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马不停蹄赶路数日,到达了之前水灾泛滥的西河村。
洪水褪去的村庄似是被猛兽般的水流狠狠揉捏过,满目疮痍。泥浆覆盖了原本的岩石板路,厚重的淤泥中夹杂着断裂的树枝、破碎的瓦片和残破家具。
房屋大多已经倒塌,许多村民丧命在洪流之中,存活下来的人无家可归,也都去往附近的都城寻工某生计,只有几户老弱病残还留在村内。
府城派了一支军队来灾后重建,残垣断壁间有不少身披轻甲的士兵在忙碌。
指挥使率先迎上来汇报情况,“王爷,如今难民已经被安顿妥当,涉案人员皆已处置。只是……”
他吞吞吐吐,不知该不该往下说。
谢隅眉心紧蹙:“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审查知府私宅时,太后下了一道懿旨将其保下,只做革职处理,并未押送入京。”
他口中的知府,便是江南三十州府城——太名都的知府郭长庚。在百姓口中声望极佳,是个为国为民的清官。
谢隅问他:“那十万两当真不翼而飞了?”
“是,赈灾白银从京都运来的途中便平白无故消失了,随行兵卫都死在了官道上,仅有一名校尉存活,已经被司狱关进了地牢审问。”
一行人向指挥使了解情况,秦悦便在附近转悠。
她走到一根断裂的梁柱旁观察。整座屋子被洪水冲得塌了大半,只剩下光秃秃的椽子。
忽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残壁底下传来,她蹲下身探去,竟看到一只灰头土脸的小猫。
猫咪的身子被压在墙壁下,只露出一条尾巴,叫声微弱。
秦悦掀开那块破碎的石壁,猫咪便抖了抖身体,朝她喵喵叫起来。
好在只是被压限制了行动,没有受伤。
秦悦以前就养过一只猫作伴,直到她患病那只猫仍旧陪伴着她。只可惜人先猫一步走了。
猫咪似乎很黏她这个救命恩人,一直在她脚上蹭来蹭去,把她裙角都染了一层泥。
她也不恼,伸手便在它肚皮上挠痒痒。
几人聊完,发现秦悦不在身边。正寻找着,陆眠指了指不远处一片残屋,“在那。”
压抑沉重的灰暗场景中,一抹绯红极为惹眼。
少女蹲着身子抚摸脚下的小猫,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如春风拂面、万物复苏般美好。
谢隅第一次看见她这般毫无心思的模样,与她天真无邪的外表完全契合。
他发现她对猫的态度和对人极为不同,若是哪个人弄脏了她的裙摆,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全然不介怀,甚至还觉得可爱。
“秦小姐,该动身了。”梅月拍了拍秦悦的肩。
她道了句好,最后摸了摸猫咪的头,算是告别。
检查完西河村,了解相关情况后,众人准备去关押校尉的地牢进一步询问。
梅月关切道:“秦小姐,地牢的景象可能会有些血腥,味道不甚好闻,你若害怕可以在门外等我们。”
秦悦笑了笑:“没事,我能接受。”
梅月抿了抿唇,多少觉得秦悦这般闺阁小姐会因骇人听闻的地牢而害怕,她不动声色靠近秦悦,试图以此提供些许安全感。
很快四人便来到地牢前,两名狱卒行过礼后拉开铁门,将几人带入地牢深处。
顺着石阶下去,地牢内部没有丝毫光亮,仿佛将一切光明隔绝在外,空气中弥漫着霉烂和腐臭的味道,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水渍。
接连路过几间牢房,囚犯皆是浑身伤痕,骨瘦如柴。
梅月屡屡侧首观察秦悦反应,生怕她胆怯。然而秦悦却像是来地牢观光似的,不仅不怕,还仔仔细细观察牢门结构、壁灯外形,甚至狱卒的衣服都没放过,她兴致勃勃地抚摸着生锈铁门,像是瞧见了什么新奇玩意。
“快开门!”
突然间狱卒惊呼出声,秦悦收回目光,这才发现那被关押着的校尉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灯芯微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校尉躺在杂乱无章的稻草堆上,喉间皮开肉绽,煞是可怖。
陆眠上前探息须臾,道:“已经气绝了。”
几人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唯一一个线索人物就这样死了。
狱卒顷刻间跪在地上,“殿下!小人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今日晨时还好好的。”
“今日可曾有人探监?”
