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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家书

作者:糖醋红烧咸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琼瑛流泪冲进屋子道:“父亲可好……哥哥弟弟们可好……”


    徐维见钱琼瑛安然无恙,眼眶登时润湿道:“好,都好,钱侄女的父亲与三个兄弟都好。”


    钱琼瑛知道父亲和兄弟都还活着,稍稍宽心,擦了擦泪。众侍女们忙搀扶着钱琼瑛坐下,她们又是端茶倒水,又是伏侍盥漱。


    “莫愁十三能织绮,十四采桑南陌头。十五嫁为卢家妇,十六生儿字阿侯。(《莫愁歌》南北朝萧衍)”


    徐维上一次见钱琼瑛还是少女梳妆的闺阁女子,如今她虽是穿着绫罗绸缎,满头珠翠,奈何已做了一个北朝妇人打扮,惆怅不宜,流着泪从怀中取出一封皱巴巴的信道:“钱兄写了这封家书时,就怕送不到钱侄女手中……”


    钱琼瑛见着父亲的信,泪已不止的在流了,她道:“女儿不孝,叫父亲顾虑了。”


    徐维见无力改变琼瑛的命运,对着陶夫人,哀求道:“陶夫人可以让钱侄女写一份家书,由我送到钱兄手中。”


    陶夫人悲伤道:“家书自然要写的,根据府上旧例,有纳妾文书者,备下一千贯的纳礼,可以与钱妹妹的家书一并送到钱家。庆国公还格外赏赐了徐先生五百贯,当做你替钱老先生寻女的酬金”


    徐维叹道:“这些钱财都做钱侄女的妆匣。”


    女子的妆匣是女子的保命钱财,徐维知自己没法令侄女脱离苦海,时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如何让琼瑛往后的日子好一点。


    徐维对着钱琼瑛泪流满面道:“钱兄有一个箱笼托我保管,示意若是找到女儿便都给女儿了。”


    在南方的钱文道似乎隐隐察觉女儿不能归家了……他便让徐维领着那一箱笼东西北上,若是找不到女儿,那箱东西就赠旧友了。


    “父……父亲……”钱琼瑛清楚这一辈子怕是不能在与父亲见面了,眼眶中泪流的不止。


    “钱小夫人,别哭了”王押班催促道:“时候不早了,钱小夫人抬了院子,还需给其他夫人行为。”


    由不得钱琼瑛愿意不愿意,她被拉扯到别院,给诸位沈家夫人行礼,陶夫人也跟着去了。


    去的路上,王押班提醒钱琼瑛别哭了,眼下夫人说搬家前,没有人可以抬院子,如今不单单给钱琼瑛抬了院子,还特地到了官府登记户籍,这是何等的荣耀。


    钱琼瑛只得擦干了泪,又听王押班说着行礼的规矩。


    正香厅正厅内,诸位夫人早已就坐,看着迟来了的钱琼瑛,蔡夫人亲自拉着钱琼瑛的手,到夫人跟前,笑道:“定是媚奴妹妹,含羞的才来了。”


    杨夫人直笑道:“媚奴向来沉稳,遇到这个好事,也是不骄不躁的。”


    王押班端来了茶,示意钱琼瑛给杨夫人端茶。


    钱琼瑛递茶给杨夫人道:“媚奴,多谢杨夫人栽培。”说完便对杨夫人磕了四个头。


    杨夫人笑道:“媚奴真是既聪明,又规矩。其他妹妹抬院子时候,献茶时,要么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要么就是忘记磕头。你这做的,可把这屋子里其他姐姐都比下去了。”杨夫人缓缓地喝了茶道:“赏媚奴金面首二套、玉镯子三对、新衣十套。”


    钱琼瑛听完赏赐,正顺手把茶杯接下。杨夫人侧手把茶杯给了王押班道:“如今你也是有身份了,下人的活,你且不用做了。”


    下一位,钱琼瑛给刘夫人递茶,不用磕头。


    刘夫人爽快地喝下茶道:“钱小夫人,比我们年轻多,长的又好看,将军当然喜欢。”她把一把短刀送给钱琼瑛,笑道:“我没有杨夫人那般有这么金银送你,这把我玩弄的小刀送给你……”


    “但可要把这把刀藏好,千万别放在床头……”


    “长缨,别胡闹。”杨夫人制止刘夫人故意闹事。


    钱琼瑛接过匕首,礼貌道:“谢谢,刘姐姐赠礼物。”


    刘夫人看着钱琼瑛的眼睛很是喜欢,她是很久没看过如此绝望的眼神,这眼神比她刚落到沈凯之手中还有绝望。


    钱琼瑛又以此对其余夫人递茶,其余夫人亦对钱琼瑛都有所赏赐。


    荒诞的仪式做完,已是黑夜,钱琼瑛刚回屋,只见车和子趴在栏杆等待她归来,她便坐在了车和子的身旁。


    愠色的灯笼光下,钱琼瑛打开父亲的信。


    信还未看望,钱琼瑛泪水从眼眶中涌出,车和子擦钱姐姐的泪道:“琼瑛姐姐,见到家人了吗?”


