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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人间烟火

作者:咸鱼女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前春暖,后春寒。”


    暮春时节,本已春暖花开,但这几日淅淅沥沥又下了一场雪沫子,此刻码头风急天寒,刚刚靠岸的船只上客人纷纷下船,缩着脖子抱着包袱小跑着住店的住店,吃饭的吃饭。


    挑夫们麻利地上前揽客,刚结束了活的纤夫、船夫们则成群结队地走到了码头边上的街道,觅着那销魂的香辣味,陆续走向了一家极大的食肆。


    北静王水溶一身青袍,轻衣简从,打着扇子,站在了这家食肆门口,抬头看着那食肆铺大门两旁的对联。


    门上横批“人间烟火”,两边门联一边是“一锅江海煮尽酸甜苦辣”;下联是“四方宾朋尝遍春夏秋冬”。


    他轻笑了声:“倒是俗得有些意思。”


    他身旁的永昌驸马笑道:“真不知你这好洁的人,怎的忽然想到来这俗地方吃东西,不过,这味道实在是香得厉害。”


    水溶转头居高临下又看了眼旁边的三岔漕运码头,不远处的河面上汇聚着成千上万的漕船。


    他举步当头迈步入内。


    食肆分上下楼,进门就是一个大铜锅,下边烧着炭火,滚烧着红亮的汤,散发着令人销魂的味道。朱红长柜台占了小半个铺子,里面站着十数个伙计,柜台上放着无数锃亮茶盘,茶盘上满满磊着各色新鲜蔬菜、肉片,每个茶盘前都有着签子,写着价钱。或三文,或五文不止。


    负责迎客的伙计上来,一眼便已看出了这几位声势不同常人,便往楼上雅间请。


    二楼的雅间,设计得也有些意思,一面朝江,能看到外边运河涛涛,千帆万船。


    另外一面槅子移开,能看到楼下大厅里喧闹着的客人。


    永昌驸马看了眼江水,转头看到水溶站在槅子边往下看着大堂里的客人:“是有认识的人吗?”


    水溶道:“倒没有,只是看看这世间百态。”


    永昌驸马道:“上来才发现,这家食肆店面倒是很大。能在这地方开食肆,怕是后边有人吧。”


    他也看到了下边一色穿着黑色短打的一群壮汉,高声说话,满脸红光。没点势力,这里须站不住脚。


    在京里做生意,背后总得有人。


    点的鸳鸯锅子,一半花胶鸡汤,一半菊花牛油麻辣锅底,上了些牛肉、鱼肉、猴头菇等生肉和生菜。这边上了葡萄冰酒来,斟在琉璃杯里。


    永昌驸马举了起来看了看那胭脂色一样的酒色,诧异:“这家店,还真的有点东西啊?”这和贡品也不差什么了。


    水溶和他喝了几杯甜滋滋的酒,看着下边有卖花的小姑娘穿行着,一边问:“公主今日又进宫了?”


    永昌驸马道:“是,太妃召她,说是今天有新戏。”他好奇在那火辣红油的锅里烫了一片羊肉,放入嘴里,一股浓烈的让他舌头生疼的火辣味涌上来。


    他嘶的短促叫了一声,然而很快那咸鲜味迅速浮现在舌上,然后是醇厚到不可思议的牛油的香味。


    他咂了咂嘴,将那块肉咽下去,有些不可思议:“还真的是很不错的味道……重油重盐,难怪下边那些力夫喜欢,外边哪有油水这么足味道这么好吃的。”


    水溶也一连吃了几片牛肉,颊上被辛辣所刺激出薄红,额头上也沁出了一些细汗,却仍然欲罢不能,他将一旁的牛奶拿起来喝了几口,嘴唇上仍然通红:“这一个店,每日能进出客人上千人,而且通宵达旦,什么时候船靠岸,都能被这家店的香味吸引过来。”


    永昌驸马有些惊讶:“上千人?那这家店岂不是十分赚钱?真看不出来!”


    水溶笑了声:“可不是?看着都是些身无长物的力夫进进出出,谁能想到这店日进斗金呢。”他要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注意到了这家店,派人留心数了下每一日进出的客人,也万想不到还有人做这穷无立锥之地的人的生意,竟然还能赚出花来。


    谁说贾府无人啊。


    永昌驸马却有些眼馋:“那若是我们也照着开这么一家店……”


    水溶轻笑:“你以为这些码头上别的店家没仿着?就不是这个味。”


    他轻轻拿着那勺子将红艳艳的汤捞了起来问道:“你知道这里里头有多少香料吗?”


    永昌驸马道:“我刚才也正奇怪呢,似乎吃出了胡椒味,这胡椒不便宜啊。”


    水溶叹息:“没错。”


    他透过玻璃窗往下看了眼那些在凛冽的倒春寒风中仍然光着上身,穿着芒鞋的大笑着拿着肉串的力夫:“这样贵重的胡椒、牛油,还有许多香料,用在那锅底里头,一文钱一文钱的卖。”


    他找了府医和几个大夫来试那味道,尝出来肯定的就有十几种香料,这样的血本,这码头上哪里有人舍得出?


