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坟鞭尸一事,唐季扬倒还真不是说说,隔日上山他便向师父打听起来。消息闭塞的秦焕哪关心这些,还在为云洇想将唐季扬赶走的事伤神。因为今日一大早,趁唐季扬还未来,那丫头又劝了自己一遍。
“秦爷爷,您真的打算让唐季扬呆在这了吗?”
眼见洇丫头一张脸较之上回还要严肃,秦焕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又怎么惹你了?上回那橙子他不会私吞了吧?”
不提橙子还好,一提橙子,云洇又想起来那脐眼。唐季扬这个笨蛋,都说了不要,结果那晚还是剥了一碗橙子给她。
被细细撕了筋络的橙子像盆淡橘的花,脐眼均被扒了下来,整齐摞在另一边。
学骑马时她特意向唐明道了谢,后者却摆摆手,连说这是少爷一人干的。
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会做这种事?肯定是将唐明苦劳安在自己头上,她才不信……
云洇抿着唇,脸微微发烫,不敢看秦爷爷,怕被发现端倪,勉强一本正经说:“因为他,那在南水县呆了快十年的刘县令都被换了。秦爷爷你当他师父,难保不会遇上危险。”
“如果洇儿你是因为担忧老夫,那大可不必。”秦焕捋了捋胡子,纠结片刻,才终于开口:“其实在你们去虔州不久,就已经有两个刺客找上了我。”
云洇大惊失色:“谁派来的?”
“似乎是低估了老夫,他们只派了两名普通杀手来,而并非死士。待他们死于我剑下,身上所挂令牌均刻了‘李’这一姓氏。”
秦焕继续说:“细细想来,那刘县令突被贬黜之际,也是老夫遇刺之时。自他走后,县府衙役均被换了一批,而那群被换的衙役中,包含了参与人面猴一事的所有人。”
说到这,云洇再也没什么不懂的了。
豢养人面猴的孙抚琴、抓捕人面猴的县令及衙役、以及为救唐季扬而与人面猴交手的秦爷爷,乃至于她……除却只听了点风声、被蒙在鼓里的南水县百姓,李家将牵涉进人面猴一事的人调查了个干净,不仅如此,还要赶尽杀绝,彻底杜绝走漏风声的隐患。
若不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她与青姨,恐怕没有办法活着走出虔州。
云洇瞳孔剧烈颤抖,身着单薄,清晨露重,周身发凉:“都怪我,差点害了你们……”
本以为执意为青姨复仇,差点丢了性命的只有她自己,没想到不知不觉中,竟将这么多人牵扯进来。
害无辜之人卷入其中,这样真的值得吗?
秦焕摸摸云洇的头:“洇儿,你不必自责,谁能想到小小孙府,竟与虔州李氏有所牵连?况且,能帮上忙,老夫心甘情愿,我也没事对不对?”
云洇自责地流泪,摇了摇头:“怎么能不怪我?若不是您武艺高超,早成了刀下亡魂,曳儿遥儿还这么小,也将被我一并连累了去!”
她抓着秦爷爷手臂,已是乞求:“就算这些都和唐季扬无关,他甚至不知道。但事情终因他而起,秦爷爷您怎能留个隐患在身边?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曳儿遥儿考虑才是。”
“老夫就是为了保护她们,才收唐季扬为徒呀。”
林间黄叶纷飞,与年迈的秦焕融为一体:“他娘,也就是太尉夫人早就来找过我,明里暗里就是威胁我要收那小子为徒,我一介平民,哪能斗得过她?”
“亲自来此请您收他为徒?”云洇语气慢下来,面露疑惑,终于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秦爷爷您以前,莫非与唐太尉有什么渊源?”
对此事,她心中早疑窦丛生。
第一次见唐季扬,秦爷爷就带着曳儿遥儿欺负他,甚至还知晓唐太尉名讳,常常直呼他大名……
虽终于问出了口,秦焕却不想说,得不到个结果。
“往事再不重提,对谁都好。”秦焕揩去云洇脸上残留的泪:“唐季扬留在这,已是不能改的事。洇儿,你就忍忍吧。”
秦爷爷自信能护他们爷孙周全,云洇本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可是,她低垂着头,露出小小的发旋,愈发焦躁,再这样下去,自己就真要动摇了。
她张着嘴,还想再说些什么,试图改变秦焕的主意,后者已说:“你快下山吧,那小子马上要上来啦。”
“……好吧。”云洇耷拉着眼,没什么精神地走小道下了山,正好与上山的唐季扬岔开了路线。
秦焕头疼不已,左手云洇,右手唐季扬,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这小子怎么就招云洇厌呢?
他恨铁不成钢吼正挥着木枝的唐季扬:“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难得避开了他爹缺点,长成了这么一张俊脸,一点用都没有!
“师父,我姿势又错了?”
唐季扬全然不知师父在想什么,倒是已习惯他随时随地地发火,立即认错:“徒儿哪错了,您指导指导,我立刻改!”
“我哪知道你哪错了!”秦焕吼得更响:“难怪惹人生气,连自己错哪了都不知道。”
……现在练功,难不成已进入下一阶段,需自己顿悟了?唐季扬拨开迷雾,恍然大悟,师父是在点他呢!
