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上,在贾琏的吩咐下,两个女先生,连着刘姥姥、多姑娘,以及程氏兄妹都过来了,都站在下首,一一行了礼。
两个女先生都是风月场中擅评话弹词的花魁,都曾经也是一时风云,如今徐娘半老,容色已衰,也只教着几个孩儿,靠着女儿们风月场谋生。
如今万没想到竟然有贵家花钱买了她们,连她们如今收养调教的女孩儿都一并买下,被接到了花枝巷一处宅子内,房舍内外分明,男女院分开居住,仆佣虽然日常十分骄狂,却行事都自有法度。
管事的下人们都称呼金管事,并没有让她们陪客接客,只给了她们一些歌词,让她们按此谱曲弹唱,又委她们教养一对胡儿。她们只以为是大家调养戏曲班子,供日常行乐。
此刻终于得见了主家的公子,看这公子样貌生得极清俊,眉目神情却如冰雪,凛然不可犯,身后还站着个丫头,气度不凡,都收了风月场中的那轻浮姿态,只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目光并不敢乱觑。
贾琏却又命人道:“请刘姥姥坐。”
刘姥姥连忙笑道:“二爷跟前,岂有老身的座位。”
贾琏道:“姥姥不必客气,你是客,今后还有许多事,要烦劳姥姥照应。”
刘姥姥连忙谢了,笑着挨着座位边上坐了。
贾琏则道:“列位住在这里也有一个月了,陆续也都接了差使。但大概也不明将来要做甚么,今日召集大家来,也是给大家个明白,来日也好奔个前程。”
“大家应该也看到巷子对面街道的戏园子,已盘了下来,正在修缮。”
“接下来那里将会开一家奇珍阁,专拍卖这天下海内外的奇珍异宝,且只售女客。”
下边微微有些骚动,贾琏目光扫了他们一眼:“列位,便是将来要在这奇珍阁里,负责在拍卖会上推介货品的人。”
“这些日子让你们办的差使,都是为了这奇珍阁的开张而准备的,因此你们只需要好生办好差使即可。”
“这几日便会开始排演,准备节目和推荐,到时候我会过来看着。”
“现下只讲规矩,一是不叫大家白忙,每个月都有月银,若是来日做得好,放良置产,都使得。”
“二是既到了我这里,便要依着规矩来,稍后平姑娘会给你们说清楚这内外院的规矩。”
“爷眼里不掺沙子,先只讲几样忌讳。”
“头一条是守口如瓶,这院子里的事、奇珍阁的事,统不许往外说。若是这奇珍阁内、拍卖会的消息被传了出去,坏了生意的,不但要打板子,还要按勾结外人,偷盗主家财物的罪名送去官府议罪。”
“第二条是,赌钱吃酒,发现即打了板子送去庄子。”
“第三条淫奔私通,绝不能犯。这院子人如今还不算多,但来日渐渐男女多起来。若是有情投意合的,光明正道地求了爷,爷也不妨给你们一个姻缘,成人之美。”
“但若是仗着自己来日里有了些脸面,便要行那私奔淫奔的糊涂事,那只好打一顿发卖出去。”
下边多姑娘笑了声,春杏则冷冷看了多姑娘一眼。
贾琏点了点多姑娘和春杏:“多官家的,鲍二家的,不要以为我只说她们。你们两人都是府内的老人了,从前的事我一概不问,只说未来。”
“你们也看到平儿在这里,若是要在这院里当差,挣个出身,便老实着,若被人检举了过来有什么不妥当的,自然一并处置了!”
他寒着脸,语气森然,便是春杏那是真正被凤姐辣手整治过的,此时见到平儿,哪里敢想着什么旧日情分,只与多姑娘都垂手应了是。
贾琏却又交代金文翱:“我难免有差使出去的时候,若是真有人犯了规矩,你只管派人去府里和平儿说,自有二奶奶按规矩惩处。”
金文翱连忙应:“是。”
贾琏又交代:“稍后金管家和平儿商量个章程,把打扫、上夜、值日、采办、厨房等各院差使都给安排好,给各位女先生、丫头小童们都定了月银,按月发放。”
“刘姥姥是客人,住客院,一应吃住和衣服,都从公账走,每参加一场拍卖会,酬银十两。”
刘姥姥喜得念佛不绝:“多谢二爷!”
