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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入局(二)

作者:都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多谢将军。”


    话还未毕,眼前人已不见了踪影。


    待他走远,赵宸玉才倏地松了一口气,缓缓躺回榻中。她呆呆望向头顶的昏暗,眉间攀上几缕愁思。


    苓儿很快跑了进来,见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下一紧,忙不迭伏到她床头。


    “姑娘,你怎么了?”


    眼见苓儿快哭成泪人,赵宸玉莫名失笑,抬手轻抚过她湿哒哒的脸。


    “哭什么,我不是好端端的。”


    苓儿松口气:“刚才宁将军叫我进来,我还当你出了什么事。”


    说话间,她的手指已经轻快地撩起赵宸玉衣袖,露出一节纤细的腕骨,随即搭手上去替她把脉。


    “呼,还好没什么大碍,蔡先生他们也真是的,下这么重的手,万一姑娘有个三长两短......”


    “呸呸!苓儿真是胡说......”


    赵宸玉一句话都插不上,苓儿已经嘟嘟囔囔说了好大一通。幸亏她刚才故意忸怩,此刻宁淮川已经叫门口守卫离了这里两丈远,现在帐外空空,没叫人听去她的唠叨。


    “宁淮川叫你来做什么?”


    “他......”苓儿回忆了一下刚刚的事,只记得宁淮川绷着脸来找她,说让她去看看自家主子,然后......一脸怪异地走了。


    苓儿没想起怎么形容他刚才的表情,只知道,十分难看。


    二人还没多说什么,帐外忽然响起了某个男声:“东西放在外面,二位姑娘请自便。”


    苓儿循声去了帐外,朝着已经退了几步的宁淮川礼数周全地行个礼,再往脚下看,是恭桶、木盆、热水、毛巾、换洗衣物......


    还怪周到的。


    赵宸玉瞧见这放了满地的物什,刚刚眉间的愁云散去了不少。


    毕竟刚刚的他,还是一股子盛气凌人的模样,对她的态度,比她想象中还淡了几分。


    不苟言笑,软硬不吃。


    苓儿眉眼弯了弯,道:“我看这宁淮川,也不过如此,在我们姑娘这一等一的模样面前,我不信他不动情。”


    赵宸玉听过却微微锁眉:“若是他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我就算长得美过天仙又有何用?”


    “姑娘此话何意?”


    “刚刚看他样子,实在不像什么热心肠的人。云州之事牵连甚广,本非他这武将分内之职,若真不想管,也没什么能拦得住他的。况且他对我......”


    赵宸玉顿了顿,才道:“他对我,除了同情,恐怕没别的心思。”


    的确,在她看来,刚刚那般刁难她的宁淮川,着实是不懂怜香惜玉的。


    苓儿听这话,不免有些丧气,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能去京城么?”


    赵宸玉眼中隐着薄薄雾气,喃喃道:“南凌和郯国百年来相安无事,为何突然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说这其中没有蹊跷我是不信的。可这些年我们查了不少,只找到云州这么个突破口,想来这京城,是必要去的。”


    说到这,她顿了顿又叹口气:“既已入局,且看他能查些什么吧。只是不知道王伯他们现在是什么状况,有没有安全回到顾柳山庄......”


    “姑娘放宽心,蔡先生和顾柳山庄不是早安排好了一切么,王伯他们定然不会有事的。”苓儿宽慰道。


    赵宸玉也随即点头,顾柳山庄号称天下第一庄,其下属的栖风阁更是势力遍布天下,况且她们筹谋多年,作个今日这般的戏码,自不算什么难事。


    赵宸玉睡下后,已是后半夜。


    苓儿虽伤不重,却也难捱漫漫长夜,想到这儿,宁淮川又遣了人将苓儿引下去歇息。


    云岈山的夜空亮了彻夜的火光,宁淮川军帐内的烛火也整夜未熄。


    身为营中主将,他的营帐最大也最暖和,帐内分内外两厅,内厅为寝居,外厅则为书房,宁淮川救她回来时,她已冻得不省人事,情急之下他便直接将人带回自己帐内。


    军中无婢侍,侍卫又多半是大老粗,宁淮川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亲自照看伤患,所以眼下,这里又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自父亲战死,他接手拓羽军以来,便只管着为大郯东征西战,再加上他性子生得冷了些,平日总不见个笑脸,纵使朝中贵女追求者甚多,他也始终未曾沾过半点女色。


    眼下屋里忽然多了个女子,倒叫他颇感无策。他立于赵宸玉榻前,正愁不知该如何处置时,眼神却鬼使神差地落到了她脸上。


    她刚入睡,苍白的脸上只剩了霸道的好看。


    即使闭着眼,却也像是能看见她明眸皓齿,转盼多情的模样,而那种温婉大气中还蕴藏着几分寻常女子少见的英气。


    宁淮川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他模样生得好,又是簪缨世家,想为他说亲的人更是快要将他府里的门槛踏破,不过无论是他见过的郡主县主,或是放出豪言要他为驸马的公主,都未有榻上这个病怏怏的女子半分颜色。


