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苒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一样，心无旁骛地透过人群的缝隙看比赛。耳边传来的欢呼呐喊声越来越强烈，她猜测是运动员们又跑了过来。
“现在什么情况？”她急切地问。
裴许進看向跑道，不情不愿地说：“狗泽第一了。”
“他和第二之间的差距怎么样？”
“差得挺多。”
“那基本上稳了。”时苒有些高兴地说，“高铭泽在这方面还是挺靠谱的。”
裴许進含糊地“嗯”了一声，直到直线中的高铭泽冲过终点线，他才碰了碰时苒的衣服，说：“结束了，第一名。”
在终点等候多时的五班同学蜂拥而至，围在高铭泽身边，又是递毛巾又是抵水的。本来高铭泽已经快要累瘫了，很不得倒在地上大睡一觉，但看到这么多同学，好面子的他硬生生在岳松和班长的搀扶下走了很长一段路，边走还边有力气说：“我可真是太牛逼了，以后都不许叫我狗泽了，难听，都叫我泽哥！”
时苒回到班级的区域，顺手给裴许進拧开一瓶矿泉水：“给你。”
“……谢谢。”沉默了半天的裴许進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你还没回答我呢。”
他冷不丁这么一说，时苒都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才那回事。
心想怎么过去这么半天了他还记得。
看来以后不能惹到他，不然恐怕他记仇能记一辈子。
“你还在纠结呢啊。”时苒哭笑不得，“因为你好看，你帅，所以我看你，行了吧。”
裴许進如鲠在喉：“你真敷衍。”
“不是啊，我认真的，你不信就算了。”
裴许進试图通过她的微表情判断她是不是在说谎，可时苒的脸上一片真诚：“真的？”
时苒猛猛点头：“难道你对自己不自信？”
闻言，裴许進把头撇到一旁，轻哼了一声，带着点不屑：“怎么可能。”
两人并肩回到班级的位置，看到高铭泽就跟一个大爷似的，坐在台阶上，身边站着一个给他抵水的岳松，另一边还站着一个给他用数学书扇风的班长。
时苒眯起眼，转头问裴许進：“班长那本数学书……”
没等她说完，裴许進就点头说：“是的，刚才被他拿去当垫子坐在屁股下面。”
“……”时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还真是好兄弟。”
看到时苒和裴许進的身影，高铭泽贱兮兮地招手，说：“静静，我想吃糖，你去给我买。”
裴许進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地吐出一句脏话。
高铭泽双手叉腰：“快点快点。”
裴许進不理他，到班级最前方的位置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仰着头喝了好几大口。
被无视了的高铭泽也恼羞成怒地说：“我现在可是咱班大功臣，你就这样对我？！”
他这副狐假虎威的样子把班长惹急了，用数学书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你还上瘾了是吧。”
高铭泽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一脸委屈。
时苒在运动这方面一窍不通，是誉华F7里唯一一个没报项目的，就连李梦楹也因为运气很差抓阄抓到她被迫去参加集体项目——十人九足。
上午最后一场比赛是4x100接力，裴许進作为最后一棒，站在离五班很远的位置。
比赛开始的时候时苒都没去看，太阳比早上更晒了，她等了一会儿才磨磨蹭蹭站到终点，因为她很相信裴许進，知道他肯定可以第一个冲过来。
果然不出所料，五班每一棒都很稳，裴许進在最后一棒直接拉开了一大段距离，就好像一只在阳光下奔跑的猎豹，嗖的一下就跑到了时苒的面前。
他脸上挂着汗珠，从下巴沿着脖颈一路流到胸口，白色的短袖湿了一小片，贴在胸膛上，掩盖在布料之下的肌肉线条被勾勒出来，时苒看了一会儿，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也许是因为太热了，也许是因为少年身上的荷尔蒙超标，时苒莫名觉得口干舌燥。
“恭喜啊，第一名。”时苒干笑了两声。
少年的胸膛上下起伏，呼吸变得粗重，他捏住矿泉水瓶，粗暴地往嘴里灌了几口，唇角溢出水渍，他舔了一下嘴唇说：“中午吃什么？”
话题转变得有点快，时苒愣了愣，说：“岳松他们说想点全家桶，你呢？”
裴许進闭上眼，感受阳光照在脸上的舒适感，反问时苒：“你想吃什么？”
时苒想了想：“我没想好，看宁宁和梦梦吃什么吧。”
高铭泽他们正在挑选吃什么，虽然每个人都带了一包零食，但中午还是嘴馋想点外卖。
“苒苒，岳松他们点了肯德基，你要吃吗？”李梦楹挥了挥手说。
‘时苒大步跨上台阶，蹲在李梦楹身边说：“我都行，你们呢？”
