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车和子还在宿酒中，不肯起床，元嬷嬷直接把一碗醒酒汤灌到车和子的嘴里。车和子被呛醒了。
元嬷嬷忙道：“姑娘啊，今日是除夕祭祖，你怎么还睡过头。”
车和子把脑袋埋在被窝里，喃喃道：“我又不是沈家的人，祭祖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元嬷嬷见车和子还是如此不懂规矩，直接掀开了被子，把车和子摁在梳妆台前打扮，她道：“别说有关没关的话，吃这家的饭，就是这个家的人。”妆毕，元嬷嬷领着车和子到沈家宗祠前。
宗祠一般位置于家宅西南面，一般寻常人家好几家共用一个宗祠，像沈家这般的大贵族会把宗祠修建于家宅之内。宗祠大门敞开着，里头器物已摆设好，就等待祭祖大典。对于皇家的宗室来说宗庙象征着权力的来源，对于沈家这般的大族来说宗祠，便是一家的象征。
能进到宗祠内的，便是一家人的象征，可于沈家名正言顺进宗祠的人可不多，哪怕进不了宗祠，也要在外头候着。
车和子便是其中的一位，她正无趣在宗祠广场上打转，可又不能走得太远。
除了车和子，仆叙也是这般情况，他无聊地笑道：“沈家祭祖，我不过是一个外人，他家的祭拜我怎么要来。”
“我们不过是一个外人，他家的祭拜我怎么要来。”
仆叙的话，正中车和子的意，笑道：“是的，对于沈家我们不过是外人罢了。”
铜炉添香，云烟缭绕，祭祀大典正式开始了。
沈凯之率先跨过门槛，见挂在壁上的先祖旧影。
沈家的历史并不久远。乱世之前，沈家不过是长安与洛阳之间的一户寒门，大争之世，便是寒门上好的最好台阶。
沈家先祖于留朝末年时参军博得军功，发迹于殷朝时，在周朝开国之时，以是开国元勋被封侯爵，若是普通军事世家三世而衰，可着沈凯之以一人的能力，克漠北，平南陈，立下不世之功劳。
沈浩站在仪门口，接过祭品，递给父亲。
沈凯之再将其传递给妻子。
杨夫人再将祭品于桌案上摆设，沈舍那出嫁前，她站于桌案畔协助母亲，一想到女儿，杨夫人不免有些落寞。
等祭品摆好，杨夫人归位，立于丈夫的左侧，右侧是沈浩。
他们的身后黑压压的战争一片人是，沈凯之众人的姬妾，她们没有机会触碰到祭品，只能远远观望。
钟鸣声响起，沈凯之率领着众妻妾对着祖先跪拜。
祭拜结束，众人鱼贯而出，宗祠外不用到里面祭拜的车和子等人尾随着他们齐齐来到正院，沈凯之与众妻妾坐于正厅中；沈浩、车和子等未婚年轻女眷，分男女分别坐于偏厅内，等各自归座，筵席大开。
正厅内，沈凯之与杨夫人两人坐于上座，两位均只穿着常服。左首一的位置坐着穿着浅红礼服的刘夫人与穿浅绿色礼服的陶夫人。左首二坐的是穿浅绿礼服的孙灵儿与穿青色的礼服的周夫人。
右首一何招儿单独坐，一个人战战兢兢的，身为五品妾室的她穿着浅红色礼服。谁不知何招儿是从一国的县主，被贬成了妾室。右首二是皆穿青色礼服陈张二夫人。两位夫人看了看自己青色的礼服，还真羡慕何招儿能有五品的诰命在。
众人的案上满是珍馐美馔，夫人们交杯过盏，其乐融融。
刘夫人贪杯，她先把左侧的夫人过盏毕，便走到陈张两夫人面前，举杯道：“陈妹妹，张妹妹，可否陪姐姐喝一杯酒。”她俩甚至刘夫人爱喝酒的性子，齐齐与她喝了一杯。
杨夫人见状，笑道：“妹妹，怎么还没有与将军喝一杯？就独自开始喝酒了。”
沈凯之玩笑道：“长缨，身份是姐姐，你曾是公主又是王妃，由她开席最合适。”
“我在沈家不过是一位五品的妾室。”刘夫人对着何招儿笑道：“陈朝的公主殿下，我说得对不对？”说完，在何招儿的酒盏里倒满了酒，刘夫人先一饮而下。
刘夫人搞不清在中原的县主与公主的区别，在草原大汉兄弟的女儿皆是公主，默认何招儿是公主。
“我……我不是公主”何招儿见酒杯中满满的酒水，害怕起来……
“长缨，何招儿还在病中。”杨夫人第一次见到这位久久不露面的县主，说道：“她喝不了酒。”
刘夫人旋即把何招儿的酒喝下，带着酒壶，回到自己的席位。
“长缨，可曾还记着，你见夫人时的规矩。”沈凯之突然发问。
刘夫人起身替沈凯之与杨夫人斟满酒，谑笑道：“自然记着，做一位婢女伺候男人与女主人。”
“哈哈哈哈……”沈凯之大笑道：“长缨这话，要用漠北话说出才有趣。”
刘夫人用漠北话嘲笑道：“让一位女子忘却过去的尊严，附庸于他人。”
在场的众人中，只有沈凯之听得懂漠北话，冷笑道：“果然如此，长缨再做一次。”扬了扬手，跟来便有侍女捧来铜盆、巾帕，侍立于沈凯之与刘夫人之间。
沈凯之对着刘夫人伸出了饱经沧桑，布满伤痕、老茧的双手。刘夫人侧身，跪坐沈凯之膝下，服侍沈凯之的手在水中盥洗。刘夫人细腻的指头碰到沈凯之的手背上老茧，在触到的一瞬间，沈凯之的笑道：“在我手中的几年，你的手变得像女人的手了。”