    他一时晃神,愣了很久才发觉自己这般盯着她的行径太过失礼,他惊骇地收回目光。榻上之人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他只好退至外厅,坐于书桌前看起军书。


    直到鸡鸣破晓,榻上之人再没了忍痛的喘息声,宁淮川才出了营帐练兵。


    火盆里的碳没断过,军帐里暖和地如三月阳春。


    过了不知多久,赵宸玉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醒来。


    正想唤苓儿名字,营外却传来一阵躁动,赵宸玉顿时生出一种不安。


    不久,便又听到了苓儿的嚎哭声。


    赵宸玉心下更加惊悸,也顾不得身上三五处剧痛,掀开锦被翻身下了床,一路扶着柜子往外去。


    才到帐门口,眼前一幕却叫她发懵。


    帐外聚满了人,一队披甲而归的将士牵着马车停到了营中空地,而那马车上,摞着厚厚被染红的草席,席间卷着的,不是什么粮草军械,而是十数具尸体。


    苓儿跪到车前,哭得悲恸,赵宸玉头皮一阵发麻,嗓子眼像是堵上了热油,连一声呜咽发不出。


    王伯、王婶、小矮子……


    忽然天旋地转,赵宸玉心口刀剐般疼,双腿已无力支撑,倒在帐外。


    外面又飘了雪,刺眼的白落到殷红草席上瞬间溶成血水,赵宸玉望着远处,意识开始模糊,只有刺骨的寒分外真切。


    耳边似有一个声音叫她,但也隐隐听不清了。


    再等她醒来时,又回到了早前睡着的暖阁,眼前还是一层严实的纱幔,将寒气挡在外面。


    她定了神,气若游丝道:“苓儿,爹娘……”


    跪在床边的苓儿此刻已换上了孝衣,眼泪早已哭干。


    “姑娘,老爷夫人,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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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少爷……全家十三口,全都让那山匪杀了……”


    赵宸玉听罢,再没了声息。


    她全明白了……


    按照原计划,山匪与赵员外一家,本应在她跌落山崖后就消失于世,现在却变成了山匪谋财害命的局面。


    想来,也只能有一种可能。


    为取信宁淮川,扮作家人的十三人甘愿赴死。知道她绝不会同意,只好瞒着她假戏真做。


    想到这,赵宸玉不禁苦笑一声。


    宁淮川命人入殓了赵宸玉家人,便一直守在她旁边。


    原是怕她想不开,却见她醒后不哭不闹,只一副丢了魂的模样,宁淮川惭愧之余,竟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赵姑娘,任由山匪残害百姓,是我们为官的失职,你放心,我一定找到杀你亲人的凶手,替你讨回公道。”


    听着宁淮川的话,她才渐渐转过了头,直直盯着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宁淮川只觉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除了绝望,竟还参杂着几分莫名的恨意。


    她的话冷得像冰:“将军大恩,民女必当结草衔环相报。”


    宁淮川没有接话,转身出了帐外,搜山回来的副将魏安正等在外面。


    见他出来,魏安即刻上前,神色沉重地附在他耳边低语:“将军,属下找到赵姑娘家人时,发现现场遗有一物,属下觉得非同小可,便带了回来。”


    他这个副将平日最不正经,此刻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宁淮川心中也跟着紧了三分,他挥下手,示意他去个僻静处。


    “什么东西,快拿出来。”


    魏安从腰间取了块包着东西的帕子,展开后呈过去。


    “这是……令牌?”


    宁淮川面色罩着疑云,接过了帕子里那仅剩半块铜铁所制的令牌样式的东西,那令牌被火烧过,通体发黑,微微变形,烙着的纹路也只剩了一半,宁淮川仔细端详起手中之物。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双眸子瞬间闪动起无比震惊的幽光。


    “这纹路……是连山寨的标志?”


    魏安点头:“属下认出此物时,也被吓得不轻。你我都是孩童时,这连山寨就已被尽数剿灭,若不是负责围剿的是咱家老将军,恐怕连我们都认不出这标志了。”


    宁淮川重新将半枚令牌包好,道:“连山寨被剿之事,牵扯宫中秘闻,除了当年直接参与的几位权臣外,朝中几乎无人知晓。如今十数载过去,为何又与什么山匪扯上关系......”


    后面的话宁淮川没有说出口,当今朝中,知道连山寨的屈指可数,即便是犯案,怎么偏偏就叫他这个知情人遇上?当真是巧合?


    宁淮川沉着脸,寒意凌然。


    魏安又接着道:“属下本想随着马蹄印继续追查,可不过百丈后,那些足迹便又消失了,昨夜风雪太大,山上小道杂乱无章,要追查并非易事。”


    “嗯,我知道了。此事先不要声张,免得打草惊蛇。你去挑些做事机灵的,替我跑趟苏州吧。”


    魏安:“将军您是疑心赵姑娘?”


    宁淮川一顿,沉了沉嗓音:“我也说不上,不过既然这事跟她家命案撞到一起,那也不得不查一查了。另外,既是在云州地界出了命案,还是先去通告当地府衙,让他们派人来一趟吧。”


    “明白,属下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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