“我带了面包，你们点外卖吧。”陈晚宁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花生味的三明治面包，“我中午吃这个就够了。”
就剩李梦楹和时苒了，两人面面相觑。
裴许進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们身后，颀长的身形挡住了连树叶都没能完全遮住的太阳，在时苒的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要不然出去吃吧。”裴许進忽然说。
他为两人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
誉华高中的后面就是商业街，有一个大型购物广场，广场和学校之间还有美食街。
时苒眼前一亮：“我想吃韩餐，会不会来不及？”
裴许進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就出发的话应该来得及，晚点回来也没关系。”
说着裴许進就伸出胳膊把时苒拉了起来。
李梦楹对此没有意见。
陈晚宁主动说帮他们几个看书包，他们这才放心地走出了校门。
***
一顿午餐吃得很满足，回到学校的时候下午的比赛已经开始检录了，五班的场地乱糟糟的，到处都是垃圾和喝完的水瓶子。
时苒叹了口气，心想今天结束的时候肯定是要留下来打扫卫生了。
下午的比赛并不多，只有几场，还都是娱乐项目。
比如集体项目十人九足，再比如教职工之间的小游戏。
根据上午的得分，时苒推算出他们班的成绩差不多在年级前三。
集体项目正式开始的时候，时苒也跟着去凑热闹，看到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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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个班级的选手，枪声刚响起的时候迈出的第一步就出问题了，甚至有一个男同学的裤子被旁边摔倒的人拽了下去，露出了亮紫色的平角内裤。
整个操场哄笑。
就连教导主任也笑得合不拢嘴。
所有的比赛项目全都结束了，时苒笑得肚子酸疼了好一会儿。
五班的所有人又在操场上站成整齐的队列，紧张地听校领导公布最后的成绩。
“高二年级组第二名——高二五班！”
噼里啪啦的掌声响起，时苒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上台领奖状的是高铭泽，他非常嘚瑟地回来，跟别的班级显摆了一下奖状，最后还是被班主任一巴掌捞了回来，让他别出去丢人现眼。
最后闭幕的时候听了一番演讲，正式宣告春季运动会的结束。
时苒是卫生委，主动留下来打扫卫生。
一同留下来的还有裴许進和班长，以及另外两个本就应该今天值日的同学。
时苒翻出一个垃圾袋，撑开袋子把塑料瓶扔了进去，手心蹭到不少灰尘。
她正想从兜里摸出卫生纸，低头的时候马尾蹭到了脖子，她感觉痒痒的，想去挠又嫌手脏。
裴许進就站在她不远处，非常细心地发现了她的不便，主动上前说：“我帮你。”
时苒心脏猛地漏掉了一个节拍，她张了张嘴，小声说：“啊……你会扎头发？”
裴许進一愣，他本意是想说他来收拾就好，但是没想到被时苒误会了。
于是他干脆将计就计：“你要扎成什么样？”
“丸子头会吗，随便盘两下就行，我就一根发绳。”
裴许進心想，这有什么不会的。
“会，你转过去吧。”
时苒抿了下嘴唇，背对着他。
她比裴许進矮了大半个头，为了方便，裴许進弯腰，顺手从兜里摸出了准备了许久的发绳。
拇指蹭了蹭发绳上的小熊，他的嘴角向上弯了弯，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时苒自然看不到裴许進的表情，只是裴许進正站在她背后帮她扎头发……她就感觉紧张得不得了，像是有一只调皮的小鹿在胸口乱撞。
“好了吗？”她问。
“没呢，快了。”裴许進的动作有些笨拙，他手指修长，小心翼翼地握着时苒的头发，生怕扯到头皮让她感觉到疼。
如此温柔的动作让时苒以为他还没开始动：“要不然算了，我自己……”
“快好了，你别动。”裴许進说。
“……哦。”时苒转了转眼睛，屏住呼吸。
一圈，两圈，两圈半，正好。
裴许進把自己兜里的发绳缠了上去，一个饱满圆润的丸子头就扎好了。
收回手的瞬间，一股很香的洗发水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腔里。他浑身僵硬了一瞬，趁着时苒没回头，没忍住像一只小狗一样用力嗅了嗅。
香甜的味道让裴许進感到很高兴，他说：“好了。”
时苒用手背碰了碰丸子头，一脸惊喜，瞳孔中闪着光泽：“没想到啊，你还挺厉害。”
裴许進：“哼，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