    贾琏,是怎么控制成本的?


    永昌驸马却是吃得开心了,接连又倒了几杯酒:“这酒真不错,一会儿买一些,进上,孝敬太上皇和太妃老人家去,老人家如今吃不得烈酒,这酒刚好。”


    水溶道:“上皇如今年龄渐长,还是不要随意进上的好,恐吃出问题,倒不好。”


    永昌驸马笑道:“倒也是,前些日子我陪公主进去,看上皇说话,说到一半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幸而老太妃在一旁提点着。”


    水溶若有所思。


    永昌驸马却是个爱说话的:“人生七十古来稀,更何况上皇如今都八十高寿了呢,如今还日日披览章奏,总揽军国大事,去年秋日还行猎了,着实难得。”


    水溶道:“上皇精神强固,乃国家之福。”


    两人尽兴,午后便带了从人回京。


    水溶却递了牌子,进了宫,觐见太上皇和皇上。


    太上皇果然正和太妃在畅音阁看戏,永昌公主也进了宫陪着,还有皇后、妃子等陪侍在一旁。


    见了北静王递了牌子,大喜,命人传了进来,笑道:“水溶这是又有什么好东西了?今日特特进宫。”


    水溶含笑奉了两串宝蓝色琉璃念珠上去:“前日偶然得的念珠,琉璃为佛家七宝,难得这样通透亮丽的琉璃珠,居然还是一对,正好奉与上皇、太妃平日礼佛用。”


    内侍过来捧了上去奉上,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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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皇拿了起来看,果然见晶莹剔透,一百零八颗珠子,宝蓝正色,粒粒一样大小圆整,更难得的是又另外有一串珠子小一些的,颜色也是一般的宝蓝色,这是给太妃的。


    太上皇笑道:“着实难得。水溶这孩子就是有孝心。”


    太妃接了过来:“妾这是沾了上皇的光了,这看着烧着很不容易。”


    太上皇道:“确实,我看工部那边且烧不出,难得里头一丝杂色都没有。工部那边的笨办法,用香灰降温的,多多少少有些杂点。”


    他又问了些水溶今日玩什么,吃了什么,说了些闲话,太妃在一旁也只笑着搭话。


    直到一出戏唱完,太上皇面上露出了些疲色,一旁的大总管戴权才笑道:“上皇今日可尽兴了,可要传膳了?”


    太上皇道:“传罢,水溶留宫里一起用膳吧,今日有鹿肉,烧得香。”


    水溶连忙起身道:“上皇留膳,原不敢辞,只天色不早了,恐出宫太晚,犯了宫禁。”


    太上皇拿了怀表,眯着眼睛觑着那时辰:“这么晚了?”


    戴权笑道:“水王爷一贯守礼,陪了上皇这些时辰,进宫一趟,总还要去觐见嗣皇帝才是。”


    太上皇这才道:“嗯,重明还在御花园水阁那里画画吧?书画之艺,非帝王所能为,还是该和重明说说,不可沉溺此小道。”


    一旁的王皇后带着宫妃连忙起身道:“遵父皇训勉,皇上平日勤勉,并不敢在这上头沉溺的。”


    太妃笑着解释:“上皇忘了?前日游春,您才说湖边春景甚好,皇上当时一片孝心,说是要画给上皇挂御书房里看的。”


    永昌公主也笑:“是了,父皇那日说可惜春短,皇上才说要画了那春景孝敬父皇呢。”


    太上皇这才恍然道:“对,朕倒是忘了,倒是冤枉了重明。天色不早了,戴权找个人引水溶过去吧,莫要耽搁了出宫的时辰。”


    水溶起身告退,随了小内侍出来,一位内侍过来引着水溶去了御花园。


    御湖上点点细碎雪花落入青灰色的水面,静谧安静。


    水溶穿过湖面的九曲桥,进入了湖心的暖阁,这里镶着大块玻璃,放着炭盆,温暖如春。


    天子妫重明腰背挺直端坐在案前,手中提着笔,凤眉修目,正凝视着窗外犹如水墨一般的春日雪景。


    案上的宣纸上,已落笔绘就大半的湖景,远处黛色峰峦洇开,岸上浅绿烟柳疏淡,桃李粉花盛放,笔墨醇和,意境悠远,竟是对着冰寒湖景,绘那春和景明。


    水溶下拜行了大礼:“臣水溶见过皇上。”


    妫重明面容冷漠:“起来吧,赐坐。”笔下却并不停。


    一旁小内侍过来挪了坐席蒲团给水溶,水溶跪坐下去,默然不语,只等着妫重明画画。


    妫重明专心致志,笔尖稳稳落下,又点染了一树桃花烂漫。


    内侍们悄悄退了出去,水阁内只留下了皇上和水溶两人。


    妫重明将笔缓缓搁在一旁,才问:“东平王世子去南京,见了我那好侄儿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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