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正耀眼。
义姁收好行囊,披上宋昭为她准备的厚实披风出了门。
宋昭站在门前,目光久久凝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山路的转弯处。
山风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义姁不由得将披风紧了紧。她回头望去,才发现自己不过才走了一半山路,而双腿已是隐隐发酸。
太阳已经逐渐向西山移动,耳边传来一阵阵野兽的嚎叫,像是山猫,又像是不知名的野兽。
义姁心中一紧,再也顾不得脚下酸涩,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她必须要赶在天黑之前找到夜交藤赶回去。
在穿过一片灌木丛后,她来到了一处陡峭的悬崖前。
义姁深吸一口气,从背上的竹篓中取出一根铁锚,将一端抛向峭壁,另一端牢牢系在腰间。她的手指微微发抖,但还是稳稳地抓住了岩壁上的缝隙,开始向上攀爬。
峭壁的石壁磨得她的指尖发痛。她其实是有些恐高的,可也只能告诉自己尽量不去往下看。
她快要爬到一半时,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猛地向下坠去。她惊出一身冷汗,死死抓住铁锚的绳索,碎石从她指间滑落,发出"簌簌"的声响。
“没事没事...”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气后,继续向上攀爬。
她在一处突出的岩石上旁停下,站稳后,小心翼翼地抽出插在腰带间的图纸,她仔细观察,却发现这株植物的根部与图纸上的略有不同。
正丧气之时,不远处的另一处缝隙中,有一小撮未被采走的草根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眼睛一亮,立即对照图纸,发现那草根倒是与纸上夜交藤的根部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义姁抬头望去,只剩草根了,而草药的身体部分已经被人采走了。
义姁叹了一口气,但又忍不住自我安慰,罢了,这至少证明此处是长有夜交藤的。
想着,她将图纸叠好重新放回腰间,而后松开双脚,顺着绳索又滑了下去。
双脚安稳着地后,义姁收回了绳索,夜间深山静谧无声,她正准备出发前往寻找下一个峭壁,却忽地隐隐约约听见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
她瞬间警惕起来,假意无事继续向前赶路,余光却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她逐渐加快脚步,果然在一旁的灌木丛看瞥见跟着她的恍惚的黑色身影,另一边的手已经暗暗摸到了腰间别着的银针。
突然,三支破空而来的弩箭。义姁旋身避开致命处,布鞋在青苔上划出半圆,手中的银针早已没入最近刺客的晴明穴。
为首的刺客举刀示意,身后源源不断地黑衣人向前冲。
义姁迅速脱下身后竹篓扔了过去。
竹篓被刀光劈开的刹那,晒干的半边莲簌簌落尽泥里。再次望去,义姁已经向前跑了好远。
“追!”
耳畔呼啸的山风裹着血腥气。
义姁咬了咬牙,忽然折向一旁的荆棘丛。她自知双方力量悬殊,如此跑下去定会体力不支被抓获,还不如放手一搏,利用地势环境来甩开他们。
布鞋踏过枯枝发出阵阵脆响,激起阵阵弥漫的灰尘。空旷的大山里,布帛撕裂声混着狼嚎惊起寒鸦,吓的所有人脚下一阵迟疑。
义姁抓住机会,一个侧身向右边跑去。刺客反应过来后持着刀紧追其上。
跑着跑着,眼前竟出现一处断崖,崖下江水如墨。义姁踉跄着在崖边碎石上刹住脚步,正暗叹大事不妙,身后传来密密麻麻杂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继续跑!你不是很能跑吗?”那为首的黑衣人喘着粗气,狞笑着逼近,手中的弯刀映着冷月寒光。
“火烧伽蓝寺,在紫云膏里掺入骨灰,都是你们做的吧!”
义姁举着宋昭给的那把匕首在身前,却仍保持冷静,想从对方口中多套一些话。
“你不该来翠竹村。”黑衣人的声音一阵阴沉,随即扬起手中的长刀便砍了下去。
义姁举起手中匕首相挡,金戈相撞发出一阵刺耳的脆响,匕首便被长刀砍的掉在了地上。
她重重摔在泥泞里,腐叶的腥气直冲鼻腔。她撑着碎石想要爬起来,却发现左腕骨错位的剧痛让视线泛起黑雾。
前方金戈打斗声不绝于耳,抬眼望去,一熟悉身影已然击落了黑衣人手中长刀。
还有他脸上的银质面具。
是他。
“铛!”
一柄断刀擦着她的耳畔钉入树干,震落满枝寒鸦。萧衍的剑锋已经挑开那几个刺客的咽喉。
“看够了吗?”他突然转过身,剑尖挑起她散落的匕首抛还。
义姁接过匕首,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又瞬间响起蟠螭纹玉佩的事,站起身,但还是冷言道了声谢。
话毕,她便转身欲离开。她自知寻找夜交藤要紧,并不想眼前之人纠缠。
刚准深,身后就传来一阵戏谑声:“娘子上回不告而别也就算了,为何要偷偷拿走在下的玉佩?”
他又逼近了几步,歪着头靠近义姁的耳后,低声道:“莫非是见了一面,便已对在下芳心暗许了?”
陌生的热气呼在义姁的耳上,她心中一阵慌,向前移动的脚步踩得地上的枯枝脆响。
她没想到拿走他玉佩的事竟被他发觉,也没有想到二人会再次见面。
她转过身,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昂着气答道:“玉佩掉在地上,我不知是谁的,便捡了。”
“如此倒是我误会娘子了。如今既已知道了,不知娘子可愿意将玉佩归还给我。”
他盯着义姁的眼睛,又向前迈了几步,声音沉了下来,“当然,若是娘子想要私藏,在下也可以送给娘子...”
