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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落幕

作者:响入非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3:06】


    姚奉臣找到了丢失的肉类,然而偌大的备餐间仍旧找不到秋亦柏的身影,他甚至把冰柜都打开看过了。


    【2:31】


    姚奉臣一无所获,走出了备餐间。


    看到郑眠,姚奉臣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


    “你知道他在哪对不对,你告诉我吧。”


    “我们一路同行到现在,你没必要这么玩我吧?”


    “是,我以你的名义约章丘凝,害她死在复苏的鬼潮下,是我的错,可我不是为了保护你吗?当时你们吵得那么凶,我是为了给你出气啊。”


    “我知道我错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如果这个阵营任务失败,我们都会死,我知道你死不死无所谓,但是你应该也不想和我这种你讨厌的人死一起吧?”


    “告诉我好吗,秋亦柏到底在哪?我都把整个车厢都翻个遍了,他人到底藏在哪了!”


    郑眠又拿起玻璃杯,眼睛低垂,看着睡眠,再度喝一口。


    只是一会不见,水杯里的水已经下去了一大半。


    “我不是一开始就告诉了你吗?他往一号车厢的方向去了。”


    “我去了,但一号车厢根本就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忽然,姚奉臣愣住了。


    郑眠又问:“真的没有吗?”


    真的没有吗,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


    姚奉臣忽然开始狂奔,朝一号车厢飞速冲来。


    是障眼法吗?赌他心急,不会仔细看?


    【倒计时1:42】


    姚奉臣从来没觉得前几节列车会这么长,从五号到四号,从四号到三号,竟然要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他气喘吁吁来到一号车厢的门口时,姚奉臣不再犹豫,伸出手坚定地推开门。


    一号车厢内,一片荒凉,地上的尸体已经开始逐渐僵硬。


    他翻开那人的尸体,赫然是崔昊天死不瞑目的面孔。


    忽然觉得心口一凉。


    对,郑眠在耍他,他知道了。


    可是秋亦柏到底藏在哪?


    他闭上眼睛,躁动不安的心跳在他的自我暗示下逐渐恢复平静。


    【1:22】


    姚奉臣睁开眼睛。


    【1:00】


    原来在这里。


    是他小瞧他们了,居然合起伙来耍他。


    姚奉臣失笑,他看了看任务面板的倒计时,仍在飞速跳动。


    现在回去,应该也来不及了。


    他这次不再急躁,而是一步一步朝六号车厢走去,每一步都踏在死亡的鼓点上,每一步都在走向灭亡。


    【0:25】


    他回到了六号车厢,郑眠仍旧是相同姿势坐在桌前,桌上的玻璃杯中,水面到达了最底层。


    只差最后一步。


    【0:20】


    姚奉臣没说话,只是静静注视着郑眠冷漠的侧脸,一眨不眨,好像在用眼神描摹她的面孔。


    【0:15】


    郑眠:“不找了?”


    姚奉臣:“郑眠,你耍我。”


    郑眠看向他,二人的目光再没有分离。


    【0:10】


    “看到我来六号车厢,你是不是很慌张?等我出来了好不容易松了口气,迫不及待支开我去一号车厢。”


    “我太相信你了,郑眠,我以为至少,至少,你骗我耍我,到最后你还是会像当初一样救我。”


    “我那么信任你,郑眠,你这个疯子,你永远不配得到爱。”


    【0:06】


    郑眠没回应,只是仰头,将杯中最后一口水喝光。


    她手指敲击着桌面,倒计时自己的消亡。


    【0:02】


    “郑眠。”


    【0:00】


    “我喜欢你。”


    倒计时归零,空间瞬间变得阴沉,莫名其妙听了个八卦的秋亦柏迫不及待从桌底爬了出来。


    说起来,这灵感还多亏了那个服务员。


    要不是他从桌底爬出来,吓了秋亦柏一跳,自己也想不出来这招。


    不过光是这样还是不够格,多亏有郑眠的辅助,让他能根据地方行动随时调整躲藏点。


    看到他的身影,姚奉臣没有吃惊,他只是看着郑眠,看着从始至终无动于衷的他,看着。


    杀她,还是舍不得。


    空间骤然降温,秋亦柏听到从远方传来的空灵的哭泣声,呜咽着,悲鸣着,时高时低。


    它出现了,和初见一样,透明状的黏液状,脸上没有五官,身上密密麻麻沾满了眼球,所以走动的时候会掉下来。


    它爬在地上,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挪动,发出“咕唧”的怪声。


    它来到了姚奉臣的身边,如小孩尖锐的哭泣一样,声音凄厉,它大叫一下,忽然暴起,长出一张血淋淋的大嘴,利齿将姚奉臣整个撕碎。


    六号车厢顿时变成了屠宰场。


    当它嚼着嘴中的骨头渣,饱餐一顿而后来到郑眠身边时。


    她忽然抬起头,对着秋亦柏,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怪物。”


