在他们府邸外。


    近来风波不断的敏锐让苏皎开口。


    “衣裳先脱了。”


    嬷嬷哭着把衣裳脱了下来还没说话忽然捂着脸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说话间那原本盖了水粉还显苍白的脸色更白了。


    “奴婢……”


    衣裳一脱她顿时抱紧双臂颤抖了一下。


    “你冷?”


    嬷嬷哆嗦着唇还没说话脖子上起的红疹就落入了苏皎眼中。


    她立时眯起眼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奴婢……奴婢晨起有些头疼不过不碍事……


    娘娘可还遣奴婢入宫?”


    苏皎滚动了一下喉咙。


    “你今日从起来拢共见了多少人?”


    “晨起出去采买……”


    “捡到这身衣裳后。”


    “这……没有再见别人了。”


    她好不容易捡到这等好东西生怕院子里那几个老东西跟她抢偷偷带着回了屋子对镜欣赏了半天。


    嬷嬷低着头脱了衣裳后满脖子的红疹和已经开始滚烫发红的脸晃入苏皎眼中。


    “嘶……”


    明明是大夏天嬷嬷冷的又打了个哆嗦。


    “你近来。”


    苏皎在屏风后开口。


    嬷嬷往前走了几步她又道。


    “站在那伸手。”


    嬷嬷战战兢兢地伸出手。


    “阿嚏。”


    苏皎从旁边悬了一根银线隔着屏风搭上了她的手腕。


    探清楚脉搏的刹那她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可犹是不信苏皎再三探了两遍。


    “寻个嘴严的大夫来。”


    三皇子府自然是有大夫的还是嘉帝特意从宫中拨来的得了命令很快就到了此处。


    “所有人都出去你带着斗笠进来。”


    大夫进去不出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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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林。


    长林——”


    “娘娘。”


    长林即刻从外奔了进来。


    “即刻封锁北院这嬷嬷住的地方,将她的东西全部扔出去烧了,再辟一处院子,将她丢进去独自住。


    苏皎收回银线的手都有些发抖,语气却冷静的厉害。


    “娘娘这是……


    苏皎已往后避开几步,将外衫脱了下来,同时将方才悬过的银线丢到了烛台上。


    “快去。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我再问你一句,从捡到衣裳,你还有没有跟别人见过面?


    “没有,奴婢捡了衣裳就独自回去了。


    “即刻带她离开——


    喊两个嘴严的下人,穿着斗笠来。


    嬷嬷哭喊着被拖了下去,苏皎三两步将窗子打开,继而走到桌案前落下几笔。


    “长林,你亲自去,找个安静的医馆,别让人发现你的身份,去抓药。


    抓来后,将这药丢去北院烧着熏。


    “从此刻起,皇子府所有下人不准随意走动,不准交头议论,谁若有违,别怪我不留情面。


    话落,她又厉色看向大夫。


    “还有你——你与三皇子府一荣俱荣,今日之事敢多透露半句,我要你的命。


    接连下了三道命令,苏皎攥紧了冰凉的手,心仿佛要跳出来一样。


    这嬷嬷不是简单高热,也不是寻常的病,她是得了……时疫。


    起初苏皎探了脉象还不信,这才刚进初夏,又干旱了月余,怎么会有时疫?


    可前世也有这么一回,是谢宴登基的第二年,时疫闹了月余才罢,和鸣殿也有宫人染了时疫,她对此记的格外清楚。


    喊了大夫来,也确定了是时疫。


    立时,苏皎便想起她平白捡来的衣裳。


    是冲着三皇子府来的。


    这个念头顿时浮现在她脑海中。


    是谁做的——也几乎不言而喻。


    他们在上京,可没有别的仇敌。


    她在脑中反复梳理着方才的事,直到确保自己所做的没有丝毫遗漏后,才瘫坐在了椅子上。


    “殿下回来,让他即刻来见我。


    她今日唯一庆幸的,便是幸好没让这嬷嬷入宫。


    “可外面还有宫中的嬷嬷在等——


    “说我久病在榻,怕过了病气给皇祖母,等好一些,即刻入宫。


    长林正要领命而去,苏皎又转变了主意。


    “风莹。


    她唤来谢宴给她安排的女暗卫。


    “你入宫一趟。


    她敛下眉眼吩咐了几句。


    四皇子府约摸准备了一份大礼给她,她可不能不接。


    暮色四合,谢宴才回了院子。


    一进屋内,苏皎三两步奔来。


    “今日……


    “西街……


    “你先说。


    苏皎看向谢宴。


    “西街有了时疫。


    “西街也有?


    苏皎瞳孔一缩。


    “什么意思?


    谢宴蹙眉看去。


    苏皎将今日府中发生的事与他简单说了。


    “我命人封锁了全部的消息,苍术也是让长林亲自去买的,我让风莹入宫顺便探了消息,除却咱们府中这一处之外,别的地方暂没有这样的事传出来。


    可他们昨晚才去了西街,今日便从西街先传了时疫出来?


    “还有那身苏绣衣裳,若非我及时盯着,只怕她穿去皇宫,若染了时疫给皇祖母……


    苏皎眼神发冷。


    只怕他们整个三皇子府都难逃一死。


    “是我大哥的手笔。


    谢宴几乎想也没想地道。


    “时疫在西街如何?


