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二人不约而同道。
苓儿镇定地点点头:“嗯,是中毒。瞿夫人这病症看起来确实像是伤寒之症,若不是先前已经有所怀疑,我十有八九也会当成普通寒症。”
赵宸玉是相信苓儿的医术的,虽不知瞿夫人这样的朝廷命妇是如何中招,但苓儿既然如此肯定,她便不再怀疑。
“那你可知这是种什么毒?”宁淮川道。
苓儿道:“若我猜得不错,应该是来自北旻的一种慢性毒药,叫笼笺草,是种喜寒的草药,中了笼笺草之毒,其症状便会像感染风寒一般,畏寒发热,乏力亏虚,但一时半刻不会伤及性命。”
“北旻?”
北旻,是盘踞大郯北部的一个小国,因其地处严寒,水源稀少,土地贫瘠,物资极度匮乏,多年来为抢夺边境资源,北旻时常进犯大郯北部。上次两国冲突,便是宁淮川率领的拓羽军前去应战。直到两年前,拓羽军大胜而归,北旻才偃旗息鼓,退兵而返。
怎么又是北旻......宁淮川眸色一暗,莫名生出些不安的念头。
苓儿又道:“不过,还有件事我没想通。方才我探瞿夫人的脉,发觉她虽中过毒,但似乎已经用过解药,毒性已解了大半,想必是跟‘熏麻黄’有关,可据我所知,麻黄并不是笼笺草的解药,不知怀璧寺那高人,是如何解毒的。”
赵宸玉低头不语,也正想到此处。既然有人在京城行毒,为何又要打着治病的名义解毒?还特意言明要用麻黄?但麻黄并不是笼笺草的解药,所以......只剩了一种可能,有人要借此收集麻黄!
想到这里,赵宸玉不禁冷汗涔涔。可是,他们收集麻黄要做什么呢?还有,先前她已经推断出下毒之人有官家背景,可今日得知这毒竟是来自北旻,是什么人会用北旻的毒?难道,大郯朝中有人勾结外邦?!
赵宸玉仍在深想,全然没发觉一双温润的眼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宁淮川见她那玉惨花愁的模样,忽地轻轻握住她的手。
他粲然一笑,解慰道:“放心,既然我们已经知道有人在京城下毒,还知道他们在拿麻黄做文章,只要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迟早能真相大白。正巧我与大理寺少卿相熟,探案之事大理寺更熟,此案我会秘密交给他们去查,你就不必劳心费神,还是将心思放在正事上的好。”
“正事?”赵宸玉一时没厘清他口中的正事是什么,傻乎乎地看向他。
只见他忽然脸红筋涨,捏着她指尖的手掌添了几分力道,道:“自然是我们的婚事了。再有一个月我们就要成亲了,这段时日你可得好好留着精力,成婚是件体力活儿,我怕到时候累着你。”
他说这话本意只是想叫她别想太多,好生休养,谁知,她与苓儿二人似乎会错了意,倏地涨红了脸。苓儿更是满脸难为情,有些手足无措地道:“我,我还是到外面坐好了。”
说罢,她竟麻利起身,掀开马车的帘子,与赶车的车夫坐到了一起。
“......”
宁淮川见状,才忽然明白自己方才那句怕累着她的话,还有那么层叫人害臊的意思。他忽觉浑身燥热难堪,心口砰砰跳着,握着她的手也渐渐湿润起来。
赵宸玉也不禁含羞,抿着唇低下头。
车厢里只剩了他们二人,宁淮川索性也不再苦心克制,讨好般地笑着往她身边挪了挪,另一只手握上她柳枝般柔软的细腰。
他用额头轻轻抵着她,柔声在她耳边道:“婚礼累人,那个也累人,所以你更得好好养精蓄锐,知道吗?”
赵宸玉脸颊顿时成了一只熟蟹,凝着眉没好气地在他后腰狠狠扭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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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期佳辰已临,正是春日花满,新绿已开,飞花见柳,杏雨梨云的时节。将军府上下一派火热,宾朋纷至,各府的贺礼流水般进了门。朱漆大门前早早挂起灯笼,金丝绣边的大红喜字将庭院的青石板路映得一片绯红。
赵宸玉双亲已故,家宅零落,自是不讲究什么排场,可宁母到底是心软,只闹了几日的脾气,便忙里忙外地操办起他们的婚事来。除了置办聘礼,还替她准备了十里红妆,早早送到了庄子,生怕她受委屈。
迎亲的队伍从宁府至城外庄子,足足蜿蜒二十里,宛如一条冶艳的红龙。宁淮川一袭红袍,骑着雪白的骏马走在最前端,恣意飞扬,眉眼透着掩不住的喜气。
瞿衙内哪能错过这种热闹,一大早便混进了迎亲队伍,跟在宁淮川后面。
他激动地说笑了一路,临近赵宸玉住的庄子时,他忽然望着天空惊叹一声:“哎呀不离兄,你看那边,还有一对大雁来给你贺喜呢!”