    最后的一瞬,她似乎做了某个动作,只是下一秒便是面前鲜红一片,秋亦柏并未看清。


    当它清理完现场,秋亦柏才知道郑眠拿出了什么。


    那是姚奉臣收集的九张乘务车票和一部老旧手机。


    它就这么咀嚼着,吃着,丝毫不顾现场还有另一名观众,等它魇足后,忽然又恢复原来那果冻状,身形也缩小了一倍。


    秋亦柏刚朝他走了一步,它身上的眼球便警惕十足地转了过来。


    “给你。”


    不过秋亦柏早有准备,他拿出自己特意留下的一节腐肉,摆放在它面前,抵抗力为零的它再度欢欣鼓舞地进食起来。


    它的胃口似乎永远填不满,像一个无底洞。


    秋亦柏蹲在它身边,静静看着它。


    这便是让列车长不忍心杀掉的


    知道它将生肉也吃完,十几双眼球滴溜溜赚了一圈,忽然定到秋亦柏脸上。


    紧接着,他忽然听到一阵任务提示音。


    “您已发现【它的真相】并触发隐藏阵营任务【无人生还】,是否接取任务?”


    “注:该任务成功将随即发放一件消耗类道具。”


    秋亦柏眼前一亮,这玩意,还能同时接两份吗?双面间谍?


    点击接取后,秋亦柏的任务面板瞬间刷新,在【希望之光】下面,多了一项无人生还。


    另他奇怪的是,这个任务似乎自动继承了先前的进度,在秋亦柏接取任务的瞬间,任务进度的车票便从2跳到了0.


    紧接着,任务完成的提示音便出现了。


    莫名其妙捡了个大便宜,秋亦柏瞬间心情愉悦,连带着看这个丑得离谱的怪物也眉清目秀起来。


    在同时接受了【它】与【列车长】的视角后,疏通一切关节的秋亦柏忽然觉得这个副本难度其实很低。


    如果大家一开始老老实实跟着规则走,打通乘客视角的普通模式,虽然拿不到特殊奖励,却可以近乎平稳的通关整个副本。


    毕竟当初秋亦柏和宋小娅二人单挑里世界连闯三关,虽然过程有些惊慌失措,但总体来说并未造成伤亡。


    反倒是如果开启阵营模式,剧情难度会因为三方视角矛盾而造成冲突,甚至会因为不同阵营展开对立,这种情况下,就看谁最先触发支线任务了。


    根据秋亦柏的推理,两个不同阵营的任务触发需要不同的条件。


    【列车长】的条件是,进入里世界后,以不牺牲队友的方式离开,二次进入便可触发该任务。


    【它】的条件就截然相反了,大概率是让他吃饱,予取予求,无论人肉生肉,它高兴了,便也放过你了。


    二者的不同视角在阵营模式的推动下,共同构筑了一个全新的故事剧情。


    主角即【它】与【列车长】。


    列车长是最先发现它的存在的人,也是最先试图“安抚”而非“对抗”的人。


    因此,以食物和它达成短暂和平后,列车长开始手写规则,根据自己的观察小心判断,为乘客划下一道未知的界限。


    然而,那诡异的守则并非所有人可以忍受,人们触犯规则,挑战规则,自然发现了它的存在。


    恐惧惊慌下酿成的愤怒让它们失去理智,认为列车长,甚至是乘务员都和他们是一伙的,整条列车都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死的人越来越多,在它的影响下,死去的人们被污染成怪物,于是饥饿愈演愈烈,直到食物吃光,这股势头都没有被止住——


    于是悲剧发生,愈演愈烈。


    秋亦柏想到当时,姚奉臣猜测自己的阵营任务是“拯救列车”,因而将所有绿衣乘务一一投诉,企图以这种方式逼他出来。


    他想的还是太偏了。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什么,是死亡前的倒计时。


    那一秒一秒的冰冷数字会侵入人的大脑,摧毁人的心智,刹那间,将一个人变成一个魔鬼,一只野兽。


    秋亦柏的阵营任务【希望之光】实在不像它的名称那般满怀希望。


    【希望之光】


    任务描述:我们如今生活在地狱还是天堂?我不知道,似乎无论是哪个,都比如今的地方好许多。


    任务目标:摧毁k410号列车,终结一切。


    继承了【它】的部分权限后,秋亦柏自然也能随意进出表里世界而不受规则限制或污染,然而当他通过六号车厢来到里世界,却忽然发现面前的模样与印象中的冰冷诡异出现了大反转。


    暖调的阳光透过玻璃窗透进来,纯白的桌布上,几只做工精致的烛台摆放讲究,桌布下,几只雪白的小兔子蹦蹦跳跳。


    在车厢的另一边,秋亦柏甚至看到了小狗,猫咪,斑马与麋鹿。蝴蝶扑朔着,在空中翩翩起舞。


    秋亦柏感觉脚边被什么东西扯了扯,他低下头,一个大约有两三岁左右的婴孩,带着个肚兜,抱着他的腿颤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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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巍站立。