刘夫人的双手伸出了铜盆，望着如同牛奶一般细腻洁白的手，陷入了沉思。
刘夫人的本名叫：茶颜 忽剌真是一个能替丈夫统领部落之人。
她的手早已忘却握住马鞭的滋味了。
突然，又水珠儿打在了她的脸蛋上。
是沈凯之故意把手上的水摔在刘夫人的面上。
在场的人无不一惊，要知道刘夫人平日在北院深入简出的，不与外人来往，可脾气是一个不好的，连杨夫人向来都是让她三分。
沈凯之见刘夫人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用湿漉漉的手，抓住刘夫人的辫髻，对她用漠北话附耳道：“你很聪明，懂得利弊关系，但你要明白只有真正顺从于我，我能保证给你儿子一个大汗之位。”
言毕，沈凯之松开了刘夫人的长发。
刘夫人的脸还是挂着笑容，取来巾帕恭顺地把沈凯之的手擦拭干净，柔声道：“将军，我可否归位。”
沈凯之眼神示意同意，刘夫人对杨夫人行过礼，便可退下。
行礼过毕，刘夫人回坐，陶夫人取来巾帕替刘夫人擦拭，重新理妆。
刘夫人重新点过胭脂，回头见到被惊吓到的南陈县主，刘夫人明白不过是这桌筵席上的开胃菜，沈凯之真正准备羞辱的人。
是何招儿。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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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之大笑道：“长缨刚来我们府上时候，连汉话都不会说，倒是也能行妾礼行。”他阴鸷的眼神看向何招儿道：“何夫人是皇家的女儿，应该是最懂规矩的才对。”
何招儿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解沈凯之的话是什么意思。
孙押班正色道：“何夫人作为妾室来到沈家，还没有到杨夫人府上请安不说，连体你盥洗都没做过。今日大宴，将军命何夫人替夫人盥洗。”
孙押班的话，一字一珠地刻在何玉媛的心头。
她来了沈家的小半年，可以说是过于安逸，躲在了北院这一番小小的领地。
其他夫人跟着起哄，陈夫人道：“我们府上的妾室哪个一来，不是对夫人行盥洗礼。”
周夫人道：“何招儿的身份是尊贵一些，可是规矩不能变。”
“做妾，就要有一个做妾的态度。”
陶夫人想要说话替玉媛解围，刘夫人抓住她的手道：“陶姐姐，是她要承受的罪，就要她受。”
“姐姐护她一时，能护她多久。”
陈夫人嘲讽道：“县主殿下你也太不懂规矩了，在沈家受夫人庇佑如此之久，竟还没对夫人盥洗”
何招儿被吓魂不守舍，不知所措。
杨夫人笑道：“凯之，今日是家宴，我怎么好意思让招儿于我行盥洗礼呢？”
沈凯之直接挥了挥命人把水盆，巾帕都递在淳静面前，他让何招儿在众人的面前，对杨夫人行妾礼，来强调她现在的身份是沈家的妾室。
沈凯之的目的可不是想要征服一位女子，而是想要征服整个陈朝。
何招儿很普通，普通令人无味。
她忽然想到一位陈朝美人，在她见面自杀而死的卫国公主。
于周朝没人会称呼陈朝的亡国公主为公主，唯有对卫国公主冠以公主的尊称。
沈凯之明白卫国公主为什么要自刎于他的面前。
是一种反抗。
卫国公主赢下了。
没人能赢下一位死人。
沈凯之赢下了整个陈朝，却没有赢下一位女人。
沈凯之无趣地看向何招儿可惜，两位女子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何招儿选择了顺从，颤颤巍巍站起，没有半点反抗地对杨夫人执盥洗，行妾礼。
做得滴水不漏。
整个过程过于顺从，反而使沈凯之失去了作为猎人的乐趣。
“何招儿府上这么久，我都还未赏赐过你。”杨夫人给何招儿与刘夫人同例的赏赐，笑道：“招儿可是五品的妾室，与亲王孺人待遇相同。”
按理国公的小妾最高只有六品，刘夫人与何招儿是圣人韩淼破格册封的，把她两品级册封高一点，彰显皇家对沈家的宠爱。
可沈凯之无所谓于何招儿是品级，她不过是韩淼塞给他的女人。
“何夫人的礼服，也制作好了。”杨夫人把符合正五品侍妾的礼服赏赐于招儿。
何招儿惶恐地接下。
沈将军无趣道：“你若在府上，好好过日子，不惹麻烦，我与夫人便好好待你。”
何招儿的自尊心被碾碎成粉碎，眼角微微含泪。
欢快的宴会继续，沈凯之轻松且无趣地完成了他对猎物的狩猎。
直到宴会结束，何招儿都是强忍着没有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