    钱琼瑛缓缓道:“见到了父亲的故人。好在收到父亲的信。”钱琼瑛父亲的信,上面写道:“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何不相逢未嫁时。(节妇吟寄东平李司空师道)”


    车和子只觉这首诗文是女子所写。


    钱琼瑛自言自语道:“父亲,不愿意在周朝为官。”


    时下天下的局势已定,大周准备任用一批有能力的陈朝旧臣,其中有传闻钱琼瑛的父亲被周朝预备任命为正七品永康县令。


    陈朝灭亡后,周朝并没有把原来的官僚体系连根拔起,在雍王等南征功臣提议下,从陈朝旧官僚体系中选拔有贤有能者继续为官。钱琼瑛的父亲钱文道进士出身,曾任正五品徐州别驾,属于地方的上颇有成绩的能臣,奈何在早已腐败不堪的陈朝,即便出十个这般的能臣,又有什么用。


    从官职上看钱文道在陈朝时已是正五品,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周朝再度为官,便是从七品的县令再度做起。


    人由低到高容易,可由高到低呢?


    更何况有才学之人,更是傲气。


    更何况钱文道是一位有才学本事之人。


    钱文道已打算领着三个儿子隐居山野,不问世事。


    他现在唯有放不下的,就是被掳走的女儿。


    钱文道送这信来的时候,把家中的田庄地契贱卖了大半,筹齐了三百两贯钱,希望能将女儿买赎回。


    可惜啊,


    时间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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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现在钱琼瑛已是沈凯之的女人了。


    钱琼瑛命侍女取来笔墨,写回信……她希望父亲能遵守本心。


    沈家的妻妾们无比穿红戴绿的,可钱琼瑛却一直穿着淡雅,像是……像是……在守孝。钱琼瑛对车和子讲述她的身世道:“父亲一直在外为官,便把我交由爷爷抚养。”


    钱琼瑛的爷爷是南陈有名的大儒,曾国子博士,从钱文道外任开始,钱琼瑛便跟着爷爷读书学习,足足十来年时光。


    建康城破时,钱老爷子穿着一身旧式的袍子,对着孙女最后教导一番道:“二百多年了,旧朝衰败。天下大乱,分崩离析。南北各一,对持数百年。白骨累累,血肉如山……是要天下合一了,合一了。”


    钱琼瑛听着爷爷的话,有不好的预感。


    当夜,钱老爷子自缢于书房中,留在遗书道:“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


    车和子淡淡道:“我父亲教过我,天下迟早会统一的……”


    “钱爷爷,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为什么要死呢?”


    钱琼瑛目光一动,她一时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有下人抬来一箱子的书,钱老爷子自杀之后,钱府内登时没了主心骨,府内奴仆逃的逃的,被抓的,被抓。


    钱琼瑛一位孤女自然无人保护。周朝的军队闯入钱府,见钱琼瑛是官宦女子出身,又相貌美丽,便被掳夺到大周的军营中。


    过了一些日子,建康城好不容易安定后,钱文道回到故宅,才知道父亲殉国,女儿被掠夺。家中的财物被洗劫一空。唯有这些书籍,还留存着。


    在后来钱文道不知花了多少功夫,才打听到女儿虽还活着,却已被石家的军队掠夺……


    钱文道变卖祖产,想要赎回女儿……但他准备好银子,托旧友徐维送到洛阳时,却预感到他是没法把女儿领回家,便让人把钱老爷子的遗物整出一部分,一并与家书让徐维送到洛阳。


    钱琼瑛见这些都是爷爷的遗物,睹目思人,钱琼瑛道:“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适安归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诗经)”


    “爷爷教授过我不是周栗的典故。爷爷既拿过陈朝的俸禄,对他来说,是不愿意在侍奉二朝的。”钱琼瑛把爷爷过世的经过原原本本写出写在家书上。信很快到了钱文道的手中,知道女儿还活着,只是再也不能回家。最终,他决定再度出仕。


    徐维没有替旧友收下侄女纳礼,连同钱兄的三百贯,与他的五百贯的润笔一并给了钱琼瑛。沈凯之见钱家是如此知礼的人家,便给媚奴多添一千贯当做嫁妆。过了几日,沈凯之简单摆了一场酒,钱琼瑛穿了一身大红衣裙,便正式纳做了他人妇。


    宅邸内,姬妾无不有羡慕钱琼瑛好大的面子,能令沈凯之摆酒明确其身份,也有人嗤笑北院里的何夫人,她过府的仪式,还不如一个没名分的小夫人。


    还有一件事情定下,那便是沈家的新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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