贾琏微一点头,又对那两个女先生道:“两位女先生月银也是一个月二两,但每参加一个拍卖会,额外赏银十两。”
平儿与金文翱都垂手应道:“是。”
贾琏一番震吓,却是将丑话讲在前头了,这才满意,又问那林先生:“听说林先生已给我那十四支曲子都谱了出来?”
林兰溪连忙上前行礼道:“回二爷话,已是谱好了,孩子们苦练了几日,只等着给二爷听赏。”
贾琏道:“如此甚好,今后还要劳烦林先生和陈先生了。”
两位女先生连忙上前道:“不敢,必当尽忠竭力。”
那陈竹君抬眼看了看贾琏,迟疑了一会儿问道:“敢问二爷,适才二爷说每参加一场拍卖场次,便计银十两。但如今我两个孩儿年岁尚幼,恐还未能担此重任,却不知这写拍卖的弹词可也能计酬?”
贾琏看了眼陈竹君,见她面容娟好,气度清华,果然是名噪一时的才女,便道:“陈先生自然也是要参加拍卖会的。”
陈竹君一怔:“我已年老色衰,多年不迎客了。”
贾琏道:“姑苏评弹,天下有名,论世三千史,惟妙惟肖,弹词廿四史,亦庄亦谐。陈先生不必谦虚。我请你们二位来,自然看重的便是才华。”
“我这奇珍阁,卖的是天下奇珍,迎的是姗姗女客,做的是清白生意,无须以色侍人,两位女先生只管放心。”
人散了后,贾琏便和平儿、金文翱交代了了几句:“这院子虽小,但人杂,得严管起来,不可让他们造次了,你把规矩给她们立一下,弄完了再回去,我先去庄子上看看。”却是打算去火锅店看看。
平儿却问道:“我回去后,二奶奶若是问起……”
贾琏道:“如实回答便是了,来日还要二奶奶帮衬。”等拍卖场开了,第一场还要靠王熙凤去邀约一些诰命、贵妇人过来。
他这个奇珍阁,自是不能仅面向那个不可知的位面,他还要将那边的奇珍,给倒卖过来。
而且必须要有个真实的卖场,否则这些主播们,她们怎么能够完全相信自己,对着虚空表演拍卖呢?又怎么能够让她们发自内心地不断推销出商品呢?
必须得有真实的真正拍卖出去的卖场,确实看到了实在的销量,才能够让她们真心实意地不断直播拍卖。
平儿蹲身应了,贾琏便自带着兴儿隆儿出去不提。
平儿晚上回了内院,王熙凤一见她就抱怨:“说是二爷叫了你出去办事,怎的就死在外头了?”
平儿便将外边那奇珍阁的事说了一遍。
王熙凤蹙眉:“你说你琏二爷哪里来的钱?又是买人,又是买院子,还办了这么多货,老爷太太那边肯定是没了。”
平儿推测道:“会不会是薛家那边推荐的货确实好,二爷这边卖了些钱?”
王熙凤冷笑了声:“薛家?若是真有这样的货源这样好卖,薛家肯定自己卖。他们在京城的铺面可不少,哪里轮到你二爷挣这个。早先我还以为真的是薛姨妈这边的帮衬,这些日子我也看明白了,薛家如今也是自身难保。”
“这世道都是笑人无憎人有,你二爷怕是不知道哪里找的好货,遮遮掩掩的也不想老爷太太知道,这才借着我嫁妆铺子的
平儿看王熙凤的脸色,倒有些纳闷:“二奶奶这是哪里受了气?”
