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苒一怔：“为什么？”
她泛红的脸颊在夜色中格外明显，裴许進眼中柔情半遮掩，轻声说：“哪有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就以他们刚开始那样紧张的关系来说，时苒实在是不能确定。
“所以……你一直喜欢的人是我？”
裴许進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不然呢？”
“可是……可是我们……”话到嘴边就停下来了，时苒觉得现在这个氛围好像不太适合说这些，他顿了顿，“好吧。”
“你就没有别的想说的吗？”裴许進望着她的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幽怨。
时苒蹙眉：“你这什么表情，搞得好像我是什么坏女人一样。”
裴许進嗤笑，说话的声音放得很低很低，低到时苒只能隐约捕捉一两个词语。
“你就是……忘记了……还说不是……”
时苒无奈地笑了：“你在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裴许進扬了扬下巴，心想既然她都忘了，那也没什么好提的了。
时苒也懒得再跟他争论什么，路灯下的飞虫盘旋，夜里蛐蛐的声音很明显，一时间没人说话，安静中透露出一丝暧昧。
“那个，”裴许進清了清嗓子，主动说，“我们要在一起吗？”
时苒诧异地挑了挑眉，因为现在的裴许進给她一种固执讨要名分的感觉。
“啊，可以啊。”时苒没有恋爱经验，对谈恋爱的步骤很生疏，她迟疑了片刻，说，“刚才不就在一起了吗？”
这下轮到裴许進瞪大眼睛看她了。
“……有什么不对吗？”时苒尴尬地摸了摸脸颊，总感觉有一处很痒，但上手摸又不能止痒。
“刚才那叫互通心意。”裴许進一脸戏谑地看着她，“没想到你连这些都不知道。”
时苒立刻辩驳：“我又没经验，我当然不知道了！”
“我也没经验啊，我就知道。”裴许進像一只骄傲的花蝴蝶。
上辈子时苒的朋友不多，更别说一门心思扎在贺宗衍的身上，所以她有限的恋爱理论经验都是从贺宗衍的身上学来的，比如大二的时候，贺宗衍跟她炫耀一个漂亮的学姐最近在追她，他也觉得那位学姐挺不错的，两个人跟着一伙朋友出去吃了顿饭，当天晚上时苒就在朋友圈里刷到了他们两个人的牵手官宣照。
那时候时苒还算单纯，以为贺宗衍是遇到了动心的女孩，决心和他保持距离。在她没有去找贺宗衍的第三天，他却主动找上门来了。
“苒苒，你是不高兴了吗？”他给时苒买了奶茶和一个精致的爱心蛋糕，“给你买的，赎罪。”
时苒看了一眼他冻得发红的手，搞不清楚他明明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来找自己。
“我没有不高兴，你既然有女朋友了，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别让她误会了。”
闻言，贺宗衍温柔地笑了笑，像是一个宠溺的大哥哥，摸了摸时苒的头，时苒连忙后退了一步：“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因为这个不高兴了，你是你，女朋友是女朋友，你们怎么能一样呢？”
时苒说：“确实不一样。”
贺宗衍耐着性子哄劝：“我把你当妹妹，我怎么可能有了女朋友就不要妹妹了，你别多想。”
“妹妹”这个身份似乎是困住时苒的牢笼，她也曾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深夜里想过一个问题：或许和一个人保持长久关系最好的身份就是朋友。何必那么执着于女朋友的身份呢？
于是时苒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在他需要自己的时候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妹妹。
时苒问：“你喜欢她吗？”
贺宗衍想了想说：“我不知道啊，她说要追求我，我就答应她了。”
时苒震惊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们所谓的“在一起”竟然是如此的儿戏。原来不用认真地说“我们在一起吧”就可以算得上谈恋爱吗？
“你在想什么呢？”裴许進不满的声音将她中回忆里唤醒。
“没事没事，有点犯困。”时苒说，“想到了点以前的事。”
裴许進低下头，特意做了一番造型的头发看起来蓬松又有层次感，遮挡住了小半张脸：“之前说话确实不太好听，但是……以后不会了。”
时苒注意到他耳根连着脖子红了一大片，心生逗弄，抬起手碰了碰他的脖子。
却没想到裴许進整个人一个激灵，原地踉跄了几步。
“你没事吧？”吓得时苒赶紧拉住他。
“……你干嘛碰我。”
“你不是我男朋友吗？我碰你都不行啊。”时苒故意把“男朋友”这三个字读得很重。
裴许進感觉自己脖子、耳根更热更红了，甚至产生了大脑缺氧的感觉，他晕乎乎地看着时苒，半天没做出反应。
时苒觉得他好玩死了，长得那么高那么大，说话的时候还得她仰视着他，但是偏偏又这么容易含羞，说两句话、肢体接触一下就这么紧张。
“行。”他磨磨蹭蹭憋出一句话，“你还想碰吗？”
这让时苒说不出话了：“谢谢，不想了。”
很难想到记忆里那个毒舌、还动不动摆出一张臭脸的裴许進在自己面前会有这种神情。
“那该我了吧？”
“啊？”
