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瑟希终于不受契约的牵制了。
她现在完全是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活的第一要义就是掠取生存资料,而在任何文明社会,生存资料就约等于金钱。
瑟希立刻开口:
“这些年你赚了不少钱。光是给卓尔运输违禁粉末就是一笔,港口区转移财富又是一笔......对吧?”
终于,他们聊到了最关键的部分。
原本以为逃过一劫的乌尔班,脸色骤变。
瑟希继续说道:“我的第三个问题:你把那些金币都藏在哪里?”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事。
她之所以冒险查找乌尔班的密室,一是为找魔鬼卷轴,发现压制小玛德莲的办法;二是为了乌尔班那一大笔金币和宝藏。
诺顿是怎么说的?“乌尔班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财产一股脑转移出去了......”
他港口区在任期间20%的税赋,和玛德莲姐妹合作的利润,还有这些年和卓尔勾结的赃款......
几项相加,数量应该很惊人。
瑟希手持武器,笑眯眯等待着他的答案。
......
“契约时效已经过去了。”
乌尔班硬着头皮,看着已经完全暗下去的两团血迹,提醒她。
“我明白。”瑟希咧嘴笑道,“但你也可以透露一点点信息,作为友情回馈,作为不杀你的最后筹码。”
没办法。
在金币面前,她就是这样没有契约精神。
“......你比我想象得还难缠。”乌尔班咬牙说。
“而且下手恶毒,和你如出一辙。”瑟希回敬。
门外,交谈声更大了。似乎有人注意到牢房里的动静,准备进来。
“最后的机会,说吧。”
“......不止金币,还有宝石和秘银,都是海外留下来的货物。”乌尔班紧盯着瑟希的武器,终于开口。
“一共有多少?”
“15箱。”
瑟希倒吸了一口气。
她早知道很多,但没想到这么多。现在乌尔班在狱中,一定有很多双眼睛正盯着他家,包括伯爵利因。
整整15箱金币和宝物,她是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的。
瑟希:“这么多?你到底把它们藏在哪里?”
乌尔班的声音轻微,就像将熄未熄的灯火。“你看到的密室暗门,有不止一个出口......像你昨晚一样只把匕首放上去,就会去下水道......如果匕首加上咒语,就能到达宝库。”
“告诉我咒语。”
“......”乌尔班回答,“Solinvictus。”
话音刚落,“啪嗒——”。
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瑟希脸色突变。
她迅速确定了声音来源:一根枯萎的枝蔓躺在地上,正在燃烧,化为灰烬。
是誓言咒。
没错,契约的时效已经到了,可誓言咒却没有时效。
誓言咒断开,不再连接两人,失去了通体莹绿的光泽。这只在一种情况下才会发生:谎言。
乌尔班骗了她,给了个假冒的咒语。
瑟希最后的底牌启动了。
还没等乌尔班明白过来,瑟希立刻冲出桌外,发动攻击——
“砰——”
乌尔班凭着本能躲闪,避开心脏,但还是伤到了右腹。
一道血口裂开,触目惊心。
“我说过,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瑟希的脸在火光下忽明忽暗,她必须在外人来之前解决掉他。“你浪费了。”
“不,这是什么——”乌尔班痛苦地嚎叫着,“这是什么!我说,我全部都说!”
他双手紧捂腹部,痛苦不堪。不明液体从指缝中流出......气味刺鼻,那不是血液,更像是泛绿色的组织液。
怎么会这样?
瑟希停下,警觉起来。
这不是被死亡尖刺攻击的正常反应。
乌尔班见她停下来,抓紧机会,一刻不停地求告:“只要留我一条性命,我告诉你......真正的咒语是Imperotibi!这绝对是真的,你可以拿我的儿子们实验!”
愿意拿自己的儿子实验?
