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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盛德四年(九)

作者:月落南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她揉了揉眼睛,想知道是不是大雨洗刷后,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


    但面前的人,确实是林遂川。他平日里都戴着幞头[1],将头发高束起,今日一见,头发皆散落在肩胛上,还有一部分遮住了脸,狼狈万分。


    他双目禁闭,脸上还有斑驳的血迹,看不出是死是活。


    “林捕头?”秋无虞轻唤,她不相信林遂川就这么死了。


    她用手抵住林遂川的鼻下,发现他还有微弱的呼吸,便要扶他起身。


    “我带你去医馆。”秋无虞扶住他,突然感觉手上一阵热流,她低头一看,是血液。他腰上的伤口,还在持续不断往外渗血。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古代,没办法叫救护车。


    “林捕头,我能力有限,要是我救不了您,您千万别记恨我啊。”秋无虞念叨着,深吸一口气,背起了林遂川,往门外走去。


    林遂川看起来很瘦,秋无虞刚把他背到身上时,差点栽了下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稳住脚步。


    外面电闪雷鸣,雨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秋无虞也不敢再等下去了。


    雨水清洗了林遂川脸上的血迹,恢复了原本的俊秀模样,只是嘴唇和脸色苍白如灰。雨水打湿秋无虞的眼睛,她腾不出手去擦,只能任由视线模糊着。


    “别去医馆......”林遂川突然说,声音微弱,奄奄一息。


    “那去哪里?”秋无虞也马上坚持不住了,见林遂川还活着,大喜过望。


    “玉林街槐花巷从左往右数第三个,是我的家,你再往前直走,五百米处左转,就能看见了。”林遂川话音刚落,便又晕了过去。


    秋无虞已经累到没有力气回应他了,只能将地址默默记下来,找到玉林街槐花巷。


    好在道路排布井然有序,秋无虞很快便找到他的家,一脚踹开大门,里面还有个小小的庭院,种了一棵银杏树。


    她又一脚踹开屋门,找了间有床的屋子,将林遂川安放在床上,喘了口气,双手不停地颤抖着。


    她又去将刚刚踹开的门关上,不然雨会飘进来。她找了盏烛灯,用火折子将它点燃,昏暗的屋子霎时间变得明亮。


    等回来发现,林遂川伤口流的血,已经染到了床上。这是她二十二年里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免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上学的时候老师只教过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没教过处理刀伤剑伤,还是这种鲜血淋漓的。


    她只能根据古装剧的经验来了。


    第一步,脱衣服。


    秋无虞心道一声罪过,手小心翼翼摸到了他腰间的带子上,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伤口处,痛得他冷汗直流。


    她将林遂川扶起来,把身上穿的外襟和里面的内衣全都脱掉,露出雪白的胸膛和健硕的腹肌,腰间那一抹血色更是惹眼。


    秋无虞无暇欣赏,刚要回想第二步,突然从他内衣里掉出了一个东西。


    她捡起来,却有些惊讶。


    半枚铜钱。


    她从腰间解下自己的半枚铜钱,拼在一起,连纹路都严丝合缝。


    怎么会这么巧?


    不过她来不及想这些了,又将铜钱放回了他衣服里。林遂川命在旦夕,能不能保住这条命,还要靠她。


    “柜子里有金疮药。”林遂川小声说。


    秋无虞得了指令,连忙去找,在柜子里翻腾好一会儿,才找到了一小瓶药罐,上面贴着“金疮药”三字,旁边还有绷带,秋无虞一并拿来了。


    这是一道很长的伤疤,从腰间划开,约莫手掌那么长,刺的极深,流血不断,从锋利程度来看,多半是匕首。


    秋无虞帮他上了药,又用绷带包扎了伤口。


    林遂川渐渐好转,恢复了意识,只是身体虚弱,显得有气无力。


    “你为什么会到哪里去?”林遂川问。他半垂着眼皮,好似下一刻又要昏睡过去。


    “躲雨。”秋无虞只回应了两个字。


    “不好好在泰丰楼待着,去那里躲雨?”林遂川显然不信,自己今夜遇到了麻烦,被人用匕首刺了一刀,他又反手将那人杀了,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偏偏又被突然出现的秋无虞救了。


    这一切,也未免太过巧合。


    “你昨天说过要来泰丰楼吃饭,我做了菜,但是你没来,我就出去寻你。出门又碰上大雨,我一时着急,找个地方躲雨,没想到就碰见你了。”


    秋无虞也觉得这一切太过蹊跷,随便进了个胡同,找个茅草屋避雨,就能撞见林遂川。她怕他起疑,又要伤神思考,就找个理由将矛盾转移了。


    林遂川果然上了钩,略带愧疚之色,“今日之事,是我对不住你。我本来要去泰丰楼赴约的,没想到半夜遇上了贼人,我又跟着他一路进了小巷,没吓着你吧?”