    他还没学会说话,一张嘴吱吱呀呀,虽然他又一屁股坐在地上,爬着去找别的小动物玩。


    那些动物都十分亲近它,主动上前依偎在它周围。


    那婴儿佩戴的黑白肚兜秋亦柏总觉得有些熟悉,仔细一看才发现,那肚兜上绣的,赫然是一只眼球。


    秋亦柏忽然明白列车长当时看到它后,为什么愿意退一步,来满足它。


    秋亦柏看着手中的车票,开始寻找起来。


    里世界各节车厢遍布各种小动物,从鸡鸭鹅到猴子,狐狸鹿,从陆地上跑的到水里游的,大大小小,五花八门,种类繁多。


    它们都叫着秋亦柏听不懂的语言,在这节列车里奇怪又和谐地生活中。


    秋亦柏知道,这些都是在列车上死去的乘客。


    秋亦柏走过一节又一节车厢,去分辨那记忆中的模样。


    忽然,在三号车厢,他看到了和自己印象中有着相同的黄色绒毛。


    那是一只幼体金丝猴,看着秋亦柏向她走来时,还愣愣的,毫无反应。


    知道,秋亦柏将车票放在她手上——


    如同被锁在暗色的小屋,得以看到天光乍破时投下的一道光线,那光线暖洋洋,照那蹲在在角落里的人身上。


    宋小娅挣扎着睁开双眼,大脑如停止运作的齿轮,缓慢而呆滞。


    过了好久,她忽然想起了一切,记忆如潮水席卷而来,她站起身,向光跑,跑出小屋——


    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便是秋亦柏。


    宋小娅知道她成功了,一眼不可置信摸摸自己的脸颊,又看了看那细皮嫩肉的手臂,仍有一种不真切感。


    “你真的来救我了……太不可思议了,我好像死了一次一样。”


    秋亦柏将宋小娅拉进了列车长的阵营,听他说完遭遇,宋小娅十分感慨。


    “你的任务好像是比我难多了,但为什么听起来你这么轻松,难道是我的错觉,姚奉臣其实是个笨蛋?”


    秋亦柏走在她身旁,只是听她说着。


    “我就说郑眠是好人吧,我有一种直接,她绝对是外冷内热型的。”宋小娅说着说着又扯到自己玄妙的经历,“你都不知道,原来当乘务员是这个感觉,就好像钻进了别人的身体,旁观着一个不属于自己人格的人讲话,可这个人又是我太奇怪了……”


    “唉,你知道吗,我们还有什么乘务守则,又要对游客隐瞒它的存在,又要让游客乖乖听话让他们远离危险,太难了,哦对,我还被莫名其妙投诉了……然后我就记不清了。”


    或许是许久没说话,又或许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心态有了变化,宋小娅想和秋亦柏交流的心愿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却又在对方沉默微笑的攻势下灰飞烟灭。


    她跟着秋亦柏的步伐,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我们去哪啊,距离任务结束只剩下一个小时了,但是我们怎么毁掉列车呢。”


    秋亦柏笑:“用火。”


    “哪来的火?”


    别说火了,打火机都没有,骨肉批发倒是一大堆。


    “你觉得,4号车厢是怎么起火,然后被烧成一片废墟的?”


    当郑眠把那款扣盖电池式的老旧手机递给自己时,他就知道郑眠当初在昏暗的车厢内寻找的什么了。


    她在找火源。


    来到六号车厢,秋亦柏将那部老旧手机的后盖扣开,电池取下,随后用去备餐间找出两把细长的尖刀。


    看她着架势,宋小娅疑惑:“你这是?”


    “取火。”秋亦柏并未抬头,用刀尖刮擦着金属触点,剥开其上一小段绝缘体,“用一场大火,为这个副本画上句号。”


    宋小娅歪歪头:“为什么是这里?”


    “作为表里世界的连接点,这里再合适不过,其他车厢放火很有可能,烧不到整条列车。”


    宋小娅盯着他手中泛着冷光的刀刃:“用手机电池?这能行吗。”


    “锂电池短路会爆燃,只要控制好时机。”秋亦柏将两把刀交叉压在电池正负极上,刀柄上缠着撕碎的餐巾步隔热。


    下一秒,刺眼的电光从刀尖炸开,电池瞬间鼓胀变形,秋亦柏将那发烫的电池甩到桌上他预先摆好的纸屑堆上。


    青烟腾起的刹那,幽蓝是火苗“啪”地窜了出来。


    火苗灼烧着,从桌上蔓延至桌下,随后是整个房间,从始至终,秋亦柏都是那般平静的表情,注视着这场熊熊燃烧的大火。


    当他忽然扭过头看向自己说话,宋小娅这才注意到,提示任务完成的播报已经响起。


    橘黄色的光焰照在秋亦柏的脸上,莫名增添了几分柔和,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轮胎气息,宋小娅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副本,似乎并没有做什么。


    “谢谢你,再见。”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宋小娅还在愣神,秋亦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紧接着,白光闪过——


    “恭喜玩家成功通关【k410号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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