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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8章

作者:溯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死者身份已经确定——


    香江大学1983级新闻系,何嘉儿。


    莫振邦在夜总会照片上画一个圈。


    十年前,案件被定性为失踪案,但因为死者父母在报案时隐瞒她在夜总会工作的事,所以没有查到夜总会去,也导致给她买礼物、豪车接送她的男人身份成谜。众人都有些唏嘘,最关心何嘉儿安危的是她父母,可如果他们当年能不这么无知,懂得分清事态的轻重缓急,也许她的尸体不会被藏在壁炉长达十年之久,风化成了骸骨,至今才等来这份迟来的验尸报告。


    “豪仔,叫你查的铂金戒指呢?”


    “报告阿头!”豪仔将翘着的腿摆正,“查不到戒指的购买记录,本来就不是什么的限量款,店家早就已经倒闭,剩下的货可能放在庙街夜市大甩卖……”


    “去一趟何嘉儿家,看看夜总会那帮人说的靓手袋和高跟鞋还在不在。”莫沙展继续道,“总能查到购买记录。”


    莫振邦说完,几个年轻人一动不动。


    “还不走?”


    曾咏珊弱弱举手:“莫sir,我们的蛋挞还没到。”


    莫振邦:……


    ……


    “谁定的外卖?”门外礼记的员工手中拎着大袋小袋,扯着嗓子喊。


    文职警员珍姐还没来得及去拿,守在会议室大门口的曾咏珊已经拉着祝晴飞奔出门。


    从利记员工手中接过大袋小袋,曾咏珊迫不及待地打开蛋挞盒,蛋挞还热手,手指捏着还掉酥皮。


    “吃过这个吗?”


    “没——”祝晴一开口,嘴巴被蛋挞堵住,她连忙抬手去接,黄油香气在唇齿缠绕。


    “Madam,我找莫沙展。”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祝晴和曾咏珊同时回头。


    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门口,短发利落,眉目冷峻,制服笔挺熨帖。


    回到会议室分蛋挞和丝袜奶茶时,曾咏珊疯狂向祝晴挤眼睛。


    她一心两用,竖起耳朵将生面孔的消息尽收耳底。


    “是刑事情报科刚调过来的师兄!”


    “祝晴,你简直是神算子!”


    “白马王子……”曾咏珊压低声音,“你昨天说——明天,最快明天!”


    西九龙重案B组人手不足,莫振邦不知道向上面递交多少次申请,这次终于等来增援,听说他叫梁奇凯,还没来得及正式自我介绍,鉴证科的同僚就匆匆推门进来,手里捏着铂金戒指的检测报告。


    莫振邦直接挥手让梁奇凯坐下一起开会,顺便跟一跟案情进度。


    “死者何嘉儿的铂金戒指内壁确实有英文刻字。”莫沙展核对报告上的文字与证物照,眉头紧锁,“两个字母,第一个字母是——”


    豪仔凑过来:“C?”


    第二个字母被磨损过,模糊不清。


    “断断续续,歪歪扭扭,神仙来了都认不出啊!”


    “技术只能还原成这样,葛sir尽力了……”


    莫振邦突然问:“祝晴,何嘉儿父母的鬼画符呢?”


    便签纸被祝晴夹在笔记本里,她翻出来,平铺在桌上。


    警员们将便签纸三百六十度旋转,缓慢而谨慎地,与证物比对。


    短暂的沉默过后,徐家乐眯起眼:“是‘S’,对不对?”


    认尸那一天,目不识丁的老夫妇用颤抖的手,凭着对戒指的最后记忆临摹图案。


    谁都没想到,那笨拙歪斜的笔迹在此刻竟成了最关键的证据。


    “确定戒指内壁第一个字母是C,第二个字母是S……”黎叔整理思绪,“盛家二姑爷?”


    祝晴在便签纸写下陈潮声名字的粤拼——


    Chan Chiu Sing.


    如果说此前只是捕风捉影,那么此刻,这枚戒指成为沉默的指证。


    “那个开豪车的有妇之夫就是陈潮声?”


    “某些原因,比如因爱生恨,或受害者以他的身份地位作为要挟索要财物,他们产生矛盾,他失手杀人。”


    黎叔案发时段盛家二姑爷的行踪记录。


    当年别墅装修工期很长,盛家律师团总结,将全家人的详细行踪告知。富豪的生活多么枯燥,开会、落成剪彩,又或者是飞去哪个国家享受假期……总而言之,壁炉安装那几日,陈潮生不在香江,行程标注为“离港公干”。


    “滴水不漏的不在场证明?”他嗤笑,“盛二小姐担心二姑爷刹车失灵出事,怎么没想过,她的枕边人,可能就是真凶?”


    “找到了!”徐家乐从一堆旧报纸里探出头,“港城理工学院,拿了好几年的一等奖学金,也是个高材生。”


    “你们说,建筑结构工程系懂不懂建壁炉?”


    “奇凯和黎叔,去一趟盛氏,记住从地下车库走,媒体问起来,就说请陈先生协助调查半山别墅的施工事故。”


    “咏珊、小孙,通知家属。观塘劏房是不是?去的时候记得多给老人家带两包纸巾。”


    “豪仔、阿乐,查一下他们俩的社交圈有没有重叠,从何嘉儿那届新闻系同学的名单开始挖。”


    “祝晴跟我去盛家。”


    “你说,如果不在场记录是假,你猜盛二小姐会不会为她先生隐瞒?”


