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卿荣看出律子政突然跌落谷底的落寞,只是不知实在是公文看多了还是想念他娘,便想着安慰安慰他:“那太子殿下最近和皇上关系修复的如何了?”
律子政瞧出她的不解风情,但也不想就此聊到更煞风景的人,因此极其敷衍的答:“你不是教我服软吗?如今我们好得情同父子了。”
“哦,那挺好的,只要你表明无心做太子,你爹——”
“好了,既然花灯放完了,我们去思朝阁吃宵夜吧。”律子政突然站起身,打断她的话。
霍卿荣想了想也好,听掌柜的说他今日在阁中坐了一天也没吃多少。
她看着他一手还提着那盏花灯,便捉住他另一只手,大步上了台阶:“跟紧了。”
“哎!”律子镇这回又觉得这十级台阶短了些,不过,手心热热的,路上人这么多,真好。
思朝阁三楼,柳曾柔和素慈已经胡吃海喝完了一整桌,钱维更是直接被柳曾柔喝趴了。
霍卿荣还没推开门,就听见柳曾柔好像一脚踹上了什么,大声嚷嚷着:“行不行啊!钱维,这点酒量女鬼都喝不过!”
进门就踢倒一个酒坛子,霍卿荣皮笑肉不笑得盯着这几个天天把她的思朝阁当自家后厨的厚脸皮,当即叫来小二记账明天就送去柳府。
柳曾柔这才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两人:“啊,阿荣来啦,来喝!哟,太子殿下——御史中丞大人!也在啊!来一起喝!”
素慈眼见着柳曾柔又当着人面分不清上下,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
律子政很明显的皱了皱眉:“为什么她们也在?”
“唔,堵我嘴干嘛,我和上官联络联络感情不行吗!”柳曾柔耍起酒疯,挣开素慈的手,扯着律子政就把他按在桌边,直接把酒坛递给他:“殿下!下官敬您!”
酒水在酒坛里乱晃,飞出坛口溅到律子政脸上,他只好为难的看向霍卿荣。
霍卿荣收到他求救的信号,却只装作没看见似的移开了目光。
不久小二去而复返,却先不自然的环视了一圈屋内的众人,随后凑到霍卿荣身边耳语了几句。
霍卿荣眸光闪了闪,朝唯一还算清醒的素慈点了点头,悄声出去了。
思朝阁今日早就歇了业,一楼大厅空荡荡的,伙计们为了收拾干净把凳子都倒着摆上了桌子。
没有点灯,只有一张桌子支了烛火,桌边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亲自动手将凳子放下来。
小二见霍卿荣脸色不对,急忙解释道:“主子,这位公子不让我们伺候。”
“嗯,你先下去吧,别让人下来。”
听着说话的声音,刚坐定的男人看过来:“来了,坐。”
瞧他这一副东家做派,霍卿荣勾唇笑笑,亲自取了一壶茶,替人斟上:“楼主来了也不早些派人告知,我也好尽些地主之谊。”
“不必客气,晋京我还算熟悉。”
男人冷峻的眉眼在烛火下依旧锋利,霍卿荣不置可否,在他对面坐下:“原还以为是七殿下来,我也好叙叙旧。”
“不是你点名让楼主来吗?”
面对他毫不迟疑的拆穿,霍卿荣挑挑眉:“看来七殿下说得果然没错,南灵的大皇子姬凛果真像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呵,”姬凛终于轻笑一声:“小妹事忙,不过她也和我说过,荣国的帝姬殿下肚子里尽是些花花肠子。我没空与你寒暄这些,先谈正事。”
“好,”霍卿荣瞧他这副油盐不进的做派,也就收起打探的心思:“我知道南灵去岁收成不好,与东平几战皆败于粮草、兵器,我有法子替你解决这个问题。”
“你可知道东平的军队如今装备的是什么武器?”
