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旻要和亲？”
赵宸玉带着兄长回了赵宅，得到消息的小秋兄妹也秘密等在这里。只是迎回太子殿下的喜悦还未来得及消化，他们便从宫中得到了今日朝中的这件大事，于是赶紧汇报给了赵宸玉。
秋兰序与秋兰珺俩兄妹手中握有数十条暗线，其中不乏宫中的，可对于北旻忽然毫无征兆要亲和的事，他们也一头雾水，只能原原本本将今日朝堂的事讲给她。
“是啊殿下，此事确实蹊跷，可我们在北境没什么人手，眼下还没有其他线索。”秋兰序道。
赵宸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随即又转向哥哥，“皇兄，北旻我们虽不熟，但这些年周边这几个国家，也就北旻实力最强劲，牵制着北境大部分力量。如若郯旻二国摒弃前嫌，突然交好，对我们来说，时局不利啊。”
赵存真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破坏和亲？玉儿，但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赵宸玉眼眸一压，薄薄的苦痛浮漫出来：“我知道，若是和亲不成，北旻便有了起兵的理由，到时候对于北境百姓来说，又该是一场腥风血雨，所以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做这个决定。”
“民为天，父皇当年是这样教导我们的。郯国皇帝该死，但百姓们无辜，你觉得为难恰恰说明你和郯国那帮道貌岸然的贼子们不一样，哥哥才刚来，对局势尚不了解，眼下也无法替你做决定。不过我想，和亲事宜也没那么快敲定，再耐心等等，也许会有转机。”
赵宸玉被哥哥这么一安慰，顿时心宽了几分，她又琢磨了一会儿，才道：“也对，北旻王诡计多端，也未必是真心求和。前段时日就有北旻探子出没呢，还有京城的春寒之毒也与北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许此刻提出和亲，只是试探秦征的态度。”
“嗯，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所以我们不要自乱阵脚，还是将重点放在太子秦燮身上为好。”
一提起太子，赵宸玉的脸色就难看了几分：“提起他我就来气，堂堂一国储君，遇到事第一时间就将自己妹妹推出去，摊上这样的哥哥，六公主真是倒了大霉。”
赵存真哭笑不得，又道：“这个六公主你不过才见了一面，何以这么护着她？”
“是只见过一面，可是听说她也是个可怜人，一点都不受秦征待见，这么些年也就......”赵宸玉说到这里，差点将“李谦”这个名字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她却忽然想起了什么，登时眼睛一亮，冷不丁道：“我明白了！”
众人皆是一愣，又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她解释道：“你们说怪不怪？我刚刚是准备说‘这么些年也就李谦对她好一点’来着，可我怎么知道李谦对她好呢？因为昨日我和六公主被华阳为难的时候，李谦义无反顾地替六公主出头，我当时有那么一瞬觉得他们有些亲密，但事态焦灼我没空细想，方才话到嘴边才忽然明白，原来他们二人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还未等其他人回味过来她的意思，她又忙地转向秋兰珺，道：“小秋姐姐，李谦在云州迟迟没找到许参良和王猛的把柄，你去叫人放些连若陵身世的消息，等他查到连若陵和王猛的这层关系，不用等连若陵交待什么，就能先发制人将许王二人抓捕。李谦爱慕六公主，一定会顺藤摸瓜牵制住太子，到时事态除了会按照我们的方向走，也许还能帮六公主一把。”
秋兰珺郑重地点点头：“是，殿下，我这就命人去。”
赵存真颇为感慨地看着妹妹：“就凭昨日那一面，你就能猜出他们二人有情？”
赵宸玉神秘地笑笑：“自然不止这一点线索，我忽然想起前些天去城门口接李谦他们回京时，有辆宫里的马车也在等他呢，又联想到从来不凑热闹的他突然出现在七夕宫宴，这才有了这个决断的。皇兄若不信，可以等着看看今日他得知和亲之事后，心不心急。”
赵存真笑笑道：“你分析得有理有据，我哪有理由不信？若是真像你说的，云州之事顺利推进，太子地位不稳，对我们倒真是有利。可即便这样，也不能保证送去和亲的就不是六公主呀。”
赵宸玉抿了抿唇，略显失落道：“我也知道，太子就算再触怒龙颜，秦征也未必会把自己心爱的五公主送去，可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让太子和他那好妹妹失了民意，替六公主讨个世人怜惜罢了，至于后面的事......我还没想好。”
“也罢，走一步看一步吧。”赵存真点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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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丞相退朝回府，一路都阴郁沉沉，思量着今日朝堂之事，直到踏上府门外的台阶，才发觉身侧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人。
他抬眼一看，却是自己的学生李谦。
李谦毕恭毕敬地朝他拱手行礼：“学生见过老师。”
萧丞相原本阴霾满布的脸色缓和几分，和蔼地笑笑：“今日怎么来了？”
李谦如实道：“学生有一事，想问问老师。”
“哦？你说说看。”
李谦：“是昨日在御园外，五公主殿下欺诲六殿下的事。学生昨日已经向圣上递了劄子，想必现下还未到圣上手中，学生想知道今日上朝圣上有没有说什么？”
提及此事，萧丞相又换上了一副失意的神色，叹道：“朝中多是些贪生怕死之辈，难得有你这样的忠义直谏之士啊。可惜六殿下时运不济，老夫还未给她争回个公道，便又生出无妄之灾来。”
李谦心头一紧：“老师此言何意？”
萧丞相道：“你还不知道吧，北旻今日送来文书，要求与我朝和亲，圣上主张送六殿下去。”
“......”
