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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师父

作者:悲话烛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江竹野睁开了眼。


    她躺在一片的柔软而清新的草地里,懒洋洋的,撩起半张眼皮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


    很安静,她可以听得到风轻柔的抚摸,野草在微微摇曳。


    真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


    “啪!”一个卷轴敲上了江竹野的额头,有人带着笑意骂道:“睡成猪头了,还不快起来?!”


    江竹野迷蒙的睁开了眼,看到阮陆行标志性的白胡子在随风飘扬,她一愣,心底涌起了一股酸涩感。


    “还不快起来,今天可是你的十七岁生辰,大家都在等你呢!”


    阮陆行伸手把她一拉,让江竹野坐起了身,她恍然向四周望去,看到了一望无垠的绿色草原。


    “愣着干嘛,还不快跟我过来?”阮陆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敲江竹野的脑袋,拉着她向前走去。


    “师父。”江竹野不知道为什么愣愣地叫了一声。


    “有什么事?”


    “师父。”她又叫了一声,把这个词语在心里百转千回地品尝了一遍,然后从背后一跳,蹦到了阮陆行怀里。


    “哎哟哟你这死孩子,也不怕绷断我的老腰。”阮陆行抱怨着,手却稳稳地托住了江竹野,问道:“在外面受了很多委屈吧。”


    江竹野不说话,只觉得自己的眼泪打湿了阮陆行背后的布料,她只觉得听了这话更加难过,直觉告诉她在这里碰到阮陆行并不是一件好事。


    阮陆行依然是个碎嘴子,事无巨细地问着她青云宗的各项事务。


    一老一少在莽莽天地里向前走了一段聒噪的路,江竹野第一次这么认真回答阮陆行的所有问话,比如她在青云宗过的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江竹野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极其的怪异,但是她暂时不想打破这平静的一切,只是紧紧握着阮陆行的手,思索着这个秘境接下来会出现些什么。


    她闭着眼睛感受着周围的灵气,一片混沌间只有她和阮陆行看起来是“活”着的,整个草原看起来像是由她为核心和由阮陆行为核心的两个梦境进行了某种融合的产物。


    江竹野心底一沉——没有其他活人的气息了,难道她们已经遇害了?不,也可能是成功逃脱了幻境,她安慰着自己,又看了一眼神情格外松弛的阮陆行。


    不知不觉间,他们一起走到了山坡的顶点,那里已经支起了几顶帐篷,许多看不清的面孔忙忙碌碌地来回,她们穿着围裙,说说笑笑着准备桌上的菜肴和庆祝用品。


    油滋滋的羊腿撒上孜然发出诱人的香气,配上切好的洋葱和胡萝卜,再摆上一大瓶热腾腾的油酥茶,同深紫色润泽的葡萄摆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的赏心悦目。


    一个妇人正卖力地擦着桌子,她的腿看起来有些瘸,从破落的裤子里露出了灰白的毛发,看到二人的到来,她热情的招呼道:“少主,你回来啦,生辰快乐!”


    江竹野忽然想到,今天确实是她的十七岁生辰,这个秘境为什么要幻化出这样一幕?难不成自己的内心其实一直期待着有人再为自己过一次生日?


    但是她知道不能停留在这里,需要继续探索幻境的核心。


    江竹野转过身去问阮陆行:“这附近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吗?你先带我去转一转?”


    阮陆行方才好像在神游天外,听到江竹野的问话,他奇道:“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主动找我这个老头子出去逛,那就跟我来,带你去水洞里见见世面。”


    江竹野继续跟在阮陆行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他们是谁?”


    她其实更想问:你之前去哪里了?你们到底瞒着我些什么?


    或者说,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年,你相信过我吗?还是我觉得我愚蠢无知,难以堪当大任呢?


    江竹野没有问出口,但阮陆行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希望你做个普普通通的快乐小姑娘。”


    “可是呢?”他自嘲地笑了笑,“太难了啊,你是他们口中的天命之女,我不信那些东西,但是明珠不可能蒙尘啊,你被发现了,我只能把你向风暴中心推,只有这样你才能一直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不会被某处的暗箭射死。”


    江竹野几乎怕了这些称赞之词,第一次,是夫子对她说,她是“奇才”,然后当天自己的家就毁了。


    第二次,是阮陆行说她是“天命之女”,然后她就被送往了千里之外的青云宗,又在丹森莫名其妙要承担一个族群的兴衰。


    她从一开始,想要的就只是想回家而已。


    “喏,你来丹森是为了找这个吧。”


    阮陆行递给她一件厚实的布料,“当地特有的布料制成的,你一直在找的空间型灵材,悠着点用,给你找了好久。”


    江竹野瞪大了眼睛,她摸索着这块布料,鉴定出这布料确实是千载难逢的空间型材料,但是阮陆行怎么知道?