宁淮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见湛蓝的天空中盘旋了好大一对飞雁,不知怎的,他倏地想起在云州时,他第一次见到坠崖受伤的赵宸玉,在那个永生难忘的雪夜,他似乎也见过那么一对大雁,缠绵悱恻,缱绻情深。忽然,他心头一暖,一股热流涌至鼻尖。
“还真是一对大雁,头儿,这可是吉兆呀!”一旁跟着的魏安也应声道。
宁淮川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衙内又忽有失落地道:“可惜日子不对,要是来得早些,我非打下来给你当聘雁用!”
宁淮川听罢,只得无奈苦笑:“要是真给你打下来了,今日还能来给我贺喜吗?”
“......”
说话间,迎亲队伍已到庄子前。锣鼓声片刻不歇,门口围了七八层看热闹的百姓,庄内各处同样帘飞彩凤,着锦繁华,红纱轻扬,灿若烟霞。
仪式开始,赵宸玉一身凤冠霞帔,金丝累珠的凤冠压着云鬓,一手执着团扇,一手由嬷嬷牵着,一步步缓缓走向宁淮川。
透过遮在她面前那柄金锦嫣红的团扇,宁淮川隐约看见她那双被晕染得更加娇艳的眼眸,正情意绵绵望着他。她本就生得副好皮囊,如今盛装加身,更显绝俗。
宁淮川忽然恍神,落于她身畔的眸光滚烫如星河。
赵宸玉昨晚几乎彻夜未眠,计划如此顺利,反倒叫她恍惚地如同做了场黄粱美梦。直到宁淮川熟悉的体温攀上她手心,才方觉真切。
沾着晨露的花瓣高高扬起,又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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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洒下。宁淮川执起她的手,在一众喧闹中,缓缓送她上了花轿。
帘子垂下前,宁淮川握着她的手忽然一紧,随后对着轿子里的人认真低喃道:“多谢夫人。”
“嗯?”
忽听他没来由地道谢,赵宸玉才微微抬眼,对上他温煦的眼神。宁淮川不再多说,二人就这么对望着,不知多久,才忽然相视而笑。
赵宸玉面色殷红,俯身探至他耳畔,娇羞地回道:“多谢夫君。”
宁淮川忍住笑意,待她坐稳,重新将帘子掩好。
宁府门前人头攒动,不论是贵府世家或是三教九流,全都赶来凑这场热闹。
从云州走到今日,赵宸玉片刻不敢分心地演了好大一出戏,直到坐进花轿的那一刻,才忽觉全身的筋骨卸了劲,整个人如同骨髓被抽尽,魂儿也被小鬼掳去了似的。她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宁淮川领着进了门,如何与他拜了堂,成了礼。
只是等她再醒过神儿,发觉自己已经落于新房的软榻之上。
房门紧紧闭着,外面窸窸窣窣有人来往走动的声音,不多时,又忽地听见魏安在说话。
他对苓儿道:“我家将军招待宾客,且要等一会儿才能来,将军惦记夫人,特让我送来些饭菜,你快替我送进去,免得夫人饿肚子。”
此刻已是黄昏,赵宸玉这一日几乎滴水未沾,听到魏安这话仿佛久旱逢春露,她刚要欢喜,却发觉春露未至,狂风又起。
苓儿前脚送走魏安,还未踏进外间门槛,便听一嬷嬷气哼哼地拦住她:“新妇现在还不能用膳,这规矩我记得已经教过你们了,怎么,新夫人来的第一天,便不把府中规矩当回事了?”
那麽麽说话夹枪带棒,苓儿刚想驳上几句,她却丝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傲慢地将食盒从她手中夺去,转头去了另一间厢房。
苓儿愤愤不平地推开门,一见赵宸玉便耷拉下了脸。
“真是欺人太甚!姑娘如今已经是这府里的主母,竟然还要受这等闲气!”
赵宸玉看着她一副委屈的模样,苦笑一声,招招手叫她过来身边。
她安慰道:“罢了,我也不是真的来当什么主母的,实在没什么心思同他们计较,只要不坏我们的事,其他的随他们就好。”
苓儿心口忽地一阵发酸,半蹲在她一侧,仿佛小孩子般把头轻轻靠上她的膝盖,不一会儿,竟压着声音啜泣起来。
赵宸玉摸摸她的头,不免忧心道:“怎么哭了?”
她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姑娘今日出嫁,苓儿替姑娘高兴。”
赵宸玉手上动作顿了顿,勉强一笑却没搭话。
苓儿抬头看看她,忽然认真地道:“姑娘,你就没想过和宁将军长长久久?他......”
“没想过。”她冷冷打断,没叫她继续说下去。
烛影细碎,打在她莹白的皮肤上。但双眸却空洞无神,仿佛乌云下的深海,一圈圈漾起无边的苦涩。
默了片刻,她缓缓道:“他对我很好,可我不想忘了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