这可真是......父慈子孝。
不管怎样,瑟希必须处理好眼前的一切。门口的人来了好几分钟,怎么还不进来?他们会不会听到里面发生的事......她的思绪开始混乱。
不。
冷静。冷静下来。
首先,乌尔班暂时不能杀死。
他一死,永远没人能打开宝库了。瑟希一想到整整15箱宝藏都要烂在地下,无人知晓,心里就一阵肉痛。
真正的咒语是Imperotibi吗?也许可以按照他的建议,抓他儿子来试试看。如果有误,再来问候他也不迟。
现在,有个更令人在意的东西——
“把你的手拿开。”瑟希冷声说。
“......什么?”
乌尔班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垮了。
什么是最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生而复死死而复生。
这次审讯,他就像个虫子被人捏在手里。任何滑头都不管用,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他呻吟着,颤抖着。
最后,恐惧战胜了本能。他紧咬牙关,挪动双手,露出了不停跳动的伤口。
......
这下,瑟希看清了伤口全貌。
肉块翻红,边缘全是碎肉。奇怪的是,足有5cm深的豁口只有很少的血液,大部分被绿色的胶质物糊住。
似乎......绿色胶质物有腐蚀作用,边缘伤口烧焦,发出黑烟。
这可太熟悉了。
明明是夏季,可一阵寒冷还是攀上脊骨......这是蜘蛛母神的毒液,她对自己说。大脑飞速转动,她用死亡尖刺攻击,为什么会达到蜘蛛母神的效果?
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心头——
死亡尖刺不仅能汲取生命值,还能继承死者的能力。
瑟希亲自把蜘蛛母神送上死路的时候,也继承了它的能力——剧毒□□。它就在死亡尖刺里,可以凭持有人意念而催动。
......
现在门外动静全无,就像刻意压制过一样。瑟希无法得知他们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她一身冷汗,渐渐后退。
“你就走了?”乌尔班在后面追问,声音痛苦,“我还以为......你至少要审违禁品的事。”
“我好奇的已经问完了。”瑟希回道,“至于其他,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给你一个建议,刮去伤口的绿色脓液,不管再痛也要刮干净,然后止血......把桌上的海鲜汤喝了吧,对你有好处。”
“海鲜汤......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给你喝了这个。”
“没错,这里有杂豆,整条鲈鱼和海虾,比你的更丰富一点。”瑟希顿了顿,还是说,“如果你的咒语无误,我不会再来。而你将被流放极北之地,我们的帐一笔勾销。”
......
“哐当——”
牢门被一下撞开。
瑟希努力镇定思绪。从乌尔班的牢房里出来,她都知道了什么?
1.小玛德莲的死因成谜。她从一次出海中失踪,之后化作幽灵一直在港口区游荡。不出意料,尽管死去多年,但她和阿法斯特的契约依然生效。
2.大玛德莲的表现异常。瑟希还记得,在某个提灯旅馆的夜晚,亲眼看见她残缺的手臂上有个纹身——年轻的女精灵,手持刀剑,正踏在一片巨浪上。
现在看来,这个纹身就是她死去的妹妹。
明明彼此仇恨,为什么要有对方的纹身?小玛德莲海难后,为什么避而不谈?还有......大玛德莲尽管隐退,但依然追忆航海生涯,这一定是个突破点。
3.最重要的信息:乌尔班的金库咒语。去原先的地下暗门,插入匕首并附加Imperotibi咒语,后面有整整15箱宝藏。
瑟希迅速在脑内整理好信息。
现在,她走出门外。该处理一下隔墙之耳了。
......
从没窗的阴暗房间出来,瑟希一下子无法适应光线。等视觉从黑色恢复色彩,她抬头,眼前一个人也没有。
只有凯兰。
她站在拐角处,正在阅读特纳的供词。
“......凯兰?”瑟希上前。
同时,她把死亡尖刺藏到身后——她出来得太匆忙了,上面全是鲜血。现在没有镜子,她知道自己脸上一定不太好看,在凯兰这样经验丰富的战士面前,她不确定能不能藏住秘密。
凯兰知道了吗?她听到了多少?
可看起来......
凯兰似乎好像根本没发现异常。
“你出来了?”凯兰从供词卷中抬起头,神色平静,“有新消息吗?”
