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司夜的事交给我

    苏暖盯着通讯界面上连续六个未接通的视频请求，指尖在光脑边缘敲出细碎的颤音。全息屏里冥渊的头像依旧亮着红星，那是“战斗中”的标志，她忽然想起他说过的“强硬手段”，微微蹙起眉头。也许他们和联盟的反对派打起来了？如果是这样，她继续给他们发视频请求，并不合适。她没有再发视频给他们，而是躺在床上等着他们发来消息。但等了一晚上，并没有等到任何一个兽夫的消息。这一晚苏暖睡得并不好，在梦中她看见冥渊的机甲在废墟中燃烧，黎墨的蓝发浸在血泊里，苍烈的手枪炸成碎片。她猛地惊醒时，冷汗浸透了后背，晨光正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爬进来，在地板上织成破碎的网。洗漱镜中的倒影带着黑眼圈，苏暖洗漱了一下，强迫自己咽下营养液。路过花园时，星芒花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她却再无心欣赏，直奔医疗舱而去，至少瑞恩的复健是此刻唯一可以让她欣慰的事情。推开门时，金属支架落地的声音响起。瑞恩看到苏暖进来，立即就要跪下来。“都说了不必跪。”苏暖快步上前扶住他的肩膀，拦下他要跪下去的身影。瑞恩在她搀扶下站起身，看向她的深青色眸中满是光亮。“陛下，我的平衡系统已经调整完毕，负重测试可以承受……”“我不是来验收你的复健成果的。”苏暖打断他，目光扫过他腕间未拆的监测贴片，“可以陪我去花园走走吗？”花园的石子路在晨光中泛着湿润的光。瑞恩注意到她走得很慢，像是在等他适应走路，心底忽然泛起感动。他知道这是苏暖怕他刚恢复的身体承受不住，故意放慢了脚步。“陛下昨晚……没睡好？”他忽然开口，看着她眼下的青黑。苏暖顿了顿，指尖抚过花园围栏上的露珠：“我联系不上他们。”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不知道中央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联系不上他们，还是会担心……”“陛下，我相信，以他们的能力，能处理好所面对的问题。”瑞恩停住脚步，机械义肢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陛下该相信他们，正如他们相信您。”苏暖抬头，撞上他眼底的柔光。撇去和兽人的恩怨，瑞恩似乎比她更懂她的兽夫们。“瑞恩，你真的放下了百年前的恩怨，不恨他们了吗？”苏暖看着瑞恩问道。她不确定瑞恩是真的放下了恩怨，还是因为她，决定妥协。瑞恩的机械义肢在围栏上投下一道冷硬的影子，闻言却轻轻摇头。深青色的瞳孔里，晨雾中的星芒花倒影微微晃动，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义肢关节处的凹痕。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像冰川融水淌过岩石，“百年前的炮火灼伤过我的皮肤，但真正让我疼痛的，是看见您为了平衡种族矛盾，不得不独自承受煎熬。”苏暖的指尖一颤，围栏上的露珠正巧坠落在她手背上。“陛下以为我放不下仇恨？”瑞恩转身时，机械关节发出轻微的嗡鸣，义肢却在即将触到她发丝的瞬间顿住。“我在乎的只有您。当您因为仇恨无法接受兽人伴侣而整夜难眠时，我忽然明白，比起百年前的恩怨，为您排解忧虑才是我该为您做的。”晨风吹过花园，星芒花的甜香混着他身上的机油味扑面而来。这个曾被前女王视为“战争机器”的虫族雄性，却是最忠心的，为了顾及到她的情绪而放下种族的恩怨。其实苏暖早都看出来了，在瑞恩忍受着精神海撕裂的痛苦，没有攻击冥渊，而是调转战舰攻向司夜的星舰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可以先打冥渊，再调转星舰，但是他没有攻击冥渊。那时他就已经放下了所有的恩怨了吧。“其实我很羡慕他们，”瑞恩忽然开口，机械义肢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能让陛下如此牵挂，而我……”苏暖打断他，伸手按住他的胸口，那里传来真实的心跳。“你不该是战争的棋子，也不该只是一个谁的傀儡。你就是你，瑞恩。”瑞恩的深紫微卷长发在晨风中轻轻扬起，发梢扫过苏暖手背。他的深青色眸子骤然亮起，仿佛冰川下的暗河突然漫过阳光，眼底翻涌的暗色被某种滚烫的光取代。“陛下……”他的声音带着颤栗，喉结在苍白皮肤下剧烈滚动。瑞恩的眼尾上挑的弧度带着一丝妖冶，却被长睫压得柔和，抬手拨弄头发时，机械义肢的冷光与发梢的微卷形成对比，冷硬与柔美在同一个动作里碰撞出破碎感。“陛下可知道，为何我执意将义肢温度调成36.5c？”他轻声问，金属指腹擦过她手腕内侧的静脉，“因为那是您掌心的温度。”苏暖望着他眸中闪烁的光，忽然明白，他的仇恨早已在无数次守护她的瞬间，早已融化。也许她选择虫族并没有选错，虫族会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她想起司夜提到的“黄昏议会”，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他的袖口。“昨天司夜提起污染源的根源，他说污染源的源头在尼伯龙根……”瑞恩垂眸沉思片刻，深青色瞳孔里翻涌着冷冽的光，机械义肢无意识地握紧又松开，发出轻微的齿轮咬合声。“陛下，司夜此人诡计多端，仅凭一面之词难以轻信。此事交给我，我会让他吐出全部实话。”他的声音低沉而森冷，带着特有的压迫感，苍白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雌雄莫辨的面容此刻透着几分狠厉，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战场修罗。苏暖望着他精致却带着肃杀之气的脸庞，轻轻点了点头。她深知瑞恩对待敌人的手段，司夜落在他手里，怕是要生不如死。但为了探寻污染源的真相，有些手段必不可少。“一切小心，我等你消息。”她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