    “别瞎想啦,跟我来。”阮陆行摆了摆手,他的面容好像比方才年轻了些许,几乎从老者变成了中年人,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江竹野跟着他进入了面前深不可测的井口,向下一跳,一道狭长幽深,两边挂着壁灯的走廊映入了眼帘。


    阮陆行提着灯缓步向前走,他轻轻地抚摸着走廊两边的凸起,嘴里念叨着:“我好像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凶兽族到底是什么......你看。”


    哒,哒,哒,前后交错的脚步声回荡在古老的走道,走过的道路变成了捉摸不透的厚重雾气,其中似乎出现了数个看不清面孔的人影,她们沉默着跟随,逼着江竹野越走越快。


    不知不觉间,江竹野来到了密道的尽头,她的面前是一扇巨大的壁画,笔锋有力地镌刻着各种各样的神话生物。


    凶猛的虎狼,娴静的鹿羊,绚丽的鹤鸢,沉默的蛇虫,还有更多,更多她没见过的奇特生物——


    马蹄牛尾的麒麟,红金交织的凤凰,数不清的绚丽颜色和有力的笔锋汇聚在一起,它们的身后是漫天的云彩和喷涌的灵脉。


    而所有生物的最上方,盘踞着一道巨大的金龙,它的身长贯穿了整个壁画,六只爪子耀武扬威的对着下方的万千生灵,铜铃大的眼睛俯视着所有来客。


    威严,傲慢,又嚣张。


    江竹野仰起头来和那双鎏金色的眼睛对视,细致的观察它脸颊纵横交错的金色纹路和银色泪痕,深吸了一口气——夭寿了,整不好她真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女,这花纹简直太像了。


    但是细看这些特征,江竹野又觉得区别其实挺大,她的鳞片完全是纯黑色的,瞳孔中更多的是嗜血,而不是神龙的威严。


    江竹野的想法其实非常的大逆不道,居然直接在这凶兽族的圣地打量千年前的首领,但阮陆行显然更加的离经叛道。


    他痴迷的看着这些壁画,对着江竹野说:“你知道吗,这张壁画上涵盖了这个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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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界的所有生灵,却唯独没有人类。不是因为那时候没有人类,而是因为那时候的神兽,本身就具有兽和人的两种形态。”


    “它们为自己作为兽独特的一面感到骄傲,他们默认人身是自己原初的模样,而兽身代表了自己的天赋,而现在的人类都是蠢才,他们丢失了最为重要的部分,作为凶兽的我们是庸才,只保留了一点前人的天赋。”


    江竹野沉默了,她看着阮陆行手舞足蹈的解释着,想起来他在山上要死不活的醉酒样子,有些忧伤地想到:“原来他年轻的时候不是万事不过心的酒鬼啊。”


    她第一次看到阮陆行的表情这样生动,看到他的注意力这样集中。


    看到他雪白的胡须和头发一点点转为黑色,在须臾之间变成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


    而那个青年没有意识到任何问题,他转过头来狂热地看着她:“我从来不认为你是天命之女,在这么多年以后天明早就不眷顾我们了。但是我选择了你,你的身上有着变化的契机,这个腐朽的世界需要你。”


    “但我不想啊。”江竹野小声的吐槽了一句,然后看到阮陆行的脸色一沉。


    现在的阮陆行已经变成了一个面容严肃的严肃的俊秀青年,他剑眉星目,身形高挑,两只眼睛放射出摄人的光芒,像是在谴责江竹野的反驳观念。


    江竹野正色道:“师父,我还能这么叫你吗?”


    “又或者说,现在的你,还是少主?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的生日呢?”


    她一路上越想越不对劲,方才的“少主”,应该指的是阮陆行,她们仍然停留在他的梦境中。


    阮陆行愣住了,像是大梦初醒一般,他有些癫狂的表情碎裂了。


    他沉静下来,看了看周围,又变回了那副温和不着调的样子,他问道:“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师父吗?”


    江竹野笑了,她笑着说道:“你不是我师父,但几十年后的阮陆行是,我该走了。”


    我该走了。


    这句话宛若魔咒一般,顷刻之间打碎了这里诡异的平静,青年的面容疯狂了起来,他质问道:“你看到这幅壁画不觉得很荒谬吗?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们狼群本来该在草原上飞驰,却被他们逼到了这泥巴地苟且偷生,每年有大量的狼群死于疫病,凭什么?你难道甘心吗?分明我们凶兽才应该是这世间的主宰!”


    江竹野近距离地看着这张写满了愤怒和哀伤的脸,看着他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和抽搐的脸颊,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拥抱住了他。


    从自己这个外来者的角度看,两者之争乃成王败寇的必然,总会有一方胜出,然后败者或从此沉寂,或卧薪尝胆数年后报仇雪恨。


    但她真的只是旁观者吗?


    “是谁干的?”江竹野听到自己冷静地问道。


    “你觉得是谁?竹野,是谁差点在青云宗害了你,又是谁把你送到了这里。”


    江竹野深吸一口气,把头埋在阮陆行怀里,小声说:“师父,我会救你们出去的。”


    阮陆行愣住了,他的手垂了下去,拍了拍江竹野的背,脸颊重新生长出了皱纹。


    “所以原谅我。”


    黑发的阮陆行瞪大了双眼,但他没有推开江竹野,反而露出了一个欣慰的微笑。


    江竹野闭上了眼睛,扣动了护腕间的按钮,“砰”的一声,数枚灵气子弹旋转着没入了阮陆行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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