“......有一点。”
“那就补充在下面吧。”凯兰微笑,将供词卷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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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希接过。
该怎么写?
关于特纳的证词十分简单,她只需要写下自己听到的全部话语。可乌尔班......她是不可能和盘托出的。
瑟希接过纸笔,补充第一条:
【乌尔班的供词】
1.魔鬼召唤法阵来源于小玛德莲,她死于海难,原因未知。
在她补充证词时,凯兰在一旁缓缓开口,“刚刚有几个守卫想进去,我拦住了他们。我想你需要一点私人空间,保证审讯的高效性。”
“......谢谢。”
瑟希言不由衷,嗓子生硬得像卡了一整块骨头。
瑟希写下第二条证词:
2.小玛德莲的姐姐仍在深水城生活,是提灯旅馆的主人。关于乌尔班和玛德莲姐妹的过去、召唤法阵、外海交易情况,可以从她那里获取信息。
......
凯兰:“我来邀请你参加伯爵的晚宴。他对各地的冒险者、智者和探险家一向尊敬,听说了昨晚的事,想亲眼见到你。”
“我很荣幸。”瑟希写完第二条证词,笔尖在最后一个字母停顿。
凯兰:“在深水城堡,你不用担心被人攻击。我理解......冒险者的生活充满了不稳定,你们总要为自己多想一点。但现在......”
“好了。”瑟希把供词递给她。
“......就这些?”
“就这些,一共两条。”
瑟希语气坚定。她写字时故意放慢速度,拖延时间。现在,她内心终于平静下来,不安感完全消失了。
她现在十分确定——
凯兰在试探自己。
她不知道凯兰听到了多少,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凯兰一定没听到正确咒语。
当时牢房动静很大,凯兰正在和守卫交涉,根本没心思注意牢房里说了什么。而且......倘若凯兰知道,一定会直接和伯爵利因汇报,而不是绕弯子说这些话。
现在,除了牢房里的乌尔班,只有自己......只有自己知道那笔宝藏的下落。
瑟希决定装傻到底。
......
瑟希率先走到前面,“时间不早,我们快点出发吧。哦,你得给乌尔班找个医生,我刚刚下手重了点。”
“我会安排好的。”
“对了。”瑟希突然说。
“什么?”凯兰忙问——“你还想说什么?”
“......还有这串牢房钥匙。”瑟希掏出,“把它还给狱卒吧。”
......
一时,两人相顾无言,走出地下监牢。
在地下,人的所有感知都被捂住了,无法察觉到时间流速。这样看来......已经过去很久了。
日光移位,雕像的阴影已经从屋檐逆时针转到脚下。
巨大,脆弱,颤动。
多么令人享受的感觉。
离开了地下监牢,离开了层层守卫,凯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作为新人,你处理得非常好......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看来,实践是最好的老师。”
瑟希:“如果可以,我想让你也成为我的老师。”
“你是怎么套出话的?”
“利用恐惧。”瑟希回道。
-
毕竟......
恐惧是最好的审讯伙伴。
要想套出点什么,就必须了解坐在你对面的那个人,了解他“最恐惧”的东西。
就像牢房里的两个人——特纳最恐惧女儿的安全,乌尔班最恐惧自己的性命。
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
乌尔班混迹港口区和深水城多年,懂得规避风险,所以他只参与卓尔的违禁物运输和分赃,不参与谋杀事件,知道自己不会被定为死刑。
没有对死亡的恐惧,自然在刑罚下不肯说一个字。
要打破这个死局,只能让瑟希来——她不是伯爵利因的手下。作为一个外来者,她不受任何规矩束缚,战力max,可以随时威胁到他的性命。
只有在死亡的阴影下,他才肯说出真话。
......
如果说恐惧是最好的审讯手段,那么装傻就是最好的生存手段。
瑟希加快脚步,就是不想对上凯兰探究的眼神。
此时。
瑟希握着死亡尖刺,手上的血液已经干涸,起皮,一块块掉落。她很想马上找个水盆搓干净,但这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背后,永远有一道目光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