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岚那边没了回应,而灵气波动得厉害,江竹野心下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叹了口气,把刚醒疼得直冒冷汗的裴长卿打横抱起,和陈怀瑾一起向前狂奔,一边分出点精力看着面前正在坍缩移动的各个山脉。
陈怀瑾的魂形本就属于完全的辅助,几乎没有真正参加过第一线的狩猎,如今已经气喘吁吁,而江竹野倒是还有不少体力,只是此时背后包裹里长枪一晃一晃,那毛球也有些重量,裴长卿这么大一个人也不是吃素的——几个物件前后夹击,没多久就把她耗得疲惫不已。
陈怀瑾疑惑地看了一眼周围,道:“这附近灵气波动这么严重,方才还那么多的妖兽都去哪儿了?”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黑了脸,对视了一眼。
要么她们进入了秘境的安全区,要么这附近有更强横的妖兽存在。
江竹野觉得汗水顺着脖颈向下流了一身,整个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只要一停下来呼吸声心跳声就会压过呼啸的山风,她努力辨别着。
这样畏首畏尾的前进了一段山路,始终无事发生,眼看着远远的山脚平地露出了真容。
江竹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扯出一抹带着撒娇般的笑,冲着陈怀瑾道:“师兄,我有点抱不动了。”
她的余光扫过陈怀瑾这瘦长的身板和鼓风机一样聒噪的声音,觉得自己有虐待兄长的嫌疑。
陈怀瑾二话不说接过了还昏迷着的裴长卿,还准备把江竹野的包裹也背在身后。
“不用了,我们快走吧,我腰有点疼。”江竹野假装呲牙咧嘴的捂着后腰,磨磨蹭蹭走到了陈怀瑾后面实际上手也摸进了包裹,抓住了长枪的柄端。
知道所谓“凶兽”血脉之后她一直在想这些概念,凶兽是具有兽类血脉的人类,而灵兽和妖兽是具有一定灵智的兽类,对人有用的便称之为“灵”,有害的便是“妖”,至于凶兽为什么能有兽类血脉......不会是因为她们的先祖过于重口吧,这真的是一件值得思考的问题。
而这所谓的凶兽血脉到底有什么用处呢?从前她没觉得自己同常人有什么不同,顶多是感觉更加灵敏,反应更迅速,在遭遇几场后才发现远不止于此。
虎啸于山林,鹰击于长空,分别是不同地域的霸主,有着极高的洞察力和直觉。在意识到危险到来之前她就能下意识地做出某些措施,这种行为一部分来自于阮陆行的训练,一部分大概就来自于这种血脉。
有人在看着她,这种窥视带给她的既有威胁也有被挑衅的怒火。
而这同样是一个耐心的猎手,她在等着她们放松警惕的时候一击致命。
即将到达尽头的时候,空气中似乎有隐隐约约的结界开始编织,江竹野假装踉跄着推了陈怀瑾一把,让他向前摔了个大跟头扑出猎手的布置,而串通好的鸡血藤扑了上去将他禁锢起来,若有若无的挡住陈怀瑾的视线。
她随后向后一转,用枪身挡住竖劈过来的那把刀。
这山野间竟还埋伏着人类,不,不只是人类。
江竹野和那双熟悉的长爪对视,一抬眼,看到一双棕色的大眼睛盯着自己。
宽大黑袍之下隐藏的居然是一个这样花容月貌的女子,她见到第一次刺杀失败后没有慌乱,嘴里尖啸一声,身体一转又是往下一劈。
这把刀已经锈的不成样子,这女孩的力气也并不大,能给自己这么大的压迫感并驱赶周围的生灵纯属因为其凶兽血脉的位格天生具有压迫感。
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自己对这个三番五次来取自己性命的刺客竟没有太多的厌恶和恐惧,正相反,这个看起来长相颇为甜美的女孩儿给了她微妙的熟悉感。
那双又圆又亮的眼睛里竟也不止有杀意,更多的是悲伤。
江竹野看着她颤抖着的灰蓝色嘴唇问道:“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如今她可以通过萧岚的蓝色结界控制更多灵气,不用担心被内府吸收,熟练地一抗,刺客就被她震开,那冒着寒光的枪尖也随之抵在了她的喉咙上。
这甚至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刺客,无论是身法还是隐匿都能被江竹野这种初出茅庐的弟子识破,显得这种刺杀多少有些滑稽。
那女孩躺在土地上,竟然也放松下去,袖子下滑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几乎没有什么肌肉线条,看起来也不属于练家子。
江竹野看着这双看起来有些老茧,但总体来说被娇养的不错的手,再一次问道:“你找我究竟是为什么?我们应该不认识吧,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不知道自己是被宋明昭特意放进来的吗?”