"你!"义姁紧蹙眉头,“懒得与你多费口舌。”
话毕,她正欲转身离开,忽地透过男子的肩膀,看到不远处的对面的山路上,七八个衣衫褴褛的人正晃着步子,四散着往山下走。
义姁定睛一看,他们的胸口还插着根什么东西,破烂衣裳上尽是沾染的血水,正是前几日在血池中看到的那些药人!
这山路所通向的方向,正是山下的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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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姁心中一凛,暗叹不妙,顾不得再去寻那夜交藤,匆忙转身便要离开。
然而还未跑出几步,身后忽地一阵疾风掠过,紧接着一双有力的手臂便如铁钳般揽上了她的腰间。
她只觉双脚离地,整个人好似被提起一般,耳边呼啸的风声骤然加剧,两旁的树木飞速向后退去,化作一片模糊的剪影。
义姁侧首望去,只见身侧那男子正揽着她的腰,脚步如风。山路在脚下飞速后退,夜风刮得脸颊生疼,碎发胡乱地拍打着眼角。
片刻之后便到了山下,祠堂的后门。义姁尚未反应过来,腰间的手却忽地一松,整个身子忽地落到地上,几近摔倒。
萧衍看着她踉跄了几番才站稳,故作抱歉轻声道:“适才急了,未曾来记得及提前告知娘子,还望娘子见谅。”
说着,他微微双手作辑做了个道歉的礼,而后便走向祠堂的后门。
义姁急忙张开双臂上前挡住他:“你进去作甚?”
萧衍手持剑鞘,举上前推着义姁的腰把她供到了一旁,“带着娘子一路下山,累了,想进去讨杯水喝。”
话毕,不等义姁回复,他便径直打开侧门走了进去。
义姁无语,只得快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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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在堂内摇曳,暗黄的光影映在斑驳的墙壁上。
门外传来一阵阵破竹般的巨响,刘绍和宋昭带着几名男子正合力用木桩堵住摇摇欲坠的门窗。破旧的窗纸上印着外面扑来扑去的手臂,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黑色血印。
堂内一片混乱,病患们蜷缩在墙角,疮口因恐惧而裂开,发出撕心裂肺的呻吟,祈祷声与哭喊声交织在一起。
"还是来晚了。"
义姁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她正要去帮宋昭,却突然听到一声剧烈的痛苦呻吟。循声望去,地上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躯体,正是阿蘅。
徐济安和其他医者正围在一旁,不知所措。
义姁快步冲上前,蹲下身子,急切地问道:"阿蘅,你这是怎么了?"
独臂老者皱着眉头,苍老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哭腔,许是不愿见阿蘅如此痛苦,他背过身哽咽答道:"不...不知为何,外面突然来那些东西,阿蘅就这样了..."
“姐...姐...好痛...我好痛...”
阿蘅看见义姁,睁开满是红血的眼睛,挣扎之间,眼角流下的尽是红血水眼泪。嫩白的脖颈间,除了未结痂的疮口,皮肤下竟拱起密密麻麻蠕动的黑点,
门外的拍门声越来越激烈,外面黑影重重,宋昭他们显然已支撑不住。
义姁握紧阿蘅乱扑腾的小手,眼眶泛红:"阿蘅,你...你...阿蘅..."
义姁想了许久,终是话到嘴边只剩了呼唤与呜咽。此刻,她除了安慰的话再也说不出其他。
萧衍见状走上前,站在徐济安身后,低声唤道:“徐大人。”
徐济安闻声回头,看到面具的一瞬间,神情微怔,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和震惊。他轻声回复:”萧大人,您怎么会在此?”
二人走到隔间。
萧衍揭开面具,烛火恍惚之中露出一张冷峻面孔,高挺的眉骨在眼部投下一片阴影,衬得眼神多了几分锐利。
“徐大人这一走,可令本官好找。”
徐济安闻言,头又埋低了几分,语气恭敬道:“不敢。”
“看见自己亲手制作的药人攻击,是何感受?”
徐济安闻言,顿了一下,语气带有一丝颤抖:“大人,我已离开太医院,也不再替那人做事。”
“那徐大人该不会以为来这翠竹村救疫,便能赎罪吧?”
萧衍顿了一下,声音阴沉道:“可别忘了,这疫病是因何而起。”
门外的拍门声愈加剧烈,掺杂着阿蘅的哭闹声。徐济安颤抖着的步子后退了几分。
“徐大人当真要亲眼看着亲孙女去死?”
"不...不..."徐济安哽咽着抬起头,浑浊的眼眶中流出泪水。
“徐大人学富五车,当初为保住唯一的孙女,将母蛊种在刚出生的亲孙女身上,以为只要药人永不苏醒,那女童便会平安无事。如今药人苏醒,徐大人怕是又要被委以重任了吧。”
“我...我不会再替那人做事的...”徐济安语气哽咽,恳求道:“求萧大人指路...”
萧衍道:“徐大人如此聪明,自是知道只有母蛊死了,那些药人身上的子蛊虫才能亡。徐大人与那女童血缘相连,母蛊多年来习惯您亲孙女的血肉,自也能适应您的血肉...”
"是..."
徐济安明白了萧衍话中的意思,俯身行了一礼,缓缓转身向堂内走去。
走到一半时,他忽然停住脚步,哑着嗓子道:"麻烦萧大人,替我转告那白衣女医师,找到夜交藤后,务必捣碎并加入清泉水,方可有效。"
白衣女医师,便是那女子。萧衍想到了义姁,回应道:“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