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秦征肃着脸盯着前方,群臣纷纷垂下头不敢指示,宁淮川则跪在大殿中央,昂首相对。
“宁爱卿,你的意思是不愿出征北境?”秦征语气里透着幽幽的寒意。
宁淮川面不改色,直言道:“微臣并非不愿,只是家中突遭变故,微臣娘子病重,微臣恳请圣上开恩,准允我娘子身子好些再北上。”
秦征冷眼看着他:“等等等,北旻已经起兵,要等到他们打到朕眼皮子底下,你才出兵吗?!你可知,这是抗旨!”
宁淮川顿了顿,望着龙椅上那个逐渐苍老的男人,一种失望之感从心底浮起。宁家拼死效忠的大郯,拼死守卫的秦君,何时变成了这般不堪?
他动了动喉咙,但不想再解释什么。
秦征环视一圈,许是发觉朝中的确无人可用,于是又将怒意凌然的目光落回了他身上。
“罢了,准你十日休沐,十日后,务必启程出征,否则,即为抗旨!”
震怒之意雷霆似的在空荡荡的大殿回荡起来,一些愁眉满目的大臣们听了,脚下一软,衣摆便跟着晃荡起来。
宁淮川胸口闷着团久散不去的郁结之气,天命难违,他沉着脸,还是向龙椅上的人叩首领了命。
只是他却没发觉,往日一惯平心静气的英王,从今日上朝起便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此刻眼里更是透着从未有过的锋利。
待退朝后,所有人都陆陆续续从殿外台阶上退下,他才颇为郑重地转向了正与他并肩走着的宁淮川。
“我要当太子。”他冷不丁道。
宁淮川一时未反应过来,只好茫然地看着他。
只见他神情如初,仿佛方才那惊天动地之语才是他平日所想。
他定了定,又认真道:“我要和皇兄争,我要成为那个继承大统的人。不离兄,帮我。”
宁淮川错愕万分,他认识的英王,最擅之事便是忍让。哪怕他很早就觉得,他才是最适合登上皇位之人,但他每每听过,都只是淡淡一笑,随即就将这话揭过。
此刻,他却不一样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野心与坚定。
“殿下从前,最不屑的,就是党争......”
“可是退缩,就永远得不到权力,永远无法保护想保护的人。”英王湿了眼眶,自嘲地笑笑,“赵兄是我引荐于道正司,即便是个微末小官,也是官家之人,可他为救我身陨,父皇却未多问过一句。”
“我觉得不公,但要求公,我就只能坐上那最高的位置,让天下,以我为公!”
宁淮川有些不知说什么好,苦笑一声:“殿下从小不喜欢束缚,若是真做了皇帝,未必过得比现在开心。”
英王顿了顿,缓缓走下阶梯,留下一个坚毅的背影。
“不重要。”
高大的宫墙边透进一丝温煦的阳光,宁淮川顿觉暖意洋洋,心中的不快忽然在此刻尽数消弭,仿佛热血重新浇灌。
他紧紧跟了上去,道:“臣定竭尽全力辅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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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府种了许多的杜梨树,这个时节正是杜梨花开的时候,微风轻拂,碎雪似的花瓣就飞舞着落了下来。
宁淮川下朝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府,可到自己院门时,却又倏地驻足,不敢往里进。
赵宸玉醒来后,又服了苓儿新开的一副汤药,才勉强有了几分精气神。老太太见她无碍,仿佛知道她疲于应付自己似的,不多久便识趣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赵宸玉双眼无神地望着屋顶出神,眼尾的泪渍还没干,湿漉漉结成一缕的睫毛无力地垂下。
“他真的回来过吗?”她喃喃自语着,不知是在问谁。
苓儿守着她,除了流泪,什么都回答不了。
“可能,真的是场梦吧。他早死了,怎么可能还回来找我?”
