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嫣和玉娘在山坡上看了好一会,随即便一块下了山坡,绕到近处观看去了。
烈日炎炎,席面上时而传来众人的轻声低语。
下头坐在席面之上的柳紫英昏昏欲睡,略显犯困。
站在她旁头的柳姑姑则似乎看出了她的不适,随即侧头,看向她道:“娘子?”
柳紫英听闻,徐徐清醒过来,随即勉强的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柳姑姑见状,先是想了想,随即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娘子若是累了,我们便称身子不适,先回去小歇一番,也无妨。”
听到这话,柳紫英随即轻轻点头,柳姑姑听闻,随而看向两边侍奉她的丫鬟们。
丫鬟们了然,后而帮忙搀扶着柳紫英起了身。
起身后柳紫英试图让自己尽力清醒些,柳姑姑则在旁头交代下人。
交代完后,柳姑姑随而看向柳紫英身边的侍女道:“你们一会去叫人做几盘子冰糕来,娘子受不住热,吃些好降降暑。”
侍女们听闻,轻声答好,柳姑姑则转头看向柳紫英,细心交代道:“娘子的定力,日后还需多练练才成,再过一年,兰姐儿便足岁数了,只是……娘子若要在那时入门,未免也太晚了些……这一年里,娘子还需勤加练习才是,时而同夫人多多亲切些,莫叫其他人占了先机。”
兰姐是白嘉云堂弟的未婚妻,也是柳紫英家中一脉所出,据说她的母亲是兰姐的姨母,父亲母亲身份都是高官,身份不凡,也是个郡主,而兰姐这个名字,则是柳紫英母亲所取。
两对亲家本意是,两对新人一块进门,堂弟娶兰姐,白嘉云则娶柳紫英,但兰姐不足岁数,便相约等到兰姐足岁数那时,再一同入门,反正都是自家人,想来也没什么,白家便也好多一层稳固靠山。
柳姑姑自觉那位兰姐总归要比柳紫英精明些,因而这一年来,她对着柳紫英的教导也要比之前严了些。
柳紫英被下人搀扶着走入小道,眼皮子有些打架,繁重的首饰让她更累了些。
竹林间清风徐来,烈日被遮挡了些,柳紫英吹了凉风,到了阴凉地带,状况也随之稍微好了些。
柳姑姑在她耳边细心说着,柳紫英仔细听着,时而点头应答。
就在几人前行之时,后头却突然传来一道轻喊声:“姑姑,姑姑……”
几人一块扭头看去,只见小道外正徐徐跑来一位身着淡粉衣裙的辫子头丫鬟,眼见几人停下,她随即气喘呼呼的放慢了脚步,再缓缓走至柳姑姑身前,行了一礼道:“娘子安好……姑姑,安娘子叫您呢,说是账子出错了。”
柳姑姑听闻,随即微微皱眉道:“出错?那账子我来回看过,审了好几回的,何处出错了?”