    祝晴将最后一口蛋挞塞进嘴里,酥皮碎屑沾在唇角。


    新调来的师兄笑了笑,递来一张纸巾,指尖轻点自己的唇边示意。


    祝晴没接,手背随意一抹,抄起丝袜奶茶跟上莫振邦。


    ……


    前后不过短短两天时间,这已经是祝晴第三次来到盛家。


    半山别墅外围的构造再复杂,如今她闭着眼睛也能摸清楚路线。


    崔管家事先接到物业电话,保安放行后,他在门口等待迎接两位警官。


    “阿sir、madam,是不是案子有什么进展?”


    莫振邦没有接话,祝晴便问道:“你们二小姐在不在?”


    “是来找二小姐的?”崔管家忙说道,“真不巧,每个月一号,二小姐都要出门。”


    “两位稍等。”崔管家看一眼时间,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等两位警官前脚迈进别墅,在后面跟上,“是司机送她去的,应该快回来了。”


    “去哪里了?”


    崔管家一脸为难:“这——”


    莫振邦没有时间和他僵持,拧紧眉心,面无表情地看他。


    在阿sir的逼视下,崔管家知道再瞒不住,才解释道:“是去探望大小姐……”


    莫振邦与祝晴交换眼神,来的路上他们恰好讨论过这个问题。


    从石澳回半山很远?港督都没有盛佩蓉和程兆谦神秘。


    “外界都传她们姐妹俩势同水火,其实不是的,二小姐比大小姐小整整十岁,自幼跟在姐姐身后跑,连睡觉都要攥着姐姐的衣角。”


    “选港姐那阵,老爷还开玩笑,如果主持人问她的偶像是谁,在二小姐心里,姐姐一定是胜过他这个爹地。”


    崔管家说,盛佩蓉和盛佩珊之间,没有争斗算计,只有姐妹情深。


    “盛佩蓉搬出去住,盛佩珊没有劝一劝?”


    “怎么劝?小千金的事……为了盛氏的声誉,老爷不仅没报警,还封锁消息。”


    物业林伯说,盛家大小姐盛佩蓉是不满父亲不放权,才赌气成了富贵闲人,搬离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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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但那是因为,他并不知道盛老爷子还有个早逝的小外孙女。


    “老爷做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变。”崔管家叹了一口气,“那场大火后,他连一场体面的葬礼都没有给小千金办,大小姐抱着空骨灰坛,在雨里站了一夜。”


    盛家这起案子,牵扯出太多过往的恩怨纠葛。


    祝晴没有忘记这一趟的目的:“白骨案发生后,陈先生有没有异常举动?”


    “二姑爷?”崔管家一脸诧异,“这些天,盛家上下都靠他一个人撑着。说来也奇怪,他最近一直魂不守舍的。”


    “老爷走后,他经常工作到凌晨。”崔管家压低声音,“昨晚我亲眼看见他开了一瓶酒,自己一个人坐在后院喝到深夜。”


    “他向来体贴二小姐,喝多了怕惊扰她休息,就在书房将就一夜。”


    “今天还没见他出门……”


    “带路。”莫振邦冷硬地打断。


    “这边请。”崔管家欠身引路,脚步声沉闷。


    走廊转角处传来清脆的小碎步声音时,祝晴立马知道,是盛家小少爷的动静。


    少爷仔一如既往,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个急刹,在书房外将她堵住。


    “你给我申请良好市民奖了吗?”


    孩子的思路太跳跃,祝晴等他话音落下,才想起上午应付的玩笑话。


    她随口一提,三岁小孩当了真。


    “……”祝晴抿嘴,“尽快。”


    “笃笃”两声,崔管家侧身站在书房的雕花木门外:“二姑爷。”


    祝晴:“书房现在是陈先生在用?”


    “二楼也有书房,本来二姑爷在那里办公。老爷不在之后,他就搬到这边了。”


    莫振邦颔首,下巴朝着书房扬了一下:“是不是出去了?”


    “应该没有。”崔管家说,“早上没人看见二姑爷出门。”


    他再次敲门,力度重了些:“二姑爷,重案组的阿sir和madam到了。”


    盛家小少爷锲而不舍地审问:“颁奖礼是不是在半岛酒店顶楼的旋转餐厅?”


    “不是。”祝晴说,“在油麻地街头的翠婆凉茶铺。”


    “好市民勋章还是奖杯?”


    “是凉茶铺冬瓜。”


    盛放皱起包子似的小脸,微微偏头,表示怀疑。


    崔管家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再次敲门确认后,手掌往下压,怔愣道:“门没锁。”


    “二姑爷……”他轻轻推开门,把声音放低,“你是在睡觉还是——”


    恰好女佣用托盘给两位警官上茶。


    房门敞开,“咚”一声重响,她手中的茶盘轰然坠地,杯盏落地,锋利的碎片四渐。


    面对着书房大门的,是一台电脑。


    电脑上停留在文档页面。


    非常大的“对不起”三个字,字体被调成刺目的血红色,底下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众人的视线顺着屏幕往下。


    陈潮声瘫坐在真皮转椅上,脖颈以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侧,电脑屏幕散着惨白光芒,俨然是畏罪自杀的场面。


    “啊——”女佣尖叫声划破别墅。


    盛放正要转头,被一只手掌强硬地固定。


    祝晴单手将小小的卷毛团子按进怀里,另一只手遮住他的眼睛。


    “闭眼。”她的声音依旧冷淡,“除非你想做噩梦。”


    向来趾高气昂的小霸王忘记挣扎,睫毛在祝晴的手心轻颤。


    书房门口,空气凝滞得近乎窒息。


    这个总是装成小大人的孩子——


    终于像真正的孩童一样,被祝晴用生硬的方式,护在安全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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