她又自顾自地低喃了一句,而后指尖忽地触到了什么,发出“沙沙”的响动,她将那东西捡起,送到自己面前。
是哥哥留给她的信。
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摆在她眼前,在清晰地告诉她,他回来过。
她休想蒙骗自己。
她不由地苦笑一声,待一连串的眼泪终于收尾,才蓦地换了个寒若冰霜的表情,将眼泪擦干。
“苓儿,扶我起来吧。”
“夫人想做什么?”苓儿一边将她搀起,一边问。
“没什么,我想出去走走。”
她只是觉得这里有点闷,这里空气每一寸都透着悲伤和绝望,叫她闻一闻都能肝肠寸断。她忽然很想离开,离开这深宅,离开京城,离开这个到处都让她厌恶的世间。
可等她身心俱疲地到了房门口,眼前的一幕又叫她不舍。
宁淮川孤零零地站在院中,披了满身的梨花瓣,将他青丝染白,仿佛迟暮之年的老人,正凄凉地思念着谁。
“夫人?你怎么出来了?”宁淮川猛地一见她,方才的踌躇一瞬间散去,他忙快步走上去,将她轻轻环住。
她怔了怔,忽然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他。她略有尴尬地笑了笑,随即深深埋下脸。
宁淮川也不知该继续说什么,赵存真死了,他们之间也忽然变得陌生了,她就在他怀里,但又好像早就离他千里之外了。
“圣上没责怪将军吧?”还是赵宸玉先开了口。
他摇摇头,柔声道:“圣上叫我尽快领兵北征。”
听罢,赵宸玉想了想,冷静道:“我想跟将军一起走。”
“跟我走?”宁淮川一惊,抱着她的手臂不禁紧了紧,“你这身子,哪能禁得住长途跋涉?再说,那边不太平,你去了太过凶险。”
可她似是早就有了打算,于是也压根没有商量或祈求的语气,只淡淡道:“我兄长还在那里,我要去接他回来。”
“那,我替夫人去好吗?”宁淮川语气软了下来,更像是在央求。
可她的反应还是与他预料的一样,她摇摇头,坚定道:“我要亲自去。将军如果不带我走,我自己也是会去的。”
话已至此,宁淮川便知,他是拗不过她的。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她虽看起来总一副端庄温柔的样子,可他明白,她是个再执着不过的人,她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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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转念一想,他又忽然觉得这样也好。圣上只给他十日陪她,真要让他丢下她,不知再见是何年月,他也是断然舍不得的。
他叹口气,满是爱意地摸了摸她的头:“好,我带你去。”
“嗯。”
她闭起眼,静静偎在他怀中,直到鼻腔充斥着他那熟悉的味道,她才忽觉困意袭来。就在她神思沉沉地陷入混沌时,耳边又忽然响起了魏安小心翼翼的声音。
“将军......华阳公主来了,说是要见夫人......”
宁淮川眉心一拧,几分烦乱显上心头:“去回她,不见。”
魏安还未领命,听见动静的赵宸玉便硬撑着从他怀里起身,阻止道:“叫她进来吧。”
话毕,宁淮川几乎是被吓了一跳似的,满是不解地低头看向她,为难道:“华阳不懂事,夫人如今病着,哪能再受她的闲气?我还是打发她回去好了。”
赵宸玉没有解释,只是无力地摇摇头:“不碍事的。”
说罢,她便从他怀里离开,转头又回了屋。宁淮川既是诧异又是焦急,但又不好再驳她,只能将她先送回榻上,寻了个靠枕给她垫在身后。
不一会儿,华阳便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一见到床上病得连眼皮都要睁不开的她,她瞬间垮下了脸,满眼委屈地走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她床畔,将宁淮川赶得站了起来。
“你怎么忽然病成这样?!我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你这人可真是的,前几天还好端端的,说病就病,是想吓死谁?”
赵宸玉站了一会儿,本就累得有些气短,听她唠唠叨叨埋怨了这么多,不禁跟着轻咳了几声。
“殿下,我没什么事。”
“还说没事?你说话都没力气了!不过还好,我带了御医来,我这就叫他们给你诊脉。”
华阳身子已经痊愈,说话又恢复成了原先那般气势,正要大手一挥,叫宫女们唤御医进来时,赵宸玉才勉强探出胳膊,按住她张牙舞爪的手。
“我已经用过药了,殿下不用再麻烦了。”
华阳刚想说些什么她身边的庸医不如宫里的御医的话,又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中毒时,就是她身边的人替她解的毒,她这才作罢,又摆了一副心疼的表情看着她。
“你哥哥的事我听说了,都是北旻人做的恶,我也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们!可是报仇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以你必须要把身子养好,一定要亲眼看到他们的头颅挂在城楼上的样子!”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安慰起了作用,有那么一瞬,赵宸玉竟真觉得没那么痛苦难熬了。她笑笑,冲她点点头。
两人就这么情同姐妹地说起话,站在一边的宁淮川像被打了一闷棍,良久没能琢磨明白其中的缘由。
华阳又说了好久,才猛然想起了早被自己忘在脑后的宁淮川。
她转过脸看向他,眼里再无从前对他的喜欢,反倒是极为不满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赵宸玉如今我罩着的,你若敢欺负她娘家无人,我第一个不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