丫鬟听闻,随即朝她说道:“是,说是有几日的账和数目不上……娘子急着报给夫人,要姑姑您快些去清算……不然到时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柳姑姑一听,先是想了想,随即看向柳紫英身旁的侍女道:“你们几个先送娘子回去,我一会过来,后头若有什么急事儿,再来寻我便是。”
几个侍女听闻,随即轻声应好,柳姑姑则看向粉衣丫鬟道:“你领我去罢。”
丫鬟点头,随即招呼她转身:“是……姑姑这边请……”
柳姑姑同丫鬟一道转身,往小道外走去。
柳紫英看着两人离开,身子隐约传来一些不适,却又没什么法子,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竹林间,几个侍女则似乎看出来了她的不适,随即轻声说道:“娘子若是太累了,前边有道屋子,咱们便暂且先去那里头坐一坐,喝喝茶也好。”
柳紫英听着,点下头来,几名侍女则一块默契的对视一眼,随即领着她朝竹屋走去。
几人在道路上走了一会,林间微风正好,格外清凉。
柳紫英在几人的搀扶下走出小道,一路前往外头的竹屋里。
近在眼前时,前行的柳紫英实在是有些累得不行了,便暂时停了几步,休息了会。
几名侍女见状,为了令她精神些,便一块对视一笑,无奈的笑笑打趣她:“娘子现下,真是活似那故事里困着的活兔子。”
柳紫英听闻,随即略显无奈的扬起笑容道:“哪有啊……”
侍女们笑了:“瞧,还不信呢。”
柳紫英轻轻挥手:“好啦好啦……莫打趣我了……我走便是了……”
说完,柳紫英随即打起了点精神,众人则领着她朝着竹屋走去。
几人走的好好的,却从未注意后头正慢慢走来了一道未知的身影……
侍女们搀扶着柳紫英进了里屋,替她倒下水来。
柳紫英在喝下水后,不知不觉间便觉得越发困倦,随即便在屋中的小塌上躺下,打算休息几刻。
几名侍女见状,随即也坐了下来,在桌子前闲聊。
那头的柳紫英躺在小塌上,在睡梦中睡了好一会。
外头清风拂过,竹子的叶枝被风吹动的声音哗啦啦的,轻缓的落入人的耳朵里。
柳紫英在这份声音中入眠,她睡得尤为安稳,些许也是因为这几月来的练习实在是让她累着了。
恍惚间,她的耳边却在此时缓缓传来了一份打破安稳的声音。
“紫英……“
“紫英……”
女人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柳紫英不知是谁在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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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她只觉得是梦中的幻听,谁知那道声音却好像并未停下,像是试探般的一直在她耳边重复。
“紫英……紫英……”
几番叫唤之下,柳紫英终觉有些不对了,这才慢慢睁开了眼。
哪料她才刚刚睁眼,便见得前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位身着朴素的老妇人,她的头发发白,面容因岁月的蹉跎而皱纹遍布,看起来皱巴巴的,在见柳紫英睁眼后,她苍老的脸庞染上几分欣喜:“紫英……”
柳紫英被她吓到,下意识的起了身,本意是想喊叫,却又在思熟过后生生的忍了下去,半晌,她咽了咽口水,看向周围,发觉侍女都不见了后,眼神里不由带着些许惊慌:“老人家……您是谁啊?”
那妇人听闻,随即露齿而笑,朝她说道:“紫英,我是你的娘。”
娘……?
柳紫英眼底的惊慌越升越高,还想着她是些许是有疯病,妇人则有些被自己弄笑了,随即拍了一下自身的额头,继续说道:“哎呦,你瞧我这,你还不知晓呀……真是对不住……”
柳紫英看着她,不知答什么好,那老妇人则朝她激动的说道:“紫英,你是我的儿啊,你小时候,才筐子大点,是为娘把你包裹着,送到夫人房里,跟她那女儿换了,紫英,你本是我的儿啊。”
柳紫英眼底逐步生出恐惧,老妇人则越说越是激动,眼里开始溢泪:“你是为娘的女儿啊,把你包裹着,送到夫人房里,把你跟她女儿换了,我是你的娘啊,紫英!”
柳紫英看着她越靠越近,似乎是真心害怕了,于是大喊一声。
那头的妇人见状,生生一怔,也不再前进,塌子上的柳紫英意识到自己似乎过头了,随即心生愧疚,朝她说道:“对不起老人家……我……”
妇人回过神来,随即上前,伸手想要凑近她,笑的有些扭曲:“你看看你……竟被她们养的……这般的好了……”
说着,妇人随即看向自己满是老茧双手,浑身都开始颤抖:“倒是可怜你老娘我,吃了这么多苦……还得苦命的养着个杂种……”
柳紫英下意识的退后,妇人则笑的有些狰狞了:“你看你,穿的是金衣,戴的是金簪子……你得好好谢谢你娘我,是不是?”
柳紫英浑身都在颤抖,格外害怕,却还是维持着礼貌:“老……老人家……您误会了……”
说着,她想要起身离开,妇人却好似彻底疯了,抓住她的双臂道:“等等!别走!紫英!我知道你不信,可你仔细看看你自己!你背后有道同我一模一样的胎记!那便是你娘我传给你的!”
柳紫英的身子止不住的发抖,妇人的那张面孔却越靠越近,笑意疯魔:“你要谢谢我啊……紫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