听到此言，李谦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仿佛连沉重的心事也随着那句话变成了空白。
“老师......此言当真？”
萧丞相叹口气：“我何必在如此大事上骗你？不过我已经提了反对意见，方才出宫时，英王殿下和宁将军也向我表了态，说不同意送六殿下去和亲，希望此事能有转机吧。”
“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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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师......”李谦心口一疼，糊里糊涂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呆呆地行礼离开，独留了未理解他道谢原因的老丞相愣在原地。
“这孩子......中什么邪了？”
李谦轻飘飘地游荡在街头，神思早已不在这具肉身，随着老师方才的话飘进宫里，飘进他从未进去过的地方。
不知不觉人已经回到了大理寺狱，回到了他这些日子日日守着的牢房门外。连若陵见他一反常态，仿佛丢了魂似的直直杵在外面走道，眼神呆呆地盯着自己，不由地被吓得冒了一头冷汗。
“喂！你有毛病啊！盯着小爷干什么！”
李谦面无表情道：“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啊？”他这问题过于突兀，连若陵一时没反应过来。
“想必是没有。那你有喜欢的人吗？”李谦又道。
连若陵皱起一张脸，磕磕巴巴道：“有吧。”
李谦：“你和喜欢的人有没有永别的时候？”
连若陵神色一变，眼里忽然闪过几许悲凉，可他也不知眼前这人是发什么疯，于是小心翼翼道：“你爹娘死了？”
李谦忽然听出什么重点，歪了歪头继续看着他：“你喜欢的人是你的爹娘？他们死了？”
连若陵眼神闪烁不定，见他忽然又转了苗头，忙提高嗓音道：“关你什么事！你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吗？”
李谦忽然苦笑一声：“罢了，与你说不着。”
“不是，你发什么神经啊！要审问就审问，说这些莫名其妙的做什么！”连若陵也不知怎么，被他现在这神神叨叨的举动弄得心神不宁，于是扯着嗓门嚷嚷道。
“审问？没什么好审的，你就安安心心等日子吧。”李谦冷冷道。
连若陵一阵摸不着头脑，问道：“等什么日子？”
“秋后问斩的日子啊。”
连若陵目瞪口呆：“啊？秋后问斩？你前几日还说保我性命呢，怎么现在突然要斩我！你小子阴我啊！”
李谦“啧啧”几声，道：“反正你又不说，我也不想浪费我的精力，到时候我写个陈情状，把云州那些事全安到你头上交差便好，反正那些大人物也不会戳穿我。”
连若陵两眼一黑：“嘿！看不出来你小子这么黑啊！什么叫我不说，你这些日子一直晾着我，审都没审过，你叫我怎么说！我看你就是贪生怕死，怕得罪那些人，想拿我当替死鬼罢了！呸！你个小人！亏我先前还高看你一眼！”
“一个阶下囚，还想拿我怎么着？”
“我！我才不会让你得偿所愿！”连若陵双手扒在门房的栏杆上，冲着左右其他值守的衙役喊道：“兄弟们，你们快来！我现在就把我知道的所有事都说了！叫你们这个长官没办法装听不见！”
李谦嘴角终于浮起一抹老奸巨猾的笑：“好啊，你说说看也行，若是你故事讲得好听，或许我先前承应你的事还能作数。”
“当真？”
“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