“因水灾之事,这一个多月来生事者众多,地牢内关押的人也多,每日都有许多前来探监的。”
另一狱卒补充道:“可、可今日没有来见校尉的人啊。”
详细检查过校尉的尸体,陆眠道:“人刚死不久。”
梅月察觉出不对,“看来是知晓我们会来,此人实在居心险恶,显然不想让我们继续查下去。”
关押校尉的牢房位于地牢深处,周围都没有其他囚犯,无法询问异常,但能轻而易举地进入牢房杀掉一名重要犯人,此人实力不容小觑。
几人决定进城去探探口风。
……
太名都地处富饶之地,江南水乡,虽已至初冬,却依旧透着几分温润繁华。
寒风尚未完全侵袭这里,淡淡的湿气中夹杂着集市上飘来的食物香气。城内街道纵横交错,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招牌在风中轻轻摇晃。
秦悦掀着帘子欣赏路过的绸缎庄、酒楼、茶肆,感叹果然江南就是富裕。
要是她能在这开个医馆应该也不错。
谢隅忽然问她:“你喜欢这地方?”
秦悦沉吟道:“初来乍到还谈不上喜欢,不过这里没京都冷,我怕冷。”
她伸出手接住马车外洒落的阳光,柔和的暖意瞬间充斥着手心,顿时便令她舒服的眯起了眼。
秦悦觉得自己上上辈子一定是只猫,没事就喜欢晒着太阳打瞌睡。
正享受着,视线里出现一个极为亮堂的首饰铺子,店内摆放着上百盏烛灯,映衬得整个铺子金碧辉煌,熠熠生辉,在一条街中显得极为醒目。
灯光决定一家店的生意,首饰铺里不同于其他铺子,异常热闹。
直至马车行过一长段路,秦悦的头仍旧偏向那处。她对衣服没太多讲究,但女孩子嘛,总会被各种各样精美的配饰吸引。
“想去看看吗?”身旁那人问她。
秦悦期待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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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和谢隅一块去见那些官员没兴趣,可能是以前宅惯了,不喜欢那种阿谀奉承、互相试探的氛围。
“那让梅月陪你,别走太远,半个时辰后我来找你。”
于是她和梅月在半路下了车。
望着远去的马车,梅月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哎呀哎呀,真是的。”
秦悦:“梅月姐姐你在笑什么?”
“不好说,懂的都懂。”
首饰铺内人声鼎沸,琳琅满目的珠宝在烛光下璀璨夺目。
秦悦和梅月并行走入,看了几排首饰,很快被一支精致的羊脂玉簪吸引。
簪身通透如水,顶端雕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栩栩如生。她轻轻拿起簪子,指尖触碰到冰凉玉质,心道这真是个上等货,
“梅月姐姐,你看这支。”
梅月探身过来,笑道:“这支不错,我虽不太懂这些女子的玩意,但看得出这花雕的细致。”
“是吧?这支和你极为相配。”秦悦在她头上比了比,朝掌柜喊道:“这支簪子多少钱?”
那掌柜的刚送走几位客人,便忙不迭笑脸相迎,他接过簪子瞧了瞧。
“姑娘好眼光,这支玉簪四十二两白银,是西域进来的货。”
有点贵了。不过这点钱她还是有的,毕竟是送给梅月的礼物。
她爽快道:“就要这支了。”
手刚触到钱袋,忽然一道尖锐的女声插了进来,“这支簪子,我要了。”
秦悦转头,只见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款款走来,身后跟着两名丫鬟。
夫人眉目间透着几分妖娆和傲气,直直地盯着她手中簪子。
掌柜面露难色,搓着手陪笑,“夫人,这支簪子……是这位姑娘先看中的。”
夫人冷笑一声,眼神凌厉地扫向他,“哦?难道你不怕得罪司狱大人吗?”
掌柜脸色大变,不断擦拭着额上的薄汗。
今日真倒霉,给他碰上这么个情况。司狱掌管太名都刑狱,权势不小,要是惹上他,难保不得进牢里蹲几天。
夫人见他犹豫,语气更为咄咄逼人,“怎么,一支簪子而已,还要我亲自去请司狱大人来跟你说?”
“不敢不敢,夫人既然喜欢,这支簪子自然是您的。”
掌柜连忙摆手,歉意地看了秦悦一眼,“姑娘,实在对不住,您再看看别的吧,”
秦悦道:“我先看中的,为何要让给她?”
那夫人将撒气的目标转向她,“你懂不懂规矩?知不知道我是谁?”
秦悦:“不知道。”
夫人哽住,发现气势比不过,又向老板施压,“你给不给?小心司狱大人治你的罪!”
梅月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道:“罢了,我平日也不戴这些,就让给她吧,掌柜夹在中间也不好做人。”
秦悦看她一眼,点点头,“我再给你挑支更好的。”
“这支就让给她吧。”
掌柜如临大喜,“多谢姑娘。”
夫人接过簪子,得意地瞥了她一眼,讥讽道:“有些人啊,就是不懂分寸,明明配不上的东西,偏要伸手去拿,真是不自量力。”