裴许進低下头，弯腰，靠得越来越近，直到他挡住了全部的光线，时苒的世界顿时暗了下来，只能看到他深邃漆黑的瞳孔，只能听到他近在耳边的呼吸声。
“你……你干嘛……”
裴许進脑子发木，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晰地看到时苒浓密细长的眼睫毛正在轻轻颤动，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还是感觉嗓子里又干又痒。
时苒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酥麻的感觉从尾椎骨一路攀升，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思考着现在到底该说点什么才能让氛围不那么诡异。
他望着时苒波光潋滟的眼睛，那浓密的睫毛像是在心头轻轻扫了一下，浑身都跟着战栗，他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可以吻你吗？”
“……”大脑像是死机了一样，怎么都不转动了，心脏砸在胸膛上生疼，时苒的嘴唇动了动，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裴许進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懊恼自己的莽撞和冒昧，他小心翼翼地偷看时苒的表情，然后赶紧解释，生怕自己这个男朋友的身份只是一张限时体验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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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真的，你别多想，你别觉得我图谋不轨，我、我就是……刚才鬼迷心窍了，因为、因为你嘴唇看起来很软，所以我……”
他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叽里呱啦吐出一长串话，一点都不给时苒打断他的机会。
时苒终于忍无可忍，用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唇：“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他眨了眨眼，点头。
时苒把手收了回来，她不太好意思看向裴许進，微微侧着头，说：“好。”
裴许進僵在原地：“……”
“你要是不——”
话没来得及说完，裴许進俯身，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犹豫，最终还是把一个吻落在了时苒的唇角。
这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总共不超过两秒钟。
但时苒却觉得头晕目眩的。
明明只有短短几秒，可时苒的感官像是被放大了好几倍一样，清晰地感受到裴许進亲吻她时，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香，以及他粗重的呼吸声。
“先、先这样吧。”裴许進眼神乱飘，差点忘了他在这方面的理论知识十分贫瘠，为了给时苒一个更好的体验，还是得提前学习一段时间，绝对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就交代了出去！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笑。
就这？就这？就这？？？
时苒呼出一口气，心想：算了，这样也挺好，和男高中生谈恋爱搞纯爱也挺正常的。再刺激点她也未必能招架住。
“走吧，我送你回家。”
裴许進心情好极了，一路上哼了好几首不同的歌曲，还问时苒他唱得好不好听。时苒满脑子都是那个点到即止的亲吻，根本没注意他唱了什么，只能敷衍地说：“好听。”
“嗯，那下次去KTV你可以点歌。”
“那可太好了。”
“但是不一定你点的我都会唱。”
“没事，那也很棒了。”
“真的吗？”
“真的。”
裴许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他就像一个很容易哄的小狗，只要随便夸上一句，就能高兴地翘起尾巴。
把时苒送到家门口，裴许進依依不舍地说：“明天可以见面吗？”
“可以啊，你想明天去哪里吗？”
裴许進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但是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是和你。
“那就回家之后再想想吧，我可能玩不了几天，想去找个兼职。”时苒早就打算在高考完的这个暑假找份兼职，攒点钱继续报舞蹈班。
裴许進迟疑地看了她一眼：“我下周要去国外一趟，等我回来陪你一起。”
“你要出国？”
“我妈在那边，我过去待一周就回来，很快的。”他认真地说。
“倒也不用那么快，多陪陪你妈妈吧。”时苒说。
“她很忙的，不太需要我陪她。”
时苒在他的声音中察觉到了一丝低落的情绪，主动安慰：“没事，我需要。”
裴许進嘴角压出一点笑，语气中满是雀跃：“嗯，我就知道，所以我会早点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