王熙凤道:“今儿在老太太那里打牌,薛姨妈顽笑呢,就把表哥在外边遇到我和二爷的事说了。老太太虽只说我们年轻小夫妻爱顽。太太那边脸色可就不太好看了。”
“等回来好一场排揎,只说我是年轻媳妇子,再怎么和二爷恩爱,行事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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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尊重些。不然这么多姑娘看着不像样子,下边媳妇子丫头们也要嚼舌头。”
王熙凤恼怒拿了茶杯喝着。
平儿道:“那可如何是好?听二爷的意思,这奇珍阁要开了,到时候还要您出面邀请些年轻夫人们来看看的。”
王熙凤冷声道:“说便说去了,我是和二爷在一起,去的也是我自己的嫁妆铺子,凭她们怎么说嘴去。难道为着她们酸溜溜的乱放屁,就白白让二爷在外边胡闹,我只蒙在鼓里一点不知道?”
“这上上下下不知道让我贴补了多少进去,竟还在外边嚼蛆,说我和太太把贾府的家私都搬回王家去了,真不够人恶心的。”
平儿想了想:“恐怕太太倒也不是嫌奶奶不尊重,说到底也不是您正经婆婆。倒是这一注生意,太让人眼红了。”
“太太和薛姨妈都是王家女儿,难道不知道奶奶嫁妆铺子什么样吗?如今呼拉吧的出来这么多海外奇珍,哪有不奇怪的,但太太和姨妈也不好问着您,毕竟您说什么也是长房的媳妇。”
王熙凤笑了声,颇有些得意。
平儿却道:“我倒是担忧大老爷和大太太那边,恐怕也要惦记着。”
王熙凤却笑了:“这也就是你家二爷的精明处了,大老爷和大太太,只以为这是王家或者薛家的门路,不好意思伸手。正经公婆怎么好意思惦记着媳妇的嫁妆呢?薛姨妈和太太这边,又碍着我是隔房的媳妇,更不好问了。”
平儿点头,王熙凤却道:“只不知这铺子进益都在我手里,你二爷又是去哪里弄的银子来要做拍卖行?”
平儿道:“如今二爷是威势越来越重了,外边说一不二的。但外边这些行事,却没瞒着二奶奶。铺子里的进益,如今也都是奶奶拿着的,依我说,奶奶还是别追根究底,到底伤了夫妻感情。”
王熙凤道:“自不必你提醒,我只担忧你二爷被人骗了,做局哄了去,又或者骗着借了高利贷,到时候可没地方补窟窿去。”
平儿道:“我今日在那院子看过了,上下分明,等修好了拍卖场,很有章法,二奶奶过去,便知了。二爷聪明得很,哪里会被人轻易哄了去,再则国公府在这里,哪里来这么天大胆子的骗子,敢行骗到国公府公子来呢。”
王熙凤其实很有些心满意足:“且看着吧。”
却见贾琏从外头走了进来,听到她说,笑问:“看什么?”一边拿了一个药匣给她。
王熙凤笑着接过那盒子:“什么东西?”鼻尖却已闻到了药香:“是药?”
她打开看到果然里头白蜡封着丸药,约莫有三四十枚在里头,都如鸽卵大小,丸壳上烙着红字“人参益母丸”。
贾琏道:“是,那汤药效力不好,还伤肠胃,吃了胃口不开。之前我特央着傅太医开了个配药丸的药方,方便你日常吃着。傅太医说了,吃这药不可喝茶,以免冲了。”
“这药里需要人参,想着要好的,命人寻摸了好些日子,才配齐了一个月的。你先吃着,等傅太医回来,再给你把把脉,若是方子有添减,到时候再配。”
王熙凤心内一暖,笑道:“也不是什么大病,何必如此兴师动众的。如今我觉得身子极好,并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倒是二爷劳神了,费了不少银子吧?”
贾琏微微一笑:“吃着便是了,凭它多少银子,也比不上二奶奶身子重要。”
他一想到在那《红楼梦》原著内,王熙凤血崩之症,需要二两上好人参配药。
正经婆婆邢夫人不闻不问,王夫人四处寻参不得,老太太送了来老人参,却效力已朽。薛宝钗倒是热心应了,让薛蟠去寻好的原枝人参。但直到最后薛宝钗避嫌离开大观园,王熙凤仍然也还是喝汤药,只在王夫人跟前说“已大好了。”
而他这个丈夫,则从头到尾失踪,仿佛不存在。
寥寥半章寻人参,写尽贾府颓势。
一想到此,便只觉得愧为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