    苏皎想起那日西街庙会,她瞧见的那些淳朴的百姓,本就因为连日干旱而饱受苦难,如今时疫却又从此处而起,不由叹息了一声。


    “很严重,人们没有防范,有不少人已经中招了。


    父皇命人封锁了西街,也封了消息,今日在宫中商议一天,便是为了此事。


    “时疫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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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四皇子府散出的话……


    苏皎若有所思。


    “我已派人去查了。


    谢宴何等敏锐,听说时疫是从西街而起的时候,便觉得此事不妥当。


    “今日入宫,幸好那嬷嬷没去。


    “你放心。


    她对此事,自然也是小心谨慎的。


    夫妻两人说罢了此事,谢宴看着她疲惫的脸色心疼道。


    “先去睡。


    苏皎回了榻,谢宴却转身出去。


    “那嬷嬷呢?


    “今天白日高热的厉害了,不过意识还清醒。


    “带出去,处理了。


    谢宴看屋内灭了灯,压低声音落下一句。


    “殿下!


    长林心中一骇。


    谢宴负手站在廊下,眼中愈发冷酷。


    “按吩咐做,顺便再将今日你去买苍术的消息散去四皇子府。


    他大哥想借此动手,他谢宴也会请君入瓮。


    做完这一切,谢宴才回了床榻,手臂一揽将苏皎抱进怀里。


    屋外风声呼啸,似有一阵无形的黑暗悄然笼罩了整个上京,谢宴拂开心中纷繁的杂绪,目光落在她如常的脸上。


    “皎皎。”


    “嗯?”


    苏皎抬头。


    “你今日……”


    “怎么了?”


    “今日醒来有什么不舒坦的吗?”


    说这话的时候,谢宴屏紧了呼吸。


    “没有……好像是有。”


    “什么?


    ”


    “昨晚喝多了酒,今儿有些头疼。”


    她嘟囔了一句,白天又发生了那样的事,使得她如今头也疼的厉害。


    “没记得别……没做别的梦吗?”


    谢宴从前听人说,有的人喝醉酒的时候,会把醉前的事当成梦。


    “没有。”


    苏皎打了个哈欠。


    “我醉了从来不做梦。”


    不然喝酒又有什么用?


    “问这么奇怪做什么?”


    “没事。”


    谢宴摇了摇头,可又实在不甘心。


    “就是你昨晚……睡前耍酒疯,如今不记得便也算了。”


    苏皎顿时瞪大眼。


    “不可能。”


    她酒后一直乖得很,除了前世有一回,喝醉了酒,赖在御书房的屋子里,无视一堆给谢宴回禀事情的大臣,蹲在他脚下说自己是一棵灵芝。


    “不摸一摸灵芝就不能起来。”


    小皇后喝了酒,说话断断续续的,脸色凶巴巴,却不知自己在对方眼中是如何好笑。


    谢宴扫了一眼忍俊不禁的几个臣子,蹲下身。


    摸了摸她的头,又摸了摸。


    “为什么不摸一摸,灵芝就不能起来?”


    她歪着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最后被笑得直不起腰的谢宴抱回了和鸣殿,当晚再没见那些臣子。


    往事回笼,谢宴同样想起了那一回。


    一本正经地开口。


    “你昨晚喝醉耍酒疯,非说自己是一棵灵芝草。”


    顿时,苏皎眼中的怀疑散去,倒多了几分窘迫。


    这事她也不是第一回做了。


    谢宴委实好奇。


    “为什么是灵芝?”


    前世她醒来,他再怎么问都不肯多说一个字,酒后灵芝就成了个秘密。


    旁人喝醉,说是猫是兔子都不稀奇,他就好奇为什么是灵芝草。


    苏皎眨眨眼。


    “就随口说的。”


    谢宴才不信。


    若是随口一说


    分明那会她是害羞的。


    “你若不说我就把昨晚你喝酒耍酒疯的糗事说出去让府中的下人都知道——”


    “谢宴!”


    哪怕知道是假的苏皎也忍不住急急开口瞪他一眼。


    这一眼没什么威慑力谢宴拢着她的腰肢。


    “说一说皎皎。”


    苏皎还是不肯说藏在他怀里这会倒真成了一棵缩起来的灵芝似的。


    “那我真去——唔。”


    话没说完苏皎拽着他的衣袖牢牢吻了过来。


    说吻也不尽然更像是咬她狠狠地泄了愤将他头往被子里一蒙凶巴巴开口。


    “睡觉不准说。”


    话落人别去了一旁。


    “说一说嘛皎皎。”


    谢宴这人却最学了不知退让抱着她蹭啊蹭一边软声哄她。


    “不说我今晚真睡不着了。”


    “随便你。”


    “我白日里在宫中忙了一天昨晚又照顾耍酒疯的你这会头好疼……”


    语气渐渐虚弱下去他瞥着苏皎隐约动了的神色。


    “我再睡不着的话今晚该也高热……”


    “别乱说。”


    苏皎此时对高热这话格外敏感顿时捂住了他的嘴。


    夜色里她看不清谢宴的脸咬了咬唇破罐子破摔地开口。


    “因为灵芝要晒太阳。”


    晒太阳?这是个什么道理?


    “有关联吗?”


    谢宴冥思苦想了一会还是决定问。


    这回她却再不肯说话了将头埋进了被子里耳侧有些发烫。


    灵芝是她小时候第一个认识的灵药那时候一堆草药里灵芝长的最奇怪她便最先注意到了。


    外祖母说这是好药不能晒太多太阳。


    苏皎便小心翼翼地撑着伞给它挡了所有的太阳过犹不及那棵灵芝最后又**。


    **之后她伤心了许久外祖母为了哄她又种了一棵灵芝。


    “晒一晒太阳也好太阳照着灵芝就像外祖母摸一摸皎皎皎皎就慢慢长高了。”


    她仰起头看到外祖母充满爱的目光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幼时苏皎得知了表达喜欢的第一个办法要晒太阳要多摸一摸它。


    所以醉酒的小皇后蹲在他脚下仰头说自己是一棵灵芝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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