“师父,徒儿懂您的意思了!以后徒儿领悟出来,一定立刻与您说!”
“以后以后,你哪有这么多时间?有空问我那刘老大葬在哪,不如现在就给我好好想想,到底哪错了!”
说到这,秦焕想起来,洇儿给他敛了容,应是知晓他的坟在哪……这不正是二人缓和关系的机会么?
他右拳锤左掌,立即说:“你去问洇丫头有关刘老大的事,她肯定知道,让她带你去便是。”
秦焕这番话,倒是低估了自己的徒弟,要是云洇搭理唐季扬,还能问到他那去?
自那日被抢了缰绳,唐季扬朝不见云洇,暮不见云洇,极偶尔见到了人,少女也是远远就拐了方向,宁愿绕着道走,摆明了不想和他说话。
两家比邻,唐季扬唉声载道时,就透过石墙小洞去看看她在不在家,在的话,又在做些什么。
很可惜,云洇要么不在,要么就呆在屋子里——这是万万不能看的,再多苦衷,也是流氓行径。
他算不上严于律己,偷窥就已是流氓行径了。
被生生晾了几天,唐少爷从望眼欲穿到愤懑不平,再到最后的心如止水,做出了个惊人的决定——若是云洇主动来和他说话,他也要晾她至少三日!
说曹操曹操到,唐明在院子喊:“少爷,云洇姑娘找你!”
若唐季扬是小狗,定能很明显看出小少爷耳朵立即竖了起来。不过唐季扬傲娇地没动:“等我穿好衣服就出来。”
云洇抬眼看布满繁星点点的夜空,说:“你家少爷若已睡下了,我就明日再来吧。”
声音传入唐季扬耳中,他若一阵风飘了出来,就这一点点时间,她都不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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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找我什么事。”唐季扬负手而立,斜眼看她,静待少女开口。
“你不是想知道刘老大葬在哪吗?我现在带你去。”
云洇不知从谁那听来此事,竟破天荒地主动来帮忙。唐季扬眉峰紧蹙,的确合该半夜去,但他是去鞭尸的,干的是缺德事,她跟过去自己哪放得开手脚?
“……你告诉我位置就行,我自己去。”
“怕你迷路,还是我带路吧。”云洇不容置喙:“你现在不方便吗?”
方便是方便,就是想直接带着作案工具……呸,铲子去,省得再跑一趟。
唐季扬扭扭捏捏,犹犹豫豫不说话,云洇皱眉,语气中带了些不耐:“要么去,要么不去,你在想什么?再不说,我就走了。”
“别别别,我去还不行?唐明,带着东西跟上。”
云洇摇摇头:“唐明留下吧,就我俩去。”
“为什么?”唐季扬刚问出口,就被唐明推出了门。生怕少爷进来似的,那门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发出震天响:“少爷,云洇姑娘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去了哈。你们早去早回!”
唐季扬踹了脚摇摇欲坠的木门:“记得给我留门!”
“这是自然。”
不留也没关系吧,院子里,唐明笑得龌龊,少爷呀少爷,云洇姑娘都特意亲自找你去约会了,就算是坟地,一男一女呆在一块,也不能不开窍呀。
并肩走在路上的二人不知晓唐明下流的想法,各有心事,橙黄的灯横亘于她们间,像是个天然的屏障。
等到了云山山脚,唐季扬终于疑惑开口:“他的坟在山上?”
“你跟我去便是。”云洇言简意赅,让唐季扬闭了嘴和她往前走。
路越走越偏,草木越来越密,唐季扬疑窦越来越深,她不能是将自己拐进来灭口吧?
心存疑窦,但他怕云洇觉得自己不信任她,暂时没开口,只跟在后头隔一段距离便偷偷在树干上用小刀划一道痕迹,确保就算云洇突然撇下自己,他也能走出去。
路经一小土坡时,云洇似乎没站稳,右脚绊左脚要摔倒在地,唐季扬心一紧,跨步向前挽住她腰,少女这才没跌落在地。
云洇立即把他推了开来:“你搂我腰做甚?”
唐季扬大呼冤枉:“不搂着,你不就摔下去了?”
云洇剜他一眼:“不能抓其他地方?”
“还能抓哪?腰上面还是腰下面?”
唐季扬振振有词,云洇涨红了脸,一时无言。腰下面是臀,腰上面……她狠狠掐了一下唐季扬方才摸了她的手:“抓住手腕不就行了!”
千钧一发之际,哪想的了这么多?唐季扬点头如捣蒜,先败下阵来:“行行行,我的错,我们赶紧走吧,怪冷的。”
夜黑风高,黢黑的林间阴风啸啸,确实带来阵阵凉意。
“等等……”云洇拉住他手腕,身子离他近了些,不知为何,竟有些害怕:“我脚底、脚底好像有什么东西。”
唐季扬低头看自己所踩之处,只有些稀松平常的杂草,褐黄的土从草间冒了出来——云洇脚下能有什么?
他蹲下身子,拿过云洇手里的灯,引导她慢慢将脚抬起来。云洇两手撑唐季扬双肩,以保持重心,缓缓将右脚移至一边:“你看到什么了?”
唐季扬点头,平静的语气中带着惊人的悚意:“半张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