她本来有些放松下来的面容因为这一句话再次狰狞起来,恍恍惚惚惨笑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真是......废物!”
这女孩猛地坐了起来,那双手篡住了枪尖,随后向自己的心脏狠狠捅了下去!
江竹野大骇,她猛地向后撤,随着那女孩却丝毫不放,顺着力道被拖上前来,胸口已经渗出了鲜血,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咔擦,她绷紧肌肉咬碎了什么东西,然后从袖中掷出了一卷小小的卷轴,凄然道:“里面有我要交给你的东西。”
那双杏核眼翻上一层层血丝,印着她逐渐青黑的脸色格外的瘆人。
“我叫......巫灵,是天生的神女,神兽必将崛起,长风到达之处,皆有三界盟的追随者。你是英雄的后代,你不该忘了这一切,你不该被敌人拔去獠牙......”
三界盟是阮陆行死前说出的仇人,可是这不该是凶兽内部的势力吗,他们为什么要害同为凶兽的师尊?江竹野隐约间升起一个不太好的念头:该不会母亲是凶兽内部的叛逃势力,所以现在两边不受待见。
巫灵顺着长枪向前倾倒下去,一点点用枪尖将自己捅了个洞穿,朝着江竹野伸长了臂膀,仿佛这副躯体不是由血肉组成,而是一张轻薄易碎的纸片,在寒风中微微发着抖。
但只有鲜活的生命会流出这么多暗红的血液,江竹野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血腥气,混合着草药的香气,这股混杂的气味让她头痛欲裂,而巫灵又从袖口拿出一个针管,不管不顾地收集着自己胸口溢出的黑红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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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那双手搭上了她的手背。
江竹野隐约想起来了点什么,想起来生命的前七年自己并不居住在榕城,而是在相似的深山老林里当她的山大王,那时“意气风发”的她喜欢扎着两个羊角辫,蹦跳在深林之间,背后跟着两个“小跟班”,最小的妹妹有时会害怕雷雨交加的天气,然后缠着她握住自己的手美曰其名传递勇气。
那双手很柔软,肉嘟嘟的带着孩童的婴儿肥,几个小孩欢乐的游荡在山水间,然后被众家长一阵雷声大雨点小的教训。
那双手很凉,已经褪去了尖锐的指甲,固执的握着自己还紧握着长枪的手。
“巫族要亡了,谁也逃不掉,而你们却还被蒙在鼓里......姐姐......”江竹野这才注意到巫灵的年纪并不大,此时露出了某种孩童一样委屈的表情,眼泪顺着那双眼睛滑下,在满是血污的脸颊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
而那双瞳孔里有仇恨,有孤独,有责备,像蕴着一点古老部落里代代相传的哀愁,于生命的最后一刻凝结在一起,终于散开了。
她死了,死在了江竹野面前,背后的陈怀瑾传来慌张的呼喊声,而江竹野的思绪却陷入了一汪泥潭。
巫灵不是来杀她的,她们从前认识,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巫族是什么?敌人指的是宋明昭还是青云宗?自己的过去到底有什么,胎穿而来发生的这些事会和她的穿越有关系吗?
江竹野拾起巫灵最后递给她的小卷轴和带着鲜血的试管,小心翼翼地塞入怀中,转身喊道:“我来了!刚刚被一个幻晶蝶缠住了!”
啪嗒,什么湿润的东西落在她的嘴边。
江竹野抹了一把脸,觉得嘴里渗进了一点咸味,她望了眼天空,发现雨已经停了,而自己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真奇怪,明明她什么都不记得,但看到巫灵的那一刻还是不由自主地难过。
江竹野终于在这一刻清晰的意识到,那些朦胧的梦是真的,而自己一直在刻意回避这些过去,回避母亲的欲言又止,自己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人,而现在的她是作为某种即将亡国的人质被送到此处,纵然敌方礼遇有加,也掩盖不了自己寄人篱下被用来胁迫母亲的事实。
她擦了擦眼泪,小声嘱咐自己手里这株鸡血藤的分支安顿好巫灵的尸体,然后走进了陈怀瑾的视线。
“吓死我了!这幻晶蝶居然把我圈进结界了!我们快跑吧!”江竹野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她向前一指,夸张地惊喜道:“师兄!那里是不是有同门弟子,他们找到新的出口了!”
陈怀瑾觉得突然出现的鸡血藤和幻晶蝶未免配不上方才的阵仗,自己突然的摔倒也颇为可疑,而江竹野今晚的行为更是从头到脚都写着不正常。
“她已经被宋明昭提前收编了?但她的母亲怎么会允许?”陈怀瑾心道,觉得这诺大的宗门真是充斥着各种各样有着奇怪来历的天才。
“罢了,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一手震荡开那些重新围上来的灵虫,抱紧了裴长卿,向着山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