    秋无虞心道:“简直是吓得不轻”,但嘴上还是说:“还好我没被吓死,不然我直接跑了,哪还能发现林捕头也在其中呢。”


    “不论如何,谢谢你救了我一命,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林遂川说着说着,便要起身给秋无虞行大礼。秋无虞连忙按住他,叫他动弹不得。


    “你疯了?这时候还讲究什么繁文缛节?”秋无虞见他伤得重,也不忍心把话说得太狠,又问:“需不需要我明日去衙门帮你请个假?你好好在家养伤。”


    “不要,明日会有捕快来这里,自然会知道我的事情。秋姑娘,你可以帮我做一顿饭吗?我现在好饿。”林遂川祈求。


    秋无虞想到,他是来泰丰楼路上出了事,多半是没有吃晚饭的,便说:“等着。”


    他家里有些锅碗瓢盆和灶台,能起火,但是没有菜,只有一些米和放了不知道多久的调料。


    “看来衙门伙食不错。”秋无虞猜测。


    她用水将米洗净,起了火,煮了一碗粥,又洒上少许盐,让白粥不至于没滋味。


    她将粥熬好,端到床边,用汤勺盛了一口,吹凉,喂到林遂川嘴里。


    刚吃了几口,林遂川开始剧烈咳嗽,吓得她连忙把粥放到了一边,轻轻拍他的后背。


    “没事吧林捕头?”


    刚缠好的绷带上又渗出暗红的血。


    秋无虞离得近,发现他额头上已经沾满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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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随身带的帕子帮他轻轻擦去,林遂川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吓得她直接离林遂川二尺远,不知所措地立于床下。望着他良久,又捡起了帕子,坐到他身边。


    “对不起,刚刚是我失态了,你不要往心里去,是我不好。”


    秋无虞又拿起床边那碗白粥,自己尝了一口,确实不如平日里熬的。


    “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煮的粥不好喝,你别当真,我平日里做饭很好吃的。”


    林遂川那张脸,在烛火的映衬下,早已从苍白变成绯红,露出的半截身体,也开始发烫,秋无虞坐在他身边,都能感受到燥热。


    “我知道,这碗粥很好喝,这已经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粥了。”


    林遂川目光炽热,烫的秋无虞也觉得自己身体开始发热。


    她喂完林遂川那碗粥,将碗放在一旁,起身告别。


    夜色入深,她总还要记得自己出来是做什么的。


    她刚要走时,林遂川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先别走。”


    “天晚了,泰丰楼早都打烊了,店里的人也休息了,你回去他们也不会帮你开门。”林遂川有些担忧,劝道。


    “那怎么办?”秋无虞回头,透过纸糊的窗户才想起外面已是深夜,身体的疲惫已经让她忘记了时间。更何况风雨交加,不知大雨什么时候会停。


    “就住这里吧,明早再回去。”林遂川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隔壁还有一张床,姑娘暂且将就一下吧。”


    秋无虞应答,帮他倒了碗水放在床边,便去休息了。


    雷声吵的二人一夜未眠,约莫卯初的时候,雨渐渐小了,到卯正的时候,雨便完全停了,又恢复了往日的晴朗。


    秋无虞起身时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上,也染上了血迹,凝固成了褐色。


    她轻叹了一声,想着向林遂川借一些银两,再去置办几件换洗衣服,不然实在不方便。


    她走进林遂川的房间,发现他早已醒了,木然地看着屋顶。


    秋无虞将他扶起,靠着绣花枕头,帮他换药。


    秋无虞正措辞向他借钱,不料他突然说:“我这里还有些银两,你先拿去用吧,不够我再来想办法。”


    秋无虞怀疑,此人是不是能听懂她的心声,不然怎么连她在想什么都清楚?


    “秋姑娘,上次是我考虑不周了,应该帮你多做两身衣裳的,你拿了钱,找个闲暇时间,去绣云坊做吧,那绣娘和你也算旧相识了,自然会为你尽心缝制的。”


    秋无虞反应过来,应该是他也注意到了裙摆上的血迹,才出此言的。


    她刚要收下那些银两,林遂川又突然以一种卑微祈求的眼神,问她:“你以后可以多来看看我吗?”


    话音刚落,又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


    表面一本正经的林捕头,怎么比刚谈上恋爱的女孩子还要娇羞,秋无虞心想。


    “好,我答应你。”


    眼看天色不早了,她还记得今天要在酒楼干的大事,便在帮林遂川煮了碗粥后,匆匆离开了,不然回去晚了,怕是又要被某些人“记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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