“史书有云:商擅冶青铜,每战必操之,常以之胜。”
姬凛点了点头:“没错,商与东平原本对战数年僵持不休,我们还可应对一二,如今东平的军队装备了商的青铜兵器,我们就现了疲态,小妹如今正是支援前线去了。”
难怪,霍卿荣敲起桌子,南灵七殿下骁勇善战,早年却在战场上受过伤,被皇帝强召回了京,眼下又出征了,看来此战确实不好打。
“早年我就听父皇说,你们荣国的铁器比之商的青铜有过之而无不及,官职爵位随你提,我只要你们的冶炼之法。”
霍卿荣被他直白的索要气笑了,连吃带拿的,真亏的他张的开口。
姬凛也看出了她的心思:“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东平也在找你,他们不需要你的东西,可不会管你的死活。”
霍卿荣冷眼对上姬凛的视线,毫不退却:“如果这就是你们的诚意,那我只好劳烦您替我转告七殿下,我在下面等你们。”
姬凛不为所动,抬手间两个黑衣人出现在霍卿荣背后,寒光一闪而过,两柄利剑已经紧紧贴着她的脖颈:“你如今,在律国的地盘上,还当自己是荣国的帝姬吗。”
“律国的太子如今就在楼上,卿律两家是家务事,就不劳您费心了。越州林川郡,你若消息灵通,就该知道你的三位分楼主如今正在那里,调查我的亲信。”
“我活,大家共谋一个出路;我死,整个南灵步荣国后尘,东平坐收渔利。”霍卿荣冷静的说完,在姬凛凶光必露的目光中,抬起手,食指弯曲“叮——”弹响架在脖子上的剑,淡淡道:“拿走。”
姬凛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果真如小妹说得一般难缠,挥退黑衣人:“说你的条件。”
“第一,兵器、农具可以卖给你们,成品按成品的价,冶炼之法不要妄想;第二,若退敌成功,我要南灵保律国百年无虞。”霍卿荣想了想又补充道:“再加一条,若东平对律国出兵,我需要你们来支援的是七殿下的亲兵。”
姬凛闻言对上她坚定的目光,也据理力争:“你如今还有多少铁匠可以用?一件兵器要锻造多久?拖一天我南灵就死伤无数,农具可按你说得来,兵器锻造之法必须给我,价钱你出。”
霍卿荣想了想,点了点头:“可以,兵器锻造之法给你,至于价格,你多少人学我就收多少份拜师礼。”
“好!至于第二条,我父皇尚且在位,我无力作保,二十年,我可以保证我在位期间,南灵在律国就在。”
“呵,大皇子对自己这么没信心的话,不如叫你有信心的弟弟妹妹来和我谈?”
姬凛咬牙:“五十年,东平是否能如愿退兵还不可知,最多只有五十年,但是,我不管你们将来是荣国还是律国,皇子或者公主,需在南灵为质十年,我可不想哪天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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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我的盟友搭上了东平的贼船。如果你不答应,我相信比起对阵东平,我的小妹更愿意先拿你们律国开刀。”
面对的他的威胁,霍卿荣明白自己的软肋还是被他看穿了,不过,软肋这东西,何尝不是谈判的好筹码:“好,我可以答应你,那最后一条,也要重新谈,若东平对律国出兵,我要七殿下亲临。”
姬凛的脸色如今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若是小妹受伤,便不可再上阵。”
“南灵的战神,坐镇后方也无妨。”
霍卿荣知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适时便收了手,态度又软下来,笑意盈盈的开口:“总之这盟约便先定下了,南灵最大的症结还是荒田过甚、粮食短缺,咱们交易的重点还是该放在后续的农具,我们荣国旁的不多,就是种田的打铁的天才多,大皇子有需要尽可开口。”
此行目的既已达成,且比想象的轻松,姬凛心下轻松几分,只是仍旧绷着脸:“嗯,文书明日拟好我会让人送来。你若是想,就定个名字吧。”
“民以食为天,为君者能做的,也不过是尽量给百姓们安稳,”霍卿荣垂眸,看向桌上即将燃尽的烛火,轻轻道:“就叫,‘稻禾盟约’吧。”
烛火微弱,姬凛俯视着对面女人影影绰绰的脸,看不清她当真这么想,还是说场面话,沉默片刻后开口:“好,就叫‘稻禾盟约’。”
连名字都敲定下,霍卿荣收起不轻易些许外露的落寞,起身赶客:“好了,时辰不早了,你早点离开吧,以后主人没请,晋京少来。”
姬凛心底的郁气散解一空,对她的驱赶恍若未闻,只是带着突如其来的怜悯:“你知道二十多年前的中洲之宴上,我父皇对钟乐仙一见钟情,愿以皇后之礼求娶吗?”
霍卿荣突然变得尖锐起来:“你想说什么?”
“你母亲本可以有个更好的结果,你也是。你有将才,却有心做个军师,我知道你的野心不小,可我觉得还不够大,稻禾盟约依旧算数,我也愿以皇后之位相迎,数年来魁首只是商与东平相争,你我连手必定也有一战的资格。”
“若赢了,我与你,共天下。”
“那如果输了呢?”
姬凛突然笑起来,笑得思朝阁都抖了三抖,瓦砾灰石被震落地,意气风发的大国皇子完全暴露出他的底气与野心:“五十年内南灵或许不会赢,但是,绝对不可能输。”
霍卿荣也跟着她笑,笑到最后又眼酸,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所以,你的答案呢?”
“我——”
“阿荣!”
刺耳的叫声裹挟着大量酒气纷涌而来,霍卿荣下意识循声看向二楼的楼梯,跌跌撞撞好半天才找到路从楼梯上下来的律子政,迷离的桃花眼半睁,双颊是被灌酒后的潮红。
“阿荣,”他拧着眉走到霍卿荣身前,挺直了腰杆竟然要比姬凛还要高出些许:“这是你的客人吗?怎么不请上来一起热闹热闹。”
“多谢太子殿下美意,不过不必了,我来谈些生意罢了,眼下已经谈完,就不叨扰了。”姬凛无意与这个突然下来的男人争风吃醋直接告辞,只是仍旧坏心眼的留了一句:“卿荣姑娘,我的提议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有效,你若有意,可以随时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